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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晋如《国诗答疑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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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9-10-13 12:00回复
    《名词解释:国诗》
    产生自古典中国,却在现代社会依然葆有其美妙青春的诗、词、曲,是我中华民族所独有的诗体,她是以“韵”、“声”、“调”三位一体为基本特征的诗体,不仅是中国古代士大夫的心灵寄托,也为现代知识分子提供抒情达意的平台。而作为她的天敌的新诗,其实毫无民族性可言,是民族虚无主义和殖民意识的产物。这是新诗九十年最大的秘密。为了让这种向西方乞灵的殖民心态不再侵污当代人的心灵,为了更好地弘扬民族文化,有必要厘清新诗背后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诗、词、曲应该统称国诗,也只能统称国诗,只有这个称呼,才配得上她作为全民族共同诗体的身份,也只有这个称呼,才能把新诗殖民化的本质暴露于阳光下。


    2楼2009-10-13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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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一】巩书问:
      打油诗要怎样写才有艺术性可言?
      胡马答: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解释一下何谓诗。我认为,诗是抒情的文学,凡是悖离了抒情这一宗旨的,哪怕它再有诗的形式,也依然不是诗,而是别的文体混充来的。朱光潜先生曾经说侦探小说不是文学,因为侦探小说满足的是人的理智,而非人的情感。这种论断也适用于打油诗。打油诗满足的是人们要求挑战正常思维的潜意识,带给人的是一瞬间的惊讶,而不是永恒的感动,所以,打油诗不是诗,更加不可能有诗的艺术性。
      但是,打油诗作为一种独特的文体,可以有属于它自己的艺术性。这种艺术性是属于民间文学的,而不是属于雅文学的,更不是属于诗的。它更多地表现在用一种谐趣的方法,对典雅的、崇高的东西进行解构,它充分利用汉语的多义性,充分利用汉字的谐音,充分利用汉文学的对仗、韵律,对读者的惯性思维造成冲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尽可能地闪转腾挪,带有极强的游戏文字的性质。对它的准确归纳,应当是一种诗体杂文。写得再好,也依然是杂文,而不是诗。现代著名的两位创作者,启功与聂绀弩,他们写的都不是诗,他们也绝不是诗人,他们打动的不是人的情感,而是人的理智。
      


      3楼2009-10-13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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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二】巩书问:《虞美人》结句当如何作?
        胡马答:词为最粹美之音乐文体,唐宋时,辞、乐不分家,故凡一调之名作,声情之际,一定是配合无间然。《虞美人》取楚霸王与虞姬相别,歌“力拔山兮气盖世 ”之故事,声情悲抑不自禁。今天能听到的最早的音乐文本,是元代高明《琵琶记》“扫松”一折中张广才所唱的半阕:“青山今古何时了,断送人多少!孤坟谁与扫苍苔? 邻冢阴风吹送纸钱来。”很可能是从唐代一直流传下来的样子。如果你多听听昆曲中的《扫松》,自然就知道《虞美人》的结句当如何作。但千万不要去听近代人谱曲,近代歌星唱的那个莫名其妙的靡靡之音。因为它把一个最富悲剧美的词牌,给谱成了平庸萎靡的小资版本。《虞美人》的妙处便在由悲抑到悲不自抑,由涓涓细流而到奔流入海,《礼记》有之:“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苟能知乐,此调作法,尽在指掌。
        


        4楼2009-10-13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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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三】任真问:填词如何避免流于轻浅?
          胡马答:清季四大词人之一的王半塘提出了填词的三字诀:重、大、拙。以后,朱庸斋先生又和叶恭绰先生一道,倡为“深”字。故知近世词人,颇有以轻浅为病者。然词之发韧期,轻浅本不为病。
          词本是音乐文学,是唐宋时的流行歌曲,流行歌曲不同于诗,诗是写给自己的,所以能深刻,词要写给大众的,就必然浅薄。北宋只得一个小晏,是真词人,他的词都是写给自己的,所以动人,北宋无人可与抗手。南宋词写给自己的就多一些,于是词境转深。但南宋人最多倡雅词,亦未以轻浅为病。
          另一面说,词比诗更注重文体的优美。很难想象,像杜甫的《北征》、李白的《古风》,可以写进词里。词境较诗为狭,很多在诗中可以表达的东西,在词中是不能表达的,或者不能不经转化就表达的。但是,问题来了,现实中美女大都没有思想,有思想的女人通常不会美丽。词太美了,所以往往不及诗,能承载更多的思想、更深的情感。后世词家,不满于词仅能抒写男女之情、羁旅之怀,于是力求向上一路,在词中贯注进身世之感、兴亡之意、家国之思,但那已经是一种旧瓶装新酒的做法。这样写出来的词,在形式是长短句的曲子词,在内容上却是诗。所以,重、大、拙、深是对长短句形式的诗的要求,不是对词的要求。
          【之四】老徐青年报问:诗的性质决定了它适合抒情,但诗歌一定要以抒情为主旨吗?佛门的禅诗如何算呢?
          胡马答:诗的定义无疑可以有两种思路,一种是就其内容著眼,一种是就其形式而论。这两种思路都不免偏颇。我以为,诗,不但要有诗的本质,也要有诗的形式。以前李荒芜说,旧诗在形式上是诗的,在内容上是散文的,新诗在形式上散文的,在内容上是诗的,这是光从他所理解的新旧诗的内容而言,是犯了第一种偏颇。诗与其他文体的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形式。否定掉形式的区别,诗和其他文体也就没有分别了。孔子说:鸟兽不可以同群,分群别处,无相夺伦,才是正道。而章太炎只从有韵无韵区分诗与非诗,“以广义言,凡有韵者,皆诗之流。……《百家姓》然,《医方歌诀》亦然。以工拙计,诗人或不为,亦不得谓非诗之流也。”(《答曹聚仁论白话诗》)这是第二种偏颇。把《百家姓》、《医方歌诀》也认作诗,这是对诗的亵渎。诗既要有诗的形式:韵律、节奏,也要有诗的内容。
          荒芜的观点有一定的合理性,便在于他揭示出古典诗词中有很大一部分,从内容上讲不是诗,而是散文。诗与散文,除了形式上的区别,在内容上也有区分。散文的情感,比诗更冲淡,反之,诗的情感,一定比散文更浓烈。故我一向认为,不但佛门的偈子不是诗(如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之类),禅诗亦不是诗,王维的很多有禅意的作品,都只有诗的形式,却没有诗的内容。
          你说,“诗的性质决定了它适合抒情,但诗歌一定要以抒情为主旨吗?”这一问题,我没办法与你讨论,因为我们的逻辑前提不一样。我认为,只有在内容上是抒情的文本才是诗,而你并不认同这样的逻辑前提。西方有《荷马史诗》,并不抒情,但史诗一词,原是翻译匠硬加在人家头上的,作不得数,我以为更恰当的翻译是《荷马弹词》。西方的poem,和中国的诗的概念也完全不同。书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这是中国人对诗的最确切的定义。
          


          5楼2009-10-13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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