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赋
思之先生与拙讷先生相谈于天心亭，思之先生曰：“天地之柔，莫过于水，天下之壮，亦莫过于水。余闻汝曾作《水赋》，不若谈之。”拙讷先生曰：“善。”于是其辞曰：
式观五才之刚柔，寔水德之灵长。涌川于玉京，派别为河江。过渭泾而潋滟，穿巴梁而泱漭。冲欽碒乎聚豫鲁，击堐隒乎拢鄱阳。鼓洪涛而近海，引清浊以会洋。嘘噏万里之灵潮，吐纳往复于河江。灵水经营之迹，亘古延传之长。
然阳生而阴降，风起而雨兴。隐以晦，复以明。六气游伏坎，碧虚商榷象。
若夫长赢，羲和升于碧落，阳德兴于灵水。砏汃輣轧，杂袭错缪。骇浪冲空，泱漭荟蔚。㵗㶔泧漷，渹湱珠坠。湓流匒匌，相豗磊碎。踧沑潗㵫，湓涌进退。潋滟掩明，沆漭吞晦。恍开恍合，忽聚忽散。鲢鳐王鲔，鲮鲑玉鳣。溯洄璀错，光映焕烂。虎蛟玄蜦，钩蛇白鱄。排流随波，结层晃显。水有阳，生连绵。
至若阴灵降，严气兴。寒风汇，浩淼凝。龙鲤隐于深潭，飞云㩘于坎凌。潜演之地眠赪蟞，汩淈之处冰碧鲸。类太极成混沌，似胚浑结杳溟。阳侯息而天吴睡，王母奋而月姑兴。六万里河川，三日内绝命。
若乃八风起，霡霖兴。鲶鲇露白，柳柏摇青。激扬熛怒，回穴无穷。霆霓响若白虎，天闪跃如黄龙。后长风卷浪之奔腾，相豗雪山之汹涌。霖起而裂玉艛，坎升而淹金宫。风霖至，水化凶。
尔其晦明变化，月出于金柩，日落于扶桑。潮退而显随珠，水落而见海苀。流英之郎焕，渥采之著彰。皓月千里映灵水，桂魄清明照幽潢。而后紫气东来，大明西降。元云朱霞，熏风蒲畅。翔阳既清，天地融郎。野鷇初醒，嘤声舒扬。灵苘见芒，取光延长。阳候天吴，御蹻回往。晦明变化，隐复回纲。
粤乃六气呈而灵水附，造化变而祸福出。谲变祯祥，倏忽无穷。沛塞于岔，经营于潀。太颠得贝，阳候遁形。蛟龙未遇乃与鲵鲛眠，金凤不翥必同鸢鹳鸣。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倚。符祥阳九之变，万物斡流之理。然福祸之正论，因异营而不同。
于是阳风明若淫兴，阴雨晦乃倏降。然《齐谐》记谲异鱼，《星经》名鱼一星。喜阴雨，厌阳晴。后三气生为阳九，前三气出为符祥。然赤龙大鲤，腾水赤阳。好阳淫，恶阴降。前三气出为百六，后三气生为祯祥。同物异念，彼偶纠长。物果方生偶，我非呈取相。喜凶一不同，天纲巧流常。
夫物抱其偶，偶含其物。物果为偶，物果是物。故为察事之本，顺物之态。处于幸以两行，立于厄而通代。得其枢中，应其无穷。
于是乃容万物，协无常。思随侯得明珠，为巨蚺之恩想。念周穆之济师，驱八骏之悍壮。觌平西之侠气，擒玄蛟以展能。怀女娃之精卫，衔发鸠之碐磳。感正则之怀沙，惜时运之不逢。
于是妙观怪色之错综，百六符祥之茫茫。纲洛流形于川滘，万尽造化于灵洋。不知何赞其坎德，思永乃得其句良。
乱曰：虚以含形，卑以下居。考念天地之混汇，实属河江之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