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丽都灯红柳绿莫不是晃了眼，依稀瞧见三妹上了长姐名义上未婚夫的车许久，与段小姐一起倒也未曾声张，悄悄派了手下盯紧瞧准的再报。第二天上午，手下人便道那晚车上是杨三小姐与薛司长。春红点染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嗤笑。这北平小报的乐子都不如自家姐妹的有趣，若传出去可是足足三天三夜都道不完。
派了人请了三妹至芙蓉园内，白玉石栏旁站立许久，烦闷气结心绪随满池荷花飘香减了些许，耳边传来脚步声狭长眸子微眯，回身盯着人许久，原本质疑之词在唇边转了转，倒也未曾急于说出口
“你跟前些日子提及的李先生分了？”

【二姐邀约芙蓉园一见，本来不想去。只转念，又觉着她平日里公务繁忙，倒是难得的。所以换了身衣裳，这一次特地叫了家里的司机相送。我下了车，走的不算快。慢悠悠的到了地，见二姐，露出个笑来。】二姐今日好兴致，怎么想起来到芙蓉园赏景了？【走到她身边，偏头看着她。】
可是最近公务不多？也难得得空呢。
【话说到这儿，突地听二姐问起李肇。不由微微一愣，却是下意识的问。】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看着她，照实答了。】
我和李肇的感情很好，还想着过些日子带他回家呢。

回答的倒是爽快，这掩面纱揭了去倒是明明白白，不至于云里雾里。自己的三妹妹与长姐未婚夫苟且，传了出去莫不是耻笑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约莫那也不是第一次了，抽烟动作娴熟，表里云清雾淡漫不经心，勾了勾唇，语调讥讽
“你既没什么好想的，那不如直白白的告诉李先生，看他还能否情真意切的待你？”
停顿了些许，“薛先生若是看不惯打死了李先生，也是不会有人制止的”
眸色深不见底，平了心中那几分怒气，声嗓平淡
“这事儿若传出去，咱们姐几个倒是不介意那些糟烂话，可你想过蕴堂吗？乱伦苟且的事儿传进了学校，若是都以为杨家姐妹人尽可夫，蕴堂是何遭遇，你想过吗？”

【情真意切四个字入耳的时候，我的手攥了攥。】那是我和李肇的事情，不劳二姐费心。【对于我而言，李肇不单单是恋人那么简单。我或许，是真的喜欢他的。垂着眼，又有后话入了耳。打死两个字，是那么的刺耳。紧紧皱着眉头，冷哼一声。】
李肇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似乎是为了宽抚自己一般，一句话重复了两遍。听着二姐的后话，我偏过头去，对她嘲讽的笑笑。】是啊，在你眼里，我就是不知廉耻的，是不是？【反问一句，咬了咬下唇，不紧不慢的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领口。】
我不替蕴堂想，不替你们想，你们谁又替我想了。说到底，也不过是怕我败坏了杨家的声誉，挡了你们的仕途罢了。

李先生便是三妹的命门，提及至此便多了慌张没了主心骨的模样。重复的话语似自我催眠般反复，断断续续。许久，约莫是气急便张口胡诌，自嘲、质疑接踵而至，入耳的词语倒是令人忍俊不禁。不知廉耻，挡了仕途，字字可笑。抱臂端着瞧她，刺耳的语调锁紧了眉头。
“仕途于我又有何牵绊，你说我不替你想，一次两次是你瞒着我们罢？若是薛怪愚他强了你，我做姐姐的便是豁了命也会替你讨了公道！”
目光从三妹脸上移开，不忍再看其，嗓音喑哑
“事到如今，莫不是你还想瞒着？继续一边与薛怪愚不清不楚，另一边再与李先生浓情蜜意？”

一次两次？【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说辞一般，嗤笑一声。我弯了弯眉眼，看着二姐，低声道。】怎么，不过撞上了一次，二姐就笃定了又许多次？【她后面的话说的轻巧，将手里的香烟给摁熄了。】
说的这么好听，难不成你还能现在就拿着枪去崩了薛怪愚？若真有这个心，就不是在这质问我了。
【讨公道，这话说的轻巧又好笑。我垂着眼，听她说下去。一边是薛怪愚，一边是李肇。她字里行间，似乎都在控诉着我对李肇的不忠，埋怨着我背叛了大姐。眨眨眼，话说的冷硬。】
我从不想瞒着，若二姐要去公之于众我也没有意见。只到时候，第一个出面压下这个事的，恐怕不是薛怪愚，也不是李肇，而是杨家吧。

斜睨了一眼，倚着栏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扯东扯西，字里行间反倒是怪我多管闲事，讥笑鄙夷丝毫不讳地挂在脸上，深宅哪有真正的姐妹情深，自己一步步也不是凭杨家走到的司长位置，多几分骂名也没了所谓
“不问问我的好妹妹，我怎知是人薛怪愚的错还是自己妹妹浪到爬上了勾引姐夫的床”
话已至此，便算撕破了脸再无什么留面子的情分，唇边冷笑肆意
“这件事我会告诉长姐，至于其他的，包括杨家，又真的与我有何干系”

告诉谁，不告诉谁，是你的事。【我着实不愿与她说太多，就算是起了争执，最后又能有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看着她，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亲昵。】二姐还有话要问吗？【顿了顿，嘲弄似的随意搔了搔头发，再接。】
昨儿个我着实有些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眯了眯眼，转身离去。腰杆始终挺得笔直，不愿露出分毫的怯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