第三章:猛虎丸: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车厢中伫立着这么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挺高,大概有一米八几,穿着Champion的白色T恤双手插兜靠在车厢门旁。他面无表情地放空视线,偶尔转过头来,从鼻梁上金黄镜片的墨镜后向车厢中为数不多几个人投去视线,又回过头去继续出神。如果不是胸膛处轻微的起伏证实这个男人的确在正常的呼吸,人们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一件被雕塑家落下的艺术品。
在下午四点人流稍缓的G市城市地铁环线中,这个男人赏心悦目得像日式电影中的一道风景。【像xx的xx,xx的xx】,无所谓男女——那些或温柔或脆弱或悲伤或冷漠的特质,仿佛都要杂糅在一处、融进他身体里。
“下一站是:匝丹站。We are now arriving Zadan Station.”
车内广播声一下子点醒了他似的。男人脸上闪过一瞬挣扎的表情,却没有动作。他皱起眉头紧紧盯着车门,直到列车停止、车门彻底打开,才一个箭步窜过去,逃也似的离开车厢。
几个一直在偷偷看他的女孩子不由得暗中失落了一阵。然而也正是此刻,她们注意到男人身侧似乎挎着一个蓝色的塑料包——这包被他在乘车时挡住了,一路上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它。
塑料包上印着几个白色大字:
“骑钱中药铺:健康每一家,包括你我他!”
楷体,一号,字超大。
背后传来路人闷闷的哄笑声。妄尘愤懑地加快脚步,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柒夜这个家伙,出门之前竟然……
“……你干嘛!”妄尘推搡着柒夜的肩膀。“太小了,塞不进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柒夜的表情有些凶狠。他瞪了妄尘一眼,手上一用力——
“啊!”
薄薄的塑料袋破了,白色的小纸袋子撒了一地,甚至还有不少黑色药丸从里面撒了出来。柒夜立即心疼的蹲下身去捡,小心翼翼地捻起药丸挨个儿吹吹灰,再塞回纸袋里去封好口。
叫你不听,都说了塞不进去了。
妄尘敢怒不敢言,只好也跟着蹲下去,帮柒夜把其他纸袋捡起来磊在理疗床上,再做处理。
纸袋上印着三个字:猛虎丸。
“不然明天再送呗。”妄尘边收拾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正好我今天去逛街,买个结实点的布袋子回来。”
“不行。”收拾完东西后柒夜站起身,腰际传来的酸麻感让他微微皱起眉头来。“做药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今天必须要给人家送过去。”
“那你自己去嘛!”妄尘恼了。“今天是我的休息日!”
“我去了谁留下看店?万一有客人来了怎么办?”柒夜眉头皱得更紧了。“又不是不顺路,让你送一下怎么了?”
“我都跟别人约好了!”妄尘气得直翻白眼。
“……给你发奖金。送一户五十块。”
“一共送几户?”
“一户。”
“不去!”
妄尘转身就要走,柒夜也慌了起来。他一边匆匆拦住妄尘一边随手抓了个大袋子过来将药丸统统扫到里头去,拉上拉链,不由分说地挂在妄尘身上:
“行了!去吧!”
妄尘在地铁站内的某个橱窗外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这套上天入地纵观古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总而言之不可能更好看的穿着,最终绝望地将视线停留在腰间那个堪称毁灭一切流行度的塑料包上。
……都8102年了为什么还会有柒夜这种不懂风情不看流行的男人!
然而怨念归怨念,老板吩咐的事情是不能不做的。妄尘心里头再不满也只好先尽快往送货地点赶。好在那地方不远,是一个老式小区,离地铁出站口不过五分钟的步程。妄尘循着地址爬上三楼,刚要敲门,朋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哪儿呢?我们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了。”
“哎,行,我马上到。”
果真迟到了。思及至此妄尘也没有了安分敲门正经交接的念头,他把包撂在旁边的鞋柜上,草草敲了两下门后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了。
十分钟后,坐诊中药铺的柒夜接到一通电话。
“喂,柒医生吗?”电话那头传来某中年大婶热情的声音。“真是麻烦你啦。药我已经收到了。”
“不麻烦,您收到就好。”柒夜礼貌地回复。“一共是五十包。您记得清点一下。”
“早就清点过啦。还是得谢谢柒医生您,药铺离我们这儿那么远,您还特地给送到家门口。”大婶说。“唉。你说说你,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进来喝杯茶怎么了?至于见都不见甩下药包就走么?”
……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柒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今天时间有些赶,送完您家还得往城东去送另一家。下次,下次一定过来跟您好好叙叙旧。”
“不急,我知道您是个大忙人。”大婶打趣了一句。“药还是那个吃法吧?”
“没错。每次一颗碾成粉末,化在温水里服用。”柒夜回答。“饭前饭后都可以,每天三次。”
“哎呀,柒医生,您真是个大好人。”大婶感慨着,擤了把鼻涕。“五十包呢,都帮我碾好了。太辛苦你了柒医生。”
……妄尘你给我等着。
“每包里面有三粒,是一天的量。您可别一次性吃掉了。”柒夜嘱咐道。
“好勒。”大婶应着。“那这次的药钱我下回去你那边时一起带给你。”
“行,不急的。您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给吧。”
两人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后才挂断电话。柒夜托着下巴思忖片刻,重新拎起话筒拨通妄尘的号码。
“喂?老板?”
电话很快被接通。柒夜听着妄尘的声音,故意端着腔调冷笑一声,装出一副按捺火气的样子。“药送完了?”他说。
“送完了啊。”妄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
“我刚刚跟客户通完电话。”柒夜说,语气平淡而冷漠。“你猜他怎么说?”
妄尘闻言心中倏地咯噔一下。
完了,药不会被偷了吧?这都什么人啊都送到家门口了敲过门了还偷!?偷那种药,那种药还有人偷!?有什么好偷的!?没专利没药方,不怕吃偏方吃死人的嘛!
“你没把药送到客户手上吧?嗯?”柒夜质问道。
“没有……”妄尘整个人都怂了。“老板,我错了……”
“道歉有什么用?”柒夜又哼了一声。“手工费,药钱,还有补做药丸的费用——等你回来再说吧。”
“老板!我……”
妄尘正要辩解,柒夜却已经把电话掐断了。
五分钟后
@懒Mit
4分钟前 来自IPhone 7
有没有G市的啊……求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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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