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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大理进贡了一只小象，这种动物，我还只在书上见过，没见过活的。兴致勃勃的往鹤庄去了。这里动物有点多，有白鹤、麋鹿、孔雀什么的，平日我也围着看的，今天都没有兴趣，快步掠过他们的住所，直奔里边，小象的地盘。小象在栅栏里边，我站的地方略高，能看见里面的全貌。里面东西不多，就是有几棵树，有一个小水塘，还有房子，看来是小象的卧室。小象正在水塘边玩水，时而用鼻子吸水，淋到身上沐浴，时而脚踩到水里，溅出水花。我喊它一声“小象，过来”，它抬头看我，朝我的方向喷水。这是什么意思？叫我过去玩吗？犹豫着去扒栅栏门，宫人拦着不让开。

：别进去——
（才过来，就看到一个半大孩子的背影要开门进去，还没看清是谁，却怕他莽撞要进去玩，被里头的东西所伤。他似乎是被我惊到了，回头看我一眼，我才看清楚，这是秦氏的儿子，十二哥从之。摇摇头，挂上笑容冲他摆手。）
：十二郎，快过来！
（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道。）
：你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呀？

我瞧着小象跟我也差不多高，当然，是比我胖一些，可是看着挺乖巧的，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危险。旁边又来了人，瞧了一眼，是郭昭容，我给她面子，走到跟前拱手行礼，唤了声“郭昭容”，但我并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把我当三岁小孩那么哄着。于是又后退两步，躲开她的手。
“是小象，郭昭容不认识吗？”

（他往后退，闪躲着叫我摸不着他。略有一丝尴尬。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边说着话，一边与他一起往近了走。）
：说是此物性情平缓，食草木而非肉，动作亦缓慢——可皮厚、力大，故而不易被伤。怎么，刚才我看着，仿佛你是想进去瞧瞧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听她所言愈发不解。
“既然性情温和，那我进去也没什么危险的。郭昭容，你不想进去摸摸吗？”
我当然想让小象乖乖的陪我玩，但我又想看到她被小象吓到的样子。谁让她胆小呢？又去拨弄那栅栏门，作势要打开
“关着它它也闷得慌，
我把它放出来玩吧。”

：性情温和，却并非弱不禁风。
（走的近了方才看得清楚，那小象壮实，肉墩墩的，通体很干净，想来是有人清洗过了，大大的眼睛里面都是温和，丝毫都不锐利。动起来也慢吞吞的，平心而论，看着算是安全。）
：你想想，若是如同猫儿狗儿一般，为何圈在里头？放养在内廷不是更好？
（我虽不知它到底是不是有危险，却不能任由一个皇子在我跟前犯险，而不去阻止。）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只是不想你有危险罢了。

不想我有危险？这么好心吗？半信不信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收回了拨弄门栓的手。
“猫儿狗儿也不见得就不危险，我还……”
我还被小黑挠过呢。不过想起遐哥说，别人知道了会怪罪小黑，就闭了嘴。
“我是说，猫儿狗儿急了也会咬人。只看它们心情罢了。我看小象今天心情很好。”
不进去，就这么看着，感觉有点无聊，小象也在里边看着我们，它也想有人陪它玩吧？我叫宫人拿了个苹果来，丢进去给它吃，它用鼻子吸住苹果，送到嘴边，吃起来。
“它的鼻子就跟我们的手一样好用！”

（心里轻笑，这孩子主意还挺大，嘴巴挺硬。点点头）
：的确，猫儿狗儿许多时候也是危险的。
：所以既然猫儿狗儿都会危险，它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了。你想和他玩，在外面就很好。
（他使人丢了个苹果进去，出我意料，小象的那条长鼻子真是灵活，虽然身体缓慢却动作轻盈灵活，甚是可爱。赞赏的笑起来）
：是啊，真有意思，看着挺迟缓的，却有这样聪明的时候。

仔细看，这个郭昭容并不讨厌，就算我对她态度不好，她也温声软语的，有点像阿娘。于是无聊之际，也和她聊起来。
“我也不是非要进去，与其说要进去，我倒想让它出来。你不觉得，把它关在里面，太残忍了吗？它长年累月就只能生活在这里面，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别的动物陪它玩。会很闷的。它又不是囚犯，又没有犯错，也不会攻击人。”
我也不是善男信女，也打过架，欺负过人，可我觉得，打架受伤都没有什么，我就是不能困在一个地方呆着。就像小黑，我宁可它在外面的时候被人抓去杀了，也不想关在寝殿里养着。

（轻轻看了他一眼。果然还小，能说得出这残忍二字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重新看着小象，接上他的话。）
：是啊，残忍。可是回过头来，你想啊，它不用像牛马那样辛苦劳作，只是待在里头便有人每日给它吃的喝的，它生性缓慢，也许这比在旷野里头更让它舒坦呢？
（这样的道理本是说不清楚的，哪边没有道理？只是大人和孩子看见的原本不一样，人和人拥有的、想要的不一样罢了。）
（嘱咐底下人道）
：我先走了，好生服侍小主子，切记不可让他进去玩耍！
（对他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她说的似是而非，我想了想，终是摇头
“若是我，我宁可做田间的耕牛，也不愿被人养在笼子里，任人鱼肉。不对，耕牛我也不做，要做山间的老虎，只有我吃别人，没有别人吃我！”
话也就是说说，我既不是耕牛，也不是老虎，也不是小象。我虽然被养在皇宫里，但我现在可以出宫了，也算得上自由。同情的看着小象，它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不明白最好，不然它会难过的。我又多喂了它几个苹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