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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雏设定】龙涎(皇子夺嫡|无cp无取向|半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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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龙雏,用了一些设定和夺嫡主线
*完全按我自己第一次游戏的历程来,包括年号/名字/封号/排位
*部分剧情有所改动
*部分随机妃子改成剧情妃
*渣皇设定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0-08-18 13:49回复
    *
    "朕让你再说一遍,"他说,"你听懂了吗?"
    子时三刻,我跪在御书房冰冷的石板地上。面前站着的人是我的父亲,他的名字无人不知晓,但无人能说出口。我曾在心底无数次默念过他的名讳,但我不能说,你也不能。在我已经太过漫长的三十五年人生中,我甚至不曾亲口叫过他一声父亲。他是父皇,我们的父皇,天下子民的父皇。
    我的父亲,姜士武。
    在这种本该剑拔弩张的时刻,我却突然地想发笑。这是我的父亲,自我五岁开蒙后再未抱过我一次的亲爱的父亲。他不曾为着养育我出过一份的力气,而我却要毕生匍匐在他脚下,用我全部的生命与未来去全一个孝道。这是我被层层绑缚的命,我们都逃不过。
    那时我想起了八弟。
    害怕吗?我抬起头凝望父亲的脸,在大孟没有人会在面对这样一张属于父亲的愠怒的脸时不颤卝抖求饶的,甚至曾经的我也是如此。但现在我却全然不惧。我只觉得凉薄可笑。
    子时三刻,我清了清嗓子,口齿清晰的重复了那句话。
    "儿臣,自请废去太子之位。"
    我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听懂了吗?你应该听懂。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0-08-18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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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哥,你可还记得湘贤妃么。"
      问出这句话时,我正在与三哥坐在御花园的小亭中。不远处有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卝童在嬉闹,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哪个妹妹,从某个时刻开始,我就再也记不清宫里出生的父皇的孩子究竟是谁了。总有妃嫔怀卝孕的消息在宫中流传,继而或是流卝产,或是诞下子嗣。新鲜的生命接二连三的降临到这个庞大的金丝笼中,不为人所记得的生命又一个个死去,谁又会在意这里的出生或死去呢?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筹码的来去罢了。
      阳春三月,微风牵着我们的发卝丝绕在指上。我仍然记得那时的情形,那一年我与三哥刚满十六岁,除去去年已开府封王的大哥二哥,宫中尚无成年的皇子。我们都还年轻,且血气方张。我们刚刚走出上卝书房,面前是无限的光辉未来。我们放下手里握了十数年的四书五经,第一次拿起了剑与弓。没有人去担忧未来将要面对什么,只知道自己终于长大了,终于可以自己带着小太监出宫游玩,大臣们的折子递到居所,邀我们去这样那样的宴席捧场,席上及笈的高卝官嫡女用团扇遮住饱满妍丽的脸庞,悄悄地对我们飞眼风。她们比我们更清楚我们即将娶妻开府,而我们更像几个懵懂的孩童,身卝体已经跨进了成年,心却还留在往日的话本子和毽球上。
      良久,三哥终于从漫无目的的发呆中回过神来。
      “湘贤妃?湘贤妃?”他低头沉思,“你是说云馨?”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是了,难怪三哥想不起来。她做湘贤妃的时间实在太短,短到如今整个宫里,大概也只有我会记得她这个头衔。
      三哥当然也不会记得湘贤妃。他只会记得云馨,坤宁宫的云馨,御花园的云馨,死了的云馨。
      "怎么突然想到她?"
      我看了眼旁边的三哥,他脸色不太好,我知道他是想起云馨死的那天了。
      “没什么,”我转过头,“突然想起来了。”
      那之后我再没说话,御花园里的便宜妹妹仍然玩得开心,她身旁的绿衣小宫女胆战心惊的追着她跑,生怕这位金尊玉贵的主卝子摔着哪里,连带着自己也要进掖庭。
      我的视线追着她飘扬的翠绿色衣袂,飞上,飞下,轮回周转。
      第二十六个轮回后,我站起身,对三哥说:“我先走了,长姐叫我去她府上去一趟。”
      “嗯,”三哥点点头,没有看我,“你去吧。”
      我转身向外走去。
      “你说的对,”三哥突然说道,“她确实很像她。”
      我没有回头。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0-08-18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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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曾以为先来的会是刀光剑影,不成想第一个砸到我脸上的,却是三哥的和亲。
        皇子择妃,满京卝城的适龄官家女儿的名册呈在内务府,云梦国的使者却来了,说是七公主待嫁,有卝意与我大孟结为姻亲。
        阖宫上下都在等着这个沉重的幸福包袱落下来,就在这时,我的三哥睿溯,主动向父皇请缨迎娶云梦国公主。
        旨意下来的那天,我在三哥宫门口站了两个时辰,直到他终于肯出来见我。甫一见面,他便劈头说道:“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我不是来劝你的,”我说,“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色令智昏吗?三哥不是那样的傻卝子。娶公主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自古以来驸马无仕途,更何况是娶一个别国公主。大孟不会让一个筹码荣登大统,更不会让一位异国公主成为未来的国卝母。
        谁娶了公主,谁就等同放弃了储位之争。
        我问三哥,为什么。
        我说,三哥,你是嫡长子,太子之位应该是你的,这合情合理,为什么你要请娶云梦国公主。
        但三哥却只是笑了笑。
        他说,钰儿,我资质愚钝,不及你有将相之才,太子这个位置,从来不是我的。即便我真的能坐上,将来也不会是一个明君。钰儿,你有这个能力。云梦国是一张好牌,三哥想为你争一争。
        我掌心冰凉,全是渗出的冷汗。
        三哥的话像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将我狠狠砸入地卝下三寸。他是用自己全部的前程,去替我换了一面后盾。
        长姐,三哥,云梦国,八皇弟。巨石在那时纷然向我砸下,恍惚间我竟如身在梦中。似乎自己昨日还在上卝书房同先生斗嘴,却在自己全然懵懂的时刻,被这一双双血浓于水的手推到了厮杀的台面上。
        是我亲手豁开这本该你知我知心知肚明的隐情,将他的牺牲血卝淋卝淋的横陈在我们之间。话已经撂在了空气中变凉,我却不合时宜的再度想起了湘贤妃。
        “三哥,”我说,“下月初七便是湘贤妃的忌辰了。”
        三哥闻言一愣,旋即脸色阴沉下来:“好端端的,你提这个做甚么。”
        “没什么,”我说,“只是有时候我会想,害死她的人是不是我们。”
        湘贤妃,曾经也只是这宫里的云馨。印象里她总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因为她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变老,就成了这里一缕微不足道的幽魂。
        那张面孔是我与三哥记忆中最初的面孔。
        宫里的亲子关系,向来比民间淡泊,皇子公主大多是由奶娘抚养至开蒙。妃嫔金尊玉贵,父皇更是九五至尊,自然没有担下这苦劳的必要。我与三哥的童年,便是在奶娘与随侍宫女的围绕下度过的。
        云馨,便是这些宫女中的一员。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0-08-18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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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我来,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被我死命拦住。卧房里的血卝腥味让我想吐,我隔着两步宽的距离,问她为何要如此,这么拼命的去折腾自己,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卝子早已坏了吗。
          她笑了笑,说。妾的恩宠早已断绝,君上对妾的怜爱不过一时之喜。但妾已身在深宫,妾想为自己争一争,也想为妾的润儿争一争。妾出身寒微,没有什么能为君上做的。只有这把身卝子,还能够拼上一把。
          我哑然无话。
          她看了我一眼,歉然一笑,让殿下听见这些腌臢话,是妾失仪了。此地血卝腥,殿下卝身份尊贵,实在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去吧。
          云馨的话,我当然是明白的。其实宫里的女人,无论身份高低与否,无非只是替父皇诞下子嗣的工具。生子便得封,生不出孩子,或是年纪大了,都早已被父皇遗忘在宫里的角落。世间男女之间最丑恶之处,在这最尊贵的处所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云馨不是淡泊不争的人,何况还有年幼的九弟。她这么做,合情合理。
          我帮不了她。
          云馨再度成功诞下子嗣时,我以为她已养好了身卝子,不再性命攸关了。她靠着孩子升了贵人,又升了嫔。在她做湘嫔的第一个年头,一天夜里,她与腹中还未足月的孩子一起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我不曾赶上她断气的时刻,得到消息时赶去时,昭阳宫已经在遣散她昔日的宫女。我抓卝住她身边面熟的贴身侍女,几度逼问下,那宫女终于颤卝抖的在我面前跪下,说湘嫔娘娘这几年一直在用猛药补身卝子,方能重有子息。只是那药性太猛,湘嫔又接连生子,早有下红之症。此番小产,她已是油尽灯枯,下红不止,到底是没了。
          没了,这就没了。
          还是血卝腥气,铺天盖地的血卝腥气。明明此处早已收拾干净,哪来的血卝腥气?可我闻得清楚,这是林云馨的血,它粘在我的手上,跟随我一生也无法洗净。
          是我与三哥的任性害死的她。
          隔日,我听闻父皇念她诞育子嗣,破格追封贤妃,不加谥号,入葬妃陵。
          我砸了三个摆件,从此不再踏入昭阳宫一步。
          三哥,你还记得那个云馨吗?她的一生,从御花园到满身血污的一生,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0-08-18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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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哥迎娶云梦国公主的那一天,也是我的大婚之日。父皇为我择了正二品吏部侍郎的嫡六女姚氏为正妃。隔月,我与三哥双双封王开府,他为歧王,我为周王。
            入主周王府后,我开始跟随着长姐的指引结交党羽。手信和赠礼流水一样送进王府,每一晚议事堂的烛花都点到深夜。我与潘山岳闲话烛下,与蔡季义饮酒,纳刘百枫次女为侧妃,赠赵恩知宝马美婢,与潘松鹤微服查访。长姐在背后无形的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教我如何下这盘棋。她比我年长三岁,自她择婿出宫那一天起,她就已在替我默默铺局。我心知若非她为女子,这太子之位当是由她来做。如今我身上背着她与三哥的期许,箭在弦上,已不卝得卝不卝发。
            我曾天真地以为事情会平静地发展下去,我一天天长大,父皇一天天变老。只要我认真做事,跟着长姐一个个笼络朝臣,总有一天父皇会想通,将太子之位传给我。没有人会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受伤,无论是我们还是其他兄弟。
            直到那一年的大旱,六弟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舜化二十三年,岭西边境出卝事卝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是大旱,北羌断了粮,扰边之事骤起。父皇指派了我的六弟,恭王睿微前去督军。
            我深夜造访永安公主府,与长姐商讨至深夜。长姐说,恭王,是你的大敌。
            我说:“我记得六弟的母妃去的很早。”
            “他亲生卝母妃确实去的早,但你别忘了他养在谁的膝下,”长姊沉吟,“颖妃的背后是护国公主与广平侯,钰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的,护国公主战功累累,她手下的兵,当然更忠于大将。颖妃入宫多年无所出,恭王便如同她亲生子般。大将的亲外孙,自然比我一个外人要亲近。
            “更何况他的生卝母是淑毅皇贵妃,当年她以祥瑞之兆降临,钦天监指认她为帝王之贵人,纵然她去的早,却也不能否认她于父皇的意义重大。当年淑毅贵妃殁时不过一小小充仪,却能破格追封皇贵妃,加封谥号。你明白这分量有多重。”长姊说道,“钰儿,这一次你一定要争。否则,若恭王凯旋归来,你我的谋划恐怕将功亏一篑了。”
            我点点头,道:“臣弟这就去联卝系近臣,命他们在父皇面前多提提臣弟,也好劝导父王派我往岭西。”
            长姐闻言沉吟片刻,摇摇头,道:“不够,几个臣子的力量,恐怕不能撼动父皇的想法。”
            我想了想,说道:“我与十三弟,过去倒是有些私交。”
            “睿泽?”长姊思忖半晌,“也好。”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0-08-18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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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未能等到睿泽的消息,岭西便传来急报,说是恭王率部下巡县时,遭遇北羌军卝队,失去踪迹了。
              急报一到,朝野哗然,父皇又急又气,摔了奏折便离了太极殿。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那日下朝后,我便等在御书房,向父皇请缨前往岭西,寻回六弟。
              父皇并没有立刻同意。
              恭王前脚刚在岭西失去踪迹,父皇行卝事谨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是否是天助我也,不出几日,玉龙关洪卝灾,淞河水位大涨,又恰逢岭西换防,粮草紧缺。我自请送粮入岭西,终于如愿以偿,于月初领兵离了京卝城。
              离京之前,三哥唤我去府上。如今那里既是大孟的岐王府,又是云梦的驸马府。他娶了公主,便不能再纳侧妃。想来三哥与这样一个贵女结为夫卝妻,日子过的自然不如我们其他兄弟那般自在。
              岐王府人少清冷,我与三哥对坐用膳,双双无言。临去前,三哥到底是开了口。他将一枚玉符放在我手中,说,钰儿,此去凶险,这枚玉符你一定要收好,万万不能弄丢卝了。
              我翻过玉符,认出了那之上镌刻的云梦皇室特有的纹章。
              我当下心头咯噔一声,问道:“三哥,难道这是云梦——”
              “不错,”三哥点点头,“岭西地处大孟、北羌与云梦三国边境,依我之见,此次大旱北羌必有行动,倒是若情况危急,你便拿着这枚玉符去到云梦皇宫,找一位闺名为克莉丝的公主。无须多言,只要将此物呈给她,她便能知晓你的来意。”
              我暗自心惊,握紧玉符。此事非同小可,绝非一日之计。云梦国七公主嫁入大孟,如今已有五年之久。若这枚玉符能调动云梦皇室,绝非是书信往来能订下的盟约。
              我当时便想起五年卝前三哥对我说的那句话,云梦国,是一张好牌。
              我惶惶然,“三哥,难道你从那时起便……”
              三哥冲我无声点点头。
              相对无言,良久,我问他:“代价是什么。”
              “一物换一物。”
              “什么?”
              “届时若大计顺利,克莉丝公主出嫁大孟,而我便携七公主返云梦,再不回此。”
              质子么。
              至此我终于明白三哥说的盟友作何意,两姓之好,永远只是虚伪的盟约,唯有一换一的相互制约,才是真正的盟约。三哥与云梦订下如此约定,是冒卝天卝下卝之卝大卝不韪,一旦被发现,当斩都不为过。枉我一直自以为三哥懦弱,却原来他所做之事,胆量远在我之上。
              事已至此,我退无可退。
              我揣好玉符,对三哥行了大礼,一步一步地退出岐王府。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0-08-18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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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与恭王的这一战,我打的辛苦。
                岭西北羌上演的战争,是真刀真枪刀刀见血。亲兄弟之间的战争,却是兵不血刃,无声无息。我领兵自京卝城下岭西,一路上江南各关拒不开仓,推说是灾民沿河而上,四起暴卝乱,这仓若开了,便再无关上之日。与此同时,我听闻远在岭西的恭王回到了大营。
                我手下密探飞鸽,一一告知我恭王所为。说是当日恭王失踪,原是在山中一路躲藏,在兽皮上画出了地图。又听闻恭王曾到过云梦国。此次他回营,踌躇满志,兼又多了张地图。我身旁近臣急得游说我,说若如此下去,此番亲征我必矮上恭王一头。我听完只是点头,并不作声。
                人在宫外,一举一动却都落在京卝城。父皇手眼通卝天,我与恭王纵使远在天边,想必大小动作他都心知肚明。倘若我现在拔军奔往岭西,定会引起父皇疑心,更不用说身去云梦。恭王莽撞,前日失踪已引得父王连骂逆子,即便如今携地图归来,也未必能在父皇心中挣回几分。于我,自然是要按兵不动,将这粮草之事料理清楚。我手下有三两食客,皆是江湖人卝士。当下便派出二人,令一人快马加鞭前去云梦,替我递上那枚玉符。另一人便往江南去,于乡间寻得一上官姓男子。
                我手中自有信物。幼时父皇曾带我北郊围猎,我年幼莽撞,跌下山崖,幸得二江湖人卝士相救。其中一人便是宫中后来的清婕妤娘娘,可怜她却是年纪轻轻,便抛下十三弟撒手人寰。我惜当日她救我之情分,对十三弟向来多有照拂。此番离京,他亦交托我一信物。说是若在外遇险,可凭此去寻他舅舅相助。
                我随物附了封信,嘱托那位上官姓男子替我前往岭西,与恭王结识。此番恭王有备而来,我的人只能安插至岭西将军处,恭王麾下是密不透风,只望这位武林盟盟主能替我打开缺口,也好知己知彼。
                消息传回来时,已是北羌大军集结,父皇命我率兵主战,奔赴边境。上官派飞鸽来报,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告知我他已成功混入恭王身侧。
                与其同时,京卝城传来圣旨,父皇嫌恭王莽撞,此时恰逢凇河沿岸灾民暴卝乱,便派他自岭西撤兵,奔赴玉龙关镇卝压起卝义。
                当下内有暴卝乱,外有强敌,国之根本几近动卝摇。但我却以为一将功成万骨枯,此番是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长姐在京卝城早已替我上下打点好,若此番我得胜归来,朝臣必拥我为太子。我知长姐一诺,重若千金,因此断不敢怠慢。
                可偏偏恰在此时,上官传信,说恭王前夜间灌醉了守卫,带随从亲信奔赴岭北去了。
                好个急色相!我收到消息后,险些砸坏了御赐的护手。恭王深知父皇已认定他莽撞不堪用,若是放任我在前线立功,今后夺嫡之争必没了他的立足之地。为了在父皇面前挣脸,他哪怕冒着二次擅自离营的罪名也要去前线!不愧是我的好六弟,护国公主的好外孙!
                如今我人已在岭西带兵,北羌人来势汹汹,此番更有汗王督战。云梦国七公主前日已女扮男装率兵前来支援,战势凶猛,更是分卝身乏术。如此待到半月后,我听闻恭王已到岭北,又说服了镇北将军出兵。我苦战无法抽身,一时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京卝城三哥来信,教我且放宽心,恭王之事,自有人替我解决。
                三月后,北羌投降,我主议和。半月后我归京路上,却骤然听闻恭王战死的消息。
                我万不曾想过这样的结果,初得消息,登时惊的久久不能言语。我与恭王之争,不过是争一个父皇的宠爱,何至于出了性命?虽说在外征战,凶险颇多,可哪里有封了王的皇子丢命的道理?虽说是亲征,说到底不过是做个样子,帐内筹划罢了,真的要一刀一枪的厮杀,从来不是皇子分内事,哪怕有些莽撞的皇子硬要上战场,也有近臣护卫,何至于丧了性命!
                我当下便令密探与我逆道而行,去往岭北大军查探恭王之死真卝相。
                在我回到京卝城前,密探的消息也传到了我手里。说是恭王死的有些蹊跷,有小兵瞧见,恭王战死那日前头还厮杀的起劲,可后头却突然四肢无力,一个不慎,便被北羌人围杀了。
                我当时便有如浸入三冬寒潭。
                是有人做了手脚。
                三哥寄来的那封信,我为避嫌早已烧掉,可里面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恭王之事,自有人替我解决。
                没想到这个解决之法,竟是永除后患。
                自云梦联姻一事起,我便已知三哥对夺嫡一事势在必得,但我万万不曾料到,他下手竟会如此毒卝辣。睿微虽非与我一母同卝胞,可到底是骨肉手足,仅凭一己私欲,何至于害了他性命!如此下去,难道要重演先帝在时简王之争了吗?我自然是心悦太子之位,可我从不想沾上手足的血。这样得来的太子之位,我不要也罢!
                甫一抵京,我便杀去岐王府。彼时三哥正在侧房饮茶,我冲上前去揪出他衣领,劈头盖脸一句:“六弟死了,三哥,是不是你做的?”
                没想到三哥比我还震卝惊。
                “什么!六皇弟他——”三哥睁大了双眼,“我以为只是——”
                “是我做的。”
                我回过头,看见了我的长姐。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0-08-18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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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段死活发不出去,说有敏感词,那我发图片吧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0-08-18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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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写的好棒,就是抽楼吞楼的大多,让我前后连贯不起来,,Ծ^Ծ,,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0-08-18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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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20-08-18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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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时日一久,我也忘记了当日令我不解的一转大成丹。直到一日间,我与兄弟们齐聚上卝书房,听着先生的讲经打瞌睡时,忽然听得太监通传,唤我幼弟睿祈前去,说是灵贵嫔突然不好了。
                        那时我望着踉踉跄跄奔出的九弟,不知为何,我亦跟了上去。那一年我十二岁,前方不远处跑的匆忙的睿祈,那年也只有六岁。他小小的身卝体在冗长的宫道上起起落落,像一片被风掀动的树叶,飘零而去。
                        就在我跟着九弟奔至瑶华宫门口时,宫卝内骤然哭声大作,间夹几句零散的“贵嫔娘娘”,我经这哭声一震,忽然双膝酸卝软,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九弟的嚎哭声在我耳边爆发。灵贵嫔,殁了。
                        那日我一直陪着新丧母的睿祈,让他在我怀中号啕大哭。听问诊的太医说,灵贵嫔是心脉劳损,突发了心悸之症,药石无医,这才去了的。
                        心脉劳损?灵贵嫔当时还未到三十岁,何来心脉劳损的道理?
                        九弟将头埋进我衣襟,哭得浑身抽卝搐,几欲厥过去。他不过才六岁稚童,却再也没了母亲。父皇再疼他,到底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父皇,而他亲生的娘卝亲却已再不能替他擦去眼泪了。如此哀痛,是当年的我远不能切身感受的。我能做的,唯有始终跪在他面前,陪着他从白日哭到傍晚,直至夕色将我们通身沐浴。
                        那时,哭到天色已晚终于嗓子嘶哑的睿祈,在抽噎中向我道出了一件令所有迷雾豁然开朗的、残酷的事实。
                        他说,四皇兄,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母妃啊。
                        我脑中泠然一响,抓卝住他浸满泪水的手追问:“何出此言?”
                        “我……我前几月,曾经看、看见父皇训斥母妃。”睿祈一边说,一边仍止不住抽噎,“父皇将、将母妃推到地上,他说,母妃是贱、贱妇,是母妃害死了哲、哲懿皇贵妃,他说,母妃是卑贱之人,是、是死有余辜……”
                        我仿佛被一柄巨锤击倒在地,电光石火间,我猛然记起心脉劳损这四字曾在何处听到过。我当先便推开九弟,扑到灵贵嫔的床畔,疯了一般的摸索找寻。
                        当我终于在灵贵嫔枕边摸卝到那个硬卝硬的小木盒时,还未见到模样,人便已经僵住。
                        地上的九弟被我猛地一推,此时连抽噎都忘了,只愣愣地瞅我,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四皇兄……?你怎么……?”
                        我双臂颤卝抖,仿佛那木盒上灌有千斤重,任我如何用卝力也抽不出。我按住颤卝抖不停的手臂,强命自己抽卝出木盒,却又在真正拿出的那一刻闭上了眼,不敢去看。
                        千万不要是那样。
                        “……四皇兄?”
                        千万……千万……若是如此,那父皇……
                        我鼓卝起勇气睁开了眼,低下头一瞥。只一眼,便觉脚下无力,瘫卝软在了床边。
                        是那一转大成丹不错。
                        是父皇。
                        是父皇……是父皇……!可是,为什么……凭什么?灵贵嫔服侍他多年,难道仅凭一个猜疑?凭什么!
                        是父皇杀了灵贵嫔!
                        我彼时浑身酸麻,犹如针扎一般的感触自后脑蔓延至四肢骨骸。
                        我在霎然间便明了了父皇的冷心冷情,那是真正的唇亡齿寒。说来惭愧,我与灵贵嫔并不相熟,甚至因她素来冒进犯上,可说是我母后的敌人。可纵然有私怨,在那一瞬间,当灵贵嫔的死明明白白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只觉遍体发寒,怎么想也想不通。
                        是父皇杀了灵贵嫔!可灵贵嫔侍奉父皇十余年,又为他诞下数位孩儿,倘若哲懿皇贵妃真乃她所杀,父皇定会秉公办事,废她位分再赐毒酒一杯。但如今灵贵嫔却是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一味补药上,一切都只是父皇的疑心病,只是这一丝的不宠爱,便能让九皇弟的生身母亲送了命。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啊。
                        从那以后,当我每一次跪在父皇面前请安时,心中便会多添一丝畏惧。这畏惧不是因着天子之威,而是人性中最简单最原始的恐惧。我害怕父皇,怕他沾满亲人之血的那双手。在我的一生中,我曾无数次在心底问过父皇为什么,直到最后我才知道那答卝案,却是我永远不曾想到的。我的父皇,其实从来不是我的亲人。他的确与我血脉相连,也与那些后宫的可怜女人有着生儿育女的情分。但我不是父皇的亲人,她们更不是。
                        灵贵嫔的身后事办的体面,我依稀记得父皇追封她为妃。风光大葬那日,她的孩子们在灵前哭成了一个个泪人。
                        我从此再鲜少踏进后宫。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20-08-18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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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35楼2020-08-18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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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离京的那一天等在成王府门前,最后送了他一程。他穿的简陋,所携之物不过一小小包裹。他没有坐上我为他准备的马车,而是一步步的,缓慢的走向了城门。
                            睿贤身着布衣的背影清瘦而伶仃,背在右肩上的包袱随着步调一下下拍着他的身卝体。这个与我并不相熟的幼弟,在他被贬为庶人的这一年,也不过只有十七岁。我目送着他离开京卝城,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三哥。
                            我听说,临去前他写下了一封休书,送他的发妻回娘家,不必与他一同吃贫贱夫卝妻的苦。王妃与他情深,寻死觅活不愿归家。可睿贤心意已决,硬是在离京前一夜下卝药迷晕了王妃,让娘家人接走了。
                            倒显得是我卑劣了。
                            我苦笑一声,回过头看看这座即将废弃的成王府,像一具庞大的尸体,矗立在金尊玉贵的懿祥西街上,向来往路人展示着帝王家的无情与凉薄。
                            恭王身死,成王被贬。下一个又是谁?
                            我在原地驻足良久,始终不肯离去。
                            后来,我听说睿贤发妻始终不肯回娘家居住,更不肯改嫁。母家终于是没了办法,便在京郊置了座体面宅子,让她随几位贴身侍女在此住着,一辈子守着活寡,活在对不可能再归来的丈夫无尽的思念中。
                            我的太子妃姚氏听闻此事,于心不忍,遣人送了不少银子过去。我得知此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去干涉她。
                            我问她,你还知道些什么事情?
                            她犹豫片刻,对我说。永安公主昨日派人来递口信,要妾记得叮嘱殿下。别忘了,明年八月,便是十三殿下成年封府之时。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36楼2020-08-18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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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睿久成年的日子,我已经等了太久。这也是第一次,我早在敌人出手之前便已得知对方姓甚名谁。
                              睿久,成王的幼弟,如贵妃唯二的皇子之一。从我设计废除成王之日起,我就已做好迎战的准备。睿久,他总有一天会对我出手。
                              与睿贤睿微都不同的是,睿久因着天资聪慧,向来在父皇面前得脸。若不是因着他兄长睿贤,想来他早先一步将刀子指到我的面前。成王被贬后,一向沉默避世的十三皇子突然活跃了起来。自成王离京的那天起,及至他娶妻开府封为衡王的那天,我书房的暗格中已累起一沓与他相关的密报。他结交重臣,广纳门客,兼讨好父皇。他自幼心机深沉,他的早熟在其他稚卝嫩的兄弟中格外显眼,这些我都一一看在眼里。我知道他会是个难对付的对手,更不用说,我还是害他长兄被贬的罪魁祸首。
                              每一天,我都仿佛能感知到背后如芒刺般的目光在一天天加重。一年多以来睿久织起了自己的党羽,他朝中根基虽不如我深厚,但如贵妃自有她的人脉。弹卝劾我的折子一天天累积起来,我甚至能感知到,父皇看我的眼神也在一天天变化了。
                              睿久像一颗溢满腐蚀液卝体的浆果,无声无息的撼动着我原本坚固无比的地位。
                              他动作并不大,只是零星些许弹卝劾,再后来,开始有大臣找借口拒我的请帖,间或又听闻十三殿下与哪位臣子私交甚笃,又是哪一日造访御书房讨了父皇欢心。早朝时十三皇子与我的争执,也不为人察觉的渐渐激烈了起来。
                              那年的八月,十三皇子睿久成年,父皇亲封他为衡王。王府设宴,大半个京卝城的官卝员都送了贺礼前去。
                              比我封太子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衡王执了把软刀子,抓不住摸不着,却刀刀刺在我身上。他不刺要害,只是放血。若假以时日,纵使东宫再大,也总有血流干的一天。但他不露马脚,也叫我无从下手。
                              我只是等。
                              我已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频繁的去长姊那里,如今我已二十有五,连我的长子,也已在前年开蒙。父皇登基时也不过十八岁,我如今早已不再是十六岁的愣头青睿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九月北郊围猎,诸皇子随行。我们这些父皇的孩儿中,大一点的如我大皇兄,已然年近三十,而最小的幼弟,今年才不过周岁,还不能随行围猎。仅仅是满了十岁可以随行的兄弟,也有二十二人之数。这过于庞大的家庭让我们甚至彼此之间都不甚相熟,对我而言,那些年纪过小的弟卝弟们的面容,比陌生人还不如。
                              在这些陌生的熟悉的面孔中,我尤其记得秦王睿严的面孔。
                              八皇弟睿严,我视他为心腹大患,甚至于他就是令我下决心夺嫡的关键因素。他的母亲锦皇贵妃,也是令这后宫里所有女子夜不能寐的头号大敌。
                              没有人知道锦皇贵妃的来历,表面上,她似乎只不过是父皇从宫外带回来的一个女子,和后宫里其他花儿没什么区别。可唯有她一人,能在无家世背景的条件下迅速升至皇贵妃,且盛宠常年不衰。有前朝的宫人说,这位锦皇贵妃,似乎与父皇做皇子时身边的一位早逝的女侍卫有些像。
                              无论如何,她的得宠给予了睿严满宫独一份的礼物,那就是父皇的爱。
                              那绝不是几句赞扬或些许赏赐的矜持的爱,而是亲情——宛如民间父子般的亲情。
                              睿严是在父皇与锦皇贵妃这三口之家的氛围中长大的,父皇教卝会了他喊爹娘,教他走路,写字,骑马。他的王妃是他钟情的青梅竹马,他的伴读是父皇指定的楚穆侯的幼子,明欣郡主的幼弟。甚至,他都不曾和我们一同在上卝书房读书。他的老卝师,亦是父皇的太子太傅。这是满宫里独一份的荣耀,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都再没有过这样的特例。
                              睿严就是在这样的爱中长大,他的眼神是天真的,没有沾染上后宫半年的阴湿血卝腥。即便是我斗赢了恭王,又联合朝臣与云梦国,半逼半劝的令父皇封了我做太子。这个东宫的位置,我也仍坐的胆战心惊。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了半天纰漏,如果秦王找到了半点机会,我都会立即从这峰峦之巅跌落。说到底恭王成王乃至新封的衡王都是小问题,哪怕他们计谋再深,也总逾越不过去嫡庶之分。但秦王不一样。
                              秦王有父皇的爱,所以他所向披靡。
                              我小心翼翼的等待秦王出手,已经等了太久了。每一天每一天都提心吊胆,我安插了无数密探,可什么都查不出来。秦王太干净了,哪怕他有着几乎无敌手的底牌,也只是安静的做着他的闲散王爷。他似乎真的对储位丝毫不感兴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天下的九五至尊,怎么可能会有人对着唾手可及的无上权卝利视若无睹?
                              我不信。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37楼2020-08-18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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