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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018合集】祝福自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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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今年寫的所有短篇,已發表在lof與微博上
之前只貼兩篇上來的貼子刪了,想集中在這裡


IP属地:中国台湾1楼2018-07-30 02:5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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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福自黑暗
    睡不着的两人牵着彼此的手走向隧道,那背影像极了一对想轻生的情侣,实际上,他们心情特好,好到意识清醒,也舍不得死去。
    喜悦的余音在暗道中回荡,尽管两人已是轻声细语,董香能听得见壁面反弹回来的欢喜,是来自两天前那场盛大的婚礼,至今仍未散尽。
    他们随后被黑暗完全含了进去,再也感受不到风的流动,一路向东的隧道周围几乎没有变化。但再怎么单调,也总有通往异境的一端,这条避难道是黑山羊靠武力占领的,原本使用这里的人被赶到其他地方了。在越走越远间金木要她放心,就像他们共同感知到的那样,直到一千公尺处也空无一人。
    其实董香自己走过这条路,在大部队外出时。她晓得再往前走将会进入另一个族群的势力范围,那便是他们交涉失败的同胞。她想了想还是告诉金木,他说他知道,再走一会就好。
    21号前往树海的策划,董香并未参与,策划内容遂成为金木宽慰她的禁牢,心安理得地罩住董香。金木倒没说半句谎,所有未发生的假设都可能成真,董香信任他,也不打断他,附和他,诚心地询问他。一切是那么地顺理成章。然而她挽着金木的手越来越紧,如果金木是个连自己都能催眠的骗徒,那她便是连假设都幻想不得的榆木。
    董香再也不向他抱怨了。早在怀孕之前,董香便理解金木的坚持,说是爱而更接近偏执的决定,是在黑山羊的部队尝试回到陆地作战的前夕,金木说他可能自顾不暇,可能,可能的意思是不愿董香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她往往会被内核般的自私惊醒。金木肩负的是喰种的未来,而自己只在乎能不能帮助金木。
    「听,有声音了。」
    「已经走这么远了啊。」
    「......是庆典的样子。」
    「真热闹。」
    「还是不要太靠近好了,等等被抓去祭献。」
    「说的也是。」
    尽管离出口仍十分遥远,到这便能感受周围渗透出的澎湃。现在应该是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金木巧妙地改变双方的位置,让董香处于来时的那端。
    直到能辨识那稀薄的声音,两人才彻底停下脚步。是人在独唱。人声从浑沌的伴奏中拔出,像一种香水的气味自深处游向两人。
    董香为歌谣总结出了三个重点:龙死在城里,女儿吞噬父亲,人间没有神明。
    金木拜托她再说得更详细点,她想如果听懂的人是他,那他们道听涂说的种种都将成为反击的佐证了。或许也就没这么绝望了。字面上无法厘清龙与父亲之间的关系,而夭折的女儿后来被人们奉为神明,又被当作魔女歼灭了。
    金木试着解析它的内部逻辑,或许龙不是真正的龙而是名为龙的喰种,吞噬是比共喰更复杂的掠取,而他们曾经历过一次失败的造神。
    想起每一则使金木精神焕发的考据,都是为了让先代王的形象更加立体,既要再现王的奇迹又不重蹈王的覆辙。关于革命,董香明白最重要的是思想,首先她的想法,就比金木要落后一截。
    在她和绚都走投无路、逃进二十四区的十二岁,董香认得的第一个地下单字是白鸽,第二个是肉,第三个是人类。那时她还在浅层的位置,到处都是像他们一样半生不熟的难民,陌生的语言和规则很快便从中下层涌了上来,让这些仍眷恋人间的喰种无比痛苦。
    没多久她们又爬回地面,既非人类,亦非纯粹的喰种,是对人怀抱心愿的怪物。
    金木问她过去在地下待了多长的时间,董香回答不到半年,同样活得提心吊胆,普通人至少没办法吃掉她们。
    「但是现在,我并不这么想回到地上了。」
    「为什么?」
    「......抱歉,金木,我不是在否定你的努力喔,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祝福自黑暗绵延不熄,关于龙的歌谣早已结束,富饶的咏唱取而代之。
    她心想这样的地方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盛世吧,十年过去仍是饿殍遍野,人在吃人。
    她并不难过,无法像金木那样为了一个充满矛盾的群体和混沌的未来拼死拼活,相较之下她几乎没有抱负,只为极少数的人的幸福着想。
    董香再次挽起他,慢慢往回走。不知不觉她在心中默诵起了那天金木站在高架上的讲演。尽管那些激励人心的话禁不起深思,是喰种朝拜的海市蜃楼,董香还是认为金木是个了不起的人。
    虽然并未对这位刚与她结为夫妻的人了若指掌,董香是知足的,至少金木很久没对她说谎了。她也不愿再对金木有所隐瞒。
    而金木对董香仍有些许秘密,最大的秘密是他根本不在乎人类,也不在乎喰种。但他没有勇气向董香坦承这片真心,因此后来在基地被攻陷之际,董香仍会想要保护同伴,不让他伤心。
    董香始终低估了自己。


    IP属地:中国台湾2楼2018-07-30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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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虽然明白这也是种宽慰,金木一直记得董香有次跟他说,自己从未想像过他死去之后该怎么办。并非笃定他能长命百岁,董香露出了「我也不能一直自欺欺人啊」稍微感伤的无奈,然后又说「但我是不会再嫁的」,像是无意揭穿了最致命的错误而赶紧以更多恭维弥补。
      金木反射性地说出「但妳这么年轻」的话之后猝不及防掉了两滴泪。被董香一把拽进怀里又拍又揉。
      以前金木会想,要是自己能替喰种争取更好的生活条件,至少能回到地面上,那么自己真的死了也不至于太牵挂他的朋友们,他的董香。那时金木也没认真思考董香该怎么办。除了努力活下去外还能怎么办。董香虽然横冲直撞的但她心地善良啊,总会有人帮助她的,金木伸出双手数着能帮助董香的人,果然随随便便就超出十个了。一方面感到放心又有点自暴自弃,那我还是义无反顾地为喰种而战吧。
      如今他当然不是这个心态了,金木才不要去想自己死了董香该怎么办,简直在给自己添堵。要是那时还没结束战争他要每天抽一个钟头教孩子识字,他还打算找机会跟董香度个蜜月哪怕是三天两夜的。于是他俩就异口同声决定再也不谈这个话题。
      其实董香也不是完全没想过金木要是死了自己该如何是好,杳无音讯的那些年甚至觉得他已离开东京,他在日本任何一个角落但就是没想过他死的可能。因为董香一直梦见他从街道的那端朝自己走来,梦太美好甚至溢出了黑夜成为白天最揪心的幻觉,若真能遇见便不再揍他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要过去紧紧拥抱他。
      想不到金木成了搜查官。尽管后来还是忍不住揍了他。
      董香望着金木的睡颜,想要是他明天就死在白鸽手中自己该做些什么,她首先想到的是该如何疏导众人离开这座基地逃至更深的地方,自己会点方言应该能和原住民和平交涉。啊就算要打一架也没问题吧。但零番队的孩子们该怎么办?他们已为了心爱的金木摒弃了人类的立场。士皇那小子肯定会哭得撕心裂肺吧。小雏和月山也会非常伤心的。许许多多深爱着他的人都将一蹶不振了。将每个人都想一遍后董香就困得睡着了。这次也还来不及审视自己的真心身体便用最直接的方式回避问题呢。
      隔天醒来董香发现金木正望着天花板发楞,还躺在她的身边。
      「......在看什么?」
      「啊,早安,董香。」金木不发呆了,侧过身揽住了她,「还很早。」
      「嗯,可能待会又会睡着了吧。」
      「妳要喝水的话我帮妳去拿。」
      「......刚刚在哭吗?」
      「......又被妳发现了。」他不好意思地眨了几下,顿了一会后才说,「我梦見妳死了。」
      「......怎么差这么多,我昨晚还梦见你给我炸天妇罗。」
      「哈哈哈......想吃的话我买给妳吧。」
      金木没告诉她在梦里她是怎么死的,董香也没问。董香说「我现在有更想吃的」便倾身向他索吻。两人拥吻了好一会后金木撑起身体,分开她的膝盖,他的脸和泪痕此刻便是背向着光。
      金木梦见董香在照到太阳的瞬间化成了灰,他无论如何也挽救不了在光线中魂飞魄散的她像是一道最了当的因果像是所谓的业像是一种过于炙热的爱像是他一直不敢去想的未来,在那个终于能回到地面上的日子。
      其实他觉得这种死法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董香看上去并不痛苦,紧接着他也泯灭在太阳之下。孩子尚未出生,它在董香体内。他的心在完成了某种宿愿后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定,如果能和他们一起死掉的话。
      可能这就是于自己死后对董香的想像吧,他幸福地掉了两滴泪。


      IP属地:中国台湾3楼2018-07-30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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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就像蜈蚣一样。上吧。
        当时想的其实并不复杂,像鸟儿终于意识到自己拥有羽翼,将梦中所经历的无数次翱翔实践,金木在想为何基地会被这些孩子攻陷,他们分明如纸偶般不堪一击。杀人了。终于。原来自己已经杀过这么多人了吗?拥有赫子的孩子还算人类吗?金木迅速地吞咽。一旦下定决心铲除障碍,也就没过去想像中那样进退维谷了。
        早上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没好好向董香道别,究竟有没有将「一定会顺利完成」的信心完善传达给她呢?他想直到这一刻,董香仍是相信自己能拯救大家的。不过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了。金木感觉到了手支撑起身体的力道但那似乎不是手臂的模样。算了。 Oggai的身体真柔软,一劈就裂成两半了。
        啊,孩子要多大才能长到这样的高度?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等待孩子成长也是一段相当漫长的岁月吧。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要快点到董香身边。
        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力气,这么大的力气。那些不断烦恼着寿命将尽的日子简直是虚度光阴。从这里下去应该能抄捷径到21号通道。在这刹那金木疑惑着这似乎不是以往习惯的站立,算了,走吧。赫子的牙撕咬着孩子们的身躯一会就变成了自己。都是自己的了。有信心活到比想像中更久的岁数呢,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给董香。钢筋从四周塌陷而下但落在身上的力道微乎其微。这里很快就要毁灭,所以得快点赶到董香身边。
        金木强行通过一个显然会破坏周围的入口。他感知到了一些人类的气息。在不远处。靠近了。杀掉吧。董香在通往E14的路上。这段路应该很短的,为何永远到达不了?金木连看也不看便用赫子生吞了一个人。这些人将董香逼到哪去了,为何一直找不着。
        啊,我尽是想些没意义的问题,什么「如果那时没和谁四目相对」,什么「无法回头的轨道」。金木并不晓得自己在流血,他已感受不到伤口。再也无法区分对与错的差异。我想活下去。而我活下来了。
        董香。
        金木听见了许多尖叫,许多生命消亡,但他无意回首。
        董香。
        金木的眼睛被尘埃蒙蔽,他于是阖上这只眼,再睁开另一只眼,继续看向咫尺的深渊。
        董香。
        那天妳說不要留妳一人。后来我忘了。我又想起。我记住了,我真的记住了。请妳一定要原谅我。
        董香。
        金木不再寻找出口,他豪不费力地贯穿了墙,他认得这条路,他想很快,很快就能回到董香身边了。


        IP属地:中国台湾4楼2018-07-30 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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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出生的岛终于在夏天时消失了。
          得知这则新闻还是在午休时段与同事到一间小食堂用餐、里头那台爬满油垢的电视上,关于那座岛我也仅存着淡寡的记忆,在父亲去世后母亲想方设法将我送到本州。如今我已不再憎恨她选择与同族承担什么狗屁罪孽,将我独自留在东京自生自灭了。在尝试原谅她的漫漫长夜里我也明白了母亲的道理,因为我身上仍流淌着「终究正确」的血液,光凭这点她无论如何也要将我送出那座岛。
          后来我在大学图书馆中发现一些关于母亲族人的研究期刊,在里面竟找到了关于我父母的论文。当下我甚至不敢在馆内阅读,提心吊胆地将那几本期刊从架上取下,并尽可能地一再续借。我就是像将袜子藏起来的狗儿以为它从此消失,并不晓得袜子这样的东西世上到处都是。我当然知道关于父母亲的事要找的话还是能透过各种途径,它们已资料化于那个领域当中,甚至在国外被拍成电影。那个公司选用了与我母亲截然不同的身材高窕的明星来扮演她,当时她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绰号,可母亲本人从来不自己说出口,不像电影中的那个她老是耀武扬威地挂在嘴边。在我印象当中,岛上的人也不那么称呼我母亲,他们大多直呼她的旧姓或本名。尽管外面的世界不断丑化他们,在我心中他们仍是一群可爱的老家伙。
          明明已经决定为了这个社会不再为他们哭泣,我的双眼在独处时还是很不争气,一想到母亲就泪流满面。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也流着母亲的血吧,哪怕我是个合法的人类,族群记忆仍刻骨铭心,我一生将永远无法与喰种彻底切割。
          喰种是母亲那个族人的称呼,在与本土隔离三十多年,终于在饥寒交迫及无药可救的疾病中死绝了。政府派遣军队登陆确认岛上再无生者,他们拆掉那些潜伏著成群野狗的空屋,运回了一些还能够作为研究资料的物件,以及一个无限分裂的故事。
          可能我母亲早就料到这天,如今的我与死去的父亲同岁了,终于能坦荡承认自己对他们的爱在被强迫分开后,像蜜蜂被树脂衔住,于混浊的失落中完整地保留下来。
          那些期刊后来被我以丢失的借口据为己有,我心怀感恩地交付罚金,将关于他们的论述倒背如流,我父亲是百年难得的特异,这里没人知道我是他的孩子,而其实我也不再认为我和他之间有多深远的血亲之情,我只是这样模糊地爱着他。母亲说我的名字是他取的,这是最后我唯一能带走的、来自于他的赠礼了。
          那天我终于在一间DVD出租店中找到了那部电影,连网路上都没有资源。因为那些研究资料,几乎一眼就从那堆乱七八糟的恐怖片中发现了它。写在封壳后的介绍,看上去是出凄美的、关于怪人与怪物的爱情故事。
          回到家后我替自己倒了杯水,还有傍晚打折的面包,在房间里用电脑播放关于我父母的电影。兴许为了娱乐效果而与研究资料有些出入,反正也无法彻彻底底将它视为真实,我就这样置身事外地看着,父亲变成了一条巨龙,电影里的特效非常浮夸,它甚至朝着乱成一锅的路人发射焰火,我的父亲成了条货真价实的喷火龙呢,我竟然看到边哭边笑。
          在众人共同帮助下,母亲终于从巨龙黑不溜秋的体内找到父亲,在他清醒的瞬间,他的赫子所形成的庞大躯壳也化为一场红色的大雾,笼罩在东京那狼藉的街道上。所有人都静止了,他们的表情既是不可置信又是深信不疑,仿佛那消散的巨龙一并带走了往后所有的厄运,在人们重获希望的神情里响起了些微哀伤的配乐, 「我的父母」因失而复得深情拥吻对方,画面非常唯美。没人和我说过那天他们到底有没有亲吻对方,我只知道那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是喰种在人类面前舍弃面具的日子,这使他们无法回头地走向了真正的绝境。
          在电影的后半段,我的母亲继承了我父亲所建立的组织之名,他终究死于人类之手。
          我看着电影中那个陌生女人为她死去的丈夫展开一连串的报复,手段极其惨忍,几乎要瘫痪东京那摇摇欲坠的临时再组对策局,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尽管我所见过的关于黑山羊的文献,皆纪录了她对人类的屠杀行径,仍难以面对母亲对他人造成伤害的实情。
          电影当中,她并没来的及生下我就被驱逐了,临终前无可避免地煽情了一把,奄奄一息控诉这个压迫他们的世界,这个带走她至亲的世界。到这里我已擦干泪水,平静地从一场虚构当中,观看身为喰种的我的母亲,那得而复失的余生。


          IP属地:中国台湾5楼2018-07-30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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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见金木怅然若失的像是在烦恼什么,他说想回到原点去找个东西,但很可能找不着了。于是董香取下脖子上糊满鲜血的链子,再次交到金木手中。他接过,惊讶而谨慎地握住。董香将手背向他,另一枚正戴在没有指甲的无名指上,她说正常的位置暂时也挺好的。金木的手痛了起来,那片消失的指甲像他去拔下来的。董香才注意到金木在愧疚,她不自在摆了摆手仿佛要甩开他的视线。你是因为怕弄丢才不戴在手上吧。是的,但还是脱落了。他小心握起董香的手。轻到董香以为是自己抬起来的。她抢在溢于言表的金木前面拒绝了他。我不听你说对不起。你是有该道歉的对象但不是我。
            金木惊觉到此刻对董香已无话可说。每一句表达自己想法的话都斟酌了很久又很久,道谢也早已说得太多使她厌烦了。情深义重该如何回报。他整夜黏着对方并非害怕再度失去,也与讨好无关,是出自没顶的恐惧。董香明白接下来他要独自面对的问题远胜于他们可陪同的,但处境没有过去想像中的那么糟。两人在等待天亮,等天一亮金木就会被接走,接去说好要跟喰种理性沟通的地方。虽然董香有把握他们不会杀死他但可能会胁迫他,好在CCG里也有支持他的人,就这样担心又安心地彻夜无眠。
            在金木说出只要妳是安全的无论他们要我做什么都愿意的时候,董香仿佛吞下一口乌云,她想将跳动的闪电吐出来,张开嘴却什么都没有。金木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董香说只是简单的头晕想吐罢了。金木想若向CCG求助寻找愿为喰种看诊的医生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但无伦如何他都要开这个口。那怕身体每况愈下董香也不认为自己流产了。金木也坚信那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惶恐。他其实很清楚孩子生下所来要承受的不幸是不可丈量的,并不是因为母亲是喰种,而是父亲差点摧毁了东京。
            金木试探性地问董香,就算他被带去远方无法一家团聚,也还是会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吧。董香不假思索地说会,因为她就是被爱牺牲掉的女儿。金木说这样他就放心了。
            他是很爱这个孩子的,这种爱是寄托于未来的希望。在对未来感到绝望时它就会变成一块寄生于董香体内的肉。所幸董香没反问他,金木有自信能说出一套既不敷衍亦不虚假的说词,而他真正的想法自私又偏执。但为了拯救他而拼命战斗的董香,也是一丘之貉吧。
            金木替她包扎手指,他们正为不同的事感到喜悦,董香其实感觉得到,只是无法逼迫金木全盘托出。而在回答他的问题后董香就有点后悔了,应该将问题沉淀一会再回答的,至少不显得那么顾此失彼。她想无论金木去哪,她都会动身寻找,那怕要抛弃孩子。董香不确定这想法会不会让他失望,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IP属地:中国台湾7楼2018-07-30 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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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上5
              第三次解散据点的夜晚你甚至没问她要不要跟你一起走,星星变成了雪从天空坠落,落在立于市中心的崭新高塔,上头闪烁着歼灭率60%,你便就着这残酷的光替她系好围巾。
              又是最后离去的你们一时半晌也想不出可以到哪过夜,她说要不去巴士停车场,刚好再走段路就有个候车区。寒冷使你有了不抛头露面的理由严严实实地将脸裹藏,她调侃走路别撞到人遂牵起你的手。她牵你的方式与其说是伴侣更像是导盲或遛狗,但你还是满足到把眼睛笑弯了。尝试将她的右手放进风衣的口袋里几分钟后她难为情地抽圌出,她倒是没松开你,有时你觉得她的表达方式很直不兜圈有时又像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然而你自己最后却也偏了问题去想这样的天气应该替她买条护手霜。
              你们在巴士后排看满脸倦容的社畜像用脏雪堆的雪人勉强勾着拉环摇摇欲坠,心里无比钦羡这些有家可归的人才不管他们各自的苦悲,你和她便是这般蛮横而单纯向往一个可以回去的家,洗澡也好睡觉也罢,你想起了不久以前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咖啡厅报到,坐在吧台喝杯咖啡后再去别的地方见别的人做别的事。她也没要和你闲聊的意思就这样讷讷地等你喝完后的杯子迅速洗掉。现在想起她的眼神也不是同个意思了。你总是想以不同的问题从她那套出一样的答案也就是到底爱了你多久。就好比有人去追求一年一枚金木犀章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如今终于明白被爱是另一种至高的虚荣。聪明如你早就知道答案却贪得无厌。这次她说偶尔偶尔会嫉妒那些与你安住三年的人。就连雏实、万丈也和你同住了一段时间。你窃喜到快要内伤却要说那些都是过去了。你将她的话当成了战俘在心底反覆拷问又舍不得让它死去,诸如她总是在思索留住你的方式及因你的眼神而開心便让你恃宠而骄至今。
              你心甘情愿为她戴上了锁链,实际上你才是被禁锢的那个人。
              到了终点站你们先不动声色地跟在其他乘客后头遂潜入暗处等待司机下班,然后拿着管理室的遥控器和鑰匙再度回到空荡荡的巴士。这就是今晚过夜的地方。你们与慰藉着轮胎余温而眠的流浪猫别无二致。她悄悄拉起窗帘到还不至于到被外面怀疑的程度,这时车厢也不算太黑,你们各自放倒了椅子、互道晚安,没过多久你便忍不住去抱她。
              这辆巴士的四周也围上了另外三辆巴士,剩下左侧空着几个潦倒的白线格子和远处没有光的街道,可以看见飘零的雪仍不断在把这里涂白。是她自己选了面窗的那侧说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你从后面扶着她的腰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也终究赶不上雪的速度。本来顾及车内没开暖气而只脱外套过没多久你就不满足地揭开了她。就算这么冷身体也还是不停地冒汗。 「冒」这个形容真是太精准了。你用手掌与嘴唇去感觉她发热潮圌湿的身体而你自己也在出汗。她鬼使神差地说我们连开房间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你先是笑了之后又有些感伤。半圌裸的她躺在双人座上像枚被撬开的牡蛎,射圌精之后你就这样看着她的嘴,她起伏的胸口,她平坦的小腹和私圌处而静止了。直到她缓缓将卷到锁骨的棉衣拉下来盖住胸圌部你才回过神,赔罪似地帮她穿上内衣和长裤。穿好鞋后她去驾驶座抽了张纸擤鼻涕。一时间你担心她可能着凉感冒而向她道歉。她说你太大惊小怪了。她在你身边坐了下来不久又把头枕在你腿上。她开始哼着你没听过的调子(或许你听过但她走音了)并抠着你的膝盖玩。你抚摸她的短发。你抚摸她的耳背。她的耳轮和闲下来的手。
              你问她知不知道一些小孩子霸凌别人用的游戏,她说不知道于是你便告诉了她几个。五、六个人围在一块,一人出题,一是杯子二是汤匙那三是什么。去思考这三者间的逻辑。一丘之貉会先瞎猜几个例如盘子叉子刀子,让无辜的人认真想,然而这些都错的,直到有人说我知道!是拖鞋!出题者释然地说答对了。然后换下一个人出题。没发现玄机的无辜者将永远想不出正确答案。
              她问你有破解这个游戏吗?你说有,大概三轮就破解了。对方因此又换另一种游戏玩弄你。
              她后来就不讲话了。安静地听你说。静到像睡着。而你说到後來也迷失了表达的方向开始七零八落地讲自己的事。她也没打断你。直到你没办法说得那么顺畅并且需要深呼吸才能继续时她终于从你身上爬起。她握着你的手说休息一下吧,可以改天再讲。你点了点头。
              你们在清晨五点醒来,互相用手指梳理头发,以矿泉水用力漱口,把座位恢复原状,把窗帘绑起。不知何时停止的雪在地上凝成了大片的冰很容易留下脚印,而比脚印更可怕的是附近早起的人。你们很快便离开那座停车场。
              没有光的街道对于睡眠不足的你们又昏暗得更深一层了。然而一点也不期待太阳欲裂。就像你一点也不想战斗只想和她度过蜂蜜般的时光。牵着彼此的手你希望你们走路的样子不显得太过狼狈,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无可厚非的。


              IP属地:中国台湾8楼2018-07-30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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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想找個人來當吧主
                如果能被完全不認識的人透過文字所知,我會相當榮幸,儘管經常說著「我不在乎原作向」的氣話,一口氣重讀這幾篇,還是會感慨。以今年的董香生賀做為了斷的一路掙扎,就這樣踉蹌地結束了。
                感謝貼吧認識的人和推薦樓裡的愛戴。


                IP属地:中国台湾10楼2018-07-30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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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07-30 03:35
                  回复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7-30 0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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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阿明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7-30 08:34
                      回复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7-30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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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阿明感谢一直有你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8-07-30 09:56
                          收起回复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8-07-30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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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阿明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7-31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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