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
庭宴：不要逼我，湛和！我不想与你战斗
湛和：拿起武器！回击！这是解决我们之间问题的唯一办法！
庭宴：难道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让我们冷静一下！
湛和:不，庭宴我足够的冷静，但现在只有战斗才能解决。
庭宴：（怔怔地看了湛和一会，确认了湛和的话，苦笑道）湛和，神只有这么残忍？吸血鬼有他们生存的权利，既然他们存在就有活下去的理由，我们何必去干涉呢？
湛和：他们的存在从开始就是错误，就是因为容忍他们到今日才使得他们的存在威胁到了我们所创造的世界，不可以再继续了......（说完一指扫向人间，开始布下灭绝网）
庭宴：住手！他们也是生命，为何我们创造的生命就高于他们？
湛和：因为我没有允许他们存在，他们忤逆了神的志愿，忤逆神的下场就是死亡
庭宴独白：（望着湛和）明明他就在眼前，为何觉得他如此遥远？这个与自己共同生长的神何时自己与他越行越远，而自己为何未能及时发现？以至于此时此刻一向多智多谋的湛和和他只能选择战斗这一伤人自伤的办法解决已不可回避的问题？
湛和：（也苦笑）庭宴呀，你与我思想上的不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神是守护者还是统治者已不重要，我们之间是要有个了断。不要再犹豫，回击吧，难道庭宴是个懦夫？
湛和（独白）我是多么不愿与庭宴战斗。但这已是我们的必然选择，天赋予我们神力，而对于力量的两种不同用法这大概就是上天造就我们两种迥异性格的初衷（一击打向庭宴，庭宴堪堪躲过，终于开始反击）

…… ……
湛和：天最终还是选择了你......不明白神怀有恻隐之心对吗？
庭宴：强势的湛和也有不懂的事情？
湛和：事情总是在变啊，那个小时候总是听话乖巧的小孩也会勇敢的为守护而战了！
庭宴：（声音开始微颤）对不起，我把你伤的太重。
湛和：或许是你心中怀爱，才有了更大的力量。我却不知如何去爱，庭宴……（叹息，轻不可闻）
庭宴：湛和.......****？
湛和：不会的，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庭宴：是啊，以前即使你走的再快，也会停下等我，你一向不会丢下我.....我一直在追赶你的步伐，这次你又要离开了！
湛和：庭宴，把我送入人间吸血鬼一族吧，我已不能呆在此处了，我想看看吸血鬼会不会真的和人类和睦共处。
庭宴：嗯，当你恢复时，当人类和吸血鬼能够和睦共处直至愿意为对方牺牲时，你就回来好吗？
湛和：（点头）
庭宴和湛和双手相握，低低吟诵，湛和被淡淡的光包围。
湛和：我走了，庭宴记得要坚强啊
他走了，从属于神的云端坠向吸血鬼躲藏的深渊。
他走了，骄傲如他走时也不忘暗示自己不够坚强。
真的是自己不够坚强，否则那随湛和一起坠落的露珠般的东西是什么？
神的责任原来是如此沉重，他却恍惚忆起从前湛和总本着张冷漠的脸，对自己爱理不理。总匆忙的做事。那时他以为眼前这个强势的人总是正确的，自己只需要跟在他的身后追赶他的步伐。他们之间的隔阂终究还是出现了，并且越来越大，这时庭宴才猛然记起，刚才湛和的最后一句却是他讲过最温柔的话。
那个下坠的身影，白衣胜雪，翩翩飞舞，神之死，皎洁的月光见证一切。
下落的瞬间仿佛有响彻天穹的挽歌：
坠落如画——生死悬崖，赎罪而生的十字架……
坠落如画，生死悬崖，闪烁泪光的十字架啊——

楔子已完，这个本该放在第一章之前的

下面回到第九章的剧情

长时间静默。唐·咸别需要时间接受长达万年时间的信息。
唐·咸别终于开口：“也就是说，我体内封印了一个神。现在因为我对人类动了情，所以神要出来，而我会消散？”“总结得不错。”庭宴竟隐有欣赏之意。
“为什么那个神不自己凝聚成形？”唐·咸别苦笑道，就如听到一个不知该不该笑的冷笑话。
“因为他目前很弱，你的机体衰亡后，他就可以凝形了。”
“为什么会告诉我？”唐·咸别正色道。“出于对古老吸血族的尊重，我认为有必要让你知道。”庭宴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乔白怎么办？”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庭宴立即说道：“她只是这一过程的附带。”“你的意思是？”唐·咸别一字一顿道：“乔白什么也不是，从你出现到那个叫湛和的神从我体内出来，然后消失，与乔白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完全不问她，也不须向她解释什么。”
这次庭宴不说话，只是淡定地静静地看着唐。庭宴就是这样，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你。尽管他站在你身边是人的形态，人的穿着，可你会觉得他站在尖端心怀悲悯地俯视芸芸蜉蝣众生，无悲不喜，无爱无情。他是那么遥远且高高在上。
他用与身俱来浑然天成的气势告诉你：
他是神，是你不得不信的命运。

得知唐晚上回来而白天休息，乔白有些黯然，又不好意思在湛和面前表现出来，只得自我安慰：“吸血鬼嘛，反正他不喜欢日出……”
“可有的另类吸血鬼也会喜欢啊，比如《夜访吸血鬼》里皮特演的路易斯。”
乔白吓了一跳，瞪着湛和（唐的脸，乔白痛苦地想着），“你……会读心术？”湛和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比你的吸血鬼强大多了……”什么叫“你的吸血鬼”？
“我不读心，怎么知道你是高兴还是难过呢？”湛和突然目光柔和下来，看着乔白：“人类是最喜欢伪装的动物……”乔白被他看得一阵慌乱，他比唐多了一种感染力，知道哪种笑容，哪种眼神能让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心如撞鹿。不过这情并不是为他而开，所以乔白很快镇定下来，“你也看电影吗？《夜访吸血鬼》是我最喜欢的几部电影。”“我拥有所有宿主的记忆，想知道吸血鬼喜欢什么电影吗？他们喜欢看科幻和历史片，特别讨厌恐怖片……”两人开始闲聊
乔白和湛和相处的不错。那双冲淡了的金眸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冰冷凉薄了，当它真诚地望着你时，会感到一种强大的气息，包围着你，如落日般和煦而悲伤。
不过在下午乔白见到唐·咸别那双闪着湿润的光泽琥珀色的眼眸时，仍欣喜地叫出声来：“唐！你回来了！”
“是我。我决定后半日和上半夜回来，这样我也不用看日出了。”唐爽朗地笑道。“湛和告诉你啦……”乔白有些不好意思。“是。”唐·咸别突然收起笑容，严肃起来：“乔白，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乔白心一沉，刀子快受不住接踵而来扑天盖地令人发悚的真相了……

唐·咸别把他从庭宴那儿了解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乔白。
谈完后，二人沉默良久。
“乔白？”
“嗯？”
“在想什么？”
乔白想起了湛和的读心术。“庭宴居然是为了迎接另一个神而来到我们身边，你体内封印的居然是神。”
她没有想到我会消散，没有想到我怎么办，唐·咸别很好地掩饰住了巨大的失落：“是啊，我也是昨晚才知道。”
“湛和居然是神……他和庭宴区别多大啊。他性格那么平易近人。”“我觉得庭宴比较像神一点。”唐·咸别说。
“有道理，而且看不出二人关系多好。庭宴不怎么说话，湛和也不会主动找他说话。”
“湛和从未向我提及过庭宴，也不说以前发生了什么，他基本说的都是下一步要怎么做。”唐·咸别说。
“他亲身经历了多少人生啊……拥有多少丰富的知识和阅历！他算是半个最古老的吸血鬼吧？”乔白用向往的语气问。“这并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事。”唐·咸别冷酷地说：“湛和告诉我每次封印易主都伴随着死一般的痛苦。”
谈话间天色已暗下来，夕阳的余晖将岛上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场血色之中。
乔白此刻的心情复杂，很显然对神怀有同情是件愚蠢心事，而唐令人担忧的口吻……她叹了口气：“对不起唐。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请你相信，我对湛和的肯定不代表对你的否定。无论你变成谁，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无法改变的。”
唐·咸别笑了笑，一如既往地阳光迷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这天，庭宴把封邮政快递扔在门厅的沙发上，同样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的乔白吓了一跳，一跃而起。只见上面一行黑体字：录取通知。
乔白愣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来，似乎这个比近日了解的怪力乱神还难以接受。她不情愿地拿起厚厚的信封苦笑道：“看来我离开人间太久了，这等人间大事都忘记了。”
“你似乎并不急于知道结果？”坐在一边玩掌机的湛和随口问道。“她连分数都没去查。”庭宴对湛和说。湛和双眼盯着屏幕，摇了摇头。“不想看就烧了吧。”庭宴走了。
在神身边真的可以随心所欲。乔白现在完全不在乎分数啊……大学啊……未来什么的。她没有想到，被神遗弃的人，什么也不是。
她把邮件随手扔到一边，一把火冲天而起。乔白淡定的看着边让漂亮的蓝鸾色让火苗在指尖燃烧（乔白出神地迷恋他苍白优美的指尖）边打游戏，实质为炫技的湛和，分外淡定。现在除了庭宴讲笑话，什么也吓不到她了。但她感觉心中，仿佛有什么，随着那鲜红明黄火焰一同被烧成了灰烬，飘散于无形……
湛和岛并未因湛和本人的出现而对乔白失去吸引力，乔白对湛和岛美丽的风光有着持久的热爱。现在变成了乔白是导游，带着湛和畅游全岛了。
“你没有唐那样热爱户外运动。”当湛和拒绝出海而选择躺在又白又细的沙滩上晒太阳时，乔白道：“你知道，唐尤其对极限运动狂热。”那体力真是令人羡慕，乔白看看怎么也晒不黑的那具躯体，心中也暗暗羡慕了一下。
湛和取下太阳镜（装腔作势！你以为我相信你怕阳光刺眼吗？那太阳不如你眼珠子亮吧？不就是想要帅吗？乔白在内心呐喊，既而记起湛和会读心术，小脸都吓白了。）“我也想啊！”湛和口吻无奈，“我也想在以自己命名的岛上痛快地玩，我也想亲自操纵身体（必须这么说吗……？乔白冷汗）尝试下只在别人的回忆中出现的动作。可是这么不眠不休地运动下去，机体承受得了吗？”
神的灵魂，吸血鬼宿主。乔白深刻体会湛和与庭宴的不同，乔白却没有认识到神的共性，即他们是同谋——一同扼杀人性。
第十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一直在积蓄的事件，最终会将结局推向不可预知的边缘。所有威力无穷的炸弹都准备就蓄，就等谁来引燃那根导火索，不要抱怨，你就是为了这一天而存在的。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呢？请闭上眼等待那血肉横飞的爆炸吧。
请听。嘀嗒，嘀嗒，嘀嗒。

夜色是一种从身体内部逃逸出来的黑暗，在体外蔓延开来。就像是一小滴墨汁，跳进前一秒还在落日下金光闪闪的湖泊，迅速地就扩散开来。而且反常地愈来愈浓，把他透明染得漆黑一片，血气冲天。
信不信由你，湛和岛上尤是如此。
多少秘密，不安分的因素，翻滚着的怨言和仇恨都相约随着鲜血淋漓夜幕手拉手地降临。于是，唐·咸别杀了父亲，得到了那个最终令他消散的封印；又邂逅乔白，决定了封印的开启；在夜色的掩护下他杀了趁机打劫乔白的人，招惹来了加速封印破裂的神。而神在夜晚月下出现在乔白面前，带给唐·咸别无穷的烦恼。唐·咸别第一次超能力爆发就是在午夜，他没觉察这是来自裂开的封印的神力。他们三人在深夜抵达湛和岛，也是在深夜，唐·咸别给乔白送去了带来血光之灾的道歉帖，直接导致他失控吸了乔白的血。
而此刻不知是谁，轻轻接近乔白的门，把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放进了房门。这是否是血淋淋死亡邀请函呢？
谁知，乔白睡得极轻，这一下便被席卷而过的强烈的气息惊醒。伸手打开灯，呆住了。被送来的是她遗弃的录取通知书。
因为想知道乔白的反应，那身影在走廊中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情绪波动。
乔白忙跳下床，把失而复得邮件拿起，打量一番，完好无损，她一下把它贴近胸前。
黑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太好了，她了解自己的苦心。
乔白欣喜万分，她明白了。失去使她懂得，懂得丢弃的是什么。那不只是一个考试结果，那是她的人生，她的未来，她奋斗向前的基础，永不停滞的生活的动力。她不可能依赖传说中的鬼神过完一生，她还想通过努力有自己的一番作为。生活的意义，不在于生存，也不在于享乐，在于自己不断超越，在变化的环境中改变自己的过程。有艰难，有曲折，有失落，有痛苦，才是真正的生活。没有切身体会的神，怎么能理解呢？
黑影欣慰地笑了，在黑夜中温暖而明亮。没有父母长辈教导她，也没有朋友劝诫她。在如此混浊的环境中，奢华的诱惑前还能保持这么一份清醒，难能可贵！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爱上这个平凡的凡人女孩啊！
乔白起身，奔出门外，她要好好谢谢这个把她从迷途中拦回来的人，她对着背影喊：“湛和……”
只是背景瞬间僵硬了，缓缓转过身。那琥珀色的眼眸，此刻一点光泽也没有。
“……对不起，我不知道……”乔白乞求道。她和唐好不容易才开始恢复的关系，唐那么失常，她甚至有点恐惧。
“你什么也不知道！”唐·咸别的声音像一把探进心里的滚烫的沙子，听起来如同一扇被砸碎了的窗子，挂满了残碎的玻璃渣子。
什么也不知道……乔白被这句话当场砸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她最无知，最无能，一直装弱小。一心认为自己是被隐瞒，被欺骗的受害者。有没有一丝一毫想过他伪装的痛苦？他在一个人面对体内那正邪不分的灵魂时，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他的秘密，主动帮助他减轻痛苦呢？他是吸血鬼就要承担一切吗？
乔白透过他此时幽暗深邃的瞳孔，仿佛看见他生命尽头奄奄一息的光亮，带着血腥气的残留火焰。他会消失啊！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发觉！？
唐·咸别没有任凭怒火蔓延，很快就自觉失言，但又不知说什么来挽回局面。他咬了咬唇，转身离开了。他不知身后，乔白无力地倚在墙壁上，额抵在小臂，口中轻声呼唤的是他的名字：“唐……”
乔白缓缓走出别墅。

乔白缓缓走出别墅。
大约是第一次知道夜晚也可以如此璀璨，那颗颗钻石样的星辰闪烁在黑天鹅绒般的巨大天幕上，煞是壮观。乔白站在这华美的天幕下，仰脸望天。然而双眼闭着，似在聆听什么。
“你……喜欢星宿？”一个淡淡的声音仿佛自天穹而下。
乔白转身，庭宴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用乔白永远读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却似将她看个透彻。“不，”乔白一笑，墨黑的眼眸闪在黑夜里有别样的风采，却带了一丝苦况，她躺在清香的草地上，“我仰望星宿，但不爱做星宿。”言下之意有所指，但句子戛然而止。
庭宴也随她向上望去，在这个角度看星宿，他大约也是第一次。
夏夜微凉的海风恣意吹上岸来，吹乱二人的发。
此时二人站在一起，庭宴并未使乔白自惭形秽，反而使乔白也显得高贵不凡。殊不知，这是乔白最后一次与庭宴并肩了。
这幅人神天地和谐的画面在来找乔白的唐·咸别眼里，分外刺眼。
“乔白！”唐·咸别叫道。
庭宴默默离开。他知道唐是来找乔白做什么的，他也知道他等待了千年的时刻就要来临。但特殊的心情让他忽略了一点，吸血鬼是外表美丽危险内心的生物。
唐·咸别是来找乔白告白的，他的内心再也不允许这样被压抑。
其实乔白早有觉察，之所以没有回复，是因为她相信这种被依赖所产生的亲切感，只能称之为亲情。面对朝夕相处的唐，她还不知如何主动开口拒绝。
“对不起……”惊天一个响雷。
“为什么？”唐·咸别感觉血液在体内凝固沸腾。
而乔白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因为庭宴。”
我爱他，不言而喻。
似被猛然一击，呆在了那里。虽然心中隐约觉察，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心还是会痛。痛到极点就转化成怒火，熊熊燃烧，蔓延全身。
雨滴哗哗砸下。
“庭宴在乎你吗？你在他眼中连最卑微的人也不如！”唐·咸别看到乔白脸上一闪而过痛苦的表情，反而更气愤，他值得你痛苦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

唐·咸别彻底怒了，拉着乔白找到庭宴。
“你一定听到刚才乔白的话了吧？”唐·咸别指着庭宴的鼻子问道：“对你而言，乔白是什么？”
“人类。”庭宴不假思索地回答，唐·咸别分明看见乔白内心那朵娇软的花，霎时被浸满了墨点般恶者的汁液，一瓣瓣地被扭转染得发黑。
“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他这么对你何必作贱自己呢？”
乔白苍白如纸，低声哀求：“唐……不要！”然后花瓣撕扯飘落，发出绝望的呻吟。
“我哪里比不上他？”雨水混着泪水，不停从脸上流下。唐·咸别不甘心。“我从来都没有认为唐不如庭宴！我把你当作哥哥一样喜欢……”乔白直直地看着他，眼中慢慢地、慢慢地涌出了泪。唐·咸别此时已听不进乔白的解释，双眼澄黄，血丝依稀可见，他扑向庭宴，一心想干掉他。
庭宴直接接住了他，目光柔和，轻唤：“湛和，还不出来，你就放任他攻击我吗？”
唐·咸别听此言，怒火更盛，转身咬住庭宴的手腕，泛着金光的利牙深深刺了进去。用力一撞，把他压在地上。

哎呀，快更啊，紧张的时刻

白衣沾尘。
乔白惊呼出声。就在这时，唐·咸别的表情变了：“我不出来，你就由他打啊。”但身体仍牢牢牵制住庭宴。
那个表情疏忽而逝，唐·咸别的面容上瞬间出现了炽热的仇恨的表情，英俊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们想得美！”他咆哮道：“我不会轻易让他出身体的。”
话音未落，只见唐·咸别“砰”地从庭宴身边弹开，重重地摔在几尺之外的地面上。庭宴不说话，非常缓慢地从地面上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顿时那衣服如新生产出来一样崭新光洁，连水珠也无。
而唐·咸别几乎刚一沾地，就弹了起来，混身是土，但在月光下的背影似是光芒万丈。纯色的金眸内光华流溢，眼睛不再绝望无神。它现在自信、狂妄、理智、冷漠、嗜血、高贵。唐·咸别嘴角甚至含了一丝笑意……一种充满期待，充满讽刺的笑意，仿佛一个疯狂的赌徒刚刚赌赔了性命进去才过赌瘾的颠狂。他俊逸的五官在白缎似的月色下，像极了那个最后堕落为恶魔的大天使路西法。又纯洁高贵，又邪恶残暴。他不再是清俊舒朗的邻家哥哥，也不再是受神魄控制的吸血鬼唐·咸别，也不是在人间吸血鬼世界辗转千年才得以出来几次的湛和，而是在自我强烈的存在感与神魄相扶下分裂出的又一人格。他是古老、神秘、强大、超出神的旨意存在万年的吸血鬼精魂的传承与神力的结合，连庭宴那种千古不化冰封的脸看了他的变化，都有了微惊的表情。
唐·咸别娴熟地使用神力与庭宴搏斗，比起当年的湛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衣袂翻飞，手起发落，一会二人凌波微步，似云似烟地飘远去。
雨势渐弱。几乎瘫在地上的乔白此刻才缓过神来，提神去追。踉踉跄跄穿过草地、沙滩、丛林，双腿跑得没有知觉，头发散了下来，衣服被树枝划开几个口子。最终来到了西南的山崖上，月亮带着病态的苍白挂在空得可怕的蓝天上。二人仍在悬浮在空中，忽上忽下，白衣飘飘，难分彼此。
乔白一下子倒在地上，看不见尽头的雨夜啊。

周期性奔涌的月光，像个垂死少年的眼神，挣脱了长眠的拥抱。其中环形山的部位像祖先的亡灵，总是黑暗中不远不近地跟随我们，它经常用压低的嗓音闲置和窃笑，让人想起松间和沙滩上的鸦啼。在漫长的日子里，月亮更像一枚洁白的止痛药片，像多年前一段轶闻。在月光中总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爱意近了……，恨事远了……
此时那亡灵似乎缠上了庭宴，唐·咸别扣着他飘飘而下，落在地上。乔白可以清晰地看到庭宴虚弱的身影，而唐·咸别还想补刀。
不，我要阻止他！乔白惊恐万分中摸到了匕首，那个吸血鬼送她唯一的礼物，扑上去刺进了唐·咸别后背。
唐·咸别转身，看向乔白。乔白比唐·咸别自己还震惊，还悲恸，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只知道，唐·咸别的眼神，让她仿佛也被刺了一刀，正中心窝。反正他是熟悉自己的心在哪儿的，巨痛之下，乔白胡乱走神。
那目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仿佛是经历了最残忍的血腥浩劫，人间炼狱之后，存活下来的人们望着大地成片的尸骸时的眼神，目光是满是新鲜淋漓的血光。瞳孔笼罩着仿佛来自遥远星云般的光弦。
乔白没有刺中要害，她也不可能刺中。可她就是刺中了要害，因为一颗伤透了的心是很容易被刺中的。
乔白没被刺中，她也不可能被刺中。可她就是被刺中了。否则怎么会跪在那里，手按着胸中汩汩涌出的鲜血？
唐·咸别震怒后迷惑的表情一闪而过：“是你？”
庭宴此时笑了。 “是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说过，你是我的软肋。
还记得买匕首时庭宴那番折腾，那滴无色血？机关在那时就已埋下。庭宴不知事态发展成这般，但一个重伤伤害唐·咸别的人的神意，已种在那匕首上。庭宴也没料到，最后竟是乔白用唐·咸别送的匕首给了唐·咸别一刀。以至她原来就精疲力竭，脆弱不堪的躯体如废弃的蚁穴千疮百孔，一触即发。乔白是个慧黠的女孩，但她永远不会懂得，神祇是用来信仰的。爱本身没错，错的是不该爱上神。
“天啊——”唐·咸别长啸。抱起手中瘫软的人儿，俯身亲吻她的颈项，只有变成恢复力超强的吸血鬼才能救她。

谁知，已是奄奄一息的乔白，不知哪来的力量拒绝吸血鬼的初拥，用微弱地像寒夜一样清冷的穿透心扉的声音说：“神，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你可以救我的，我爱你啊。”
唐·咸别停下令他的心脏痛苦万分的嗜血，如何能违背自己心爱的人意愿去伤害她呢？他不指望那个人的救赎，只希望他可以像乔白说的那样挽救她的生命，她不愿变成自己的同类也好。却听见那个声音，温柔带着优雅而残忍，诱惑又醒人，冷漠无情，随意却慎重地从吐出几个音节：“神，不救人。”
如亲吻薄荷时的剔骨清凉，吸血鬼一声冷笑，带着乔白纵身一跃滚落悬崖，月下杀人坠落。落入温柔的水中，那场面应是世间至为惨烈的一幕，大海的反应却只是几簇浪花的淡漠。
你不愿意救她，只有我死。而我死了，你的湛和也别想出来了。我曾恨过你，但现在我们扯平了。
你不愿与我同化，你也必死。你若不在，这世间于我何义？
最后，神站在崖边，低低吟诵渡魂的迎神曲，洒下为死者的花瓣。
天地间回响起万年前的挽歌：
坠落如画——生死悬崖，赎罪而生的十字架。
多少年，擦肩回家，面对同一个衣架……
坠落如画，生死悬崖，闪烁泪光的十字架。
他和她，血中纱，交叠在彼此的尸体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