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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给雨寒打call！

这里是雨寒的场合。
温馨提示一下前来观看的各位老爷不要戳“只看楼主”喔那样就看不到美丽小莜惹ww【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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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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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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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花间的娴静身影。
娇美的玫瑰在那个人身边失色成背景，他手持画笔在纸上勾勒出一笔笔鲜艳的色彩。
他站起身，轻轻走近他，那踏足花间的脚步声是轻的，但足以将那个人身边的鸟雀惊动。
那个人回过头，看见他的刹那绽开了笑靥，蓝色眼瞳澄澈如天空的一角。
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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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迷蒙之中他依稀听见身边人叹了一句什么，终是无法控制地陷入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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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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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时，身边正蜷着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轻轻揽紧了那人，这个轻柔动作却将人惊醒了。
“奈布？”看到恋人一反平日的严肃模样迷蒙地注视着他的样子，萨贝达不由得轻笑出声：“还好么？昨天辛苦了。”
“我没事。”一转眼间那人目光便已经清明，他轻轻挣脱出来率先起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天还是要去多收集一点物资，毕竟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闻言萨贝达只是挑了挑眉，没事人似的站起来便扑上去，却被那人的红眸冷冷地扫过：“你的手不要了？”
“就那么一道小伤口，有什么好担……嘶……”
那人果不其然立刻紧张起来，拆开他手臂上的绷带检查了一下伤口，上了药又小心地包扎好，末了蹙了蹙眉：“别再乱动了。”
“好好好。”萨贝达笑着凑上去轻吻了他的嘴角，看见人转过脸的别扭模样嘴角弧度不断加大。
我就说嘛……
眼神微暗，笑容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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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世界，已不再是适合大部分人生存了。
但人类对此，无能为力。
丧尸，天灾，每一寸土地上都铺满了血与骨。人命如芥，人性失落。绝望，愤怒，自相残杀……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谈及感情就像谈及未来一样渺茫。
血肉之躯，终是战不过命理与天道。
黑暗总与光明相伴，如影随形。换句话说，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反过来也一样。
在这个世末年代，人类也不可思议地发生了进化，似是要就此抗争被“清除”的命运。异能，这是当今世界的主宰，也是生存之道，力量之源。
在这个世末之时，力量胜过了财富与权利，真正决定了生存与否。
萨贝达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缄默的人，用没受伤的手揽住了那人的腰，也不顾那人的轻微反抗加大了力度。
他是幸运的。
无论是虚渺的感情，还是真实的力量，他都紧握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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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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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贝达催动异能让藤蔓缠住丧尸之后，立刻揽住身边的人就开始狂奔。杰克一面跑着一面丢出一团火焰，火焰落地即燃烧得愈加猛烈，一下子隔断了后面丧尸的来路。
终于奔到了楼中，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和丧尸之后，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亲爱的，还好你的第二异能开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萨贝达笑嘻嘻地凑上去要了一个吻，手刚开始不安分地往人衣服里伸就被一把拍掉。
“先看一下物资。”杰克背过身不去看那人故作委屈的模样，一低头眼神微冷。
“好。”懒散地拖长了尾音，萨贝达也开始检查大楼中的物件，时不时摸一片叶子出来飞向游走废墟间的丧尸。
萨贝达的异能是植物系的，已经熟练到了能够化叶为刃的效果，虽然没有枪支好用，但在这个火药稀缺的地带也足够应付一些“小家伙”了。
说到这个……
萨贝达看了一眼那正在仔细检查的恋人，轻抿了嘴角。
杰克的异能是空间系的。但自从“那时”之后，他便多了一个火系的异能。
这当然也大大提升了他们的生存能力，尽管之前杰克也能凭着几把手术刀游刃于丧尸群中，但当然比不上攻击性异能的强度。
这也是给了萨贝达足够的理由，带着他离开了新区。
毕竟新区那地方的所谓“同类”们，可比丧尸要可怕得多了。
“奈布，我这里发现了一些食物和药品，你那里呢？”
“我？我这里发现了几个丧尸。”“嗯？”“没事，我都处理完了。”说着，萨贝达轻轻划开了一个丧尸的咽喉，回头看到匆忙赶来的人不由得耸了耸肩，“放心吧，你男人还没那么没用。”
“是嘛？”萨贝达倒不太在意恋人的轻微嘲讽，把头埋到那人颈窝中轻嗅了嗅。
杰克也只是颇为无奈地挣扎一下，便放纵了恋人孩子性的举动，连带着语气都软下来：“手伸出来，我给你换一下药。”
“好——”萨贝达那人低下头为他包扎的认真模样，屏息靠近一口咬上了那人的耳尖。
“唔……你干什么！”手狠狠颤了一下，差点造成二次伤害的杰克后怕之际不由得薄怒起来。
“阿拉阿拉，小绅士，别那么紧张嘛……”萨贝达戏谑地勾起嘴角逼近，“反正这里也安全，不如做些什么消遣消遣。”
“你别……唔……”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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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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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贝达没想过他还会回来这里。
多年未归，当初仅是雏形的新区今日竟也发展得有模有样。若仅仅看这片天地，往往会以为人类仍处于末世之前的和平年代。
只是……
萨贝达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手臂紧了紧，大步向门口走去。
“您好，欢迎加入新区。您……”
“奈布·萨贝达，植物系异能者。”萨贝达不理会面前人殷勤的笑容，目光凝视之处一棵树苗凭空而出。他看着面前的人，神情淡漠：“还要检验么？”
“不必了，只是那一位……”理事人刚要例行询问，便被一人拦下：“不重要。毕竟这样的能人，哪怕是一个丧尸怕也是可以带入新区的。”
萨贝达注视那人良久，终是沉声道：“约瑟夫。”
“久违了，萨贝达。”约瑟夫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怀中人身上，笑容幅度逐渐扩大，“还有亲爱的杰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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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您时隔多年，还是回到了这里。”约瑟夫接过萨贝达怀中的人，放在床上便开始检查伤口。
“杰克又被高级丧尸抓了一下。”萨贝达坐在一边，眼神沉下来，“否则怎么会回这个鬼地方。”
“嗯？”约瑟夫拿药瓶的手一顿，便立刻回身笑开，“啊，我刚刚是在说先生喔。”
不顾身后人的神色，他自顾自地呢喃着：“我就知道，您终会回到我身边的。”

期待期待

满满当当5k大•粗•长（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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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莜的场合
雨寒是世界上最棒的咸鱼惹www她超靓丽哦
甜腻腻的余味还在口腔里打转的话，请咽下这口水晶刀，享受它割破口腔和食道，划开胃壁的快感吧【笑，鞠躬】
01
银白的大门缓慢开启，门上的监控设备发出声音：
“身份鉴定完毕，欢迎回来，高级异能携带者奈……”
清甜可人的女子声夹带着机械的杂音，还没念完万年不变的台词就看着人一阵风似的刮进纯白的走廊，无视走来走去的人们的问安直奔尽头。
“毛毛躁躁。”
机械女子音叹了口气，操纵系统关上门外灰败的废墟。
这幢巨大建筑里的道路如迷宫般错综复杂，时常有人三五结群或独自穿行，他统统视若无睹，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奔向大门直通的走廊尽头，顶上“实验室”三个字的白色光芒刺眼之至，门随着客人接近沉重地打开，他毫无迟疑飞奔进去，揪起那白衫白发男子的衣领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啊，约……约瑟夫老师！”一旁正在整理记录的学徒吓了一跳，他还没看清来者何人，老师就遭受了突然袭击，他正找出报警器，约瑟夫的声音幽幽传来：“不用了，琼恩。”
琼恩愣了一下，迟疑地看了看这个敢揪老师领子的不速之客，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报警器，抱着一摞资料识趣地离开实验室。红色的遥控器放在白色的实验桌上，角落里摆着一朵蓝色鸢尾花，令这冷冰冰的房间多了几分温和。
约瑟夫此时分外冷静，一双湖水般美丽的蓝眸甚至波澜不惊带着笑意地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人。“冲我生气？我救了他，奈布。”
“你救了他？你害死了他！你现在还派人告诉我，新区这群***要拿他的尸体做研究，你说你救了他，那他为什么不在医疗部而在你的实验室！”奈布几近失去理智，朝着约瑟夫咆哮。
“搞清楚，奈布·萨贝达，”约瑟夫有些不耐烦地推开奈布，一丝不苟地理好衣领，这才抬头施舍给他一个温和怜悯的眼神。
“害死他的是你。”

02
他的耳边全是一声比一声温柔的呼唤，一声比一声令人沉溺。他大约是置身于深海中，亦或是被那呼唤装缀成奶油漩涡的沼泽，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手拽着他的后领使他下陷，手脚找不到支撑点无力扑腾，恶臭的污泥淹没口鼻，意识如一叶轻舟溺亡于大海，又好像还死死抓着浮木，拼命地捂住他的耳朵。
他知晓只要睁开眼睛就好了——只要睁开眼睛给出回应就好，但迟疑之间他好像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污泥埋过头顶，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曾经鲜活的内脏在失氧的情况下渐渐失了活力，如被夏日暴雨泡朽的枯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坏死。
巨大的海浪拍碎浮木。
他耳边却响起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不同于那柔如梦境的声音，焦急、慌乱、不知所措，却带着铿锵有力的坚定。
“杰克！”
后领的手不知何时消失了，另一只更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衣领，以不容抗拒之势用力将他往上一提——
新鲜的似乎还带着鸢尾花香的空气久违地灌入鼻腔，他猛地睁眼，入目尽是一片血红。
“杰克！杰克……？你醒了！”
一张大脸带着血色的朦胧光晕出现，霸占了他大部分视野，对方见他睁眼似乎满是欣喜，语气激动不已……可以从溅到他脸上的口水看出来。
奈布觉得杰克看他的眼神有点迷蒙，好像还带着小猫被吵醒时的不悦，这才意识到什么干笑着想用袖口去擦他的脸，恋人白皙的脸庞上那颗水滴却被一张手帕拈走了。
空气中瞬间弥散出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杰克顺着奈布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位白发白衫浑身透着贵族气息的男子，此时察觉他扭过头来，转头冲他露出个温和笑容。
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了，两人的目光似乎碰撞出深厚的醋味，一路火花带闪电。
杰克被夹在战场中央头有点大，眼前一片血红的世界已经逐渐褪去，呈现出他再熟悉不过的白色新区面貌。
“彻底检查过了，没有被感染，他很幸运。”约瑟夫收回目光，嘱托一边的学徒收好档案，看了一眼已经从实验床上被奈布扶着坐起的杰克，那双红宝石般的炽红眸子不若外面那些丧尸般浑浊空洞，美得惊心动魄。
真是不错的收藏品。
约瑟夫垂眸，藏起眸光中隐隐的占有欲，再抬头，蓝眸带笑，依然是那个举止温和优雅的绅士。
神说，要有光，于是世间日光普照，万物生长。
神说，要有人，于是按照自己的模样造了人，传其智慧授其技艺。
而如今，神真的遗弃了他的造物，如同他遗弃了光。
生物异变，末世开启，紧接着地震飓风海啸等一系列巨大灾难，不留给人类一丝喘息的机会。废墟之下掩埋的不仅是普通人，还有丧尸病毒和尸骨未寒的战士，发酵出使世界人类短时间内支离破碎的丧尸王国，剩下苟延残喘的人们总算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在各地建立避难所，收留逃亡的人，系统性培训战士。

这样的苦苦支撑在第一例生物异能进化出现后才有了新的生机。作为第一批异能者，奈布·萨贝达比任何人都明白，末世里也许不能百分百信任所谓的同伴，但为了同胞，他们必须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他们站在废墟之上，前方是浩浩荡荡的丧尸群，后面是被第一缕曙光照亮轮廓的新区。
他比多数人幸运，生活中不止有无尽的战斗、搜寻幸存者、收集病毒这样枯燥的工作。
奈布拔出弯刀，踢开最后一个丧尸枯朽的头颅，左手往后一摸，摸到那人修长的握着手术刀的右手，不管他微微的躲避将那手和黏腻感一起紧紧握住。
唇角勾出干净笑容。
永远，永远不会放手，以军人的名义立誓。
03
最后的最后，最后的狂欢了。
他睁开半醉朦胧的眼睛，隐约见到眼前的可人儿似乎也喝多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兆头。
耳边的碰杯声和喧闹络绎不绝，跳动在柴上的火焰欢快，明明灭灭和吵嚷声糅杂在一起，他竟分不清哪些是战友的声音，哪些是梦境的呼唤。
“萨贝达。”
隐约间他听见杰克在唤他，蓝眸便看过去，猝不及防撞进那片红色的汪洋。
于是他呆了两秒笑了，蹭到杰克身边冲他举杯：“不吃肉吗？”
杰克只看了一眼烤架上熟透了发出阵阵香味干瘪的丧尸肉，十分嫌弃地挪开眼睛，接过奈布手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哪位能人发现的丧尸肉烤熟了可以安全食用，导致他们出任务没法及时回新区时的干粮全变成了丧尸，美其名曰节省食材。
那种啃起来像纤维似的肉哪里好吃了。
奈布缓慢地将手挪到了恋人的腰上，杰克没有抗拒，反而调整了坐姿，让自己半靠在奈布怀里，两人明显就是热恋期的爱人，瞬间瞎了一群队友的眼睛。
自从那次他离开杰克单独出任务时杰克受伤大病痊愈后，奈布觉得杰克似乎有所变化，最大的特点就是更主动了也没那么容易害羞了。两人原本不温不火的感情在杰克的刻意营造下变得愈发浓烈，奈布只解释为杰克因为这次受伤更依赖他了。
虽然他看起来似乎比受伤前更强了。
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奈布知道怀里的人睡着了，他低头轻吻恋人眼角，嘴角笑意却逐渐减淡。
他紧紧抱住杰克，像害怕失去玩具的孩子，火光似乎温暖不了躯壳，只是照亮了他充斥着坚毅的蓝眸，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你信我，我永远不会放手，只要你不放手。”
他低语着，沉默良久，与杰克一同沉睡在欢宴的一角。
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何模样，至少现在，请抓住我伸来的手，我什么都做不了，但能和你依偎取暖，就像冬夜里的两滴眼泪，交缠相融交换温度，最后一同溺死于汪洋。

04
“你信我，我永远不会放手。”
我拥有这世间最美的宝石。
但他有一个愚蠢的主人。
奈布原以为自己哪怕放了手，交换来的不过是一地心的碎片和死生不复相见的结局，却不曾想到，那人是在悬崖边缘抓住了他这根救命稻草，他放了手，那人从此坠入深渊。
“我……？”奈布踉跄着后退两步，约瑟夫这张微笑的脸庞中的怜悯意味没有勾起他的又一波怒火，反而掀出了无限的恐惧和曾经不敢面对的猜疑和失望。
他的家，蓬勃发展的新区，收容无数流亡者的地方，充斥着微笑和善意的地方，曾经他视为最亲切的避难所。
——亲手扼杀了他的爱人。
准确地说，是约瑟夫将杰克的病例上报了高层，最后下达决议，灭杀，并留下遗体作为研究病毒标本。
他接到最后的通知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他的爱人将永远不复存在，成为那些人实验中的一个标本。
而自己对他最后的一句话竟是决裂。
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过。
不……不对，那不是他的恋人。
丢弃手上所有任务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来的身体似乎比大脑更诚实。
“您有什么资格对我生气呢，”约瑟夫脱下白手套，握起桌旁的小水壶，代表生命的水露润湿了土壤，鸢尾发出阵阵馨香，似乎还能开放一段时间。
他神情放松愉悦，似乎只是在谈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自言自语着又似是在说给身后神情恍惚的人听。
“他是自愿的。”
还不曾给过我半点机会说喜欢。
有些事没法说后悔，有些事可以说后悔却放弃了，有些事原本已经后悔却不曾发觉，最终意识过来时物是人非。
奈布不知道该怪谁，他亲爱的新区为了人类做出了太多贡献，眼前的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他只能用自己都能听出来的颤音发问：“你为什么……”
“他是自愿的。”
轻描淡写的重复，摧毁了最后的意志。
他发觉最后竟谁都没法怪罪。
因为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05
生如死亡般绚烂，死如诞生般悄然。
丧尸病毒已经爆发了整整一个世纪，人类的未来仍浮浮沉沉游移不定，明天是什么样，还有没有明天，谁也不清楚。
奈布坐在一处倒塌的屋顶看斜阳沉海，难得的一个艳阳天过得太快，似乎比任何一个日子过得都快。
身后有碎瓦和枯叶被碾碎的窸窣声，不同于丧尸无规律的乱走，很平缓有规律，不慌不忙地靠近。
他转头看一眼那白衣白衫便扭过了头，眼前却只剩一片死黑，连最后一丝霞光都吝啬施舍。
“他很好，”约瑟夫双手插兜，眸光带笑不达眼底，“但以后不一定。”
飒飒晚风吹来腐烂气息，他眼尖看见远处废墟之下逐渐走来几个人影，似乎还在嬉骂打闹，半跑着逐渐接近。

他见之站起转身自房顶轻盈落地，拍拍身上灰尘迈步与约瑟夫擦肩而过，后者的笑容微僵了一下。
“一不一定，跟你有关系？”
啊啊……关系可大着呢，可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杰克到底是他灰暗生命中的一道光，还是引导他堕入更深的黑暗的暗影，他已无从得知，只有自愿跟随前行，永远无法回头。
约瑟夫看着奈布迎向他归来的队友，转身正要回实验室，身后的大声嘶吼和喊叫滞住他的脚步。他回过头，看见奈布和他的队友们扭打在一起不敢置信地喊叫，而他昔日的同伴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对他抓挠撕咬，喉咙里发出再熟悉不过因声带纤维化发出的嘶哑难听的低吼。
约瑟夫整整在原地呆了一刻钟，直到奈布大声吼着叫他按报警器才反应过来立即从兜里掏出红色遥控器按下唯一的按钮，几个异能者将被围攻的奈布救下。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却再明白不过刚刚的一幕代表着什么，丧尸似乎拥有了视力，甚至将奈布围住死死僵持。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杰克会在面对小型丧尸群时连救援部队到来的时间都坚持不住被伤成那样回来。
病毒，进化了。
他沉默半晌，对着那些人艰难地说。
“丢掉所有的现存疫苗吧，已经没有用了。”
人类文明真的还能活下去吗。约瑟夫将所有人置于身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新区，阴影遮住他眉间的憔悴和疲惫。
他和奈布不同，奈布是有史以来第一批异能者，肩上扛着沉重的压力和责任，爱情是责任的其中之一，但他，他根本无所谓这个世界如何，人类的未来如何。
他仅仅是想护住在乎的人，老天却偏偏要捉弄他让他一无所有。
06
又梦到从前了。
奈布遇袭前一天前的凌晨，约瑟夫猛地从床上坐起，睁眼是新区一成不变的房间，他摸了摸额头，上面全是汗水。
“永生”的代价。
六十年前丧尸病毒第一次全球性大爆发，搜救者在法国一栋高楼下找到了一个黑发的孩童，身边躺着一具年龄较大的丧尸遗骸。高楼里发现了频繁的人类活动痕迹，散落着扔下的枪支弹壳，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黑发的孩童也紧紧闭着嘴，无论任何人询问都一言不发。
二十年后，刚刚成立的新区里出现了一个普通的黑发法国男人，容貌俊美，但只顾着搜救幸存者和建设新家园的人们没空记住一个普通男人的相貌；时至今日，那个法国男人早已被遗忘在角落，而约瑟夫的名字冠着绝世异能研究天才的头衔，伴随他的翩翩风度，标志性白发白衫和恰到好处的罗曼蒂克情怀风靡整个西欧新区。
约瑟夫的异能和他本人一样神秘，甚至传言他根本没有异能，是个惊才绝艳的普通人。无论如何，这位天才埋首实验室对政务漠不关心的态度着实让不少高层松了口气。

就在那天清晨，他眼看着那个纤瘦高挑的身影浑身是血被几个战士抬到新区大门口。他四处看了看，没有那个和绅士形影不离的人影。
不由得心头一声嗤笑。不合格的爱人。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杰克，事实上这位英伦绅士出类拔萃的解剖学成就他早已有所耳闻，屡屡抛出橄榄枝试图请他加入自己的实验室却惨遭拒绝。
直到绅士坚定不失礼貌地最后一次拒绝了他。“我参加了战士队列，先生，和我的爱人。”
干净带笑的蓝眸里荡起震惊，在那人面前又迅速收敛情绪，微笑着为今日的叨扰致歉，转身刹那掀起惊涛骇浪。
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抓住一切机会，在所不惜。
只需一眼他便能判定，救不回来了，几乎能想象到医疗部的最终宣告——要么死，要么丧尸化。
但若是他，就一定能创造第三种可能。
这世间从未有不可能，但求一试。
约瑟夫迈步进了新区，实验室里那人还等着他。
他跨入自己的实验室，克制着疾跑过去的冲动，不慌不忙的步调里终是带了些焦急感，他看着病床上似乎在沉睡的人，几乎克制不住兴奋的嘴角微微上扬。
“杰克先生？”
鸦睫微动却没有睁开，他提高音量再喊了一声。
那双眼睛终于缓慢地睁开了，世间最美的蓝宝石此刻正聚焦凝视他，他嫉妒那个军人可以拥有这样惊人心魄的美。
“约瑟夫先生……？”他似乎愣了一瞬，随即移开目光寻找着什么，最后却一无所获。
杰克没有发觉约瑟夫的眸光暗了一暗，他知道自己的内脏正在渐渐坏死病变，也许他将变成丧尸，所以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约瑟夫先生，”他的声带已经开始纤维化，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丝丝遗憾，“请……杀了我。”
意料之外的，白发白衫的男人竟然笑了，他弯腰将唇送到杰克耳边，暖风吹得杰克耳朵痒痒的，却无力躲避，忽视掉杰克的满身鲜血，就像恋人之间的调情。
“我可以帮您活下去，杰克先生。”
无形的精神体缠上约瑟夫的左臂，他爱怜地抚摸了已经没有气息的人苍白的脸庞，握紧手术刀在他敞开的胸膛上划出一道道血线，动作优美得让不曾操刀的约瑟夫有种错觉，仿佛见到了久违的舞池华尔兹，心底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杰克先生，解剖学成绩和实战一样出色。
约瑟夫戴着手套捧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如捧着圣杯般虔诚，身边是卡尔送来的另一具丧尸尸体。现在已经很难找到正常完整的人类尸体了，哪怕有也没法及时运来，虽然是丧尸的尸体，但病毒都已清理干净，不会再产生病变。
血液自左心房流入新的血管，手指微微动弹，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衰竭的器官焕发生机，干裂的嘴唇微张，参差不齐的牙齿重新整齐地排列于牙床，灰败皮肤逐渐有了血色，枯瘦的陌生男人脸庞一点点扭曲变形，直到第一次血液循环完成，约瑟夫伏在胸腔上，听着里面有力的

砰砰声。
他勾起一个虚弱满足的笑容，在沉睡着白皙动人的面庞上落下一吻。
噢……可别误会了，这只是个法式的礼仪（x）。
这是他的异能，抽离意识和精神，缝合至新的躯壳，只要心脏成功嫁接，便能——起死回生。
付出的代价是大脑严重消耗，约瑟夫计算过，一次至少修养二十年。
他终其一生只动用过两次异能，一次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心爱的人，一次害死了他的哥哥。
他是被时间抛弃的人，是上帝的弃子，史诗的见证者，不落的月亮。
“如果您能救活这副残躯让我见到他，请帮助我。”
但是他不爱我啊。
笑容苦涩而寒冷。
07
奈布感觉浑身发冷。
他看着恋人手里捏着的肝脏，那是人的肝脏，不如丧尸的那般萎缩发黑。
既然杰克说那是死人的，他便信吧，也许杰克真的只是想练练许久未动的解剖课程。
他信他，他也信他，这再好不过了。
但奈布总觉得有什么变了，他们的感情似乎更甜蜜了，又似乎……他努力回想杰克受伤之前的那种相处的感觉，却发现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奈布开始慌了，他想过他们可能有一方战死，变成丧尸，被对方亲手处决，另一方背负起两人的使命活下去战斗，甚至可能更糟，可能杰克不再爱他，可能杰克会厌倦这样无休止的战斗，最糟的也不过是他会离开自己，加入约瑟夫的实验室，他没有异能，哪怕身上功夫足够强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放弃热爱的解剖学奔赴于前线……
他在无数个篝火照亮的夜晚胡思乱想过他们的无数结局，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不爱他了。
他……不爱杰克了？
杰克变了，曾经和善澄澈的蓝眸如今根据约瑟夫的说法基因变异，血色宝石的眸子里深藏着他看不透的阴霾，奈布甚至能在他手起刀落时看见那染上猩红的眸光里令人战栗的发自灵魂的冷漠和狠戾。
他不再确定他是否还爱杰克，对方的变化太多了，仿佛受了一次伤生了一场病，整个人就像重生一般，动摇了曾经的山盟海誓。
两人清理完一片区域的丧尸，杰克习惯性去碰身后人的手却握了个空，转头看时，奈布已经走出几米远了。
杰克疑惑地歪了歪头，跟上去抓住奈布的手，对方没有任何反抗，他安了心。
奈布的手很热，像太阳，杰克偏冷的掌心被逐渐温暖，两人紧握着手走在废墟之上，周围一片死亡的寂静，傍晚的风稍稍凉爽了些，吹乱了杰克额前的发丝，奈布侧头看看他，空闲的左手动了动，什么也没做。
永远，永远不会放手……
吗。
那么，那安静地沉睡在标本室里的人，是谁呢。

半个世界崩塌了，奈布眼看着约瑟夫浇花的背影，不敢想象那双和杰克一样的蓝眸里蕴含着多少嘲讽和同情。
“他拖着这副残躯幻想为恋人奉献余生，却被最爱的人质疑和……丧尸有关系？”
五天前他甩开杰克瘦得不正常的手，声声质问他的身体为什么变得像丧尸一样。
“找到新的躯壳，继承了一部分丧尸的特点，你以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为了谁？”
四天前他拽着杰克去了医疗部，发现杰克的皮肤有纤维化的痕迹。
“你说他变得自私……萨贝达，比起你，他太无私了。”
三天前他瞒着杰克报了一个长期任务，去了较远的地方搜集残存的政府资料。
他的爱人是这世界最美的蓝宝石，被鲜血和爱情染成了迷人热烈的鲜红，然后被他无情地摔碎。
半个月前，他们依偎在篝火边相互取暖。
他紧握着杰克的手，对他一字一句地说。
“以军人的名义立誓，我奈布·萨贝达，此生不离开你半步。”
食言了啊。
第一次，他食言了，爱人死于病毒进化导致的丧尸群暴走；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却将爱人残忍抛弃，只因为那除了部分肌肤纤维化外没有一丝病变痕迹的检查报告。
他从来没有变过心，杰克也没有，命运却没有饶恕他的错误，从此再无后悔之机。
约瑟夫觉得可笑，一天前杰克失魂落魄地找到他，表示他愿意放弃这条生命，而他如了那人的愿上报了高层，约瑟夫特殊的异能震惊了高层，同时同意了死于意外事故的杰克作为约瑟夫研究自己异能的人体标本。他原以为奈布真的不再爱他。
原来他们依然相爱，只是……
08
“我在新区的异能者食物里放了些东西。”
“你什么意思？”还没缓过来的奈布猛地抬起头。
约瑟夫放下水壶，背对着奈布看不清神情。
“能跑多远跑多远，奈布，这些丧尸化的异能者……”
“你疯了吗！”话刚说到一半，约瑟夫被扳着肩膀不得不重新面对奈布，对方慌张愤怒到极致的脸让他竟感到有些好笑，“新区的背后有多少无辜的人，有多少我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幸存者！”
奈布说着说着感到有些不对劲，约瑟夫的笑容愈发阴冷了。
“请您杀了我。”
“……什么？”
“他走了，我们不再相爱，我不用再活下去了，”约瑟夫的音量陡然提高，奈布怔怔地松开他松开他的衣领后退，反而是约瑟夫步步紧逼，嘴角挂着令人胆寒的笑意，“他过来找我，全身是血，告诉我……”
“他死不掉，死不掉，死不掉！”

“你疯了，约瑟夫，你疯了。”奈布觉得他再也呆不下去，转身踉踉跄跄仓皇而逃。
他早就是个疯子了，在六十年前杀光那群混账的时候。
约瑟夫见实验室的门重新关上，一双蓝眸里充满了漠然和讥讽，转身打开标本室的门，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数个装着丧尸标本的玻璃罩子。
只有一个，放在门边最特别的一个，那不是丧尸，那是——
他毕生挚爱。
约瑟夫俯身隔着玻璃在人额上落下一吻，眼眸中含着似水柔情，那人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安静地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睡吧。
实验室外有什么在抓挠着门。
奈布冲出实验室，一只丧尸飞扑过来，他反应迅速拔出弯刀手起刀落，一路砍杀出去，整栋银白色建筑昔日生机不再，俨然成了死域。
那些丧尸还在楼内游荡没有出来，中枢系统大概已被破坏，离又一波浩劫已经不远了。他从后门逃出大楼，眼前的光景令他呆了一呆。
零零散散同样从楼里逃出来的人后面，是一片楼房和森林，那是他们花了多少年建立起的家园，里面有数以万计的幸存者，一次一次的任务，一代又一代战士从废墟下挖出来高楼上救出来，年轻人老人妇女孩子，甚至不满月的婴儿。
奈布想起来了。
“您既然想救世界，那么请带上我吧。”
“带着你干嘛。”
“救您。”
天空雷声隆隆，自远方卷起黑云翻滚，西欧新区将迎来数十年第一场夏日暴雨。
奈布握紧了弯刀，幸存没有被感染的异能者自觉训练有素地排列成战斗队形。
战斗，战斗到最后一刻，生活不止有爱情，但既然有，那便誓死守护。
黑云滚滚而来，新区里的人们欢欣鼓舞，准备迎接这许久未见的甘露，奈布看见第一个丧尸晃晃悠悠出现在门口，将弯刀收回刀鞘，拔出了他的枪。
枪柄上刻着小小的一串英文字母。
——“Jack，my l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