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将岁月尽扫，将往事铺平，便正正当当的看到了你，那一刹，如秋日寒潭旁的雁齐飞，如冬日山头前的最后一抹余晖”
——出自樽酹月

1.
斋藤岁已经半年多没见过越前龙马了。
她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的十二月。那天是越前龙马的生日，他们聚在他的的家里为他庆祝生日。
这半年来他们也联系的甚少，总共不过通过两三次电话。其实笼统的来说的话，自越前龙马加入职网开始他们之间的联系就逐渐变少。最近这一两年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像都一直是保持着这种频率。
她在画室里支好画架，准备好纸笔，一抬头就看见越前龙马背着光从画室外进来。她愣了两秒，随后自然是一阵恍惚。她的记忆力也还算的上牢靠，可她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自己在那两三次短暂的联系时有告诉过越前龙马自己决定毕业后留校任职的决定。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实是让人始料未及。
直到一个女学生惊呼着喊出“越前龙马”这几个音节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出还真是好久不见了的感叹。
斋藤岁虽惊异于他的突然出现，却还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她让学生先各自准备下一会要用的画材，自己则把越前龙马拉到了一旁向他询问他会到这里来的原由。
“龙马你怎么会突然过来？”斋藤岁问。
“在家里太无聊了，然后老头子说你在这里就让我来找你。”他说话依旧是言简意赅干净利落。
“既然你这么无聊的话，那就来给我的学生们做模特吧。”斋藤岁扬起眉稍，似乎是在心里盘算合计着什么，“我看他们最近画画的状态挺消极的，刚好你是个人气高长的帅的偶像派运动员，不如来做下模特调动她们的积极性吧。”
斋藤岁将越前龙马推到画室中间，看着他面上逐渐浮现出尴尬的神情她也只一个劲的憋着自己的笑意，向同学们宣布越前龙马就是今天要画的模特的事情。
“耶！”
是学生们的欢呼声。
斋藤岁抽来张凳子让越前龙马坐下，然后再去将已经在画室采光最好的位置摆好的静物撤掉。
“老师你和越前龙马是什么关系啊？”突然有八卦的同学不嫌事大的坏笑的问出这个问题，斋藤岁正在收拾静物的手在空中愣了两秒，才开始继续自己的动作。
“别瞎问，你们画画就行。”斋藤岁说到，想着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下意识的望向越前龙马，却看见他坐在模特椅上一脸笑意，眼神时不时的向她瞟来，像是在说现在轮到你尴尬了吧。
她不去理他，收起之前支好的画架，挪到越前龙马的斜前方重新将它支开。她用的是对开的画板，足足有两个学生用的画板那么大。用纸将它贴满，足够画下越前龙马的半身了。
斋藤岁坐在画板后观察着越前龙马，细细的打量着他的面部结构，并在心里做着分析。
他的面部线条流畅骨骼分明，是那种很好下笔但又很难才能画到位并画出感觉的面部。
斋藤岁并不否认她今天让越前龙马作为绘画模特这件事是有私心的。
即使身为彼此的青梅竹马，斋藤岁也已经许多年没有画过越前龙马了。若是真要细究她上一次这样坐在画架前直面着越前龙马的时间，需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的国中时代。
那也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到只会让人感叹这真是一个好天气。那天他们网球社正好没有训练，斋藤岁就以他那天反正要等她一起去她家吃饭为由，拉着他在画室给自己做了一下午模特。
真是怀念呢。
从回忆中抽身而出，斋藤岁看着越前龙马的面部开始发愣，思考该用什么工具来完成今天这幅画。水粉？水彩？丙烯？甚至是油画颜料和色粉棒？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铅笔，黑白的素描能够给予人最强烈清晰的感官，而铅笔也比炭笔更能够让她细致的来刻画他的面部轮廓以及五官。
她定了定心神，随后开始定点。眼神在越前龙马和纸张上来回，铅笔也开始在纸上“唰唰”的滑动着。
斋藤岁坐在放的很高的凳上，她与画板与越前龙马坐落在一条直线上。日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倾泄而下，洋洋洒洒的落了满屋。光亮之下，空气中的微尘随着气息而涌动着。画室里静悄悄的，只隐隐有三三两两的削笔声，以及铅笔在纸上拉线所发出的“唰唰”声。
斋藤岁抬起头看向越前龙马，屋内光芒涌动，斑斑驳驳，落了越前龙马一身。
老实说，就这样细细的打量着越前龙马，直视着那张好看好看的脸孔，斋藤岁的胸腔里却并没有出现类似于小说中所写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这无伤大雅，因为这并不能妨碍她确认自己对于他的喜欢。

2.
斋藤岁将大关系都处理的差不多后习惯性的起身向后几步，以便观察自己的画面是否整体，形体是否清晰准确。她又在画室里转了两圈，给几个思路不太清晰的学生做了讲解，又帮着几个学生调整了画面。
“总是坐在画板前面一个劲的画是很难从局部跳出来观察画面整体性的。画画的时候要记得多退远看看呢。”
斋藤岁走到越前龙马正对面的位置画架前坐下，一边帮学生改画一边给他讲解。抬起头观察越前龙马的五官时正好瞥见他微扬的嘴角，以及眼里藏不住的笑意。挪开同他对视的目光，定了定心神，继续为学生改画讲解。
等到了下午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将画面处理完了，只是因为越前龙马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实是少见的原因才迟迟不肯收拾东西离去。
斋藤岁还在位置上画着。刚才帮学生改画讲解时就已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且她画的并非头像而是半身，自然需要更长的时间。
留下来的学生在画室里谈论着与越前龙马有关的事情，三三两两的交谈声在画室里此起彼伏，恼的斋藤岁实是心烦意乱。于是她当即将笔放下，呵斥那些正在吵闹的学生，让她们将画具收拾好就回家去。
在斋藤岁训斥完那些逗留在画室里嬉闹的学生后，那些画完画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去了。
最后在留在画室里的也就只有越前龙马和斋藤岁两人了。
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越前龙马也觉着有些累了，想着要不要挪动挪动身子放松放松。然后他微微挪动了下身子，下一秒就听到了斋藤岁一句冷不丁的“别动”。
他是见过斋藤岁画画的样子的。
在他的记忆中，每每当斋藤岁在画架前坐下时她的表情都是如同现在这般严肃而专注，不似平日里所见到的她。
直到斋藤岁将她的铅笔盒扣上，这幅画才算是完成了。
她去杂物间拿打扫用的工具，越前龙马也顺势起身绕到她的画板前去。
她的画面不像大部分女孩那般细腻，又不似一般男孩的燥。调子随着形体走，不会让框架结构垮掉。空间虚实处理的恰到好处，线条又用的张弛有度，收放自如，个画面满了画味与画感。
即使越前龙马并不太懂绘画，但他的直观感觉告诉他这是一幅很不错的画面。
其实斋藤岁会选择留校做一名美术老师的事情是越前龙马从来就没有预想过的。且在之前与她通电话的时候也未被其告知此事，回国休养时从父母口中的得到消息的他自然是被惊到了。
虽然她自小就喜欢绘画，并在许多大大小小的比赛中拿到过很好的名次，但是她也只是单纯的喜欢画画而已。至少在越前龙马对于她的了解与认知之中她是从来都对战战兢兢战斗在岗位上的教育事业并没有任何兴趣的。
思绪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斋藤岁在升学前夕同他通电话时说的话，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正巧斋藤岁收拾好东西过来，目光直直撞上他盛着笑意的眼睛。她眨眨眼睛，:“我脸上有铅灰印？”
“不是的，”他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你当起老师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嘛。”嘴角依旧是饱含深意的笑容，“你还记的你高中毕业时给我打电话时和我说过什么么？”
“呃……”斋藤岁表情一僵，想起了越前龙马所说的事情。
那年春天她因为填报学校的事情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整一天心情都不太好。于是在大半夜的时候，她从床上爬起来给越前龙马打了个越洋电话。
她发泄似的说了一大堆，像是要把整个高三的压力都倾诉给他。所以直到最后，她才说到了当天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是越前龙马的缘故，她很容易就放松了下来，就连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我知道他们是在考虑我以后就业的问题，但是我不喜欢当老师又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我以后就算穷的去刷盘子也绝对不会去当老师的”她如是说。
是了，她曾经说过以后就是穷的去刷盘子也不会去当老师的。
“我忘了！”她说的飞快，显然是十分没有底气的样子。
然后越前龙马学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没事，我记得就行。”
“哈哈，”斋藤岁扯开嘴角拉出一个上扬的弧度，笑着转移了话题，“龙马你下午说是叔叔叫你过来找我的，是有什么事情么？”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老头子说叫你去我家吃晚饭。”越前龙马垂着头站在斋藤岁的画板前，日光倾斜下来的瞬间他正好抬起眼眸望向对前方的斋藤岁。日光将他墨绿色的睫毛都镀上了金色的光晕，眸中带熠，清澈而透亮。
“哦，那我去打个电话告诉我爸妈说我不回去吃饭了。”斋藤岁垂下眼睑，不着痕迹的避开越前龙马投向她的目光。

3.
越前龙马和斋藤岁一齐从画室出来的时候太阳已斜斜的挂在了西边的地平线之上，半边天空都被晕染成温暖柔和的色调。
两人并肩走着，冷调的路灯打下，混合着余晖的暖调一齐落在两人的身上。
斋藤岁侧头望向越前龙马英俊落拓的侧脸，两种对冲的颜色在他的脸上相撞，莫名的让斋藤想到了她收集的某本画册里的某一幅用两种对冲的高纯度对比的色彩所构成的画面。
真美啊。她不由得感叹，这真像是一幅造型优美，又将纯灰、冷暖、空间、虚实控制到极致的油画。
她在心里默画着这个场景，想着一定要抽空将这一幕给画下来。
偶尔有风经过，斋藤岁微微眯了眯眼，理了理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侧过头望向正唤她名字的越前龙马。
“阿岁。”越前龙马正叫她的名字，琥珀色的清瞳对她投来目光，“你怎么会选择留在学校做老师的？”
越前龙马话音一落斋藤岁并未搭话，只兀自的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
呐，是为什么呢？
明明在专业方面一点也不落于旁人，在学校里排名名列前茅，甚至还在数次比赛里夺魁。可偏偏在毕业之际，她却迷茫了。身旁的同学一个个都想好了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只有她一个人踟蹰不前，迟迟没有做出选择。
最后斋藤岁将自己的烦扰倾诉给那位温柔可靠的专业老师。在她的建议下，斋藤岁留校做了一位美术老师。
“好像就只有斋藤你还在迷茫呢，对于未来的事情你还是做不出决定么？”老妇人的声音温和而平稳，很容易就让斋藤岁放下心来。
“嗯，一直很苦恼呢，我只是想一直画画而已，可是好像到了必须要找到其他的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的时候了啊。”斋藤岁的手抚上后颈，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日光从落地窗外倾斜而下，落了个满屋。温柔的妇人温和的笑着，倾身向前，伸手手抚在斋藤岁双手的手交叠的背上：“你对画画喜欢的很纯粹呢。你可以先选择留在学校里做一名美术老师，当你想好自己真正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留在学校里做画画可以保留下你对于画画的那种纯粹的喜欢，也可以让你足够养活自己。”
然后她就选择了留下来，在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以前。
“就是这样了。”夕阳逐渐没入远方的地平线，夜色渐浓。斋藤岁嘴角轻扬将她与自己老师的谈话复述给了越前龙马。
“所以说你只是暂时做老师咯？”越前龙马问。
“嗯。”斋藤岁点了点头，快步走到越前龙马面前，眼里面是狡黠的光：“诶，龙马，我们来比比谁跑的快吧。”
在越前龙马还在发愣之际，她就抢先跑了起来。迎面有风吹来，她如墨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越前龙马愣了两秒，随后立刻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上了斋藤岁的跑出的距离，有些得意的对她挑了挑眉：“斋藤岁你是笨蛋么？和我比跑步你当然是输定了！”
斋藤岁从来就没有学过网球，幼时在美国的西海岸，越前家与斋藤家比邻而居。那时住在隔壁家的越前南次郎曾开玩笑似的问过她要不要和越前龙马一起学网球。她当时毫不犹豫的就拒绝的，抱着怀里的速写板告诉越前南次郎她对于这项运动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说不管是体力还是跑步的速度，斋藤岁这种整天泡在画室的艺术生都是远远拼不过越前龙马这种职业选手的，于是她很快就被越前龙马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真是慢呢，你明明都已经抢跑了呢。”越前龙马在前方停下等斋藤岁过来，看着气喘吁吁的斋藤岁越前龙马毫不留情的挖苦她。
“你可是职业选手呢，要是还跑不过我那还怎么打比赛啊？”好不容易追上了越前龙马，斋藤岁有些喘息的用手支撑着膝盖。
“所以才说你是笨蛋的啊。”

第一

棒！嘻嘻嘻

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