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石川对于望月不把她当女孩子看这件事还是非常介意的。
当然嘴上她不会承认,然后又为自己辩解。
“被曾经暗恋的人说这样的话还是很糟心的好吧,你暗恋过什么人吗?没有的话去看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就明白了。真的很糟心的经历。”
我说:“我有暗恋的人。”
“迹部景吾?”
“你不知道吗?”
“谁会告诉我啊!望月很少说这些。”她说,“其实我也想暗恋的是迹部景吾这样的人,比如幸村精市,那样我就可以和别人一起为他欢呼,大声喊加油,在小黑屋的墙壁上声势浩大地告白。”
“更艰难好吗。”我说,“总感觉自己怎么也配不上他。”
“听着,”她说,“因为暗恋只会有两种情况发生,第一种是在一起了,第二种是没在一起,是第二种情况的话,越感觉自己配不上越容易放弃。”
听着好像是这个道理。
“可是因为配不上,所以要更努力地追赶啊。”
“变得优秀了不好吗?”她说,“但是努力完全是你的事情,和同他匹配这件事没有关系,因为你也知道不可能追赶得上迹部,你要怎么样才能在有生之年变得和他一样有钱呢?这只是你单纯地想变得更好而已。”
我叹气:“停,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你让我真的很绝望。”
“绝望有利于放弃。”
“那你是为什么放弃望月了?”
她倒在沙发上,这种单纯的好姐妹间的氛围对我来说真是种新奇的体验。
她说:“当我再见他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我暗恋的只是一个幻影,只是我的想象。当然,他对我来说还是和别人非常不一样。”
我同情地看着她:“还有可能吗?我还是挺想你们在一起的。”
“不可能了,他不可能比我爱上的那个幻影迷人。”她说,停顿了一会儿,“我原来是个中二少年,很严重的那种。”
“看出来了。”
“我为他做过一些很疯狂的事情。”她陷入了回忆里,“但是和别人比起来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我们学校有个女生,为了她男友把教导主任的车胎扎了。”
远离中二病,珍爱生命。
她说:“我对他一见钟情。他站在我面前,眼睛清澈,茶色的,在强烈的阳光下会变得像琥珀一样的金色,他安慰我,就像他理解我的痛苦。我妈发起火来特别可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但那是第一次有人安慰我。从那以后每一次我妈发火我都会想他,在他离开之后也这样,想到他的时候,就会没那么难过。
“在法语班的时候我天天期待下课的时候能多看一会儿他,可他那个样子你知道的,一下课就跑了。
“我国一国二的所有书的每一页上都有他的名字,每到期末或者家长会的时候都要火急火燎地涂改掉。
“我在国二的课桌上也刻了他的名字,用圆规,开家长会的时候就用学习目标的便签纸贴上。
“我还在学校天台上给他写过好多好多情书,文娱楼的天台很安静,我在那里思念他,或者发呆。然后变成了习惯,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去坐一会儿。我还在上面接手了不知道是谁的花,养花让我觉得我对这个世界还是有点好处的。虽然我爸妈态度恶劣,妹妹天天监视告状,同学排挤,老师针对,喜欢的人也找不到了,但至少我的花还需要我。
我打了一个在班上势力很大的自命不凡的女的,班主任非常偏爱她。是因为她把水泼在我椅子上还不道歉。但班主任把我调去和混混们一起坐,混混们又不喜欢这种女的,所以,其实还挺好的。偶尔有点糟心而已。
“我还因为失去了他歇斯底里地哭叫,诅咒所有让我见不到他的人,我还后悔了很久为什么表白心意。
“我国二过得很艰难,艰难到我害怕踏进国三的教室,但新老师什么的都对我很好,然后我又重新遇见了望月,还成为了朋友。这是我能梦想的最好的生活了。而且国三以来我妈还没有骂过我。我现在又变得很好了。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又过得一团糟,只要想想他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安慰。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去找望月,但有人跟我说:‘你找不到了。’但我不管他,我穿过很空旷的田野,灰色的天空像钢板盖在头上,我问了遇见的所有人,后来有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告诉我,望月在那座房子里。我开心地向那座房子走过去。但我累了,坐在土地上休息,然后望月和一群男孩走了过来,迅速地经过了我,我甚至来不及出声叫他。我到达那座孤零零的大房子时,里面有个阿姨说他出去了,我说,那我就在这等他吧。可最后直到梦醒也没有等到他。”
她的神情很平静。我不记得在她脸上见过灰心丧气之类的情绪,现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