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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摸的


IP属地:陕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0-12-14 10:51回复
    这田野是铁蹄开辟,沃壤用钢刀翻耕,汹涌长河流过滚滚鲜血,茫茫黑夜播种可萨的篝火…
    可萨人在北方逐水草而居,生活所依仗的是不多的牲畜,贫瘠土地产出的坚硬谷物和日渐稀少的猎物,当然,有时包括商队和旅人。好在他们尊重知识—这在半开化民族中相当少见,我—唱诗人叶赫奇才能一路平安无事来到这涅日河堡寨。
    这里一年只播种一次,堡寨周边抛荒的垦田上蒙着一层白霜,周遭的针叶树和几百年来一样肃立,可萨人就像这树、这荒野,他们就像这整个北方的莽原,冷硬沉默,但宴会和烈酒能点燃郁结于心的热火,正是今天,赤裸上身的红色汉子抬来了昨夜冻死的牛羊,层层堆起预备燃烧的木塔。
    篝火利剑般直刺夜空,髡发长髯的可萨男子,红脸而身体丰腴的妇人,还有严严实实裹在袄子里的小孩子们,绕着篝火又唱又跳。那些全副武装的年轻人出现时着实吓了我一跳,肩铠上层层的甲片、长枪的尖头和钢刀的刀背上闪着火光。他们挥舞扎着孔雀翎毛的钢盔和扎着孔雀翎毛的毡帽,围绕篝火纵马狂奔,引得人群更加欢歌雀跃。
    “那是彼得连那。”
    我的目光被她吸引了,穿着贴身的锁甲,在队伍中举着旗帜的,那旗帜是黑底白鹰,和她一样,俊俏而冷酷,呼呼的是冬老人的歌,吹得鹰旗猎猎,吹得长发飘飞。
    毫无疑问,她也注意到了我,却又拍马离去,在夜中看不真切了。
    敞开喝吧,朋友
    用水晶杯装酒
    祝愿别拿刀剑
    祝愿别拿枪弹
    穿过我们人头…
    这是可萨人的壮士歌,它提醒我该进行本职工作了,可我立马陷入了丢失纸卷的困扰,一小摞羊皮让我不至于遗落一部分。
    递来羊皮纸的是连那。
    “谢谢你,彼得连那。”
    “我是彼得连卡。”
    连那没有整理被风吹乱的栗色长发,只是换了件白色带甲的可萨男礼服,她胸前插满雷管,背着上好刺刀的后膛枪,脸上没什么表情。透过火光,能看到几点雀斑,原来比我想的还要年轻些。
    我担心自己是否失言了,用男名自称也许有她自己的原因,我听见身旁少年们的私语:
    “那个从中间吃面包的**又不老实了。”
    他们立刻住嘴了,连那瞪了他们一眼。
    “来来来,叶赫奇朋友,来喝一杯吧!”
    这种天气亚佐夫中尉还是赤着上身,麦酒把他肥胖的肚子,宽阔的肩膀,以及小眼睛上不剩几根毛发的脑袋染得通红,他挟着我融入欢歌的人群中。
    祝我们的祖灵
    永远不再哭泣
    祝我们的荣耀
    可萨人的荣耀
    永远与世长存…
    我和连那慢慢混熟了。
    可萨人尊重知识,可他们鄙视学习,真是有趣。连那不一样,她如饥似渴地识记每一个字母。
    “快下马来,你不是用长枪尖头喂养的可萨武士!”
    彼得连那用拳头和大刀解决问题,她打翻了每一个无礼的汉子,又在我称她彼得连那时不客气地纠正我。
    父母在她小的时候死于瘟疫,之前这里还有书记员,她喜欢和书记识字,结果是嫉妒的年轻人卓沃斯基提亲时从中间吃了酥饼,书记远走他乡,作为女子的连那名誉也永远蒙尘。
    我对这里感到了一丝悲哀,可连那说他们只是愚蠢。
    “你去外面会有更好的生活。”
    “我属于这里,”彼得连那,不,彼得连卡这样说“一个可萨人的自由不是自由。”
    她的表情很少,可褐色的眼睛里充满热忱。
    第二年春天,大汗王的使者来了,为可萨人允诺的第一百次战争,可萨人为自己终将到来的自由。
    日子越来越近,可老盖特曼病得很重,眼看就要吹角出征了。
    可萨人的荣耀
    是用鲜血浸透
    是用军刀锻炼
    是用宝剑磨砺
    还有眼泪洗涮…


    IP属地:陕西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0-12-14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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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出征的前一天,盖特曼去世了,那些被彼得连卡揍得鼻青脸肿的汉子,没有一个人自告奋勇。
      涅日河可萨军拥挤着开拔,涉过蓝鹭河,翻了母树岭,来到启程的白草平原,左右两翼是打着各色旌旗的可萨军同志,面前是汗王汹汹的黑甲大军。
      汗王显然是反悔了,可萨人的对手不是汗王的敌人,而是汗王的大军。
      “涅日河的盖特曼是个女的!”
      我看见彼得连卡骑马上前,她的美貌并不因戎装而消减半分,涅日河部众竟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路。
      她在可萨大众面前回马,一手擎旗,一手仗剑,身后是逼近的黑色浪潮。
      “同志们,亲兵们!”
      “今日可汗要灭亡可萨,你们要令祖灵蒙羞吗!”
      可萨全军静默了,一秒,两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回应。
      刀剑相击,呼声震天。
      “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大河滚滚,皮鼓隆隆,号角此起彼伏,乘着鹰的翅膀,一声声传到群山之外,传遍北方大地。
      枪骑兵冲锋在前,火枪手紧随其后,可萨的勇士们压向渡河的汗王军。
      彼得连卡看了我一眼,她也许希望我流传下可萨人的故事,可自由的民族是不会被击败的。
      这铁甲对我来说还是有些重了,可我还是把书简郑重放下,提起军刀汇入这汹涌奔流当中。
      就当这是我最后的作品也好。
      我看到砍断了钢刀的亚佐夫中尉,夺来长枪刺穿敌人的咽喉,看到戴毡帽的卓沃斯基为战友挡下箭矢,看到神枪手列捷佳射穿战车上巴思哈的头颅,看到疤脸马什林,看到力士沃尼亚…
      当然还有彼得连卡,她冲在可萨大军的前锋,于众盖特曼中也最沉着勇敢。
      我见证可萨勇士的胜利,我见证可萨勇士的倒下,白草上遍地是汗王的败军,点缀着数不清尊严的头颅。
      敞开喝吧,朋友
      趁着还有力量
      喝到天色放亮
      喝到开赴战场
      喝到号角吹响!
      乌黑的骏马再次带我冲出了战火,我和可萨军一起打到草原之外。
      但彼得连卡留在了可萨的土地,原野上又多了一颗尊严的头颅。
      可萨人说,女盖特曼回祖灵那里去了。
      她深爱着可萨大众,纵使背负了沉重的命运。
      她是鼓声,她是号角,在篝火,在马厩,在田野,在那孤独的鹰旗,我依稀能看到那冰冷而热情的双眼。


      IP属地:陕西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0-12-14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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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0-12-14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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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气息落到地面,一层薄霜就从外面封住了那一片满是划痕的石灰石,旋即又融化消散,只留下那块润湿的积灰。
          年复一年,冬去春来,漫长而寒冷的季节再度睡去。
          桂皮、龙涎和没药在青铜烛台上燃烧,那粗壮的立柱雕刻了戎装的天女,驭车持矛的武士,还有巨龙、青鸟、灿烂极光中飞舞的仙灵,以及狂风暴雨中驾长船纵横驱驰的长髯海匪。
          目光坚毅凶狠,脚边插着不熄灭的火炬,浮雕上的海盗挥舞燃烧的宝剑,紧握着麻扭的缆绳,仿佛即将从灯柱上冲出来,在白海和黑海大肆劫掠。
          他是没有土地的领主,他的疆域是广阔大洋,旧角盔是号召万众的宝冠。
          可他现在正在青石宝座上经历无限幻梦,剑光熄灭,金盔蒙尘,直到仙子入梦,再度召唤他起航出征。
          是时候了。
          “没有帆了,怎么能开船呢?”
          语调依然冰冷如霜,高耸如铁塔,雄伟似天神,令人生畏的阴影覆压在贝文上尉头顶。
          巨人起身,震落的灰尘也落在中尉露出胸甲边缘的白色肩章上,这木架教堂太过古老,早该和千年前的一切事物一同腐朽。
          除了冈查·托西烈,那巨人上前一步,长剑上烈火逐渐苏醒,刻满划痕的鸢盾振振金声,中尉在他脚下也显得瘦小。
          “伟大的先祖,祖国正深受苦难,请您再一次保护人民。”
          三年来,冷湖的仙女告知他令人不安的消息,尽管深居眠梦,他依然觉得坚强的曼锡莱人民会一如既往地渡过难关,但仙女的出现也日渐减少,最初是三日一次,变为一周一次、一月一次…已经有三月无人入梦了。
          他本该察觉异样的,仙子每次出现,都越来越失去永远的青春活力,直到枯瘦不堪。他看到供奉湖仙的女巫后继无人,趴伏在林中老人足迹里的德鲁伊也成了断绝的传统,他们一个个孤独地死在自己的埋灵树下。
          那些异邦人,曾经穿着兽皮、挥舞着粗糙棍棒,为曼锡莱子孙奴役的野蛮部落,现在竟在整齐划一的铁甲保护下推进,蚕食着曼锡莱土地,他们头盔上有鸡冠一般羽饰,拿着装了枪头的喷火管子,紧跟在同样喷火的巨大炼炉后面,踏过田野和街道,驱赶着呼喊从不回应的神祇名号的妇孺。黑色的骑兵把砍下的脑袋插上背后的尖铁架,鲜血和粘稠的东西从刺破的眼球处泻出来。这些士兵是龙带来的,长长的黑色巨龙,喷出浓烟与火焰,一路悲鸣着把曼锡莱土地划为两半,恶魔的士卒从巨龙腹中鱼贯而出,成群的恶魔又砍尽了林中老人的儿女满足毒龙燃烧的脾胃,还往湖仙隐居的静水投下整车苦咸的盐块。
          就像那被他斩杀的巨龙,恶龙遮蔽天空,吐出硫磺味的毒火,杀死了曼锡莱四分之一的人。
          冈查再也无法视若无睹,但他也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衰弱着。
          他还是挥起不再熊熊燃烧的长剑,古老的教堂在他身后轰然倒塌。
          冈查·托西烈站在曼锡莱,如今的曼诺尼亚方阵的一边,绝望正笼罩着曼诺尼亚军队,没有人对这个滑稽的高大古代勇士投以多余的关注,已经没多少人记得海上大王托西烈的英勇事迹了。
          托西烈眼中燃烧着火,那些骑兵背上的头颅差不多已经腐烂成骷髅,空洞的眼窝注视着他。
          端着后膛枪的奈温特等射手看笑话似地眼看着托西烈砍翻了几个不长眼的骠骑兵,才稍微认真起来对着他一顿点射,好让他不干扰中军的推进。
          红色的血从枪伤流出来,可枪弹似乎不能阻拦他分毫,毫无预兆地,他竟撇下近在眼前的敌军线列,向阵后猛冲过去。
          “来吧,我们单挑!”
          遍体鳞伤的巨人顶住前进的钢铁战车,高高的炮塔竟射不到他。
          托西烈感到生命在流失,遍布身躯的伤口和溃疡像蛭虫一般把他的一切都夺走了。
          他本是未尝败绩的海上勇士,是他人民与子孙后代坚不可摧的屏障,可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终于撑不住了,冈查·托西烈滑倒在钢铁锻炉之下,他生于凡人,也死于凡人。
          贝文中尉眼睁睁看着他被蒸汽战车碾进车轮,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那钢铁猛兽如同方才与空气角力一般继续前进了。


          IP属地:陕西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0-12-14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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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12-14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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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12-14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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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在lofter看过,很巧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12-14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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