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芋情结
我的家乡盛产洋芋,从我一出生到我离开那个地方,是她一直陪着我,与她之间也自然有了许多情结。
仲夏时节,最后一波春花也开尽了,这时妆点大地的就是那些洁白朴素的洋芋花。没有别的花和它争妍,她才理所当然的独领风骚。我喜欢她并不是因为没有别的花看了才喜欢的,而是她本身就让我觉得值得喜欢,她的美绝不是因为没有对手才显得出的。她没有梅花的风骨,没有玫瑰的风情,没有芙蓉的妩媚,她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唯有的只是朴素,她洁而不艳,美而不张,实而内敛。也许这种朴素正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仲夏时节,也正是洋芋生长的鼎盛时期,她们的叶子和劲干都已伸展到了极致。伸开的叶片一簇接着一簇,把整片洋芋地盖得严严实实,从上向下看,根本就找不到一点间隙。营养充足的叶片在充足的阳光光合作用下绿得近乎发黑,每每见到这种墨绿都会油然的感受到生命和健康。这些墨绿色的枝叶连成一片,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毯子。绿丛的上面会在这个时节如期而至的冒出一朵朵小巧而洁白别致的花朵,绿毯铺到哪里,花也跟着延伸到那里,高低相嵌,风轻轻一吹,那些小花朵就会像音律的节奏那样轻快跳动,风再大一点点,她们就会像风吹动的烛光那样摇曳舞动,风再大些时,那些小花则又会像演唱会时挥摇的荧光棒那样有序而随和的摆动。这个时节里,大概有二分之一的土地是这样的景象,看到这样的景象,有时想把她作毯子,在上面去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有时又想把她当作一池淡水,在里面去酣畅淋漓地游个痛快。绿丛和小白花相间的洋芋地,给这个炎热的夏日带来了几多清凉,走到她的身边,就会有一种舒心的沁人心脾的感觉,就像在口渴时喝上一杯清茶,给人无限的满足感。
但不知道有多少人也感受到这份享受。
这个时候的洋芋发,也成了我们玩乐的天堂。四五十厘米高的洋芋丛对孩子来说是一片片洋芋林。只要把身子往里一躺,便会被这绿海淹没得无影踪。这样的那场所,用来做捉迷藏的地方那是再适合不过了。因为如果深了,找起来就会很困难,老找不到,就会觉得没有意思和成就感;如果浅了的话,找起来又太容易,那样没有一点的难度的游戏所带来的成就感不会让人觉得是满意。游戏本身就是要给人带来乐趣,而不是失意。每是傍晚时分,所有的繁忙都闲暇了下来,我们便背着不许我们踩洋芋的大人们,邀约结伴悄悄来到地边。我们从不管是谁家的,只要是地面较大且劲叶深密的便符合我们的标准,如果那块地达到了我们的标准便会遭殃。这个时节大多数的地都能达标,我们便常常换场地,现在想起来,还好场地多,要不然所有的火往一处烧的话,那么结果一定是烧得焦头烂额遍体鳞伤,所以我们的蹂躏那些洋芋林尚且还能承受。
我们玩的时候是轮流当“猫”,在“猫”的眼睛上系一块布条然后背对着洋芋地,其余的人就去藏,这个时候“猫”不许回头或是动布,要不然就算是耍赖,谁要是老耍赖,那么大家下次便不会约他一起玩,所以都很自觉,直到所有藏好了说开始才取下布条开始找,如果藏得实在太深找不到,那么会要求对方作个“咪”(学一声猫叫),以便可以寻声找到好开始下一局。如果谁要是作了“咪”,出来之后一定会得意地说:要不是我怎么怎么样,他一定怎么怎么样,“猫”也会不甘示弱地说:如果你不怎么怎么样,我也能怎么怎么样……一边争辩一边开始准备下一局。我们一玩往往会玩到天几乎黑得看不见才会被大们的呼唤声催逐回家。回家后如果被大人们看到身上的泥土便会招来一顿骂或偶尔还会挨打,但过后便把大人的教训忘到九霄去外去了,第二只要不下雨依然照去。被教训的次数多了也就学聪明了,知道大人们的证据就是衣服上的泥,于是我们玩的时候就把外衣脱了,但解决了衣服还有裤子呀,不可能脱了玩呀。于是回去之前还要互相帮着拍身上的泥,帮对方看能不能看见泥,但那些土是潮湿的,沾上衣服后就拍不干净的,回家照常被发现,发现的后果依然是教训,但教训过后还去。那些洋芋林对我们的吸引力真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