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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活着(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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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短篇,主要是战后


IP属地:重庆1楼2019-04-03 18:19回复
    记不得那天的颜色了,眼里只有一片深沉的殷红,剩下的大概只剩下洁白,漆黑。还有其他一些灰色的点缀。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刚刚握住她温暖而纤细的手,就如同在寒冷漆黑的冬日进到了林中猎户的温暖得木屋之中,但是转瞬间一切都结束了。
    不论我再怎么呼喊,再怎么哭泣,她再也不会再次抱住我颤抖的肩膀,她的声音也再也不会在我的耳旁回荡,淡紫色的瞳孔已经放大成为一片空虚。但是即便如此,即使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她的双瞳孔仍旧映射着女孩的脸。
    漆黑的枪口后映出一张冷峻且棱角分明的脸庞,同样的带着冷气但是充满讥讽的话语。
    “利特维亚克中校,第501统合战斗团是什么?”
    自己已经记不得自己脸上到底是何种表情。
    ——————————————————
    我第一次见到桑尼亚·V·利特维亚克是在莫斯科广场的一片白鸽群中,那是我正巧接到了关于拍摄异形战争中老兵的纪实故事的项目。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和旁边的朋友们在和照片比对了很久以后才确定她的确就是利特维亚克上校,那个异形战争中欧拉西亚数一数二的英雄。
    她与任何一个欧拉西亚的老人看起来别无二致,银色的短发,老旧样式的棉服,还有西伯利亚杉木的拐杖,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概要数她从古至今冰冷的表情,在传说中,利特维亚克曾经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女孩子。如今要不是她额头上那道像裂谷一般显眼的伤疤,我绝对不会认定了她。
    我们观察了这个老人很久,准确说是一只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上去搭话。她每天总是风雨无阻的在清晨六点多一点出现在广场的西北角,带着一个天蓝色布袋,那是她今天喂鸽子的食物。然后一整天她都会呆在那里,中午有时会吃几片面包,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什么都不吃,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在天空中飞舞的鸽群。
    不过,她大概很孤单,之前了解过,她终身未婚没有任何子女和朋友。所有人给她的评价中都会有意无意的带上一条,性格孤僻。
    但即便如此,她的过去实在是太为闪耀了。乃至不论怎样书写近代历史,无论编者如何努力,都无法绕过这个人。整个欧洲的主要解放者之一,欧拉西亚的骄傲,莫斯科的明珠,战后异形残余部队清理的绝对主力,人民的守护者。桑尼亚·V·利特维亚克,欧拉西亚的传奇。
    今天我决定,正式去拜访这位传奇的老人。反复考虑后决定还是不去她的住所打搅,我相信她并不愿意有人打扰她的宁静。所以今天,我来到这片望不到边的广场上,在她拼尽生命保卫的地方,打算和她好好的谈一谈。


    IP属地:重庆2楼2019-04-03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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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一个雨天,我提着一把黑色得圆伞,在太阳还没有探出地平线前来到了仍旧被雨雾包裹着的莫斯科广场。今天没有往日的鸽群。只有一帮匆匆忙忙来到,又熙熙攘攘离开的人。
      她如约而至,我们并没有约定什么,只不过她一定会来。银白的发,棕黑的棉衣,漆黑的手杖。
      我迎了上去,走到了她的面前,向她微微的鞠了一躬。
      “你好,是利特维亚克上校吗?”
      真切的说,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微微的抖动,半分紧张,半分激动。我不知道这位传奇会用怎样的语气来回应我这个晚她半个世纪出生的小辈。是满不在乎,是和蔼可亲,还是趾高气昂。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看向我的方向,仅仅是慢慢的踱步,如同蹒跚的老马一样越过我的身影,径直走向遥远的广场那边。
      “我是欧拉西亚真理电视台的记者,我希望能采访一下您。希望您能讲讲过去在欧拉西亚乃至整个欧罗巴大陆的故事。我们想把几十年前那场战争的故事流传下去,您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我有点慌张,赶紧回头说出自己的来意,希望得到她的一点回应,可是她则好像没有看到我的存在一般,没有任何响应。泡的发皱的皮靴一步一步的踏着渐渐在大理石缝隙中积累起的雨水,与雨滴一起激起成片的波纹。
      固执,不近人情,孤僻的如同一只独自在天空中飞翔的白天鹅。我关于她的认识一点点都被印证了。
      我之前走访过很多老兵,她们有的在洁白的病床前和我畅谈她在柏林的出生入死,她是如何在数十架异形中艰难求生,说到这里时还会露出怀念的表情。一个一只腿的大爷在广场上指着那里斜倒着的立柱,骄傲的说这是当年自己战斗的地方。
      他们的性格各有特点但是往往都对自己的一生抱有非常豁达的态度。唯独她,几十年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没有传出任何故事。以至于关于她的一切都如同乡野上孩子口中传唱的传说。
      只不过,如今我知道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也是我准备的最后武器。
      在我与大图书馆飘散着尘埃的旧刊阅览室里,在泛黄的纸张中,在字里行间里。在最后一百二十名老兵的口中,在千百篇童话故事里,在孩童的歌声中,我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恍恍惚惚的影子。这个影子叫做
      第501统合战斗团
      我的口中轻轻的吐出了这几个音节。她的脚步慢慢停止。脚下不在溅起点点波纹。
      “请您别说了”
      她慢慢扭动她早已僵硬的脖子,每一道血管都在微微颤抖,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那完全不像一个枯槁的老人应该有的轻柔,那声音如同松叶林间翱翔的夜莺。又好像古老的欧拉西亚风琴。
      安静但深情。


      IP属地:重庆3楼2019-04-03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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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脚下是一片刚刚铺好的鹅卵石道路,从脚下一直延伸到遥远的雾中,除此之外我看不到多余的任何东西。
        我一步一步走向前方,感受欧拉西亚清晨潮湿的空气从身旁淌过,这是一份遥远的记忆。走了一会,一个由烂木板钉成的路标歪斜在鹅卵石路边。其上用掉了色的红油漆写着1946年。
        当我歪着头翻阅着脑中关于1946年的大事时,一声轻到几乎被清风吹散的啜泣声从雾中传来。
        穿过迷雾,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深夜之中,那是一个没有明月的夜晚。甚至也没有一点点的微风。
        在我不远的前方是一片圆形的小广场,在他中央挂着一盏战争刚刚结束时常见的老式油灯,微小的火苗映照着灯下的少女苍白的脸。那个女孩有着如同北国山峦般温柔的身姿,宝绿色的眼镜在泪花后闪耀着光芒。
        她柔白的手指将一个天蓝色装饰着金边的信封握的起了褶皱,雪白整洁的信纸在颤抖着。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好似夜莺的低鸣。
        "为什么呢,为什么。"
        她仰起头,却终究没能看到月光。
        ——————————————————————————
        利特雅维克家是一个大约60乘40的长方形木屋,我靠近敲了敲这些表面生长着一层薄薄苔藓的圆木,见多识广的摄影师告诉我这大概是一种窄叶针叶树种,虽然和西伯利亚的针叶林树种类似,但是主要生长在索姆斯的林海中。
        大概是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
        躺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封被时间褪去色彩的信封,但是还是能从边缘淡淡的金色线条看出以前的华丽风格,大概是很老的索姆斯邮局的样式。如果从斑驳的信封皮上辨别,大概也有了数十年的风雨了。自从1948年两国交恶后,我已经很久没在欧拉西亚的土地上看到这样的信件了。
        我从已经开始发脆的信封中拿出了一张已经有些残破了的泛黄的信纸。小心翼翼的用指尖将他摊开。我能看到纸上被反反复复无数次折叠的折痕,还有被小滴的水滴浸湿的褶皱。
        收件人毫无疑问是利特维亚克,来件人是一名叫做艾拉·伊尔马塔尔·尤蒂莱南的索姆斯人,我看了几秒就发现来信的语气非常口语,并且亲切的称呼上校为桑妮亚,没有一点点尊敬,敬畏,或者官方的语气。如同一个与上校嬉皮打闹的孩子。若是被人知道有人会如此给上校写信,怕不是会成为整个欧拉西亚议论的焦点。那个严肃夜莺竟然会笑这可算头等大事。
        “我问过了佩霖奴还有巴克霍隆中校了,夏莉那里还没有回信,不过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大概,可能,应该是真的。但是别害怕,别着急,扶桑和我们这边沟通不太方便,而且芳佳她生命力那么顽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我们的。而且坂本上校可能会叛国嘛?你相信嘛?怎么可能?所以别怕,别怕。”
        这里有着不知道多少次的涂改痕迹,信纸甚至有一点险些磨破的地方,在改了好多遍后,最后还是原封不动的写了上去。
        “别害怕桑尼亚,现在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怕,别怕,我们打仗时那么多难关的跨越过去了,这次也一样好吗?”
        信里有很多很多话,有很多很多的别怕桑尼亚。
        我从脑中翻滚过成片成片的史书,未曾找到名为艾拉的人。但是另外几个名字却已经足够令我吃了一惊。
        “上校,佩霖奴和巴克霍隆中校,还有坂本是......是她们吗?她们和第501统合战斗团是......”
        “她们是我的亲人,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欧罗巴大陆每个角落,每个战场都有她们的痕迹。”
        我抬头望向上校已经昏花的眼镜,透过变成黄色的老花镜片看到肯定的眼神。
        “我的天啊。”
        ——————————————————
        我对于扶桑帝国的历史了解不多,但是对于异形战争时期的历史稍有了解,其中关于坂本这个名字有一点点的印象。
        “是坂本美绪上校吗?那个扶桑的叛……”
        “上校是很正直的人,即使让她去死她也不会背叛她的国家。是有人背叛了她!”
        她的语气突然间不在平静,开始如同剧烈运动后一样严重的起伏,甚至声音如同战斗机俯冲时发出的呼啸。枯槁的手舞起漆黑的拐杖,似乎随时要打下来。
        我生怕老人出了什么闪失,急忙道歉。我看到她严重的泪花,却被她立刻憋了回去。
        她不愿意落泪。
        坂本美绪上校,扶桑帝国的叛国者,战争结束后私通卡尔斯兰,在1947年2月即战争结束后一年零三个月后处以绞刑。这是扶桑历史书上对于她的寥寥几笔。
        至于宫藤芳佳中校,后来我才在东京一个小卖部的废报纸中查到,她是坂本美绪的副官,在军事法庭上由于为坂本美绪作伪证被捕,随后尝试携坂本美绪出逃,于1947年1月击毙与前往高卢的货船上。


        IP属地:重庆5楼2019-04-03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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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我被迷雾笼罩,这次我还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一步,却突然之间被如同海啸般的声浪卷走,我感到耳膜一阵刺痛,蹲下身想要逃避声浪却不曾想身边早已经被数不尽的人群包围。他们咆哮着,又如同欢呼,好像终于到了等待已久的节日一般。
          “去死吧!!你要为明娜上校的死负责!!”
          “人渣!!见上帝去吧!”
          此时我才在地面上看到一个被一双双皮靴磨损到无法辨识的数字,1947
          就当此时,在我身旁拥挤的人群中挤过去三个人,最前面是一个金色短发的少女,她的身后一个和我身高基本一样淡金发女孩紧紧地握着另一个女孩的手。那个被抓住手的女孩我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未来的上校年轻时的模样。
          她们低着头,想尽一切办法的尝试挤开人群,我紧紧的跟在她们后面。
          “艾拉还有几分钟?!”
          领头的女孩已经是如同疯了一般的喊出了声,她的脸上混杂着愤怒和泪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10分钟,别管了哈特曼!!冲出去!”
          “快点!!哈特曼!!”
          高个的淡金发女孩将上校抱在怀中,不顾一切的冲着金色短发女孩喊着。
          随后偌大的广场卷起了风暴,我被狂风吹上了天空。但是直到这时我才看到了,在不到100米外明娜·底特瑞奇·威欧克的墓碑前的矮墙上溅起的一片美丽又扭曲的鲜血。
          ————————————————
          “以前这里的正上方就是异形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巢穴了。当时那边还有一大片建筑物的残骸,我还记得巴克霍隆上尉,芳佳还有我在那面破墙后面抢救了不知道多少个人,有一个人伤的很重,一直抱着巴克霍隆上尉的胳膊喊着姐姐。后来她去世时我看到上尉在晚上偷偷的出去哭。”
          我们抵达柏林那天晴空万里,辗转来到英雄纪念园后,上校躺在被精良修整过的明娜上校墓碑前的草坪上,望着天空,随后又指向那边林立的摩天大楼。似乎沉浸回了过去,但是没过多久,她又一次起身,来到明娜墓前的那面现在还保留在这里的矮墙
          用双手颤抖着抚摸过墙面上斑驳的弹孔还有辨不清的痕迹。
          “巴克霍隆上尉,哈特曼,还有明娜中校她们从战争一开始卡尔斯兰沦陷后就一直在一起,从英吉利海峡到高卢的巴黎,有到罗马捏的海边,最后重新杀回柏林,她们一直都一起战斗。她们三个很有趣呢,总是互相救,又互相打,战斗打响时却从不担心互相守护的身后。”
          “所以啊,这个世界真有意思,最后为了救明娜导致飞行脚过载爆炸失去双腿的巴克霍隆上尉最后因为‘消极战斗’和‘阻碍救援’为由在明娜的墓碑前被枪决了呢哈哈哈……”
          我不知道利特维亚克上校最后的笑声后到底藏着多少感情
          明娜上校,卡尔斯兰得解放者,1945年柏林战役中的英灵,她一个人拖住了后来与人类主力决战的异形柏林舰队整整三个小时,最后我们甚至没能找到她的遗体。最后她被埋葬在柏林,在她浴血奋战的地方
          巴克霍隆中校,战后被指控柏林战役中阻碍506战斗团前往增援明娜上校,并且消极应战导致明娜上校阵亡,在民间压力的声讨下与1947年8月7日在柏林明娜上校的墓前处以死刑,据传有留下一封给哈特曼少校的信,但是官方一直没有披露。
          哈特曼少校,异形战争中的传奇人物,在巴克霍隆被捕后基本不接受任何采访,与1947年8月8日也就是巴克霍隆中校被处决的第二天在被发现在明娜上校墓前饮弹自尽。


          IP属地:重庆6楼2019-04-03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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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一更,容我改改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4-03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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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黑暗。


              9楼2019-04-03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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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就是战后魔女自相残杀自相残杀?


                10楼2019-04-03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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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不错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04-04 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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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没有如果,这是上校经常会挂在嘴边的话,但是她自己却非常喜欢沉浸在过去。
                    “如果我也死了,或者说我早点死去,死在异形战争里,会不会好一点呢?”她经常反反复复的说着这样的话语。
                    那天的夜里并不算太冷,上校在面向凯旋门的宾馆里安然入睡,而我独自离开了宾馆,在现在又一次稍显繁华的街道上漫步。虽然过去了整整四十四年,但是两次毁灭性的战争使得巴黎早已经没有历史上的繁荣。
                    沿着中心路走了不多久,街灯就消失了,仅剩下覆盖着滚滚尘埃的瓦砾中有时会闪过一点点灯光。这也说明凯旋门的废墟已经近在眼前了。
                    凯旋门再过了四十四年后仍旧没有重建,因为这里是巴黎人民的耻辱,在这里她们没能保卫她们最重要的人。当欧罗巴联军的火炮将整座巴黎城化为一片废墟,当欧罗巴联合政府发现不论是哪一个国家都没办法控制巴黎的人民,她们同意了巴黎自治。
                    我抬起头,看着沉浸在夜色中的成片的废墟,那些废墟旁已经堆满了枯萎的花朵。在凯旋门的正前方,立着一块漆黑的高度七十厘米左右的石碑,其上刻了短短的一行字
                    “愿所有真正保卫高卢乃至欧罗巴大陆的英灵不朽!”
                    这是一句四十七年前的话语,当佩琳奴高举着高卢国旗以及第501战斗团的团旗带着上千名士兵冲进卢浮宫时,她高喊着这句话。当时的她也许已经知道了,她也会成为这些为这一事业牺牲的英灵之一。
                    我走到碑前,凝望着漆黑但是苍劲的字体,一个念头钻进我的脑海。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死去呢?”突然熟悉的上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简练的表达了我脑海中所有的疑问。但是显然她并不知道这是我对着这些失去的生命有着的同样的疑问。
                    “你知道吗?如何成为对人们重要的人呢?”上校突然开始了无端的发问,让我摸不到头脑。我看着上校慢慢拂过冰冷的石碑的手,想起了路边小贩对我们诉说的佩琳奴爱民如子的故事,忆起了打扫废墟的老人提起的与佩琳奴一起迎着枪林弹雨冲进阿姆斯特丹的黑天,又仿佛在眼前看到了在布拉格上空飘扬的第501统合战斗团的旗帜。
                    “让她们认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
                    我试探着向老人说出自己的答案。看着她突然间眼睛一闪,然后又渐渐熄灭。过了不久她突然咯咯咯的笑出声,然后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带着一丝丝的怀念
                    “不,不过就因为这个,我们必须也一定要死掉。就是因为没人能代替我们,所以我们必须马上消失。好多年前,真是好多年前了,有个人和你一样,不过那时是她问我。可惜我当时没能回答她。所以,听好了,你一定要听好了哦。”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耀耀生辉。在她的背后,我突然看到了年轻的上校,用宝绿色的眼眸紧紧地望着我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如同春风一样温柔的说出如何成为重要的人的答案
                    “请呆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度过这漫长的岁月,陪我一起走过我的一生。”
                    泪水飘零。


                    IP属地:重庆12楼2019-04-05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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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我不知道我到了哪里,因为这一次并没有上校讲述她的故事。所以并不是我在脑中构建了上校的记忆,仅仅是我处在一个不知名的梦境中。
                      天空中挂着皎洁的明月,脚下则是一片翠绿的大地,身后遥远的天边大地笼罩在一片火红之中。时不时传来105毫米炮弹爆炸的闪光。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莫名的焦糊味以及难以忍受的燃烧的恶臭味。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隐藏压抑的气息,不论眼前的大地怎样辽阔总有一种被全身看得通透的感觉。但是实际上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位于一只30名左右的魔女编队的正中,训练有素的魔女们即使在肩并肩的飞行也不会卷入旁机的尾流中。但是此时无线电里却嘈杂一片。
                      “我找不到她了!!她从雷达上消失了!!”
                      “报告总队长,机群前方30公里处有一整片不正常的雷达波形!!”
                      “敌袭是谁!!”
                      “六号炮兵阵地被袭击…..请求….支…..请求支援!!!”
                      我不知道是什么能另这些人如此紧张,我们离的如此近,我甚至能看到她们紧咬的牙冠和丝丝冷汗。
                      “敌袭!!!3点钟方向高度14500!!现在……”
                      无线电中传来一丝嘈杂的惨叫,随后没了声息,我甚至没时间向左侧转头,P51银色的机体裹挟着超越音速的音障墙从眼前略过,随后卷起了一阵由鲜血与断肢组成的旋风。我如同一片台风中的树叶般旋转,随后一股如同抡到眼前的铁锤一样不可阻挡的力量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在混乱中看到了在阴影背后绽放的33朵烟花。
                      和我一样的淡金色头发被修成了利落的寸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蒙在脸上的黑纱让我辨不清这张脸,若不是面纱下微微可见的修长的鼻梁我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说着,不断地重复着,但不是对着我,而是穿过了我的眼睛,穿过了我的记忆,到达了某个我认识的,但是她却无法见到的人的耳中,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知道她在像谁道歉。
                      ————————————————————————————
                      半个月后,我与上校又回到了柏林,不过这次没有了晴天,乌云从遥远的东方扑向卡尔斯兰的大地。
                      自从我第一次造访上校的家中已经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我们从莫斯科广场出发,造访了圣彼得堡的一片废弃的旧军营,坐着波罗的海的渡轮前往柏林,随后乘着最古老的蒸汽机头穿过卡尔斯兰的遗迹来到阿尔卑斯山脚下,辗转到达了巴黎,如今又回到了柏林的大地上。
                      路上上校的话并不多,但是还是很愿意和我说话,她会经常沉浸在回忆中无法抽身,那时我就会让她安坐在我的一个小轮椅上,推着她从一片片记忆废墟中走过。
                      上校说很喜欢我的淡金色头发还有雪白的皮肤,还说她在年轻时也许也曾经能让某人迷倒。我不知道这个某人究竟是谁,我好多次追问上校最后仅仅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淡淡的说那个人在她的眼中。
                      “上校,啊,桑尼亚女士,我在想为什么。”
                      “用不到去想,过去的事让她过去吧。”
                      上校颤悠悠的坐到我身旁,抱住自己的拐杖,闭上眼睛。然后的突然睁开,从眼底闪出一丝痛苦,但是又消逝了。她抬起头,望向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谢,记者,我还记得当年还在战争时,明娜中校当时还说过,战争结束后我们要一起在卡尔斯兰,高卢好好转转。现在多多少少也算实现点了,虽然少了很多人。我....”
                      她抬起头,微微的张了张嘴
                      我曾经会读一些唇语,但是当时我并没有看明白上校在说什么,直到几十年后,我学索姆斯的语言后我才知道,她说的是
                      “想与你们越过乌拉尔山脉,去那片遥远的欧拉西亚森林”


                      IP属地:重庆13楼2019-04-05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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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更....


                        IP属地:重庆15楼2019-04-05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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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12月25日清晨六点一刻,今天的红场聚集了不知道多少人,所有人都穿着漆黑的衣服,同时只有几面鲜红的旗帜点缀在黑色的人群中。从天空这边延伸到天际线。
                          今天,欧拉西亚的英雄以及欧拉西亚最伟大的记者兼导演共同献上一部纪念异形战争的纪录片
                          《活着》
                          结果就是莫斯科城万人空巷,每一个家中都紧盯着闪着雪花的旧显像管电视机等待着开场的时刻。
                          清晨六点三十,广场上遍布克里姆林宫城墙的11张巨大的影幕闪起了奇妙的亮光,随后出现的是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雪白如玉的皮肤,淡紫色的透亮瞳孔,她推着一把生锈的铁质轮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轮椅上的老人插着呼吸管,手上的输液管还举在后面人的手中。
                          我能感受到身前的老人的生命已经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点点烛火
                          电影开始,伴随着12月的暴雪,天空压得漆黑。寂静的人群突然间变得躁动,因为整个电影荧幕在正常放映的过程中突然变得黑暗,随后在屏幕上突然覆盖三份巨大无比的报纸,每一份都用着令人压抑的巨大黑色字体印刷着。
                          “历史既是真实又是谎言——致第501统合战斗飞行团。”
                          随后历史的画笔开始狂暴的挥洒他的笔墨,将一切本应是洁白的事物染成漆黑,又给埋葬在黑暗中的荧光赋予光明。黑色的笔墨在P51的机体上留下了长长的墨迹,又在凯旋门的碑前留下了芬芳的字体,柏林明娜墓前的故事如同昨日,英吉利海峡上空拼死战斗的三人也进入了字里行间。扶桑版本上校喊出铮铮誓言,宫藤芳佳的泪水混合着鲜血仍旧澄澈。
                          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最后,在佩琳奴的口中,在巴克霍隆的口中一遍遍重复的话语——活着,活着,活着,将她们所保护的一切留下,留下,留下,留下。
                          电影本应接近尾声,但不知为何,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我与上校的身影。在漫天的暴雪中,在血红的朝阳下,在沉默的众生眼中,在呼啸的暴风里,突然世界一片寂静。
                          我看到一个人慢慢向我走来,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雪白如玉的皮肤,淡紫色的透亮瞳孔,她有着与我一摸一样的脸。
                          她握住了我的手。
                          突然,我飞向了天空,看着朝阳扫过天际变成黄昏,看着广场上的群众消失转眼变成片片的瓦砾,看着感受着呼啸的暴风中迅速混杂着鲜血的腥臭。红场前的钟塔上红旗仍旧在飘扬但是慢慢隐没于鹅毛大雪中。
                          千万种信息从我脑海中奔腾,我的视野穿过了整片时间,乃至穿过整个欧西利亚,甚至穿越整个欧罗巴。我突然知道了为什么巴克霍隆要抛弃自己的生命,突然明白了佩琳奴为什么成为高卢的叛徒,突然理解为什么夏莉即使明知九死一生仍旧执意赶往扶桑,但是我仍旧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艾拉屠杀了整个欧罗巴所有的现役魔女。
                          这是一个红场的黄昏
                          天空在火烧云的映照下通红一片,鹅毛般的雪花闪耀着红光,那是鲜血的颜色。
                          我能看到,火烧云排列成1952然后在喷气引擎的涡流下吹散成一片阴云,燃烧着的天空划过上千道曲线,把它变成一张优美的几何画卷,但同时又抽象的如同梵高的《星空》
                          我能看到,那些躲藏在柏林,布鲁塞尔,伦敦,东京,华盛顿,阿姆斯特丹,布拉格的政客们亲眼看着七百六十七条飞行脚的轨迹,超过七十个魔女小队奔赴莫斯科战场,然后在通讯中化为一个又一个叉号。
                          我能看到,地面上咆哮的火炮在音速的冲击下飞上上百米高空然后砸到友军的装甲部队头顶。
                          我能看到,所有的魔女部队驻守在基地中的部队都再次冲往蓝天然后在莫斯科红场上空化为灰烬。
                          我能看到,陆军编队一个编制一个编制的消失。
                          天空中的雪花不再是洁白的,她变成了鲜血结成的冰花,妖艳而动人。
                          战场中间有一个红色的人,她的身旁有9面魔女护盾,有10个声音,有10个记忆。那天,是魔女时代的终结。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现我的脚下躺着一个女孩,她银色的头发被血染红,双臂弯成麻花状的模样,脸在一片血色中无法辨清、
                          她在往前爬,不,不是爬。她用牙咬着坚硬的石灰石砖块,牙龈蹦出鲜血,她拖着自己爬向天空几何图案的中心。
                          “艾拉,艾拉,艾拉,艾拉”
                          她的口中唯一的话语,混杂着泥土,混杂着鲜血。
                          随着天空中最后一道喷气机尾烟化为一个绚丽的火球,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天顶坠落,如同一道流星,坠毁在广场望不到边的另一边。
                          脚下的女孩慢慢的如同蜗牛一般爬向那边,爬向望不到头的天边。
                          场景再次转变,这次我意识到了我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正是上校连续四年每天都会喂养鸽群的广场西北角,在她四年如一日坐着的地方,现在的她仍旧坐在那里,只不过浑身鲜血。那个被她称为艾拉的女子,静静地躺在她的膝上,静静地望着她的脸,静静地停止了胸口最后一点起伏。
                          战争结束了
                          沉重的金属履带碾压过红色的大理石
                          身后响起一片卡拉卡拉的枪栓声
                          那个男人又一次吐出了那冰冷的话语
                          “利特维亚克中校,第501统合战斗团是什么?”
                          她停顿了很久,最后在夜莺的歌声响起
                          “不知道,长官。”
                          ——————————————————————————————
                          世界开始旋转,那句话在耳旁不断回响
                          “利特维亚克中校,第501统合战斗团是什么?”
                          “利特维亚克中校,第501统合战斗团是什么?”
                          “利特维亚克中校,第501统合战斗团是什么?”
                          我回到了我的世界,但是我却仍旧在天空,我俯瞰大地,人群如同大漠上的尘埃一般熙熙攘攘。我的视角死死的锁在城墙顶端,那个原本是我和上校所在的位置。
                          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就在那里,双手穿过覆盖在上校身上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黑色棉服,轻柔的环住她的脖子。
                          “桑妮亚,第501统合战斗团是什么?”她轻柔的说着,声音如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上校举起颤抖的手,将呼吸器从鼻腔中拔出,然后在上百万人的寂静中轻轻地,甜蜜的,怀念的说
                          “是我的故乡,是我该回去的地方,艾拉,你让我等了好久,真的好久。”
                          突然间,我看到从东方的天空略过9道长长的尾迹,上校的身体发出了淡绿色的微光,一个晶莹的如同钻石的年轻的上校身影从老朽的身躯中,从沉重的棉服中,从呼吸器与输液管的束缚中挣脱而出,猛地冲向天空,两个轨迹与天空中翱翔的九道航道会和,一起奔向了遥远的西方。
                          整个世界回响着夜莺的歌声
                          在英吉利波涛汹涌的海峡,在阿尔卑斯山的皑皑白雪,在卡尔斯兰的广袤平原,在乌拉尔山以东的苍茫林海。
                          “我为什么要活着?”
                          上校说
                          “因为我要活到她们平反的那一天。”
                          1995年12月25日上午9时21分许,桑妮亚·V·利特维亚克上校在莫斯科红场上,在百万人的目光中停止了呼吸,告别了她记忆中的大地,享年74岁
                          自此第501统合战斗飞行团正式解散,无人生还。


                          IP属地:重庆17楼2019-04-06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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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非常好。


                            18楼2019-04-06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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