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事》 （第一部） 
年华里，我们失却的是一种心情。 
谨以此文，献给Apocalypse补做1006生日贺。 
                     
——题记 
                
Written by     花飞    彦翾 
                        
2009.10.07 
            
银月文学社团 二周年纪念作品系列（一） 
零 
这座城。 
攘攘熙熙的川流，就像那巨大的蚯蚓蜷缩在泥土里拖拉着身子慢慢涌动着。残阳的余晖，毫不留情的继续鞭挞着这片土地，充斥着烦闷的空气。过往的行人，有的急速前行，有的蹒跚步履，有的一蹦三跳，无数的形态以同样的方式，一双双各式各样的脚，将这一切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同的人将不同的事的以同样的方式，在这里日复一日的上演。纵横相交的十字路口，是那疲倦了神色的舞台，鲜艳的舞鞋总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尽情地在此上演着人世间的纷繁事故。垃圾场，总有一天会成为布满尘灰的她的归宿。 
这是只盛满着各式情感的容器，永无溢满的那日。 
然而，这只是一座城而已。 
壹 
这日子的惨淡，只有军号鸣响前的阿尔塞斯才足矣能比拟。院子里的黄花，在清晨薄暮的抚摸下，恰似那张张妩媚的女子的脸，却永看不透那朦胧的背后的那片荒芜。清脆的鸟鸣，是这街区的闹时钟，灰白相间的毛色停留在黄花的枝头，是那只悲凉的手势。 
凄苦悲凉淡淡地在淡淡的雾霭中淡淡的弥散开来，撒上了过往人的每个心头。街区上的房屋，是那世间残垣断壁的一角，低低矮矮的伏趴在地上，苟且得喘着粗气麻木地活着。 
不二静静地在这路上走着。便走便慢慢地思索着什么，明明方才还深深从脑中跃出的想法只是转瞬间便不知所踪。 
忘了也好。每天都有太多的杂碎所需要去思考，硬生生要判断出那一两个所以然来。这样的日子太累了，不二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压迫着自己勉强地向前爬着，明明想要停下脚步却因心理的作祟硬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如的爬着。 
那样的姿态，是不二最难以忍受的。然而，人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只停留在你的所想与不想，这世间便也不会存在如此多的生不由己，亦不会有如此多的悲欢离合。 
鹰的姿态，是不二所喜欢的。作为一名旅行传记的作者，不二自然遍足世界各地。在他的作品中，鲜少有水泥森林的呆板固执所带来的不懂变通。绿树红花总相宜，这是不二执念，是对于自然无限崇尚所带来的自由旷达。 
自然，这是个越走越宽广的圈子，是艺术这门造诣赋予人世间最自由的美丽。多年来，这是不二信奉在心的信条。就像是一条永远都无法切割断的链锁，跨越种族时代地域的隔膜，将不同人对美的释怀穿插在一起，错落有致的成为审美界对于主流的定义。 
忽然，爽朗的笑声穿插着呢喃的娇嗔犹如夜间兰花的缕缕清香，幽幽然却又突兀的打破了这凝结的空气。黑色的脚踏车上，是穿着制服的少年。粉色的蕾丝蝴蝶结，施施然飞到了不二的眼前。 
不二觉得有什么从口中滑腻的咽下，途径的干燥地儿被湿润了，却好似又更干的冒烟。空洞的大脑顿时间被抽离走了所有的乱糟思绪，不过须臾间却愈发的比之间所来的清醒条理。 
灰白相间的鸣叫，从枝头飞了起来。这是幅永恒美丽的画卷，永不褪色。至少在不二心里，没有比这更美的天空。 
这里的天，怀着这里的鸟，这里的鸟，叫着这里的音。 
这是这里的音，只有这里能听到。

贰 
时间以波澜不惊的姿态，无声地驶过记忆的彼岸。转眼，不二的休假结束了。小镇的清晨，是寒洌的。窗外的天空中，白云朵朵。没有一丝阴霾，却也不见一缕阳光。在纯净的蓝色笼罩的下面，是同样淳朴的风土人情。不二独自在街上走着，小镇不大，三天以来即使是身为陌乡客的不二对这也已是万分的熟稔。街道旁的紫藤花，依旧绚烂的绽放着。或许，是因为过早的缘故，不知何时，混杂着浓郁花香的空气中多了份清冽的味道。 
这里是不二的故乡，确切的说是不二父亲的故乡。不二对于父亲的概念，十分的模糊，父亲的回忆完全来自于那叠厚厚的素描本。在父亲的素描本上，画满了萦萦绕绕的紫藤。母亲说，那是因为在父亲的故乡，每当伊年之始紫藤依树而生开遍满山遍野。朴实无华的紫藤，沉淀着父亲内心深处最炽热的爱。 
在不二的印象中，母亲很少提起父亲。她说父亲是很有才华的一个人，沉默却热烈，宛如于冬日里燃烧着的干柴，可惜天妒英才。 
当初的不二太小，并不能够理解母亲的这番话语。当不二到了能够理解并且明白母亲这番话语内涵的年龄时，她却如同枯蝶从天台上缓缓飘落，鲜血在夕阳的映衬下，美得凄凉。 
不二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到这里，自从背上行囊去了东大念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掐指算来，也姑且有接近于十年的时间。 
而现在，不二重新来到了这座城。 
这天，不是周末。爽朗的欢声笑语从菁菁校园中飘然传出，这是不二的母校，是不二曾经就读过的中学。不二在学校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然而，他的目标并不是这里，而是学校对面的那家疗养院。 
不二对于这座城的感情是淡漠的，如果说在这片土地上依旧能有什么牵动不二，只剩下那个病了的孩子。 
叁 
见到佐伯，是在疗养院后的那个花园中。 
即使是长达十年的阔别，但那是种刻进骨子里的深刻印象。在纯净的阳光照耀下，佐伯那银白色的短发，显得格外的纯洁，与之相对的是同样纯洁的微笑。一群跌跌撞撞的孩童围绕在佐伯的身边，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幻射出七彩的光芒——纯真而又美好。熏陶着少许醉意的夏风，悠悠然吹来了一阵撩人的芳香。 
不二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中的字条，一行娟秀的字体书写着的正是这个疗养院的地址。又一阵风起，弥漫着不知名情愫的空气被纷扬的紫藤激荡起一层层涟漪。又一阵芳香袭来。 
依旧是记忆中的紫藤香。 
依旧是那张年轻的脸庞。 
依旧是明亮的笑容。 
就让这阵夏风，熏醉了我的记忆，就让我在这初夏时节，茫然的睡去。 
忽然，孩子的笑声嘈杂了起来。不二微微睁开了双眸，引入眼帘的是熟识的明亮红色。身着淡青色长裙的芝，被原本与佐伯嬉戏的孩子所围拢着。芝将手中的蛋糕分给了孩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突然间，芝好像注意到了什么。抬头看到了站在喷泉旁不二，她仰起头对不二笑了笑，原本同样专注于美味蛋糕中的佐伯，也抬头看到了不二。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前行。 
又一阵香气袭来，不二已经分不清那是蛋糕的香味还是紫藤的香气，抑或是女子香。 
恍然间，不二想起了曾经那段真实而又幻虚的日子。 
肆 
“今天是不二医生值班吗？”樱乃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向身边的芝问道。 
“是的。”芝翻弄着手中的病历，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不过，她的心思也不在那叠病历上。袅袅的白烟从深蓝色的马克杯中缓缓升起，模糊了她的脸庞，湿润了她苍白的面容。 
医院的走道中十分安静，在那之后，樱乃不再和芝谈话，气氛顿时陷入一种古怪的气氛之中，只是谁都不愿意打破此时的这份宁静。 
半个小时过去了，芝还在整理着病历，樱乃此时已经忙完了手上的工作，抬起了头悄悄地打量着芝。樱乃今年十九岁，是才来了不久的实习护士。而芝已经二十七岁了，早已是正式护士，也算是年轻护士中最年长的一位。只是令人生疑的是，已接近于而立之年的她却从未对外人谈及过她的伴侣。 
这是一家私营医院，坐落于东京的中心地段。医院的规模比起大学医院自然石小巫见大巫，但在私营医院中却已算是颇具规模。刚才芝和樱乃口中所谈论的不二，就是这个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生，不二周助。大前年，刚从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全优生。据说，不卑不亢的脾气使得他深受导师的心爱，当初极力推荐他留校或者是进入附属医院工作，可他却笑言拒绝了这一切，来到了这座私营医院。至于他为何没有留在大学医院继续发展的原因，是全医院护士饭后闲谈的最热门的话题，不过知道真正原因的人却少之又少。 
院长、院长夫人、护士长还有那几位事物员应该是知道原因的吧……樱乃心中默默地想着，或许芝小姐也知道其中原因的。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樱乃就是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她总觉得芝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四周依旧是十分的安静，忽然间，急促的铃声响起，是四号病房的直内。 
芝匆匆的看了一眼，便放下了手中的病历，对樱乃说：“我去一下。” 
“不需要通知不二医生吗？直内先生早上刚做完肠癌手术不是吗？可能是身体感到不适吧。“樱乃颇有些担忧的对芝说道。 
“用不着，我去看看就行了。如果真的有问题到时候再通知不二医生也不迟，没有必要打扰不二医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