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牙月初照。独自坐在竹林深处的小屋中，借着昏黄的烛光，兀自看着手中的檀木盒发呆。盒中是几张精巧的人皮面具，还有一些零零杂杂的瓶瓶罐罐。自己很清楚这些东西如何作用，也隐隐猜到自己原来大概是做什么营生，但自己究竟是谁……却想不起。一手扶额，颦眉苦思。】

【从远处的竹林中，透过窗户看着屋内的身影
渐渐走到门边，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盒子
见他如此深思，料想到前几日他受的伤】
（看来……已经好多了……）
【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盒子中的人皮面具
眼中露出一丝惶恐，手攥紧了门框，发出了 吱呀 一声
惊慌的发现自己还是出了动静，转身欲逃开他的视线】

【听得声响，不动声色将檀木盒藏好，起身疾步走到门口，拉住她的衣袖。虽不用力，却也叫人挣脱不得。眼中神色一闪，笑道】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来？
【略略使力让她转身面对自己，低收起笑容，带着疑惑问】
为何救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谁的……我，究竟是谁？
【不顾她躲闪的神色，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实现】
告诉我……

【本欲走出去，却被他硬生生的拽了回去
转向他思忖了片刻，眼神五味全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低下头，紧含着自己的下唇，半晌小声的吐出几个字，小到只有自己听得到】
你……煦镹……

【听到她隐隐说出那个名字，浑身一震，怔怔出神，手也不知不觉放了下来，脑中尽是错杂片段】
（“煦镹，你不要走！”）
（“叶煦镹，纳命来！”）
（“煦阳晓光拂夜愁，岁久情思空结忧……”）
【脑中画面定格在一个女子孤独的背影上，再也想不起许多。揪着头发慢慢跪倒在地】
我是煦镹……叶煦镹，字天长……
是吗？

【看着他慢慢倒下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
不忍再看他，慢慢闭上眼睛，语气虚弱，似是天空一朵飘落的云，没有着落】
对……煦镹……天长……
【深深呼吸了一口凝重的空气，睁开眼睛低头看着痛苦的他
慢慢俯下身，与他平齐，拿下他紧揪着头发的手，握在掌心
紧紧攥住他的手，不愿再放开，似是一放开便会消失，紧紧盯着他】
煦镹……还记得离罂吗……
离罂知道你是谁……可是……你却忘了……
【说到此处，眼前的水雾使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却还是紧紧盯着，奋力的想看清楚】
还记得那天晚上么……你受伤了……
【紧紧闭上眼睛，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感受着那一丝温热】
煦阳晓光拂夜愁，岁久情思空结忧……
【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轻撩过他额前几缕乱发，手掌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着
渐渐浮起一丝笑意，却满含苦涩】
嗯……煦镹……没变……
【深深呼吸一口，擦干眼角的泪，看了看门外的夜色，方才自己来的那片竹林
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将门关上，拉着他走进屋里
看了看拿檀木盒子】
煦镹……不是还记得这些吗……
这些……你无数次用来欺负我的……可都还留着……

【额角依然隐隐作痛，任由她拉着走进屋里，看她泪光隐隐，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庞。眼中思绪纠结，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化作一声轻叹，闭了闭眼，狠狠推开她。拂袖背手站在窗台前，脸上一片痛色，声音却是冷淡【
你知道煦镹是什么人，我虽记不起过往旧事……却也知晓自己只怕不是什么好人吧，你就这么救下我，不怕引来祸端？
【转身，嘴角挂上冷笑】
我一点都记不得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你既说煦镹没变，那便莫要把我想得太好，想来我从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手在袖中慢慢拢拳】
（她不是她……不要因为她救了你，就把她们的摸样重叠！）
【暗自在心中告诫，再抬眼，脸上已是看不出心事的微笑】

【眼中依旧含着泪花，被他狠狠推到一旁，险些摔倒在地，勉强的扶着墙边站稳】
不……你不是……
【话语中带着哭腔，冲到他身边，对这窗前的他嘶哑的叫着】
离罂救了你……又怎会怕引来祸端呢？！
不是说过……生死与共的嘛……难道你真的忘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衣袖中翻出一张肤色的薄纸，展开在他面前
煦镹 的名字依稀印在那人皮面具上】
【看着那面具沉思了良久】你说过……不要我忘记你……
说要把你的名字印在脸上……这样就再不会忘记，我的脸上写着你的名字！
无论是怎样的煦镹……离罂都会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抬手扶额，脑中紧绷的神经似是要崩断般抽痛。】
（“你看我这张人皮面具做得好不好？”面容模糊的女子献宝一样递来一张物什。）
（“你傻不傻啊？居然易容混进来？被人认出可要怎么收场？”女子赌气伸手过来掐脸，末了又怕掐疼一样揉了揉。）
（“我要把你的名儿印在‘脸’上，你说左脸好还是右脸好？”女子提着笔问道。）
【晃晃头摈开残像，暗自深呼吸几下，劈手夺了她手中的人皮面具在手中把玩】
我记得这劳什子……不过，这好像不是你的物件吧？
【抬眼看她，忍不住语气嘲讽】
你自哪里捡来诓我的？你救了我，我自当报答。可你不要以为我记不得事就好哄骗了！
【从怀中掏出一枚刻字玉佩丢了过去，只见上头蝇头小楷刻着几行诗句：
煦阳晓光拂夜愁，
岁久情思空结忧。
欲将慕心诉卿听，
莺燕乱舞恐遭羞。
苦把盏酒桐树后。】
你不该大意将此物留在我身上……

对……没错……我不是……！
【欲想接过他丢过来的玉佩，却没有接到
看着那块玉摔落在地上，慌忙扑下去，坐在地上捡起那玉
端在手里摩挲着，看着那诗，沿着斜方向轻抚到头】
煦镹……慕……舞桐……
【闭上眼睛，再也撑不住眼里的泪水，滴到玉上
安静的夜……竟能听到啪 的声响打在玉上
紧攥着那块玉握在手心，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
发丝有些散乱，走到他身后】
舞桐……你却还是记得她……！
离罂难道真的……只是一个过客吗……~！

【嗤笑一声，拿着人皮面具的手握紧，在放开，那面具碎裂成数块落在地上】
过客？我们都是过客……只是路过的人不同而已。
【回身，面无表情拉起她拿着玉佩的手】
这又能证明什么？我只是不想被欺骗而已。
【低下眼眸，自嘲的无声笑笑，掰开她的手指拿了玉佩】
想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否则怎会……
嗤，罢了，白头不弃，生死不离，不过旧梦一场……
【手指眷恋般紧了紧，扬手一抛，玉佩划了一条弧线，落入窗外的水潭中】
【仰头朗笑数声，眯着眼睛伸出手指抹了她的泪】
我相信世间一切自有定数，是你的终归逃不了，不是你的亦是强求不来。

【紧咬住下唇，看着那玉抛出一条弧线，紧闭了双眼】
对……我不配……！
强求不来……！
【脚下一软，瘫倒下去，紧拽着自己的头发跪倒在地上
把头低低埋在怀里】
舞桐……
你的……我不抢……

【听到那个名字，胸中一痛，喃喃自语】
可她，也不是我的吧……
【俯身轻柔拉开她扯着头发的手，打横抱起她，步入门外，抬头看了看天色，正是狼牙月当空。不复多言，足尖点地跃上房顶，让她偎着自己坐好】
想那许多作甚？徒惹烦恼。
【从怀中摸出一只埙，置于唇畔缓缓吹奏。幽咽之声如泣如诉】

【倒在一边，任由他抱着飞上房梁，看着房下积水，那片淹没了那玉清潭】
呵……你也是这么抱着她坐在这里的吧……
【听得那声音断断续续在耳边响起，闭上眼睛紧靠着他】
没人愿意徒惹烦恼……只是……为人所迫……
【语气越来越轻……直到听不见……昏昏沉沉倒在他怀里睡去】
（煦镹……慕……舞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