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风声》读完了。读得我那叫一个怨念。怨得无以复加。怨得只能给没读过原作的同学简单地解析一下书中的两个人物,也和已经读过的同学一起重温一下。让我们一起来帮顾小梦恨李宁玉这座华丽丽的冰山吧。
顾小梦生在一个豪富之家,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养成骄纵的脾性。但对民族之危亡却有一些认识。受戴笠秘密指派,顾父赠给汪精卫一架飞机,做了汪精卫的亲信,潜伏起来。顾小梦借父亲的东风,被安插到了日伪情报部门的译电科。
李宁玉是延安派驻在日伪情报部门的一个“老鬼”。和惯性思维中的地下党员一样,她足智多谋,深藏不露,把信仰看得高于生命。身处译电科,无疑是近水楼台。通过老鳖老汉老虎,把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往延安。
毫无疑问,按着潘老的叙述,李宁玉是这出历史多幕剧的主角。这本来该是一出残酷冰冷的敌我斗争戏。但老年顾小梦在《风声》后半部对历史的重述中,却给这出革命戏赋予了完全一丝温情。似乎顾小梦才是这段“故事”的拥有者。我不想说这是一段“历史”,因为历史这个词太凉,捂不暖。
两人之间的牵系,从何说起呢?就从顾小梦第一次见到李宁玉开始吧。顾小梦初次见到李宁玉时,顾小梦来此是汪精卫批了字又打了电话的,还是钱虎翼亲自介绍顾小梦的,李宁玉却对她冷淡极了,只极不情愿地,怪腔怪调地赏她两个字——欢迎。而顾小梦自然毫不客气的回敬:可我感觉到你并不欢迎我啊。
她希望给李宁玉一个难看。但李宁玉还是一副冷面孔,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什么“你的来头大,我的庙小,容不下你”之类。
作者麦家用词是很节制的。他似乎不爱使用太多辞藻去堆砌,所以我们只能从有限的描摹中,去体会顾李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这里有一点要指出,顾小梦虽然是卧底,她是受了专业训练的,卧底又毕竟是提着脑袋的活计,所以有一些行为是为了混要视听而装出来的。但是,顾小梦的父亲告诫她,本性掩藏不住的。藏不如放。因此,顾小梦索性以真性情示人。满嘴脏话,敢开黄腔,顶撞上司,即便是被当做老鬼嫌疑人而圈养起来,依旧嚣张跋扈。动不动“老子”,“他*的”。她掩藏的只是身份,而非性格,所以即便她在演,也算是本色演出。
所以在东风篇中潘老虽然对顾小梦的描述有所隐瞒,但我们依旧透过她的行为,触碰到了她的灵性。她的透明,恰恰是一种最安全的伪装。她是这个暗沉沉的故事里的一抹亮色,一个谎言构筑起来的世界里的一份率真。
所以在西风篇里,顾小梦以录音的方式,领着我们从她的角度去寻一段旧事的时候,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的,显得如此自然。
麦家提及,或许是做地下工作的缘故,顾小梦说话半遮半掩,要费些周折才能明白。顾小梦说话的确是半遮半掩的。她开头说她与李宁玉是朋友,朋友这个概念太笼统了,难以琢磨。按一般性的理解,朋友该是志同道合,朋友该是结义。顾小梦与李宁玉没有相同的立场,没有相同的信仰,道不同不相为谋才是。且,入了裘庄,李宁玉借顾小梦的字体传情报,竭尽欺骗、威逼之能事,于李宁玉是大义,于顾小梦却是不义,两人即若是朋友,交情也就到此了。但顾小梦却没放下,长长久久地没有放下。
其中缘由,有人说,是李宁玉的信仰感化了顾小梦,这种说法站不住脚。因为几年之后,顾小梦为了与李宁玉坚贞的信仰,与李宁玉热爱的党划清界限,不惜扼杀尚在腹中的孩子,千里走单骑,最终远赴台湾。即便远在台湾,她的话语里依旧毫不掩饰对潘老所代表的那一方打心眼里心存芥蒂。
时过境迁之后,耄耋之年的顾小梦这样说:
“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像一对冤家啊,一见面就干架。你可能会以为,她这么对我一定让我恨死了,不,恰恰相反,我反而对她有了好感,奇怪不?她不按牌理出牌,对我反而是一种刺激,让我觉得很好玩、好奇、有意思。这是我本能的感受,很真实,也许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