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初四,宜嫁娶,冠笄。忌安葬,破土。
红绸挂满府邸,婢女、小厮在总管的指挥下忙碌着。
闺房中,蓝兔红衣红妆,她看了一眼一旁端着凤钗盖头的锦瑟,又睨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当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按着规矩,蓝兔的母亲周氏给蓝兔簪上凤钗步摇。母女二人相对而坐,二人惧是无言,却是各怀心事……
“蓝儿,你嫁与夫家后一定万事恭俭,小心侍奉公婆,晨昏定省,侍疾请安,一切礼节切记不可忽视……”周氏见时辰未到,絮絮叨叨地给女儿讲那一套她不知讲了多少遍的规矩。蓝兔垂眸,眼底是道不清的情绪,只是机械的应着母亲的话,颔首称是。
(一年前)将军府上的少爷已经行了冠礼,将军见他成人,也留心为他打听以寻得一位妻子。寻来找去,相中了蓝兔,传闻这蓝家小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更难得的是抚得一手好琴,书法也是一绝。
到底是行军打仗的将军,做事雷厉风行,择了个良辰吉日便遣了媒人送了礼品去了蓝家。周氏细细地把将军府的人家背景问了一通,对这桩婚事甚是满意,一心想要撮合这位少爷和自家女儿,便一口应承下来。
到了问名那天,蓝兔才知道母亲已经为她定下了这桩婚事,到底无力改变,立在顺从而无奈地看着那媒人和母亲交谈,最后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带走了。蓝兔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只道卜问出个大凶之兆才好。
奈何天不遂人愿,将军府偏偏占出个大吉之兆,说甚么天造地设。那媒人带着将军府的四位女戚,来下了聘书和礼书,又送了百担的聘礼,整整齐齐的摆在天井旁。周氏依礼回了不菲的礼品。
蓝兔依然立在屏风后,垂眸,无言……
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将她将养大也并非易事,这些年母亲的身体又弱,她又怎能违拗母亲的意思?何况,母亲也是为了她好。
婚期定下了,蓝兔默默的看着那个日子一天天逼近。
她按着母亲的意思,为自己裁剪新装,绣上精致的凤纹。剪刀裁剪布绸,裁下了情丝,斩断了过往。
忘了那些吧,
忘了那些吧,
忘了那些以往的曾经吧……
锦瑟是个忠心的,见自家小姐这样,她也愁的不思茶饭。蓝兔手上裁剪的动作一直未停,作作索索的细微声响不断地扰着她的思绪。
“小姐……”锦瑟紧缩着眉头。
听到锦瑟唤她,蓝兔手上动作滞了滞,终是放下了那把剪刀,“锦瑟,你写封信,说我病死了便罢了,往后,就莫要再提了……”作作索索的裁衣声再次响起,显得十分落寞的身影在夕阳余辉下拉的很长,很长……
伶俐似锦瑟怎会不明白小姐口中的“他”是谁?
信鸽被放走了,在落寞的夕阳中飞往那个它熟悉万分的方向,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虹猫接到那绝笔噩耗,几欲昏倒,有碍于父母定下的那门婚事,不便表现出来,每日强颜欢笑,只在月深人静之时独自饮酒消愁,怀旧人,忆往昔……
命运,早早地便纠缠,只是,那人早已成了那昨日的星辰清风,一去不返了……
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