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陈枢密使家中灯火暗淡,唯有陈枢密使书房中一点烛火,影影绰绰地透着一股子让人安心却又寂寥的滋味儿。
“大人”门外红袖女端着茶盘轻声扣门,陈枢密使这才仿佛梦中惊醒一般连忙合上书,整理好书桌,方才开口:“进来便好。”
红袖女方才迈步,只见枢密使大人端坐在书桌之前,一向温和的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只能放下手中茶盘,深福一礼,随后想要退出。
“红袖女,吾有些话想要同你说说。”陈枢密使端起茶杯却又放下,眼神带了些许不明意味的东西。“大人?”红袖女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旧是顺从拢手站在一旁。“红袖女,你是湘西人?”陈枢密使问道,手中茶盏被轻轻刮去杯中浮沫,眼中辨不明悲喜。红袖女小心翼翼抬起头说:“是,湘西那年战乱,大人前去平叛时救下我的。”
“那也十年左右了啊。”陈枢密使不由得感叹一声。红袖女觉得奇怪万分,湘西战乱那年也不过八年半,怎生的大人开口就是十年了。本想提醒,却又碍于身份闭口不谈。陈枢密使向来是不太说话的,凡事躲着走,却也无能为力这官场上的一切实际。
他本就是文官出身,而后拔擢翰林,专门修书,怎奈何门中弟子在除厉祸之时占得头功,便从一名名不见经传的翰林坐上了兵部侍郎之位。门中弟子声势虽大,却懂得掩饰锋芒,大都完成己任后彻底去了闲职,倒也落得清闲。可这位陈翰林最后还是在朝中人才凋零之时,担任了这枢密使的紧要职位。
红袖女心中不禁暗暗思量,自从入府之后,未曾见枢密使展颜一次,总是一副倦怠模样,对待门人也是不冷不热,难得的开口也只是实在不能忍受,方才说几句。
“这些东西给你,你带着府中众人离开吧。”陈枢密使按着额头一副不愿多聊的样子。“最近有些不太平,战云一族居住地还有些清净,去哪里呆着吧。”
红袖女还想开口却被陈枢密使打住:“莫要再说了,带着这些东西就走,今夜出什么事都别出来,明天一早立马走,不需要待在这里了,也不要和我告别。” 红袖女无法只得将箱子端起,深叩首,敛身离开。
是夜,月上柳梢头,正是人熟睡之际。
此时,京师两大要处枢密使府和太傅府。“屋檐上的来客,乐意下来同吾喝上一杯吗?”周太傅单手拎壶,坐在中庭,半抵着头,尽显潇洒风流气质。喝完手中一杯,反手一扔,便将人打落下来,瞬间扬手将酒壶以及桌布扯下,利落转身翻折,将四周射出的箭雨打落。轻轻抚平弄皱的衣袖,“怎么?不愿意,就这么忍不住气?”
“在你周太傅面前自然是不敢了。”疏懒又调笑意味十足的声音响在身后,周太傅并未回头,捡起一壶保存尚且完整的酒壶,扔过去“招呼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