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死寂
我如坠深渊,我如入天堂,你在,哪里都好。
今年不大太平,父王前几天也殁了,骨灰送到京城,选了个离你近了点的位置干干净净地葬了。
我突然感到一种更深的孤寂,爱你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可我却还在这里,但是很快了,夫君,很快就好了,你慢些走……
现在的皇帝,当初的摄政王,重金寻求天下奇人,据说龙颜大悦。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宴请群臣以及一个多月前攻打居峡关的狄国新皇,甚至远地的王爷们也被邀请过来,皇帝下首坐了一个眼熟的人,好像是你那次出走时身边的一个人,还有一个是……我猛地看过去,是狄国新皇!他们面上没有什么笑,只是冷冷的,偶尔恍惚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席上的氛围很压抑,表面上还是觥筹交错,但是总带着让人不安的感觉……
又是血,漫天的血……席间,皇帝不慎碰倒一个杯子,侍卫突然冲出,开始大开杀戒,其中一个杀得最快、下手最狠,刀刀见血,那是……他无机质的眼神、利落的身手、黑色的身形,那是你的贴身侍卫,曾经被你调离了的侍卫。我突然有一种荒诞的联想,摄政王、狄皇、巫医、侍卫……还有我,这么多大臣,这么多死人,巫医巫医……难道?!
等我回过神来,殿里只剩下我们五人了,那些侍卫也已自杀。新皇和巫医交换了个眼神,我大概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只是,我害怕还是不能见到你……
地上早已画好阵法,那个巫医边结手印边口吐鲜血,面如金纸。那些血渐渐沸腾起来,升到半空,然后凝结成血珠,血珠越来越多,然后汇聚起来,融合、变形,慢慢凝出一个人形,人性逐渐显现出轮廓来,是你,又不是你,又像是那天被包裹在血腥里的你,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然而,那个巫医即将力竭了,那个人形始终不能完成,我们四个人纷纷将毕生功力传送给他,经脉传来胀痛的感觉,发出不堪的呻吟,但是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疼,我不会再向你说疼了,一定会对你更好,求你,求求你……这样想着,我加大了传送力度……
巫医得到支持,力量上恢复了些,继续为阵法输送力量,随后,他把写有你生辰八字的一个小纸人打入阵法中,人性逐渐有了皮肤、头发……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我想过可能会失败,但是我们竟然成功。但我们还没来得及展露喜悦,又如坠冰窖。“你”开口了,恭恭敬敬地行礼:“端王叔”,你从不这样叫端王,这不是你,……这不是你,这不是你……不是。
巫医一副崩溃的样子,“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其他人也将近疯魔,谁能接受呢?没有人,我们都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顶着你的皮囊鲜活的“你”。在其他人反复确认“你”不是你后,终于,我们崩塌了,他的面皮被剜下,他不配拥有你的脸,然后,我们才杀死了他。
最后,我们五个人走到你的墓前,我穿着嫁衣,喝下毒药,蜷缩在了你的棺椁旁,其他人怎么死的我不在乎,总之是死了。夫君,妾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