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母親大人在房間裡嗎？」
到了母親大人房門前、向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神出鬼沒能面女僕『安』提問。
當然、不論是所以還是頭髮在那提問之前都有稍作整理。雖然可能對不知在何時何地的安暴露無遺、但反正沒被說就不去在意了。在意了就輸了、一在意起來就沒完沒了。
「是的、是在房間內沒錯……大小姐、但夫人」
「是嗎、那就行了」
打斷安的回答、我敲響了母親的房門。
安打算說什麼、按照至今為止的經驗完全能想象得到。比如忙啦、累啦、是打算用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理由來疏遠我吧
實際、見到我敲門能面初次崩壞。畢竟是預料之外的行動、大小姐、如此稱呼我的聲音中充滿焦慮。原來有感情啊……不對這雖然是當然的、但日常實在過於能面使我真心懷疑是不是沒有感情。
「母親大人、我是瑪利亞貝露。我可以進去嗎？」
「……瑪利亞？」
「我進來了」
「大小姐──」
在安制止之前趕緊把門打開。雖然不成體統但是如果在這裡退縮就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既然會被制止、那就在被制止前動起來。
與少年對話後我獲得的武器雖然連粗加工的雙刃劍都比不上、但現在不管是雙刃劍還是逆刃刀不用就沒辦法改變現狀。
開門入室、見窗邊的椅子上坐著一位將書放在膝蓋上一臉吃驚的女性。
久違…什麼的聽著怪可笑、這人就是我的母親大人。一身與奢華絢爛的房間稍有不稱、比起華麗更適合清秀一詞的打扮。瞪大眼睛看著這邊的淺紫色的眼睛、也與記憶中毫無二致。
「打擾了、母親大人」
「瑪利亞…有什麼事情？」
對於突然的到訪母親大人似乎也十分吃驚。作為母女這反應雖有問題但回想起至今的交流這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我輕輕拈起裙角低頭行禮。這是作為毫無預告強行向房間發起突擊訪問的本人、最低限度的禮儀。雖然在發起突擊的時候就已經沒資格講什麼禮儀了、這些就無視吧。
現在還祇有三歲的小小的、小小的千金的我、配備的武器最多祇有年幼跟無視技能。自己說著就覺得這是個何等荒唐的不可能的任務。但是若不幹掉這任務我就會被幹掉。能用的東西要最大限度的進行利用。
此意已決就不磨蹭了。注視著母親大人的眼睛、我開口説。
「我、有問題想問母親大人」
「啊呀……是什麼問題呢？」
「母親大人……討、討厭我了咩」
「……！？」
說出來了。雖然稍微咬舌頭到了、但這樣也差不多吧。反正才三歲說話發音不準問題也不大。這次又是這種內容、比我咬到舌頭還重要才對。
因女兒突然間的詢問……又或是微妙的發言母親大人瞠目。一副驚訝、理解詢問內容後又顯得哀傷、這樣的表情。
光看表情的話、應該沒被討厭……吧？如果表情能隨便相信、對我而言這結果是再高興不過了……。
「為、什麼……討厭什麼的、怎麼會」
「那為什麼、都不來見我」
沒錯、這就是妨礙我樂觀看待的點。
就算跑來見面也不讓我見。見不到面也不來見我。
看樣子我積累的壓力在我的預想之上。見母親大人那一臉自己受到傷害、還感到意外的表情、我感到非常窩火。
不討厭我的話、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不來見我。
別擅自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啊、明明什麼都沒做。不見面、不對話、連一個行動都沒有。祇有我這麼拼、你衹不過是坐在那邊等而已。明明衹是坐著乾等別給我擺出一副祇有自己受盡委屈的表情啊。
「明明我才、我才更難受！！」
「瑪、利亞……瑪利亞」
「覺得更寂寞難受的、明明是我！瑪利亞明明更努力、更難受！母親大人不準擺出那樣的臉！！」
我現在非常暴躁。因為外表是孩子才能被原諒、但若考慮到我的心理年齡這可以說是非常蠻不講理的場面。
看著嚎啕大哭的我母親大人也快要哭出來了。母親大人想哭的原因之一大概是我啼哭時喊出的『真心話』吧。
我也是剛察覺到我的……不對、是『瑪利亞貝露』的真心。我本人的感情與、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三歲的瑪利亞貝露的感情參雜到了一起、化作一個聲音脫口而出。
「瑪利亞明明、很喜歡母親大人的……想跟母親大人講的話有好多好多……但是、一想到母親大人或許討厭瑪利亞了、就覺得、好難受」
不要討厭我、不要嫌棄我、我最喜歡母親大人了。
真正的瑪利亞貝露、也是從三歲的時候開始就一直這麼想的吧。
跟我想法一致、是不是被母親大人討厭了。
然後陷入了、比我更極度的不安之中。
與我不同、原本的瑪利亞貝露是真真正正的三歲幼兒。
但再怎麼不安、瑪利亞貝露也一定不會挑明、母親也察覺不到女兒的不安……就此選擇離婚。理由不明、或許母親大人並未期望。但對瑪利亞貝露而言那是確證了不安的事件。
被討厭了。最喜歡的母親、不愛自己了。
既傷心又難受……但是、又無法討厭對方。這無處可去的感情最終選擇的就是極度的不關心。在過去的五回毫無情報的原因、雖然在預想範圍內但也是最令人傷心的理由。
並不純粹是因為被嬌慣而形成的品性不良。但也不是說那些言行就能被容許、所以對過去五回的我還是覺得『活該』。
「讓你、有那樣的想法……」
「咕……」
「……對不起、瑪利亞」
哭過頭、呼吸困難還鼻塞。在作為一個千金之前、作為一個女孩子、想著只有流鼻水一定要忍住而拼死動用全臉的力氣時、臉龐突然感受到柔軟的觸感。
「你可是……我的全部啊。我發自真心愛著你、不管事現在還是未來永遠的……最喜歡你啦、瑪利亞貝露」
被緊緊擁抱。察覺到的瞬間已無法抑制、我心中有什麼向外溢出。
即是我、又不是我。大概是對『瑪利亞貝露』而言重要的什麼。
既不是父親、也不是能面女僕。而是被包裹在切盼的母親的懷抱中、終於得到了有所欠缺的、渴望已久的事物。
深切的感受到『幸福感』這一詞、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而存在的。
「母、親……大人、母親、大人」
「讓你感到寂寞對不起。正如瑪利亞貝露所說的、是母親大人不好」
「嗚、啊……嗚哇哇哇哇哇……」
不論是溫柔地梳著頭髮的手 、還是柔和的笑容、又或是甜美的聲音、瑪利亞貝露都是第一次見。
我知道。這是我在心智健全的狀態下作為小寶寶出生時被給予的恩惠。
但是、瑪利亞貝露。只經歷了與年齡相符的成長的瑪利亞貝露並不知道。因此我還是有所期待的、那溫柔的笑容、那呼喚名字的聲音。但瑪利亞貝露、現在才知道這一切。
既然如此……就沒辦法呢。
充分的感受吧、母親初次的懷抱、將至今的不安通通拂拭的愛情。
即使、回過神後有令我想四處亂竄發出怪叫的羞恥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