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许多年以后，面对末日火山，刘华夏一定会想起第一次见到香帕的那个遥远夜晚。
一座黑暗的寝宫里，他度过了仅剩的幼年时代，这环境促使他用自己的耳朵去揣度这个世界。
厚密的窗帘遮挡了一切可能潜入的光明，因此他不得不记住每一个走出那座宫殿的日子。
据说生存在地底一万年的被遗忘种族，曾经以“光照到你身上”作为最毒辣的诅咒，但是真正能够回到香帕照拂的大地时，她们也免不了失声痛哭如第一天入行的娼妓。
当他第一次用通幽奥术,成功离开那座至暗之宫时，正逢月夜，这使他窥见了高悬天空两个香帕，一蓝一白，也看见了劫掠导致的纵火，那也是他第一次目睹燃烧的各色火焰，妖冶而明艳，因土地的苍白、夜幕的漆黑更加夺目，如果忽略周遭的呼救，简直美的像一簇簇焰火——他后来常常观赏的，夏宫广场上的焰火。
他望见一声轰然的爆响，竹管裂成横飞的碎片，无数萤火虫一样的白炽铁水，从橘红色火焰中四散喷洒开来，足足笼罩了四五米方圆，银光耀眼的滚热铁汁落地时，连冻土都被灼的吱吱作响。
只用片刻功夫，散开的火油就被如豆的炭精颗粒点燃，形成了不折不扣的面积型燃烧。
这是炼金大国庞贝的杰作，北国风味的莫托洛夫炭精鸡尾酒。

他又看见一团嘶嘶翻舞的瓦蓝色火焰，顺着地上流淌的火油在大片蔓延，可怕的火焰温度让站在远处的刘华夏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汗毛在蜷曲中呻吟。
一柄做工精良的水晶战剑，不幸从战死主人的手心滑落，落入这团蓝火之中，剑刃插在火焰中央燃烧了只一会，便渐渐融化成滴答流泪的蜡烛。
他后来在地底炼金实验室看见一种助燃粉时，也深深记住了瓶子上的那张标签：
圣弗朗西斯科。
那行优美的花体通用文，可能出自某位精灵的手笔，美的像是舞娘轻盈的足尖。
爱琴人类曾经遭遇过六十万魔族军人的绝命反击，多洛特一带彻底成为人间炼狱，这样的深仇大恨，身为佣兵之国的宗主，圣弗朗西斯科进军魔界时，当然不会放过海岸贡献的魔族。

他曾听过身后猎猎的风响，他听出是上品白绫的声音，这面料是地穴领主的吐丝织造而成，水火不侵，韧如龙鳞，历来只用作王者的衣袍。
他也听过河马诗人的咏唱，那一场万古绝唱之战，那里面提到了嘉宝，魔界女皇，就穿着这样的皇袍。
他忘不掉，前来翡冷翠作客的香君，看到他眉间刺青花纹的瞬间，流露出的困惑与畏惧。
他似乎在童年时代的宫殿，在某个青苔丛生的角落，依靠自己独特的触感，偷捡回一册小羊皮封面的日记，扉页上有一个让人心颤的名字：
葛丽泰·嘉宝。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记忆被一束刺眼的光亮打碎了，仿佛有一只沾满磷粉的飞蛾闯入，点燃了周身的火焰，把他的精神世界烧的支离破碎。
那个纤丽的身影伴随着日记本，永远成为了他记忆深处的残烬。
“不要告诉李察，发生过这样可怕的事。”
这是姬丝凯碧的声音。
“可是，海神尼普顿在上，他的精神力强度……”
他分辨出了艾薇儿的语调。
但是他并不想睁眼，童年使他养成了这样的经验——即使睁眼，也不过两种可能，令他熟悉到厌恶的黑暗，或是会让他觉得不适的光明。
这两种他都不喜欢。
后来在翡冷翠的生活，和那座宫殿并无二致，只不过稍微多了些活力，多了一些会对他衿首致意的侍女。
他对父亲的记忆也停留于梦中的一个背影，他的背铠如夜色般漆黑，晶莹的霜花布满甲胄的每一处棱角，雪白色的冻气从甲缝上丝丝溢出，在他行走过的空气里，凝华成一朵朵寒彻心扉的雾凇昙花，在风里旋转不停，六根战旗高高耸起，组成两柄画戟的形状，若有若无的红色旗帜上，潘多拉蔷薇的枝蔓聚成一个人脸似的图案，在风中扭曲着，挣扎着，仿佛在狂笑。
铠甲是父亲的冰封王座战甲，他已经从河马诗人的吟唱里听过很多次了，画戟他也看过，那是丝绸大陆唐藏帝国的仪仗礼器，至于潘多拉蔷薇，更是魔界的特产植物，他在图谱上见过。
可父亲呢？脸是什么样子？声音是粗豪还是清朗？
刘华夏觉得自己脑子的某一块被冻住了，这和他很少见到父亲当然也有关系，但是一个精神力赫兹能够撑破中型测试塔的人，却记得一堆毫无意义的奥术咒语，却会忘掉如此重要的事。
窗外夜风乍起，卷动几片无关的叶子，却掀翻了整个大地。

第一节
“你知道吗？那个谁，她走了。”
一个美杜莎侍女洗完餐具，连手都没擦干，便抓住闺蜜的衣角，把她拉到走廊深处，用最小的音量，奥骨机炮的速度说道。
“不可能！有佛巨人长老在，这里就没有死过人！”另一个侍女睁大了美目，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果可以换成金币，想必她可以成为王国巨富。
”是真的，今天圣子大人也带了神甫过来，先是吐血，后来连心跳都没了，佛巨人的药用了三四副，止血咒安神咒不要金币似的念，还是没用。“
”圣子大人？刚刚从传送大厅离开，穿着金线白衣，一大群圣骑士跟着的那个靓仔？居然是人类圣保罗教的圣子？好帅啊~”美杜莎侍女明显是刚来的，虽然拥有沉鱼级的容貌，花痴起来也没比其他比蒙女子好到哪里去。
”你先别管那个，这一次她是真走了，听佛巨人说，是怀孕时饮了大量茱萸汁导致的，从生孩子就落下病根，二十年了，一直吊着。”
“我刚来的时候，她就病怏怏的，要我说，这也就是在翡冷翠，换做别的地方，早就……”
“说什么呢！“
一声暴喝打断了侍女的窃窃私语，紧接着就是一道寒光，飚射到了她俩身后的墙上，铮铮作响。
这是一柄稀有金属打造的蛇形弯刀，一米五长度的刀身上滚动着流畅地碳元素花纹，黄铜刀柄用特殊的缠绳法绑着一层细密地蛇皮，雪亮的刀背上还扣着一排耳环一般的铜坠环。插在陶土之城硬度堪比钢铁的墙壁上，入壁竟有一尺多深。
这一刀贯穿三个人都有富余，两个美杜莎侍女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细瓷茶具险些摔在了地上。
”贱婢，是不是贾巴尔管家不在，就没规矩了！“
一个高挑的美杜莎女子出现在了走廊前，刻意染就的金发用铁环高高扎起，黑色的眼瞳里展露出的杀意，比腰间的另一把战刀更凌厉。
”给你们三屈指，不然就和它一个下场。“
说话间，这个同族就已经缓缓踱到她俩身前，用玉指指向了自己肩头。
两位侍女用恐惧的眼睛一扫而过。
这个悍妞身上穿的是沼泽黑鳌皮甲，狰狞的鳌头被利刃均匀地斩成两半，恰好形成了两个天然的胄头，搭在这个杀神的两肩。鳌头上白色的骨茬闪烁着的，是刀锋挥过眼前地冷然。

“啪”，一声细瓷餐具与地面发出的脆声，在封闭良好的走廊里回响，盖过了侍女们逃散时鳞甲触地的声音，久久不散。
两个美杜莎小妞如此畏惧这位同族美女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两柄战刀，而是她的双脚。
众所周知，正常的美杜莎族比蒙是蛇人，下半身是蛇尾才对，而只有在复活节那天诞下的婴卵，表面会有斑斓的油彩，孵化出来的蛇人没有尾巴，而是双脚，与其他比蒙殊无二致的双脚。
这些奇怪的蛇人被称为画蛇，故老相传，他们是不祥之人，会给美杜莎一族带来灭顶之灾，因此自有他们开始，等待这些画蛇人的命运就是放逐，远远离开家庭，荒原上的流浪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亘古以来，只有一个画蛇人例外，便是眼前这位。
玲珑，当今神曲萨满的女儿。
这就无怪乎侍女们跑得比见到亡灵还快了。
玲珑将自己的战刀从墙壁上缓缓拔下，收入皮鞘中，伏低了身躯，猛然那从走廊前方的窗口一跃而出，奔向了红土高坡外的夏宫广场。
此时已过午夜，大多数格斗武塔里的灯光已经熄了，热闹的荷东迪厅今夜散的格外早，精灵乐师们正在收检家伙，准备去食堂吃今天最后一波夜宵，星星点点的灯火来自于巡夜者手中的水晶棒，这种魔界水晶制成的光筒，只要微微敲击就能发出一团黄色光亮，与头顶火浦珠燃烧的青光相映成趣，很是好看。
除了几个半身人厨师在广场上闲坐，享用自己的第六顿晚餐外，广场上再没有其他翡城子民的身影，即使这几个光着大脚板的厨师，也没有往日用餐时的谈兴盎然，只顾埋头猛嚼。
玲珑刚刚循着格斗武塔的阴影处落地，一个翻滚起身，就被发现了。

“孩子，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回到楼上去。”夏宫司寇贝拉米越众而出，“没有人可以从獒人的目光下出走。”
站在贝帅身后的是一群身躯健壮的黑发獒人，用力扯动手中粗重的铁链，约束着一头头半人多高，无比强壮的獒犬。
“可是十九个獒人，并不能阻拦我的前进。”玲珑昂起了漂亮的脸庞，手指已经搭在了刀鞘的卡簧上，身躯暴起，刀锋斜砍向了身前的夏宫斗士。
她所面对的獒人并不是易于之辈，他们光是用眼神就能渲染出窒息的味道，满是褶皱的暗黑色肌肉，低吊的眼角，冷漠而阴沉的目光。
比蒙王国公认的最最危险的兽人，道格族那不勒斯獒人！
已经有反应快的獒人们抄起了手中的巡夜光棒，准备格挡这一击，换做普通人，面对这一刀，连摸到武器也会是一种无助的奢望。
可是玲珑已经在空中变招，伸开了修长有力的双腿，像是毒龙的角，苍鹰的翼，重重踢在为首獒人的肋骨上，原本护在胸口的水晶光筒也帮了外人，被第二脚看似轻轻的一勾一挑，揍向了巡夜者的下巴。
两声响亮的骨裂声。
这空中变招的难度，堪比神曲萨满故乡的职业体操运动员，没有自幼训练和超人般的身体素质，根本不作想。
所谓“金枪不斗水蛇腰”，即使画蛇人是用双脚而不是像普通蛇人用尾巴行走，出色的腰腹力量依然不是其他种族能够望其项背的。
有破空声响了，是贝拉米出的手，他向蛇女投出了水晶短棒，以他足以与莱茵族狮子一较短长的腕力，加上神曲萨满亲传的飞刀技，这一击带起的冲击，把周遭火浦珠的香味都卷的一滞。
玲珑落地之后，手中的双刀已然出鞘，两道迅疾的白光拂过了獒人掷出的水晶棒，在铜环的“嚓嚓”撞击声中，光筒被刀背划出了两个耀眼的白圈，当空击落。
此时的蛇人女子刀已入鞘！

每一个飞行物体，都有一个平衡点，破坏了这个点，就失去了运行轨迹，其实不止是飞行物体，任何事物都一样，破坏了平衡，甚至不需要你再出一分力量，它也会不攻而破——这样的道理，几乎每一个王国高阶武士都清楚地知道。
阴影处，有脚步声响了，即使这步伐的主人必然是精研武技的高手，但是他的体重还是出卖了他的行踪。
这种声响落入普通人的耳中，可能也就与树叶上雪的滑落，夏日蝉翼微微的颤动类似，可是落在玲珑的耳中，无异于一颗炮仗。
神曲萨满的子嗣无一不是体力超强，精神力高的出奇，典型的六边形属性，即使玲珑做了武士，入微的观察力又岂是庸手可比？
在这一瞬间，她浑身的肌肉暴涨，一个滑步侧开了半个身位，躲过了背后刀鞘的突袭，跳到了广场上的红土笋之上，俯瞰众生。
刀鞘的主人是一个结着矮人辫髯的巨汉，有着长长的鼻子，一身纵横交错的疤痕和虬结的强悍肌肉，一乍宽的青铜豹纹皮带上，有六把寒光熠熠的长刀和一柄金属折扇。
他的长刀有着诡异的弧度，随便拿一把出来足够充当普通人类的门板，曾经被昔年的比蒙国王盛赞为最有杀气的武器。
罗格曼！
猛犸一族的骄傲，亘古以来力量最强大的刀圣，双狂大战中最亮眼的身影，力挫山丘之王、沙漠摩羯，伴随神曲萨满南征北战的铁杆嫡系！
“不要阻拦我！”玲珑的双手再次摸向了刀鞘。

然而肥罗的一柄长刀已经出鞘，反握刀柄，森冷的刀身别在手臂上。
十字架手，这是正宗的绿党起手刀，即使没有开刃，即使刀背向敌，但是以这把刀的分量和猛犸刀圣的力气，敲到身上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大小姐，请你回到楼上去。”肥罗收敛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
“我不会用后背面对你。”玲珑轻叹一声，腿上的肌肉随之紧紧綳起，线条修长明朗，蕴藏着可怖的爆发力，她的太阳穴微微坟起，眼中没有一点血丝，这是最优秀的狂化迹象！
这位美杜莎姬武士，继承了天王祭祀瞳孔颜色的同时，也继承了强横的身体素质！
肥罗的长刀停滞了，这一刻。
如果计时，其实这一刻实在太短，可能只是蜜蜂扇动一次翅膀的间歇。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同样是二十岁，同样是一脸无畏，同样的满含杀意。
他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翡冷翠保卫战，领主大人高举虎头钩，带领他们半裸身躯，冲向狂战士的眼神。
那一战，匹练般纵横的刀光，席卷了特拉维夫狂战士的身体，将他们劈成碎片。
那一战，他用跳劈击杀十六个狂战士，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斧，当领主大人询问他的伤势，他用鼻子卷起伤痕累累的战刀，嘶吼了一句“咋不能！”
正如天鹅歌坦妮说的一样，这一仗是他一生的荣誉，而李察大人眼中闪过的关切，让他决定此生追随到底。
于是此刻，面对这双与神曲萨满别无二致的黑色眼睛，他陷入了片刻的惶恐与犹豫。
这是二十年戎马生涯的余韵，犹如壁上龙泉的铮鸣。
上一次出现这种反应，还是在沙巴克的角斗场，面对海加尔之星，日后的十太子文泰克莱尔，他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晃神。
那一回，他品尝到了出道以来的首场败绩，这次呢？
这一刻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刀手而言，实在太长，玲珑已经欺入肥罗的内围，刀锋直指咽喉。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肥罗以最擅长地左手拔刀技，反撩出一片迅疾的电光，以绝对优势的力量，挡开了蛇女的索命一刀。
这一下是当年永贝里和肥罗比试的第一招，在教导玲珑刀术的过程后，人过中年的黄颌刀圣向她不厌其烦地讲解过这一招。
“这招拔刀术改良自剃刀山大地精的单手拔剑术，依靠杠杆力量，提手就是反撩，因此你只需要招架住这里，然后……”
玲珑的左腿蹬地，等到战刀与肥罗的长刀刚一接触，便果断弃刀，一个利落的前滚翻，趁着提手反撩的空档，从猛犸人的两脚之间窜了过去，站到了他如一堵山墙似的背后。

高阶美杜莎的兵刃上都是喂毒的，毒性之猛烈，连天生石肤的比蒙战士，即使被划破一道口子，也注定七步倒地！
玲珑果然是永贝里的得意弟子，蛇人刀圣将武技倾囊相授的同时，也把自己的黑鳌战甲和护腕传给了她。
双手仍然在空中保持格挡残姿的肥罗，并没有坐以待毙，相比当年有尾巴拖累、身高两刃多的永贝里，玲珑用护臂变刀片这一招，因为身材娇小灵活，更加难以提防，加上自己束手束脚，不敢出杀招，才会如此狼狈。
但是永贝里没有忘了肥罗的七刀狂飙，肥罗又何尝忘了他！
真正的高手之间，永远都是惺惺相惜的。
罗德曼双手虽空，胸腹罩门大露，但是他的鼻子在这一瞬间接过了手中的战刀，即使来不及调转刀锋，也依然用费雯丽蟒皮裹缠的刀把，重重点在了玲珑的护腕上！
二十年的肥罗只能用长鼻拔出半截刀，如今终于在鼻子上练出了暗劲，这一击凌厉绝伦，认位精准，将这护腕敲的碎裂崩飞，却没有伤到蛇女的手臂，只是将她的攻势惊得一滞，趁机双手回援，夺下了她手中仅存的战刀。
玲珑单腿一蹬，即使她狂化后的力量，加上这一蹬之力，也无法从猛犸刀圣的大手上夺回战刀，稍作尝试之后立刻向后退去。
这一招夜战八方·藏刀式，当年曾成功削下肥罗的三缕长须，可是如今，却让玲珑落得个双刀尽失，护腕碎裂的下场。
蛇女的眼神依然倔强。
她伸手在腰间一抹，拿下了皮甲的腰带，这个动作原本杀气凛然，但是在这个大美女的手中，却显得诱惑十足——如果没有看到她手里东西的话。
这条腰带赫然是由两条扁平形状的活蛇组成！
两条刀锋般的活蛇都有一个三角脑袋，陡然间睁开的双眼红得邪异，亮得刺眼，长长的信子从獠牙密布的蛇吻中伸缩不定，满身的蛇鳞象剃刀一一龇起，泛着比钢铁更内敛，比武器更凄冷的犀利寒芒，弯曲扭动着的蛇身，缓慢中带着一种窒息的危险。
“卧槽，又是蛇蛊！”贝拉米的拳头捏紧了。
一条蛇蛊的诞生，必须要巫医将上千条新出生的幼蛇，搁在搀了药物的瓮中，埋入地下三年，这些幼蛇被药物催发凶性，自相残杀，互相吞噬，启瓮之后，最后一条活下来的就是蛇蛊，吸收了地气和同类血性的蛇蛊，凶性无匹，战力惊人，美杜莎巫医再以几味秘制药饵喂养，五年后，这种“蛇蛊”正式成年，浑身柔若无骨却又坚逾金钢，更兼浑身剧毒。
全比蒙的巫医，也只有美杜莎巫医有这种厉害本事。
这两条蛇蛊是美杜莎刀圣永贝里当年的最后底牌，被肥罗的七刀连环击败后，蛇蛊被巫医收回养伤，后来又被永贝里赠给了自己的爱徒，做最后的防身武器。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玲珑此时手中的蛇蛊，已经饲养超过二十五年，分明就是两柄活刀，不但转圜如意，而且双侧鳞片如刀，还能以毒牙噬人，又不畏武器碰撞，经过长久的秘药浸泡，远胜普通蛇蛊。

没有一点点犹豫和停滞，两位新老刀圣又杀在了一起。
如果说之前的交锋肥罗还能稍有理智，那么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丢下了心理负担——这位蛇女已经数次打算取他的性命，一再退缩忍让，这决不是翡冷翠男人的战斗风格。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在空气中划出恐怖的尖啸，蛇蛊即使硬如金钢，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攻势中挺过十合。
可惜玲珑根本没打算打十合。
她将蛇蛊一个交错，全力抗住了肥罗的力劈华山，就仰头猛然盯住了猛犸刀圣。
在这个母亲新丧的冬夜，她黑色的瞳孔里蕴藏着的怒火，如果可以释放，夏宫将成为火神的走廊！
”太像了……“
肥罗想起了沙漠古城一战，两万比蒙军人的阵亡，怒火中烧的领主大人划向自己脸庞时，立下毒誓时，也是同样的一双眼睛。
他回忆起翡城草创时期的渡口恩仇，面对卑鄙的贩奴者，千里荒原的主人怒不可遏，为了麝人的悲惨命运，挥开了狼牙棒。
那时候多么好啊。
这是肥罗的最后一个念头。
因为玲珑的眼睛陡然变成了深绿色，一道象射线一样的淡绿色光芒笼罩住了猛犸人高大的身躯。
强壮如山的肥罗已经僵住了，数次被蛇女欺进内围，终于使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凝眸石化术，美杜莎族的种族异能，只有处子能够免疫。
人到中年的肥罗，当然不会是处子。
贝帅的惊呼还堵在嗓子眼，玲珑的蛇蛊已经轻划上了肥罗的脖子。
喷涌的热血如拉开的幕布，泼洒在了冬夜的红土之城上，这座城市很久没有接触到守卫者的鲜血，因此它贪婪地吮吸。
广场上，夜风乍起，吹摇几根横生的树枝，却掀翻了整个大地。

写的怎么样暂且不说，这断章断的和官人间只差了个卢本伟。

暖

插个眼证明自己没有太监

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