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但还没等他做下一个动作,张起灵立刻又补了一句,“但不是现在。”吴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闷油瓶都学会说话大喘气了,听到那人继续说,“等你病好了再去。”
“害,我这不就是发个烧么,都多大人了,你看这不好的差不多了?”
吴邪立刻把小毯子一掀打算在小哥面前动胳膊动腿以表决心,却看见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直直朝着他走了两步,紧接着便把手伸了过来。
吴邪吓了一跳,心里寻思着这闷油瓶不是想揍人吧,刚思考要不要闭一下眼睛,那只大概能一下把他脑门戳个洞的手就已经伸到了鼻子前面——然后轻轻覆到了额头上。
“还有点烧。”感受着指尖下比常人体温略高的皮肤,张起灵低低说了一句,垂下眼睛看不清神色。面前的人相较于之前还瘦了些许,细胳膊细腿的,他把人从毒气里抱出来时甚至快感觉不到他的重量了。 吴邪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在病床上也躺不安稳,嘴里一直喃喃念叨着什么。
张起灵动作顿了顿,俯身去听,几秒之后飞快地直起身,把吴邪扔给胖子几乎是落荒而逃到走廊里。
他听到吴邪在叫,小哥。他听到他说,小哥你在哪。
模模糊糊的呢喃瞬间将人击的溃不成军,躺在床上的人和几年前那个什么也不知道就一脚踏入局的人重合在一起。张起灵知道吴邪在他回来之后很多事情都藏着掖着不敢让他知道,像是在担心自己看到他的变化。
他怕他看到他的精于算计,怕他看到他的不择手段。吴邪时时刻刻努力在张起灵面前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像是在拼命维护点什么。
但是张起灵根本不在意,在他眼里,吴邪就是吴邪,不是别的什么,现在这个深谋远虑的吴邪,和之前那个有点鬼机灵却懵懵懂懂的吴邪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如当初的模样。
思绪回笼,这厢吴邪还在絮絮叨叨,“所以都说没事了啊…小哥你赶紧放了我让我去吧啊?”说着还故意可怜兮兮地看他一眼,努力营造出一种“我很乖我绝对不乱搞事我有分寸”的氛围。
一双手臂伸过来把人掀开的毯子拿回来给他重新披好,吴邪还沉浸在获得闷油瓶の服务的受宠若惊中,男人便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说的不是你发烧。是你肺的病。”
“……”吴邪硬生生压下去一句国骂。
“你这病是之前在墓里吸的瘴气太多,还有一些…”张起灵瞥了一眼吴邪,吴邪立刻低头认怂,“一些别的原因,日积月累下来爆发的。我的血应该能有用,至少能驱驱毒。”
“小哥那什么…”
还没等吴邪再来得及说点什么,就看到张起灵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一看就是开了刃的。不是这管制刀具合着你就一天天的揣口袋里呢?吴邪刚想开口,张起灵便握着匕首在自己掌心一划,鲜红的血液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男人把手往前伸了伸,直递到吴邪嘴边。
吴邪无力地张了张嘴。他可算看出来了,这闷油瓶是设计好的吧,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全给他堵回去了呗?就这几秒钟张起灵手上的血马上就要滴到沙发上了,电光火石之间吴邪满脑子想的居然是沙发套有多难洗,容不得他再考虑什么,只能一嘴下去。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吴邪已经尴尬到无以复加,血直接往脑门上涌。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呛得他猝不及防咳嗽了几声,张起灵连忙将手撤开。吴邪抽空瞥了一眼张起灵的手心,豁,湿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口水蹭上了没有,把他紧张的眼神到处乱飘,浑然不知自己唇角还沾着一滴鲜红的血液,将落未落。
张起灵定定地盯着,眸色越来越暗。吴邪被他这个眼神看的浑身发毛,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那人快了自己一步,在自己的唇角用指尖轻轻一揩。
白皙的指尖上落了一滴红色,吴邪有点怔忡,刚刚又是披毯子又是喂血,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此刻吴邪已经能感觉到张起灵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喷洒在自己的皮肤上,又痒又烫。
“小哥…?”
一出声吴邪才知道自己的喉咙突然变得又沙又哑,他眼睁睁地看着张起灵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既无奈又决绝的神色,紧接着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