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你快些，那边东西都准备好了，回头再乱，瞧着眼烦——【扭头一瞧，小女儿撅着嘴跟在身后，窸窸窣窣慢慢腾腾地；这将退回两步，一把揽过小姑娘的肩，眉眼溢出止不住的柔和】怎么，又困了？
【近日不晓得她都在做什么，似乎睡得不比往常早，今儿个瞧她又是呵欠连天，不由一壁对从自己身上掉下来这块肉疼惜不已，捏着手绢去替她擦拭眼角、拨开乱发，一壁佯装轻声娇斥】
头先儿就同你说，今儿个要做鱼灯，回头送给你父亲好惹他欢喜，往常便罢了，这个事情你怎的还不挂心上呢？【收起手绢来，也学着她的样子一嘟嘴】我生气了。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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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长了尾声，带埋怨又几分娇颤地，请求她慢些脚步。好歹被精神的她从床上扒拉起来，人尚在惺忪中，脚却已经随她快步走在行道上，说是为了做些中秋应景的鱼灯。送父皇？他会喜欢吗，这小女儿家的玩意儿，在母亲送去时扮个笑脸，于她讨个开心罢了。
：好啦好啦，我醒了，醒了还不行？

【阿原被我养得娇，此时听着她是乖觉，可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底下，还不知藏着什么坏主意呢——到底是我的女儿、血脉同我最亲，我心里想什么，她心里又想什么，兴许我比她掂量的还清楚呢】
不许懒。【于是我这么讲。却是笑的。一边笑，一边又在她鼓囊囊的小脸蛋儿上一捏】这个鱼灯若是做的不仔细、不得你父亲欢喜，娘亲还是要生气，那便不给阿原好点心吃了。
【揽着小女儿一路步入尚仪局，早有东西在案上一铺铺开一桌，在身后推推阿原肩头，压低身子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去，挑挑你喜欢什么颜色，挑好我们就开始了。

：阿娘，往年中秋都是我们等内侍省送来各处的鱼灯，今年怎么要自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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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的是，今年中秋，天宸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因着阿娘的获宠，她也生出不少先前没有的心思和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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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疲软，随意在桌上翻了翻，选中一张紫色的琉璃纸。
：这个？

【跟在阿原身后，着眼瞧她挑挑拣拣，随手抚一抚她的发顶，时刻端详她这将将病愈的身子，是否会有哪里不爽利；从她手里抽出那张材料纸、点点头，而对小女儿的问题，则付之一笑】
你也说了，都是从各处送来的鱼灯，哪儿有自己做的上心、讨人欢喜呢？阿原想，若是阿娘送你一只自己做的，或给你一只别人做的，你更想要哪个呢？
【拉着她步及旁处坐下。桌上的剪刀、黏胶、木制细竹架子等一一现于眼前。只是我说归说，真正动手委实头一回，还有些不知从何开始。】

：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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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阿娘手里这添添补补的鱼灯，定是辗转送到我父皇手中。安心坐下来，捡了银绞子来，照着样纸剪下。
：那我也做一个，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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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下一剪，才知顺序错了，应该先用粉笔描了轮廓来下手的。已然绞坏，丧气地换了张，看阿娘亦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好难

不妨事。【转头招呼他们再取来一张，摸摸阿原的脸，宽慰着】若是阿娘来剪，不定也这样。何况，瞧——【提着被她剪坏的纸，不明说，只将缺口一晃】才破这么一些，殊不知阿娘会裁裂多少哩。
【自是不想阿原纠结这个，余光瞥见又一张纸取来，这方忙丢下手里这个坏掉的】喏，这个阿原晓得打哪儿弄起，才不会出错了罢？【又笑添一声】阿娘的阿原最是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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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阿娘的话，算是有了那么点安慰。当下动起手来，再择了一张紫色玻璃纸，描描剪剪，糊糊编编。竹架放稳烛碗，照着指示一步步，总算做成几部分。端详着
：紫色的鱼，在中秋挂上，蛮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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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紫色，送给令贞姐姐一个，再送给父皇一个，这可是我独一无二做的小鱼灯。冲阿娘甜甜一笑
：我弄得差不多了！

【中秋月圆，往日瞧着大多人都择选了与月相近之色，要么便是怎么喜庆怎么来——阿原选这清冷又傲气勃然的雀头色，委实少见。】
哦？这就好了么？【撇下脑中闲思，笑盈盈地取过女儿手中灯盏，思忖道】阿原做的霎是好看，可是中秋诸宴在晚上，那么多高株大树，上头挂着五彩斑斓的灯笼，紫色的灯，万一被那些暗影遮着了，可就显不出了。
【一壁讲着，一壁循循善诱地、主动替她再挑些牙色、秋香色、妃色等差不离的彩纸】阿原不若拿你的好手艺再做些，改明儿各处发一发，让他们都晓得阿原的厉害。

：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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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阿娘的心思，她专爱挑些红粉俏丽的颜色扮乖。许是我年岁尚小，在她眼里便是个佯作深沉的大人，不似她这般费心地求永葆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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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一只紫色，堆在一边。接过她挑的纸，又开始做起来。盘算着要发给谁——除了紫色的，其他明亮些的可多了，合上各处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