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永近英良做梦也没想到灵魂交换这么不科学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那晚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听见金木喊自己“董香”,后来病房来了更多看望的人,无一例外地都把自己当成了金木的妻子。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一场荒唐的梦,直到彻底清醒的那天,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熟悉又漂亮的脸——自己居然真的上了董香的身?!!
接受这个现实是非常不容易的。
他至今还记得被金木一花叫“妈妈”的时候自己花费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把口中的咖啡喷出来。
那么……董香的灵魂又去哪儿了呢?
他闭上眼睛,在虚无的脑海中呼唤着董香的名字,可怎么样也得不到回应;他等待着董香意志的回归,可一直等到即将出院,自己的灵魂依旧牢牢占据着这副躯体。
所以那场爆/炸中,真正死去的人……是董香。
英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要把这件事告诉金木吗?那家伙才刚刚接受了“永近英良”的死亡,如果告诉他死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妻子,他会不会再一次崩溃?
另外,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怎么生活下去呢?如今的他,究竟是永近英良,还是金木董香?
最难办的是肚子里这个金木和董香的孩子,难道真的要由自己这个大男人生下来吗?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金木给他送来了三明治。
三明治入口的瞬间,所有的味蕾都在抗拒着这个味道,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已不再是个人类了。
……变得和金木一样了呢。英在心里苦笑着。
第二天四方莲示开车接他的“外甥女”出了院。
英怕露了破绽,一上车便假装体力不支地靠在后排的坐垫上假寐。结果坐在旁边的金木竟“贴心”地将自己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惹得英当场冒出了鸡皮疙瘩——虽然以前也不是没和金木相互靠着睡过,但这么暧昧的气氛果然还是……受不了!
英果断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在金木惊讶的目光下淡定道:“我突然不困了。”
“是吗……”金木没多说什么,向车窗的方向挪了挪,托腮看向了窗外。
英看着金木单手托腮的样子有些违和:那不是自己才有的习惯嘛?
说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体怎么样了,金木对此也是避而不谈的态度——虽然肯定没救了就是了。
“永近是火化的嘛?”
冷不丁的问题让金木全身一颤,他垂下头不愿去看妻子,眼中聚集了浓烈的悲伤:“是直接下葬的。”
“原来如此。”
英皱了皱眉。他记得曾以开玩笑的口吻对金木说过,希望自己死后骨灰洒到海里去的……忽然他听到细小的哽咽声从身侧传了过来,又看到金木捂着眼睛,眼泪却已淌满了大半张脸。
“金木!”他用女性的声音叫着好友的名字,“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好想见他一面。”
英慌忙地揽过金木的肩膀,抱住了他道:“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
“谢谢你,董香……”金木埋在他的颈间,闷闷地说。
“不是!我是——”
“研,你这个样子怎么像话呢。”四方莲示突然插进话道,“董香他们还需要你去照顾,你可不能这么消沉下去。”
英同意地点了点头:“没错,四方先生……舅舅说得没错,金木你要打起精神来啊。”
——再说,自己根本还没有死啊。你的眼泪,明明该为你的妻子而流。英生出了一丝负罪感。
回到家后,一花率先跑过来为她的爸爸妈妈开了门。
“妈妈!”
英挤出了灿烂的笑容,温柔地揉了揉一花的脑袋:“让你担心了,一花。”
“姐姐!”笛口雏实也迎了上来,这些天都是她和雾岛绚留在家负责照顾一花的起居,“你能出院真是太好了。当时医生说你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
“是吗。”英的神色黯了黯,某种程度上说,董香确实……
之后英努力模仿着董香的神态和语气与雏实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挨到告别他们、又将一花打发去和布娃娃玩耍后,英下定决心般地开口对金木说:“我有话对你说。去楼上吧。”
金木自然是同意了。
二楼是金木一家的卧室,而英对此处的布局并不熟悉。当他扭开其中一扇房门的把手时,听到金木奇怪地说:“要到浴室说吗,还是去我们的卧室谈比较好吧?”
“……”英默默地将门重新关好,“那你带路吧。”
“哎?”
“带路。”
金木只好领着自家妻子进了卧室门。
进门之后英感慨道:“你家卧室挺大的嘛。”
……什么叫“你家”?还有这仿佛第一次进这房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金木压下心中的疑窦,问道:“董香想说什么?”
英斟酌了会儿,道:“金木,你说,吃了一个人的肉的话,那个人的意志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