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打点完了，都察院这边自然少不得也要走一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情办圆满了，于大家都好。都察院的关节倒也不难，这不是还有位旧相识么？】
【当年白禅在太仆寺，我为了要马还跟他急过眼。但觉他尚算个敞亮人，也未将恩怨记挂在心。孰知后来倒结了姻亲，他妹子嫁进了淑和公主府。喜酒一碰，自然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跨步而入，一拱手，笑着拿腔拿调道】末将，见过副都御史大人。
@爱新觉罗应崧-

[这都察院上上下下也是有好大一帮子人了，本以为能贪得浮生半日清闲。就见那小厮新递了一摞咨呈来，往案上一搁嘿嘿一笑就溜了，呷上一口极浓极苦的茶，得，又无暇去想那浇花遛鸟的事儿。才将堆砌的卷宗一抖落开，风一吹，哟，这门儿怎么自个儿开了？]
[抬首微眯了眼瞧过去，还挺面熟的。跟着扬唇笑了，臂一抬一示意招呼上茶]
：卓多穆大人同我客气什么，来，坐，坐。都是些陈茶了，您别介意才是。
[嘶，我手头瞧的这份卷宗，好似就是骁骑营的吧，来者目的也算能摸个大概了。]

【都老大不小了，见面都是几分心照不宣的坏笑。一点也不客气，撩袍落座，以多年浸于官场的油滑信口接话道】不妨，陈茶配旧人，正相宜。
【虽然在饮下第一口后，口中奇苦就令我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话。】
看来都察院近日也不甚清闲呐，副都御史大人兢兢业业，却也要仔细案牍劳形。

[正要同他道一声茶苦叫他小心慢尝，得，又没听我把话说完。]
：嗯，卓大人喜欢就好。
[饮过一回茶察其面色微变心内暗道好笑，也懒得再虚与委蛇整那些花架子。微微挽起袖子，交错了十指搁臂于案上。]
：你我都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不过尽尽本分罢了。
：倒是骁骑营近日才是真的辛苦哈。
[说着把手上的卷宗一收，压在臂下。本来吧都察院这么多位御史在这儿，他这案子不一定就得落在我手上，嘿，可运气还真就这么好，叫我好好推都推不掉。]

【今岁春日里，听闻东边小国不太平，朝中便由太子主导了一场声势赫赫的阅兵，用意分明。外扬大清国威，内昭太子盛荣。自然，骁骑营又是重头戏之一。】
玉泉山阅完兵，好在现下能喘口气。
【寒暄得差不多，也不多绕，笑而直言】大人，卓某此行确有一事。有一桩斗殴案，与一骁骑营兵士相关，不知您可听说来了？

[得，切入正事，也没什么好遮遮挡挡了]
：大人，这骁骑营处在个什么位置您比我清楚吧，把手的可都是北京城的城门儿，来来往往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得从他们身上扫过去。
[顿了顿，埋首稍往后靠了靠，指尖轻击着案牍，闷闷的声音，一如嗓子里的言语]
：骁骑营出的事儿，扫的算是谁的脸面？
[若非是两家姻亲关系，单凭前时他对我那番咄咄逼人的姿态我就没理由帮他，甚至完全可以来一番“落井下石”。只是没必要，实在没必要，谁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倒不是我菩萨心肠，在这浑水里打滚，还是多给自己留后路的好。]
[眉尾微扬，音色又沉了几分]
：刑部通过气儿了？

【见他拿起谱来，倒愈发好声好气道】
您说得是。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甭管哪儿出事，扫的都是万岁爷的颜面。您方才也说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事儿您压着些，也是为了万岁爷的脸面着想不是？
【行至他案前，佯作信手翻看卷宗，自袖中取出薄薄一张银票，夹在那书页间。数字算不上多，但办这事也够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银子当然还是那人犯家属塞的。俗话说得好，破财消灾么。】
通过啦。我办事您放心，牢稳着呢。

[身侧人的异动叫自己是大气也不敢出，屏息聆他言语，至于眼前财物虽不至于哗啦啦作响，那也是道煞白的光，能迷了人眼。]
[恰到好处地合上了书页压得严严实实，连丝缝也透不出。喉间轻滚，于这事上终归是不太娴熟，也不大安心。想那过去十余年，何曾叫手上染过脏，可哪有人能永远活在年轻的理想中。既然人有请求，便顺了面子好生接住，行个方便又如何。一顿，偏首望向他，轻笑了笑]
：大人既是为万岁着想，我自不能叫您这份心思落空。
：还望骁骑营的士卒能得知您用心良苦，共分君忧。

【混迹权利场中，谁敢说自己是真正干净的？规矩以外，分寸之中，没有什么进不了眼的沙子。此事于三司不算难事，尺规稍偏一偏，银子便能进口袋，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鹰眼微眯了眯，颔首笑道】那便有劳仲大人了。
【松下一口气，再品他一口苦茶，扁了扁嘴道】你们都察院也忒清苦了些。改日，我叫人再送几罐好茶来给仲大人品品。

[银子一收书一合，这事儿就算是盖过去了。]
[或许我早该踏出这一步了，道甚么良心不安惶恐难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还不是个自私的？疏通心里暂且的憋闷，展颜相送]
：那大人慢走，改日再同您一道品茶了。
[见那门扉阖上掩了暖软的日光，方觉空气里有些沉闷，卷着尘粒密密匝匝压抑在胸口不得消解，却又无心启开轩窗，只得憋着一口气挣扎。至于书页里藏掖的事，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