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旧梦
纳萨拉斯学院里，几个恶魔猎手跟着伊利丹走进一间储藏室。
“当年我原本要成为这里史上最年轻的导师来着，这顶帽子都定做好了，”伊利丹拿起那顶夜空蓝色缎子做底，绣着华丽金线花纹，被时光魔法保存完好至今的尖顶大帽子，想比划着戴一下，结果发现无论怎么摆，它都会被犄角顶下来，不禁咬牙切齿却,又莫名不显得凶狠，倒有些像少年人置气：“戴不上了，也回不去了，该死的军团。”
恍如前世却仍然清晰的记忆里，那个年轻的天才法师，只用了一小半时间完成了院长和导师们布置的所有挑战，刚从斗室里出来，长袍上还沾着墨水点，一脸张扬的笑容。
他还记得自己向院长辞行时，所憧憬的未来：等完成了无论选择什么职业的精灵出师后，按传统都要进行的长途旅行，他会回到这所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院，然后就沉浸在各种各样或许有用，或许只是有趣的魔法知识中，看着后生们从火球都搓不出的新手成长起来，自己也随之成为他们口中的大师……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度过一生。
可是，就在他离开不久……
无情的战争改变了太多，整个世界的面貌都不复从前，少年的心境也是一样。在这世上，还有谁能想象得到，无论是在禁忌法术的道路上走得比谁都远的背叛者，还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无论牺牲他人还是牺牲自己都要取得胜利的抗魔联军领袖，原本并不是天生的战士。
伊利丹有时候会想起黑鸦堡垒那一战，想起惨烈的战斗，不是自己在绝境下被迫使用的残忍手段，甚至不是最后的争吵和负气离开……但他印象最为深刻，也最不愿意回忆的，并不是这些。
“伊利丹大人……”贝拉斯·黎明之刃忽然用尽可能淡定的语气发问，打断了伊利丹的思绪，尽管他整张脸都遮了起来，由于幽灵视觉的存在，伊利丹和杰斯·织暗都可以看到，他其实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箱子里都是您的东西吗？”
“都是啊，”伊利丹倒没觉得这些杂七杂八的魔法小物件有什么吓人的，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制造它们所用的法术非常精妙，即使在我学奥术魔法的时代也算高难度的东西，但您把它们用在……”贝拉斯说到这里，忽然觉得简直有点难以启齿：“是我的观察力不够，还是说……这里面大部分真的是彻彻底底的玩具，并没有实际用途？”
“真正的和平年代就是这样的，你们学魔法时最看重的武器和伤害法术，那时真的没有这些有趣的小东西实用……”伊利丹的语气平静而客观：“当然，今天我带你们过来，就是要你们补补‘玩’这一课。”
“什么？”几个恶魔猎手异口同声，他们一直在被督促着不停地战斗，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要小看这些没有目的性的东西，”伊利丹拿起一个机关盒子，用指尖摆弄的邪能能量流一步步打开了它，又原样封装起来：“要掌控强大的力量，完成远远超出常规的法术，最难保证的不是力量来源，而是你掌控力量时，手感的精细程度。”
“用这个练习魔法操纵？”杰斯·织暗有些惊讶，他算是伊利达雷里除了伊利丹以外，对邪能法术研究最多的了。
“嗯，你试试，”伊利丹一抬手，把盒子抛给了杰斯。
杰斯本以为，已经看清了伊利丹刚才的每一步动作，而且机关本身也有规律，要打开这个盒子会很容易，可是试了两次，都是某一步只差一点点，随口抱怨到“如果还能用奥术魔法就好了，比邪能精细很多。”
“作为我手下的大法师……”伊利丹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喜感，如果双眼还在的话大概是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借口用了多久了？要不，随便提一个你当年能完成的法术，我用邪能做给你看看？”
“啊……我继续努力……”杰斯第三次试着打开盒子，这一次百分之百够认真了，拆了一多半，可还是因为一股法术能量的角度偏了不到百分之一，让整个机关停转并开始复原了。
而且，不仅仅是机关复原，杰斯觉得脸上有点痒，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发现除了他和伊利丹，其他恶魔猎手都是笑得直不起身子。
“哎，忘了我少年时代的恶趣味了……”伊利丹看着脸上被写了‘我的魔法很水，不要信我吹牛，不要向我请教’几行闪光字的杰斯，虽然是自己干的不好跟着笑，也有点忍俊不禁：“这个会持续一天多，你先向贝拉斯借个备用的眼罩吧，外人看不到就好。”
看着几个最得力的手下围在一起，专注地研究着一万年前的精巧机关，伊利丹一边摆弄着那顶法师帽，一边想着——之前一直是自己包办几乎所有技术与安排，伊利达雷的其他人只管执行计划、全力战斗就好，可是离别将近，能教他们多少就教多少吧。
明天就是维迪卡尔启航的日子，其他职业组织都在忙于后勤准备，不需要补给的伊利达雷则是偷得了这一日闲暇……除了成全那一对恋人，也还有些工夫去回忆旧事呢。
　　而且，故地重游，在这片废墟中寻回那些宛若前世的细节，并没有事先预想的那么惆怅。
　　曾经以为，所见只有实用的能量影像，感官过于敏锐以至于美食和音乐都粗糙至极的世界里，没有审美，也就会渐渐失去心，剩下的只有在疯狂边缘一次次抓住，重复到成了执念，而又只存在于执念中的旧日温情——有助于保持理性，但不要因此抱有期望。
　　可是……看着之前牺牲，由自己找哥哥要了符文，又用上了还是法师时留下的奥术符文，融合邪能与自然之力重塑成小鸟形态，因为这下可以和爱人长相厮守厮守而激动地蹦蹦跳跳的罗宾·残月——之所以在战争时期如此大费周章地成全他们，也是因为自己从中找回了很多东西吧。
　　使命完成之后，该为自己的命运去争取了……
　　

　　　（三）答案
　　　　笔记被合上时，右下角的页码已是七位数。伊利丹感到久违的紧张，虽不像初次面对萨格拉斯或者在外域隐瞒基尔加丹一样站在毁灭的边缘，但这依然是他唯一的机会——无论是为了再一次成为救世主，还是为了有资格回家。
　　“好了，”伊利丹站在萨格拉斯的牢笼前，仰着头，连翅膀尖都要翘起来，看上去不能更斗志昂扬了：“我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什么意思？”
　　“彻底打败虚空的方法，还有更多……”伊利丹挥了挥手，一个特别的能量体被召唤过来，在他的视界中，这个能量体有着不同寻常的绚烂色彩，像是被浓缩起来，却还在——流动的彩虹：“比如，这样精细编织的能量，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任何生物免疫虚空的腐蚀。”
　　伊利丹勾了勾指尖，从能量体上分了一点点，然后打开一个法术屏障，在屏障内让储存在水晶里、比这一点能量强大几个数量级的虚空能量循环流动，将整个小空间洗了无数遍，再收回水晶之中。
　　那个美丽得如同最好的梦境的小光点还是原来的样子，萨格拉斯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仔细观察，却并没有障眼法存在——真的可以完全屏蔽，并不是消灭虚空，而是让各种能量互不干扰。
　　“所有用于研究的设备都是在万神殿找到的，但当年无论是你，还是试图阻止你的其他泰坦，都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这些能量转换装置原本被用作在造物之前的设计，但是拿来观察各种力量的相互作用……你要怎么做到既精确测量，又不让测量用的法术造成干扰？”
　　“极短时间内从四个不同的角度观察，然后完全可以计算出来——我的视觉能力还是你给予的，但你大概从来没想过可以这么用。”
　　其实我也是在绝境中偶然意识到的……伊利丹回想起之前被囚禁的一万年，除了组成牢笼的法术封印，没有任何可以看的画面，也没有任何可以听的语言，孤独到让人近乎疯掉。但是盯着这些法术的细节看久了，他发现自己的观察力渐渐被磨励得越来越敏锐，足以精确地每一小股能量的强度，由此还原出施法者念咒语时每个音节的语气，甚至看透他们为结界充能时的情绪波动。
　　“所以，我还需要一样东西，你会给我吗？”
　　萨格拉斯没有回话，伊利丹笔直地站在那里等着。过了许久，有什么即使在他的视线中依然无形，却十足厚重温暖的东西从冰冷的栅栏之间流过来，一点点渗入伊利丹体内，最后全部归属于他。
　　那是泰坦天生拥有的，最原始的创世之力。尽管之前利用过少量存在于这个地方的同种力量建构模型进行研究，但真正亲自把握这种力量，还是让伊利丹感到惊喜和颤栗。
　　有了这样的力量，只要有合适的心境，就可以用仪式完全改变自身的能量属性，甚至可以反复改变。当年萨格拉斯就是在认定了没有比毁灭更好的未来之后，自行邪能化的。
　　伊利丹知道自己可以驾驭邪能和奥术，如果泽拉想要拔苗助长提前实现的预言是真实的，那么他或许还会找到使用光之力的手段。当然，尽管三种能量也够，要实现法术设计可能性的最大化，需要使用四种不同的力量——真是巧了，如果两个施法者是双生子的话，法术中类似指纹的固有属性就是完全相同的，他不需要学会驾驭自然之力。
桌上的枭兽模型还在跳着熟悉的舞蹈，伊利丹轻盈地滑翔过去，正落在旁边，开始做回家的准备。
“这次有什么新消息？”玛法里奥的动作停了下来，泰兰德有些急切地发问。
第一次见到伊利丹编的这套夸张的舞姿时，她憋笑憋得还挺费劲的，现在倒也习惯了，而且看自己不会表达感情的爱人卖萌很令人放松啊。
不过，她不可能单纯为了这种私人体验反复放下手头事务，赶过来回合，只能是伊利丹可能提供的信息……并不仅仅是个理由。
万神殿中的时间流动速度比艾泽拉斯快上百倍，而伊利丹除了研究法术几乎无事可做，对此，玛法里奥的第一反应是心疼，而泰兰德想的是——一个法术天才，一个大胆的战略家，拥有泰坦的工具和百倍的时间……
几乎可以改变一切纠缠局面的对抗逻辑了。
原本需要巨大的牺牲才能应对的威胁，当天就能用见招拆招的针对性法术直接破解；而那些处心积虑的阴谋与误导，一旦有了拉长的思考时间，都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找到了真正的终极答案，并且获得了创世之力，只要这边布置好相应的法术，就可以回来实践了。”
终极答案？泰兰德无法想象那会是多么超越常规认知的法术和策略，也无法想象，现在的伊利丹，究竟成了怎样的存在。
伊利丹在万神殿度过的岁月太过漫长，长过当年的万年监禁，长过任何一个精灵可以想象的一生，而他在这些年的联络过程中，从未说过一句感性的话。
仅仅凭借只言片语的描述，就能理解当前威胁的每个细节，而且给出初级施法者就能施展的巧招……纯粹的魔法知识技巧，效果上却达到了神明回应祈祷的水平。
“当年的月之守卫有召唤支援的法术，苏拉玛的护月岗哨应该还保存着被封印的卷轴，我会用其他的私人理由去找，以便保密。”
“但月之守卫的道标……”泰兰德知道，即使当年的法术能用，也只适用于使用奥术魔法的‘首席法师伊利丹’：“你是说邪能化可以被逆转？”
“可以……”玛法里奥想起伊利丹对创世之力的解释，讲得非常细致，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担心他。”

蛋蛋你的毒舌属性被作者吃 了么？

支持楼主 写得好 顶顶

汇之，又产粮了

哇呜⊙ω⊙

～～名字盲一脸懵逼。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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