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穿过行廊,带起一阵潮湿的寒气。半晌,一滴水珠砸碎在屋檐之上。
段清安倏地张开眼,耳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缓缓吐了口气,心里没由来的发慌。他在原处怔了片刻,随后起身拉了件外衫披在肩上,也不管外头雨势如何,自顾着向外去了。
自打段承笑去了军队,段清安便总睡不安稳。他不常做梦,更不常做噩梦,或许只是忽然在睡梦里想起段承笑,因而便醒了吧。
日子长了,深夜醒来竟然也成了段清安的习惯,即便段承笑已经回来有一段时日了,段清安仍每夜都在这个时辰醒转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看来得改日让大哥抓两幅药了。
正出神,雨声中似乎蓦然响起阵微弱的破空声,段清安耳朵动了动,循着那声响往前走了一段,果然自庭下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段承笑的剑向来凌厉,虽瞧着无甚花哨的招式,却招招直击要害。若不懂剑术之人瞧了只怕无论如何也瞧不出这其中的厉害。
长剑挥出,不过剑风触及,枝杈便骤然断裂,落了一地枯枝残叶。年幼的段清安挽了个剑花,甩手一刺,却还未待他一招使罢,那人的剑尖已经抵上他的咽喉。
“太慢了。”段承笑叹了口气,以剑身拍了拍段清安的手臂,“对战时谁会等你耍完一整套招式?”
段清安闻言瘪了瘪嘴,有些不服气:“可书上就是这么教的……”
“我并非是说你这般不对。”段承笑归剑入鞘,伸手揉了把段清安柔软的发顶,“与人对剑终归与练剑不同,招式讲究有繁有简。”言罢,段承笑冲段清安勾了勾唇角,“日后你自然会懂。”
却待他说完半晌,也未等着那人的回应。段承笑垂首瞧了眼段清安,却见那人怔怔瞧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清安?”
“清安?”
熟悉的气味带着些潮气钻进段清安鼻腔里头,他回过神,这才发觉段承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跟前。段清安垂眼避开那人询问的视线,不知所以地笑了两声,旋即侧身将段承笑迎进廊下:“不过教雨声吵醒罢了,二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省得大哥又逼着你喝药。”
“还教训起我来了。”段承笑一面拿了帕子拭去剑上的水珠,一面抬眼瞧了眼乖乖立在一侧的段清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人的发顶,“你倒颇有大哥的风范,是比我这个做二哥的靠谱许多。”言罢,段承笑勾了勾唇角,原本稍显冷清的五官便蓦地柔和下来。
段承笑是不常笑的,即便在家人面前,至多也不过勾勾唇角,便算很欢喜了。
若换了他人,段清安定然是不乐意同这样的人相于。但换做段承笑便不同了,于段清安而言他的二哥总是特别。就如同现下,段承笑不过是着了水珠的眼睫略微一动,便教段清安心下一紧。他有些局促地抬手挡了下那人的腕子,抱怨似的嘟囔着:“快别把我当孩子了……”
“人没长大多少,心气儿倒是高了不少。”段承笑将剑丢进段清安怀里,自地上拾了根树枝在手中掂了掂,“我且来瞧瞧你长大了多少。”
以树枝作剑,段承笑倒也将架势摆得有模有样。此时他的额发已经全然被打湿,乖顺地贴在皮肤上,而这人却全然没有因此显得狼狈。
段清安立于廊下,雨幕将他与段承笑隔开,教他看不太清晰那人的面容。他听见段承笑清亮的声音,言道:“出招吧。”
于是寒芒乍现,剑刃刺穿雨幕,直袭段承笑罩门。段承笑以树枝相抵但却不急着还击,而是以腕施力,引着那剑刃疾退几步,便将剑刃的力卸去大半。
剑刃与树枝相接,似是相互对抗,却细细看去又像是双刃共舞,默契十足。
雨势愈烈,两人交战也愈发酣畅,那剑近一寸,树枝便即刻拦挡,你来我往间竟是不留一丝间隙。
倏然间,伴着一声脆响,段承笑手中的树枝应声而裂,粗粝的树皮同剑刃摩擦,发出阵刺耳的响动。再瞧去,虽那树枝为剑所破,此刻离段清安的脖颈却也不过两寸长短,若是那截树枝不断,此刻只怕是要生生将段清安的颈项刺穿不可。
段承笑手下一动,将手中之物撤回,却未想那树枝方离了剑刃便断作两节。
见此状况,段承笑略一愣神,旋即拍了拍段清安的肩膀:“还真长大不少。”
段清安抿了抿嘴,将剑递还给段承笑,却还未待他开口便教一把略带怒气的嗓音给打断了:“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二人听着这话皆是一激灵,尤其段承笑,直愣愣瞧着段湘逢的面容,唇齿间仿佛又泛起股子直涩到舌根的苦味儿来。
段湘逢素来是个好脾气的,见着谁也一派平和的模样,但若真真生起气来,他们这几个小辈也不得不乖乖收了脾性。
见段湘逢面色沉下来,段清安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半个肩膀便不动声色地将段承笑挡在身后了:“我睡……”
却还没等段清安一个“睡”字出口,段承笑便不轻不重地推了把段清安的后腰,将那人后半截话堵了回去。
段湘逢浅浅叹了口气,也不忍教两个弟弟一直呆在雨里,于是便未再教训些什么,只盯着二人各自回了房,便离去了。
段清安倏地张开眼,耳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缓缓吐了口气,心里没由来的发慌。他在原处怔了片刻,随后起身拉了件外衫披在肩上,也不管外头雨势如何,自顾着向外去了。
自打段承笑去了军队,段清安便总睡不安稳。他不常做梦,更不常做噩梦,或许只是忽然在睡梦里想起段承笑,因而便醒了吧。
日子长了,深夜醒来竟然也成了段清安的习惯,即便段承笑已经回来有一段时日了,段清安仍每夜都在这个时辰醒转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看来得改日让大哥抓两幅药了。
正出神,雨声中似乎蓦然响起阵微弱的破空声,段清安耳朵动了动,循着那声响往前走了一段,果然自庭下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段承笑的剑向来凌厉,虽瞧着无甚花哨的招式,却招招直击要害。若不懂剑术之人瞧了只怕无论如何也瞧不出这其中的厉害。
长剑挥出,不过剑风触及,枝杈便骤然断裂,落了一地枯枝残叶。年幼的段清安挽了个剑花,甩手一刺,却还未待他一招使罢,那人的剑尖已经抵上他的咽喉。
“太慢了。”段承笑叹了口气,以剑身拍了拍段清安的手臂,“对战时谁会等你耍完一整套招式?”
段清安闻言瘪了瘪嘴,有些不服气:“可书上就是这么教的……”
“我并非是说你这般不对。”段承笑归剑入鞘,伸手揉了把段清安柔软的发顶,“与人对剑终归与练剑不同,招式讲究有繁有简。”言罢,段承笑冲段清安勾了勾唇角,“日后你自然会懂。”
却待他说完半晌,也未等着那人的回应。段承笑垂首瞧了眼段清安,却见那人怔怔瞧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清安?”
“清安?”
熟悉的气味带着些潮气钻进段清安鼻腔里头,他回过神,这才发觉段承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跟前。段清安垂眼避开那人询问的视线,不知所以地笑了两声,旋即侧身将段承笑迎进廊下:“不过教雨声吵醒罢了,二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省得大哥又逼着你喝药。”
“还教训起我来了。”段承笑一面拿了帕子拭去剑上的水珠,一面抬眼瞧了眼乖乖立在一侧的段清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人的发顶,“你倒颇有大哥的风范,是比我这个做二哥的靠谱许多。”言罢,段承笑勾了勾唇角,原本稍显冷清的五官便蓦地柔和下来。
段承笑是不常笑的,即便在家人面前,至多也不过勾勾唇角,便算很欢喜了。
若换了他人,段清安定然是不乐意同这样的人相于。但换做段承笑便不同了,于段清安而言他的二哥总是特别。就如同现下,段承笑不过是着了水珠的眼睫略微一动,便教段清安心下一紧。他有些局促地抬手挡了下那人的腕子,抱怨似的嘟囔着:“快别把我当孩子了……”
“人没长大多少,心气儿倒是高了不少。”段承笑将剑丢进段清安怀里,自地上拾了根树枝在手中掂了掂,“我且来瞧瞧你长大了多少。”
以树枝作剑,段承笑倒也将架势摆得有模有样。此时他的额发已经全然被打湿,乖顺地贴在皮肤上,而这人却全然没有因此显得狼狈。
段清安立于廊下,雨幕将他与段承笑隔开,教他看不太清晰那人的面容。他听见段承笑清亮的声音,言道:“出招吧。”
于是寒芒乍现,剑刃刺穿雨幕,直袭段承笑罩门。段承笑以树枝相抵但却不急着还击,而是以腕施力,引着那剑刃疾退几步,便将剑刃的力卸去大半。
剑刃与树枝相接,似是相互对抗,却细细看去又像是双刃共舞,默契十足。
雨势愈烈,两人交战也愈发酣畅,那剑近一寸,树枝便即刻拦挡,你来我往间竟是不留一丝间隙。
倏然间,伴着一声脆响,段承笑手中的树枝应声而裂,粗粝的树皮同剑刃摩擦,发出阵刺耳的响动。再瞧去,虽那树枝为剑所破,此刻离段清安的脖颈却也不过两寸长短,若是那截树枝不断,此刻只怕是要生生将段清安的颈项刺穿不可。
段承笑手下一动,将手中之物撤回,却未想那树枝方离了剑刃便断作两节。
见此状况,段承笑略一愣神,旋即拍了拍段清安的肩膀:“还真长大不少。”
段清安抿了抿嘴,将剑递还给段承笑,却还未待他开口便教一把略带怒气的嗓音给打断了:“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二人听着这话皆是一激灵,尤其段承笑,直愣愣瞧着段湘逢的面容,唇齿间仿佛又泛起股子直涩到舌根的苦味儿来。
段湘逢素来是个好脾气的,见着谁也一派平和的模样,但若真真生起气来,他们这几个小辈也不得不乖乖收了脾性。
见段湘逢面色沉下来,段清安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半个肩膀便不动声色地将段承笑挡在身后了:“我睡……”
却还没等段清安一个“睡”字出口,段承笑便不轻不重地推了把段清安的后腰,将那人后半截话堵了回去。
段湘逢浅浅叹了口气,也不忍教两个弟弟一直呆在雨里,于是便未再教训些什么,只盯着二人各自回了房,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