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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倏地抖动了一下，黑暗中传来一阵低语。
潘子头皮都炸了，他走南闯北这许多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音——既不是蛇鸣，也不是野兽的低吼声，更不是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反而有点像以上几种的混合体。这声音感觉是从胸腔传出的，引起阵阵低沉的共鸣，令人毛骨悚然。
火光后的阴影处，那张脸还在，声音就是从它嘴里发出的。
潘子就这样与那张脸默默对视着，一明一暗，那感觉比溺水还令人窒息。就在潘子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的时候，那张脸却慢慢从火光后面探出来。
看清的第一眼，潘子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瞬，他反而更加不安了。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上了一层黄釉，泛出玉石般的光泽，令人一下子想到佛堂中供奉的菩萨。然而菩萨是端庄静美的，不会有这种惊人的媚意。
此时此刻此地，这样一张脸，不会有比这更加古怪的事了，他还没忘了方才听到的声音。
他暗暗警惕，接下来就看对方做出什么反应了。他等了一会，对方就这样看着他，要不是偶尔眨眨眼，那张脸和假的也没什么不同了。
这种在死寂中对视的气氛，空气都能凝固，再不打破僵局，他会疯的。
清清喉咙，一阵灼烧感，潘子不太抱希望地开口，“咳咳，是你救了我吗？”
其实这句话是随便问的，他只是想打破僵局，刚刚听到的那声诡异的的叫声，已经令他做好最坏的准备。
果然，那东西（暂且称那为东西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很缓慢地歪了下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可以称之为思考的表情。
潘子心里一沉，它听不懂。
这时，那东西脖子也从火光后探出来，冲着他嘶嘶叫。
潘子手臂上爆出一颗颗鸡皮疙瘩，他基本可以确定他对面这种生物不是人了。但是他此刻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最糟糕的状况，只要对方想，立马就可以取他的命。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然后等待，等待对方先做出什么，这是唯一的方法。
他放慢呼吸，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观察。
这真是一张美得让人浮想联翩的脸（特别是对于男人而言），可惜此时面对，只让人觉得鬼气森森。这张脸奇特的地方就是无法让人猜出年龄，可能是十几岁，也可能二十几岁。
双方就这样对视着过了好久，潘子能感觉到对方也在观察他，他也尽量放松了身体配合对方。渐渐的，他没那么紧张了，因为对方的眼神中有一种东西。那是一种很纯粹的好奇，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看到一只小狗就耐不住要上前研究研究。
也许是因为对方那张脸太具欺骗性了，也因为他身体能量的极度缺失，潘子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警惕，僵硬的脸皮也不自觉柔软了点。
可就在这时，状况突变，他面前的火抖动了一下后忽地灭了。黑暗在一刹那降临，潘子大惊，脑袋瞬间清醒过来，恐惧随也之而来——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东西在搞鬼。
黑暗中人是没有安全感的，想象力也会野草似的疯长起来，各种惊可怖不住地钻进脑海。潘子承认自己孬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听觉放大了数倍，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在隐隐挑拨他脆弱的神经。
不一会儿，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来了，四面八方都有，就包围着他，他甚至能用头皮感觉到地面的微颤。这他妈什么玩意！他手疯了一样在四周乱扒拉，下意识寻找防身工具。
然而工具没有摸到，倒是摸到了一个触感诡异的东西——像大型排水管一样的圆柱状，又冷又滑，上面密密麻麻规则地起伏着。这肯定不是水管，水管不会自己从手掌下滑走啊。
当然了，思考这些没有占用潘子超过零点一秒的时间，因为在摸到那玩意的一刹那，传来一声尖叫，他腹部被一根巨大的鞭子给狠狠地甩中，整个人被抡到了半空中。
潘子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在空中滑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向着某个未知的方向摔去。
砰地一声，那声音听了令人牙根子打颤，他的背重重地砸在墙面上，又快速地跌落。背部与腹部先后遭受重击，鼻子里，眼睛里不知是血，眼泪还是口水呼啦啦涌出来糊了满脸。他整个人已经没人样了，就像卸货工人手中的的米袋子。
潘子在世间艰难攀爬几十年，不知在鬼门关前溜过几趟，次数多得足够和黑白无常混成老熟人了。但每每都能被他逢凶化吉，置死地而后生，凭的是胸口一股疯劲。别人私底下都喊他疯狗，潘子听了嘿嘿一笑。没错，老子就是一条日天日地的疯狗，疯得连天王老子都**不敢收了我。
但疯狗也有老的时候，等哪一天疯不动了，也就是命该被收走的时候。潘子痛苦地躺在冰冷的石头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胸口正有什么呼呼地往外冒，他明白那是他的疯劲儿，他的生命力。
他要死啦——，真的要死啦——，他从没这么明白过。他有点高兴，又有点悲伤。
他浑身上下只有眼皮子还能动，一张一阖，又一张一阖，等待着。
忽然，洞穴内发生了惊人的转变。
呼——呼——呼——，一串火光你追我赶地贴着墙根燃起来，火焰浓烈如一串冰糖葫芦，黑黢黢的洞穴在一瞬间向像是给开了天窗般明亮。
如果潘子还有能力思考的话，他会发现那是暗藏墙缝的一排油灯被什么人给点燃了。
当然他现在是无法注意到这些的，就是连洞穴又重新亮起来了，他也反应慢了几拍才意识到的。有一瞬，他只是木楞愣地看着，心里道，“哦——亮啦——”
直到两团火光切切实实映进他瞳孔里，张牙舞抓，他才反应过来，“神马——又亮啦！？”
虽然如此，潘子却已经伤得很严重了，他的身体机能都不足以令他产生惊讶的情绪，只能木木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哦，洞穴又亮了起来。这次是彻底亮了，不是刚才那点小火苗。
然而，老天似乎嫌这个世界不够魔幻，他永远有本事制造惊喜或者说是惊吓。就在下一刻，潘子掀动了一下他沉重的眼皮，看到了此生最不可置信的画面。
他双眼充血，轻轻地蠕动自己干裂的嘴皮子，“这，这***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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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赞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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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生物，严格说来既不是人，也不是动物。
如果只看上半身，那他肯定是陷入了一场绮梦——鼓鼓的胸脯，细细的腰，圆润的手臂。请原谅他粗糙的词汇，对于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汉子来说，他只能挤出这么些个词。
那如玉的皮肤在火光下莹莹生辉，如果不是那东西一呼一吸间胸口在起伏，乍一看，简直美得不像个活物。
然而美梦就此为止。
视线往下挪一寸，他瞬间跌进了一场噩梦。那纤细的腰肢下面，本该长着两条腿的地方，居然拖着一条硕大的蛇尾。
是的，蛇尾，它就接壤在洁白的肚皮的下方，潘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蛇尾足有五米来长，像一根乌黑油亮的鞭子，他意识到刚刚他就是被这玩意甩中的。
此时，那人身蛇尾的怪物正盘行而来，蛇尾擦着地面滑出一个个u字形。看着那东西离得越来越近，潘子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已经下了地狱。
还来不及感到害怕，腰间一紧，他被蛇尾缠住几圈，像货物一样被卷起来，然后朝洞穴的一个入口挪去。
他一路被拖着在错综复杂的石道中前行，意识越来越模糊，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不知道被带往了何处。恍惚中，视线里只有那截细腰，那粗大的蛇尾，一黑一白左摇右摆。
潘子绝望地想，他大概是要被那怪物拖回老巢给吃了。
不知在哪个转弯处，他脑门狠狠磕到了一处石壁，陷入了黑暗。
潘子睁开眼，他没有死，只是很痛，浑身像从里到外龟裂开来一样，那滋味没法用语言描述，只恨不能找人给他来上一枪。
他浑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珠还能动，目之所及，两边是竖起的一米来高的石墙。凭着多年的经验，他对自己身处的地方有了一个猜测，尽管他从没有这么奇怪的角度观察过这个东西，他还是大概确定自己正躺在一处石棺内。这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真成了一具尸体了。
昏迷前的记忆纷至沓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看到了一条蛇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别告诉他这是一条修炼千年的蛇妖，虽然他在墓里撞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白娘子那套他大爷的一点儿也不行。
现在他还没死，大该是躺在那东西的老巢里，难道那蛇还不饿，想存着自己当储备粮？如果潘子此刻还有力气的话，他一定会破口大骂，他娘的要吃老子怎么不趁老子昏的时候解决掉算了！
他想到自己被打落的枪，一定是那玩意搞得鬼。
这时，他听见一阵令人头皮发麻声响，那是鳞片与地面进行摩擦而产生的声音。潘子心里骂了句操，死死地注视着棺口。
在令人折磨的等待中，两只嫩藕般的胳膊无声无息地搭上了棺沿，接着是那里出现了一张雪白的小脸。
这里光线很暗，而且背光，令人无法看清那张脸上的五官。潘子浑身发冷，他知道那东西在看着他。
他等着，浑身硬成了一条肉干，等对方张开利齿朝他扑过来，撕扯他的血肉。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那东西动了，从石棺下缓身探出，动作慢得像个幽灵，雪白的身子被一缕一缕长发盖住，像一只披着黑缎的鬼。
潘子血压极速飙升，脖子上爆出一根根青筋。
“来呀——他娘的来呀——往脖子这儿咬！”他内心狂喊。
就在那蛇女的脸距离他只有几公分近的时候，潘子终于崩不住一嗓子吼出来，嗓门贼亮。
同时，另一道叫声也几乎是同时响起来，可不比他的小。
那蛇女咻一下弹回去，扒在了棺沿上。
潘子懵了，吼声戛然而止，噎了他一嗓子。难道这东西怕他，他不可思议地想。
狂跳的心脏还没平复，他瞄了一眼棺沿上紧紧扒着的小手，喘着粗气若有所思。每喘一口，他胸口都疼得要裂开一样。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在外边躲着，丝毫没有要进攻的样子，他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目前的情况也许可以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了。
虽然还带着点疑虑，但是他胆子大惯了，把那些疑虑抛到脑后，有些给点阳光就可以开花的劲儿。他开始想发声说点什么，但是一开口就发觉嗓子已经伤狠了。于是他瞪大眼睛，觉得自己也可以用眼神传达些什么诸如询问，和平，友好之类的信息。
他的确是传达到了，不过惹得对方朝他低吼了几句。潘子立马不表示了，敌不动我不动。他不常照镜子，所以不知道他自己那两只牛眼瞪起来有多不友好。
他的安静起到了效果，那蛇女在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又磨磨蹭蹭地探过来，在距离他十公分的地方停下，像探照灯一样，上下左右游移着。
对方贴得很近，潘子能听到对方鼻子抽动的声音，看来她不仅在用眼睛观察，还在用鼻子闻他的气味。
这种像野兽一样的举动搞得潘子重新紧张起来，身子微微颤抖，虽然怕对方可能给他来上一口，但他还是暗自镇定，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行为，他知道此刻如果他轻举妄动，会另事情向糟糕的方向转变。
潘子早年参加越战时，在丛林深处遭遇过一群土著人。那是一群未开化的人类，还没有受过现代文明的洗礼，用的都是石枪一类的原始武器。只要潘子他们愿意，可以用身上的现代武器灭杀对方。但是一旦开战，就算他们武器先进仍会有死伤。
所以他们做了一个决定，在对方眼皮子下把武器放在草丛中，双手微举，示意友好。最终，那群土著人倒退回了森林，一触即发的战事并没有发生，双方无一人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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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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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赞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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