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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李老与我的师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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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九段2009.7文1985年,菜九第三次考研后,在家里等消息。平心而论,与前两次考试相比,这一次的考试感觉并不好,一切只等命安排。四月的一天,忽然接到皖南医学院科研处研究生科的复试通知,心里颇觉奇怪。当时菜九报考的可是南京中医学院啊,怎么会到皖南医学院复试呢?但这种时候也不容搞清楚其中的原因,当时的条件甚至连普通电话也没有,要搞清楚又谈何容易。没奈何,只得抓紧时间从当涂县赶到芜湖。老实说,经过三场考试,已经焦头烂额,如同身置绝境,这个复试通知,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要抓住它,将自己从这种绝境中拯救出来。
菜九所在的当涂县离芜湖很近,1983年之前,当涂县就属于芜湖专区管辖。接到通知时,菜九的老婆正好妊娠反应并患了严重的牙痛,但赶考是件大事,这个反应与牙痛也就顾不上了。接到通知的第二天一大早,菜九就匆匆忙忙赶到皖南医学院。菜九的毕业实习就是在芜湖进行的,对芜湖应该不算陌生,但皖南医学院可真正是第一次涉足。学校不大,菜九很快就找到科研处研究生科,当时的研究生科科长牛静慧老师接待了我。从牛老师那里,菜九大致知道从南京转到芜湖是怎么回事。原来南京方面上线的人太多,而芜湖方面没有人能达线,于是就近找到南京中医学院协商调剂的事。正好南京方面也因人数太多而犯难,他们就把唯一的一个安徽考生菜九挑了出来扔给皖医,并非常有把握地告诉前来调剂的牛老师,这个人估计会愿意到芜湖上学。菜九听到这里,心里非常笃定了,但谁知牛老师接下来的话,又把菜九打入冰窖。她告诉我,我来迟了一步,就在昨天,皖医硕士学位点的指导老师李济仁突然决定今年不接受调剂生了,原因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这一下菜九彻底傻眼了,如果有从九天之上掉落到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大概就应该是这样了。事后牛老师告诉我,当时我的表情非常可怕,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看着都替我难过。大概正因为这样,牛老师很动了恻隐之心,开始为菜九谋划,看看找什么人能打通这个关节,并将菜九推荐到安徽中医学院参加调剂。她问我认识李老本人否。说来惭愧,菜九除了母校安徽中医学院的老师之外,对其他人一点概念也没有。如果有,也是从研究生招生目录上看到的。人就是有种奇怪的生存状态,很少有全心全意活在当前的,总是生活在别处,对过去未来充满胡思乱想,而菜九在这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菜九的毕业实习在芜湖将近一年,不仅没见过李老,甚至连李老的存在恐怕也是不甚了了,这是很不应该的。听说菜九不认识李老,牛老师猛然想到,李老的一个学生也是你们安徽中医学院转过来的,叫夏黎明,问菜九认识否。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个夏黎明太认识了,同届同班还是老乡,人最聪明,当初考的是本校的陈超群教授,后听说陈老师病故了,究竟夏后来怎么样了,就不清楚了。没想到转到芜湖来了。
经牛老师指点,菜九很容易就找到夏黎明,并见到李老的全部在读弟子。关于李老突然间决定不调剂的原因,夏黎明私下里告诉了我。原来李老当年招生不理想,学校方面按惯例向外调剂。而李老弟子中就有人说了:人家也不考你,你还要巴巴地把人家弄得来,没意思。估计说这话的不是胡剑北师兄就是仝小林师兄,甚至可能两个人都说了同样的话。他们确实有资本说这个话。因为他们是直接报考李老研究生的,而其他人——夏黎明师兄、孙世发师兄、符磊师兄此前都没有报考李老,但都辗转到了李老门下。这种话大概让李老有点挂不住劲了,于是决定当年不再进行调剂。其实此话一出,受伤的就不止菜九了,另外三人也搞得怪没劲的。但胡、仝二人此时得知被调剂者是夏黎明的同学,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伤到自己人了。于是乎,夏黎明的困难就是大家伙的困难,铁杆反对调剂派变成了铁杆拥戴调剂派,纷纷出主意,让菜九直接找李老表忠心,并以为问题不大。而这几天李老正好不在学校,到省里去开会了。菜九与夏黎明一合计,事不宜迟,立即赶到合肥,直接跟李老见面。
就这样,菜九带着牛老师开具的推荐书,与夏黎明赶往合肥。当时芜湖还没建长江大桥,到合肥的火车在江北发车。我们一行两人还颇为辛苦地过江搭车,在晚饭时分赶到合肥。经过打听,李老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有空接待我们。因此,第二天上午,菜九抓紧时间插空到安徽中医学院的研究生科参加调剂。由于安徽中医学院没有内经专业,只能调剂到别的专业,这就牵涉到加试的问题。大概菜九的潜意识里已觉得调剂到芜湖问题不大,所以在母校调剂时的态度强硬到了不讲理的地步,声称只接受录取,坚决不参加加试。可能有史以来,从来没有像菜九这样要求调剂的考生。事后听说,母校方负责招生的老师到处在打听,这个家伙什么来头,是在仗谁的势啊。菜九哪里有什么来头与背景,不过是在无意识中把宝押在李老肯定会答应调剂上了。
尽管菜九毫无来由地认为录取的问题不大,但在见李老之前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从来没见过李老,也不知道李老是什么脾胃。从不反对调剂,到坚决不接受调剂,这种反差极大的变化,表示这个老师未必就那么好说话。但见到李老后,菜九的所有顾虑都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了。那一天的下午,菜九与夏黎明兄赶到李老下榻的稻香楼宾馆,才算第一次见到那个让我烦恼让我忧的李老的真容。李老满头白发,面色红润,和善若佛,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忠厚长者。果不其然,当夏黎明向李老说明了来意后,李老并没显得有任何为难之色,甚至连基本的思想态度上转弯子的过程也没有,只是简单对我说,只要你肯好好学,我多带一个学生也无所谓。这可是典型的放人一马的说法。任何人到了这种时候,哪里会说自己是否会好好学习还很难说,肯定要顺着老师的话大表其态的。菜九当然也是这样表示的。几乎没有恳求,也没有用什么动之以情,原先准备的说词完全没有派上用场,没有磨一点嘴皮费一点口舌,就一切OK,李老就答应收回成命,同意调剂,收下我这个学生。原来感觉千难万难、难到绝望的事,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一切简单的难以置信,事情基本还没有着手摆平,就自然而然地达成了菜九理想的状态了。一切恍如隔世之梦,惊心动魄之后,是满天霞光。
直到今天,菜九也没想明白当时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李老连一个顿都没打,就直接同意了,好像就在等菜九来见面似的。当时没有手机——李老到现在也没有手机啊——应该不会有人从中沟通此事,这就杜绝了李老预先知道此事,但李老还是干脆利落地收下了菜九。或者冥冥之中,缘分存焉。这件事除了缘分,实在也没有别的解释。
从此,菜九在李老的旗号下开始了研究生阶段的学习,这是一个境界提高的阶段、一个脱胎换骨的阶段。对菜九来说,缺了这个阶段的人生,是无法想像的。当时正好国家提出硕士生博士生是科技攻关的国家队,菜九大受鼓舞,决心大干一场,而李老正好为菜九提供了适合大干的条件。记忆中,李老对我最为信任,放手让我自主学习。这样一来,菜九获得了极大的学习空间,品尝到了遨游书海的感觉。在这种状态中,对以往的学习过程真正是痛心疾首,怎么虚掷了那么多光阴呢。
在校期间,李老对我最关键最要害最有实质性的指导只有一句话:你要能写文章。早先菜九自许在写作上似乎是有点歪才的,但真正用写来派用场,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尤其是在李老这样告诫要求我之前,菜九一度是很受伤的。还没到李老门下时,菜九曾经联系过江苏一家健康杂志社协商调动事宜,那里的负责人让菜九写个东西去看看。结果菜九的东西被驳得一文不值,没有新意,缺乏系统,陈述老套,无一可取,而且情况属实。因此在写作上,菜九有点灰溜溜的,完全没有信心。当菜九准备按李老的要求去写作时,真正是无处下手。放眼看去,所有题材都被写尽了,哪里还有写作的余地啊。但李老这样要求了,只有硬着头皮上。找题材可真是苦啊,无法可想之际,找了个张景岳的医学思想勉强去写。张景岳的文字本身就特别周全,基本上没给后来的论述多少空间,加上不知道如何拓展写作思路,不知道平行纵深比较,最后写作成了抄书,根本跳不出张大师设定的话语圈子。惴惴然地将这篇东西交差,李老并没有太多的批评,反而多加鼓励,并联系校学报予以刊载。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东西被印成铅字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但也深刻地认识到,如果不是李老的催促,不是李老的牵线,连这种不成器的东西也不会有啊。(今年(2009年),菜九的一个铁哥们王惟恒老师突然对菜九说:周老师你可知道,我的第一篇论文跟你那篇张景岳的文章发表在皖南医学院学报的同一期上。王惟恒是菜九近年来结交的好友,结交以来在各方面对菜九帮衬甚大。菜九始终没弄懂何以王老师会一直对菜九的事下死力气帮忙,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冥冥之中早就由李老在二十多年前就布好了线。缘之为缘,岂易言哉。)知耻近乎勇。打那以后,菜九又加倍努力,多读多思,慢慢找到一点感觉了,从不会写怕写,到能写乐于写,也确实想写就能写出点什么来了。到了这个时候,才对研究生是怎么回事有了感觉——就是具备发现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而这两种能力,就是要通过不停地写作来达成。也只有写,才能知道要写的问题涉及面有多宽,已经达到的程度有多高,未解决的问题有多少,相邻相关的问题有哪些,发展的余地有多大,自己的准备周全否,切入的角度正确否,解决问题的气力够不够。在写作过程中,还可以了解自己的知识结构缺陷,构建自己的话语平台,提升自己的表述能力,等等说不尽的好处。
原先总是以为这是李老对我无为而治的成功,最近符磊师兄告诉我,更可能的是因材施教的成功。由此联想到,李老其实对菜九还另有安排。菜九临毕业前已被落实到古籍出版社工作。李老对我说,你一定要当编辑。能否当编辑,菜九也没有数,但菜九还是满口承应。按当时菜九的小人之心,以为如果能当上编辑,或者以后可以对李老出书有帮助。菜九毕业二十多年,也确实当了编辑,但李老不仅没有为出书的事找过菜九,甚至任何事都没找菜九帮忙。按符磊师兄所说的,李老会为每个学生考虑各自的发展方向,或者毕业前的这个叮嘱,就是李老对菜九的发展预期。而当编辑,可能就是最适合菜九的一个职业。菜九刚当编辑时,正好歪诗写得特别顺手,而编辑的第一本书是近代诗抄,基本上不需要改动,主要工作就是批字号,什么四宋居中占二行,一天能批上成千遍。批到气闷处,憋出一个打油诗道是:
四宋居中占二行,郎中权充校书郎。
织就他人昔故纸,蹉跎自家好文章。

历来就有编辑是为人作嫁的职业的说法,菜九编辑着一些不甚出色的著作,便以为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实则不然。编辑工作很能开拓人的视野,严谨人的思维,认清学术的走向。经过二十年下来,我以为正是在这种岗位上,成就了今天的菜九段。李老常常对我转引孔夫子的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善者学之,其不善者改之。而编辑过程中的这学学改改,就成了一个转益多师的过程。因为进入编辑过程的书稿,基本上体现了作者的毕生功力,其长其短一目了然。菜九正是在这种一学一改中取得了进步,构建了自己的话语平台,谬撰一些文字也传播甚广,并很深入了一些人的人心。
我在李老门下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年,而这个三年成了生命的一个印记、一个惦记,实在是永生难忘的。三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临近毕业的时候,不知怎么着忽然之间与李老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相互依恋关系。我记得非常清楚,最后一段时间,我到老师家去的次数较勤,而每次到李老家去,他都要拉我喝酒,而且要多喝,即使是饭后去也免不了这个节目。李老的饮食非常俭朴,下酒菜也非常有限,这种情况下就会特意为我炒个花生、剥个皮蛋什么的。不知怎么搞的,李老有我特别能喝酒的印象,实际上我的酒量非常有限,但在老师家喝酒,不喝到晕头转向是不会停下来的。而即使这样,也没改变李老对我能喝酒的印象。于是乎,每每重复一来就喝、一喝就晕的场面。只可惜了那么多好酒,被菜九受罪般地喝到肚子里去了。云里雾里的,菜九隐约想到,平时我们师兄弟们总把胡剑北、仝小林视作为李老的嫡系,看来这种判断或者有误。我们这些弟子在李老的心目中,恐怕实在是没有亲疏远近之分的。李老时常说,我把你们都看成是自己的小孩子,菜九直到喝掉那么多酒才信了这句话,真是罪过啊。2005年初春,菜九去看望老师,李老说,你有多长时间没来看我啊。菜九一推算说,不过六年而已。这时李老动气了:你说,我还有几个六年啊。说这话时,菜九分明看见老师的眼睛红了、湿润了。人上了年纪好怀旧,菜九四十不到就怀旧,老师可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会更多地怀念我们这些老弟子,长时间不见,情何以堪。最近李艳师妹告诉我,她爸妈实际上是把菜九当儿子看待的,最喜欢听我讲话。但我想,即使菜九口无遮拦的说话方式,可以对两位老人家的生活起点微末的调剂作用,但毕竟看望不勤,极少效劳,因此真正起作用的,应该还是一种老天爷定下的前世今生的缘分。
老师时常牵挂弟子,菜九也以能师从李老为最大的荣幸。九十年代后半段,菜九的学术研究一下子找到一个大的突破口,写学术文章如探囊取物,于是便有好些个同事出于好心,劝说菜九去搞个博士文凭,以为对菜九来说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但此等好心居然引动菜九狂性大发,口出狂言:当今中国又有谁能带我,又有谁敢来带我。在菜九心目中,只能有一个老师,就是李济仁先生。哪怕白送一个博士给我,也不能把这种纯之又纯的师承关系给搞模糊了。李老的学生这种身份,是很让菜九为豪为傲的,甚至于可以用其欺侮人。菜九有一个大学同学,年纪比菜九还要大出一截,但其太太曾经在李老处做过高级师带徒,按辈份算是师妹。菜九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时,常跟夏黎明师兄腻在一起,而那个同学也喜欢凑过来攀谈。有一次菜九忍不住大声呵斥: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们的师妹家属。师兄们说话,师妹家属在一旁插话,这是哪家的规矩。师妹家属因此被搞得灰溜溜的,而菜九与夏黎明师兄则得意非凡。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算厚道,但或也不失为师门佳话。
你要能写文章,这就是李老对我的要求。这么多年来,我须臾未敢忘记老师对我的要求,并一直坚持着朝会写的方向努力。终于从不会写的拙手,变为写作老手;从写的苦不堪言,变为写的心旷神怡。1 998年,菜九毕业十周年,写作也益发顺手,写作起来随心所欲、气势如虹,折叠语言、玩弄辞藻、翻空出奇的功夫更是拿手好戏。每当写成一篇文字,得意之余,不免会想到,菜九的这个持身之本快乐之源全赖李老当年的提携。于是在那一年中间很花了一些时间,想拟就几句俏皮话,以表达对李老的感激之情。
德人心者得天下
得人心者德天下
得仁心者得天下
得仁心者德天下

前两句是对老师的称颂,后二句是菜九不知天高地厚的自期。本来想凑几副对子,单独一句话总不像样啊,后来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兼之不会书法,就不了了之了。一晃又是十年过去了,老师又新近当选为首届国医大师,现在翻将出来也还颇合时宜,或可博老师一笑。
菜九段,皖南医学院内经专业研究生(1985—1988)


1楼2021-03-30 18:15回复
    夜半梦醒——有一种情感叫依恋——《李老与我的师生缘》后续
    菜九段 2017.1文
    前些天凌晨梦到李老(李济仁教授)种种,其中有个内容是菜九在李老跟前吹嘘自己是最会写的,李老在一边轻轻说了句,他自己是最会做事的。菜九一楞,难道说这就是一直寻找的答案吗。这个梦真假参半,菜九吹嘘会写,是2009年6月为写李老传记去李老家采访时真实发生的,当时李老还说,你好也不要自己讲,要人家讲才好。至于李老称其最会做事,则从来没有发生。但仔细考量李老生平事迹,这个最会做事还是比较符合实际的李老说,你好也不要自己讲,要人家讲才好。菜九当时回答,妈的,那些**的不讲,只好自己讲自己好。
    说来惭愧,菜九三十多年前师从李老,因整天瞎忙,对李老的学问人品也没有过多用心。题外话是,岂止菜九,多数人都是生活在别时别处,很少活在当下,所以每每到了要提及自己的生平时,就难免浑浑噩噩,一笔烂账。菜九对李老的关注是从李老当选首届国医大师后日渐加重的,并一直在寻找李老成功的密码以及我与李老深层次的渊源。这个梦似乎与菜九的寻找相契合。
    菜九与李老的关系开始得很偶然,双方完全不了解,云里雾里地就进入了师生状态。关于这层缘分,菜九2009年在《李老与我的师生缘》里描述过。菜九原先是报考南京中医学院王自强教授的内经研究生,因为菜九老婆是南京的,想通过考研进南京。因为从来没有打算考南京以外的学校,所以对李老的存在真的不甚了了。不料南京方面达线人数太多,而芜湖的皖南医学院没有一人达线,学校主动找到南京中医学院调剂,而这个过程菜九事先毫不知情。所以菜九与李老的缘份是在李老与菜九双双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定下来的,可归之于天定。
    刚到李老门下,起先每个星期要去李老家帮忙拾掇拾掇,没去几次,就颇有微词,找个理由不去了。李老也听之任之,你爱来不来。现在想来,李老当年在他老师家里可能也免不了要做点杂事,也许李老想把当年受教的一套用在菜九身上,只是为了复制一下历史,而这样的殊荣在同门师兄弟中,菜九应该是独一份。可惜菜九愚鲁,并不领情,也因此失去了受教的机会。作为首批带硕士研究生的中医专家,李老这一代人乃至几十年后的硕博导师对如何带研究生可能也不知从何带起。毕竟带研究生是个新事物,李老参与搭建的中医的现代教学体系本身就是探索式的,更深一步的教学如何开展,整个中医界都是一片茫然,李老又岂能例外?所以自然而然启用了传统的带教模式。李老自己就是在这个模式教育下成为一代宗师的,把这个模式套用到菜九身上完全是一片好心,这本是菜九的机缘所在,居然被菜九当面错过了。现在想来,怪对不住李老的。
    菜九对不住李老之处还远不止这一端,即使是临床业务,菜九也是很不上劲的,最后什么也没有学到就不足为奇了。尽管李老长于医而工于医,然菜九随侍的时候,李老的医技并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国家从来都重视中医,菜九随侍李老时也不例外。只是作为国粹的中医固有的古董特色,在改革开放之初确实不受人待见,而这个时期正是菜九在李老身边学习的时候。李老身处综合性医院,中医不过是个配相的,完全边缘化了。菜九直觉以为,即使医院里的一个普通护士,可能都比李老这样功力非凡的中医师有面子。菜九看来,当时医院的中医科真是门庭冷落,就诊者寥寥,来来回回,都是些老面孔,病人跟医生都成了熟人了。此情此景使得原本就专业思想薄弱的菜九了无趣味,又不知找了什么理由,就不去随诊了。李老的包容心真是空前的大,对菜九这样不思进取的弟子也没有任何不悦。大概以为菜九不爱跟随他学,李老就鼓励菜九到学校的大牌名师尚志钧处多走动。菜九也就去过两次,就再也不与尚老照面了。估计中医当时的不景气也影响到李老,感觉那个阶段,李老对业务也不那么上心了。菜九虽然不好好跟李老学,但到老师家的次数也颇不少,总觉得李老闲暇居家钻研艺术史类学问时候居多,而且整理起收集来的字画真是劲头十足。因文革期间李老对许多书画家予以精神抚慰,在书画界颇有名望,当时的名人字画是应有尽有,而且都题了赠李老的落款。所以李老隔段时间就会亲力亲为将家中悬挂的字画更换一下,也颇有气象。李老书画工具书也翻得很娴熟,时常给菜九脑补一些书画艺术的掌故,稀里糊涂之际,菜九也有了一些与书画有关的词汇量。
    每次从家里返回学校面见李老,李老总会问,你父母身体还好啊,你爱人身体还好啊。当时年轻,觉得这样的问题不成其为问题,现在菜九也上了点年纪,就觉得李老的问候是真正的关心。只有身体好,才是真的好。是否可以这样说,李老对学生的关爱,也是爱屋及乌的。菜九毕业时,李老对我的临别赠言是不能太直,会吃亏的。其实李老在安徽学界以敢于放炮著称,为什么要让学生收敛呢?这完全是出于爱护,生怕学生会因此有什么闪失。即使现在,李老也规劝菜九不要乱讲话,他说,你在我这里随便说什么都无所谓,在别的地方不要讲,会有麻烦的。菜九会谨记李老指示,管好自己,不让老师操心。
    通过毕业后与李老的一些接触,菜九以为自己是李**较牵挂的一个弟子。李老评上国医大师之前的那年初春,菜九正好到北京出差,听在北京上博士后的朱长刚师弟说李老正好也在北京小五子家,就相约一起看望李老。因为路途交通问题,菜九要换几次车,过程中就不停接到长刚的电话,说李老不停给他电话,问小周怎么还没有到。李老对见老弟子真是望眼欲穿啊。其实菜九在弟子中算混得最差的,既没有头衔,也没有职称,还混到医学圈子外了,丝毫不给师门长脸。李老记挂如此,这让菜九非常感动。毕业后,菜九去李老家次数有限,基本上空手上门,有一次带了两瓶酒,还让李老狠狠地数落了一番。李老说,到我这里来还带什么东西,我这里什么都有,能来就好。所以基本上菜九都是在李老家吃喝拿,甚少有回报。这大概是李老体恤混得差的弟子的做法吧。
    朱长刚师弟常说,他与李老情同父子,长刚有资格说这个话,因为他与李老见面多,不像菜九几年不去见一次。不过由于李老对菜九恩同再造,所以菜九对李老的情感也可比踪长刚。菜九虽然于医一无所成,但在医学之外找到了乐子,闯出点名头,过得也蛮滋润的。而医学以外的功底,也是得益于在皖医学习时的自由选择打下了一点微末根基,这样的机缘也是拜李老所赐,所以若说菜九取得了什么成绩,还是要归功于李老。记得2009年与李老和胡剑北师兄用餐时,菜九大言不惭说,李老、胡老种了我这棵树,我就要让你们在树下乘凉,不然你们种我这棵树干嘛?当时李老听了很是开心。这或可作为师弟相得的师门佳话。因为参与李老及师母行医六十周年纪念集的编撰,李老认可了此前菜九写得好的夸口,他几次对菜九说,你也不能光写我,应该多写你师母啊。师母张舜华对菜九也很关爱,但菜九对师母的感情远不及对李老,加上手里有些私学亟待整理,也就迟迟没有动手,怪对不住李老及师母的。师母在将近二十年前就中风落下残疾,但对于病人的求医仍然全力以赴,这样的精神会成为菜九的榜样,生命不息,求学不止的。
    毕业几近三十,师生感情较过去更深。李老记挂菜九的成长,菜九也记挂如何将李老的医学成就总结发扬。有一次菜九过境芜湖探望李老,李老饶有兴味地问起菜九的秦末战争研究,菜九讲了个半半拉拉就告退,李老非常失望,真是恋恋不舍。菜九因此也内疚了很长时间。直到前不久,才将这段研究稍作整理,专程去向李老汇报,让李老再开心了一下。李老在菜九的汇报中不时会提问项羽怎么样,张良怎么样,陈胜怎么样,刘邦怎么样,韩信怎么样,等等问题,菜九都一一作答,李老听得很开心。李老年事已高,虽然还在坚持给病人看病,但酒真的不敢喝了。菜九与李老共餐,就从原来的对饮变成独饮,酒喝下去都少滋味了,再也找不到以往的欢快了。每次见到李老,他都会问到那些其他久不见面的师兄弟过得怎样,并且为他们的成长而高兴,为他们遭遇到的不顺遂而揪心。过去说弟子对老师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看来李老才像是个家长,始终牵挂我们这些老弟子。菜九之前的老弟子们都陆续退休,老师更是年登耄耋,让老师一直身板硬朗下去,是做学生的最大愿望。


    2楼2021-03-30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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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提倡搞国医大师学术传承的当下,菜九也在想方设法为国医大师工作室整理李老的学术思想出力。通过翻检李老早先的学术著作,还真发现李老有不少对于指导临床与中医药研究有非同寻常意义的一家之言。而这些思想应该是菜九在李老处学习之前就形成了,可惜当年菜九不知道,更可惜李老自己也没有珍视其重要心得,从而未能将其早日发扬光大。
      几年前李老曾经跟菜九说过,临床经验一定要写下来,不然的话,你看了一辈子病,又有哪个知道你?这与李老在菜九入门伊始就叮嘱要多写文章的精神是相通的,菜九也正是这样做的。菜九在李老处的学习不给力,但也还是一直谨记这个教诲不断在努力,一旦有所发现,就赶紧记录在案,然后想方设法将这一发现扩展放大。久而久之,也颇成气候。如果李老这样的临床家也是这样的话,被固化的成果应该也相当可观。李老根基扎实,思想敏锐,有价值的发现应该是为数不少的,可惜,得到固化的发现或者太少太少。近年来,菜九接触到的临床家颇多,也惊叹各人都有不少奇妙的治验,但让他们抓紧整理出来,往往没了下文。这个现象表明,临床工作耗费精力颇大,常常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静下来整理这些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很多有价值的经验就在无形中消失了,甚为可惜。菜九以为,在这样的客观存在之外,还有个主观现象为人们忽略,即人们可能对自己的发现重视不够。其实临床家更应该重视自己的经验与发现,因为很多慢性病疑难病,教科书上都没有现成办法,一旦遇到能够解决的方案就应该及时记录在案,最终必定能大大地造福于人。李老在临床上活用苦参这个经验得到了整理,但力度还有待提高。而李老在中医病机理论方面的建树则一直没有光大起来。李老早年有《内经发病学索隐》一文,应该是当今对人体发病这个问题的中医药研究的典范。把病因学与发病学区别对待,应该是李老的重要贡献。因为病因尤其是外因是客观存在,而这样的客观存在并不必然导致发病,发病与否,取决于内在条件,因内在条件的不同,不仅有发病与不发病的不同,也有发病的性质不同。所以李老倡导的发病学更能体现中医的整体观念。像这样有价值的观念在李老的著作中为数尚多,只是李老现在年事已高,要把这样有价值的发现发掘凸显出来,显然力不从心了。所以菜九觉得,李老的那个工作室真的是任重道远,要干的事实在很多。如何去干好,就看工作室同仁的用功了。
      作为李老的亲传弟子,有时菜九难免会想,我从李老那里继承了什么。开始选出是继承了好运气。上学期间,师兄弟们就会议论李老运气算是很好的,据我们所知,差不多所有的好事都让李老赶上了。现在看来,不是李老赶上了,而是李老在成长的过程中每每做出了正确选择,这大概就是梦里李老宣称最会做事的最好诠释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李老作出正确选择,也必须有前世的福报才能成事,所以所谓的好运气当有先人及自身积德的成分在焉。从运气角度来讲,菜九能到李老门下,何尝不是一种前世的福报。至于在成长过程每一步都走对,既是传承了运气,也算是传承了会做事吧。
      田秉锷先生有言,人之相识,缘也;人之相知,道也。
      表示相识不难,难在相知。人与人的相知确实是一个难度极高的事。菜九发现,即使关系非常熟络的人,相互之间的了解也是非常有限的。甚至相交一世,相知甚浅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比如,我们甚至讲不出自己父母的最深切苦闷与追求,最得意的事情与快乐,遑论其他。所以常常对特别捻熟之人,我们很难说出个一二三来。于是到了我们想对我们熟悉之人作点描述的时候,往往无从下笔,也就不足为奇了。即使对李老的认知,可以算作菜九的一个特长,而真要说个明白,又立即觉得缺项太多。但菜九还是要将与李老的相交归之于道的层面,因为尽管菜九学习期间过于散漫,仍然是得“仁”心者,所以相互信任与亲近的主基调,自确定师生关系后,就始终没有改变。如今菜九尽管也到了花甲之年,也丝毫不能懈怠,决心在李老的福庇之下,把李老最会做事这个特色更加发扬光大。
      菜九段,皖南医学院内经专业研究生(1985—1988)


      3楼2021-03-30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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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李老守灵
        周骋(1985—1988师从李老)
        2021年3月14日上半夜我为恩师李济仁教授守灵,续香添火之余,就与李老笑盈盈的相片对望。望着望着,猛省:原来我坐在灵堂东首,不正是我在李老家常坐的方位吗?三十六年了,一直就坐这个位子。1980年代,李老家那个位置是阳台间的过道,对面是大床。后来住房改善了,位子宽大了,对面是书案,再对面是餐桌了。好象那个地方是我的专座一样,每次上门,就直奔那里落座,有时胡剑北师兄一同登门,也不知道让座,胡老就只好坐在床上说话。三十多年了,无论是听李老讲课,还是等李老处理事情、接诊患者,我都是坐在这个位子上。到了送别李老的时候,还是坐在这里,不禁感慨无限。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对李老的二媳妇说,我在你家就一直是这个位子。师弟媳妇说,老爸最喜欢你,每次你来都高兴得不得了。
        确实,李老的欢喜是能感受到的。我从来不在有头有脸的学生之列,但李老对我的关爱绝不在那些成名师兄弟之下。毕业后登门,常常刚刚落座,李老就会特意拿包烟给我说,你到这来,我有烟给你抽。因李老家没人抽烟,抽剩下的我就得带走了。每次告辞时,李老都要亲自在冰柜里翻半天,为的是找好茶叶让我带走,说这个不错,你可能没喝过。在完成《李济仁先生传略》后,李老把他珍藏把玩了几十年的一个灵璧石送给我。我上学的时候,这个宝贝在李老家就很有年头了,起码一万元都不止。其实做学生的为老师做一点事是应该的,何况此前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加上我特别热爱写作,五万多字,热火朝天写了两个多月,根本感觉不到辛苦。但李老体恤弟子,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功劳,所以要把他心爱的东西赐给弟子。后来李老又把一个大书法家新写的墨宝也赠送给我,我都觉得无地自容了。
        守灵时,来了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对灵位拜了又拜,泪洒当场。他哽咽着对大家说,如果不是李老,他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原来他有严重胃病,在其他地方看了四年多——安庆两年多、合肥一年多,没有解决,后来找到李老,一个多月,就完全治好了。
        听了病人的话,我暗自惭愧。因为这十多年来,无论是与李老见面还是通电话,甚至跟李艳师妹通电话,都重点强调一定不能再给人看病了。因为八九十岁的李老,看病的敏锐性肯定赶不上壮年盛时,又那么辛苦。有一次李老回我,不看病难受啊。原来李老是有强烈的职业习性,不让他看病就跟不让我写作一样。但李老的这一习性能造福于人,能解决人的病痛,就远远高出我的习性了。这与李老一贯强调的要把技艺用在为人民服务上的一脉相承的。想到这里,真要对以往鲁莽的“规劝”,向李老道歉。
        李老的一生充满大爱,经营了一个和谐的大家庭之余,也经营了一个和谐的弟子群。如今这个缔结这个爱的纽带的人走了,但留下的爱的纽带,仍将串连起无尽的缅怀、延续永恒的友谊。


        4楼2021-03-31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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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林凡人师妹好
          关于李老著作或生平的整理要跳出传统模式,引入互联网思维。简单说就是数据驱动,就是不要再按部就班,要在最小的时间单位让作品(产品)成型。
          要抛开尽善尽美的想法。
          要快速推进。
          举个简单易行的题材,以年谱为线索可以弄出来好几本书。
          比如:随老爸看世界。把李老周游世界的照片以时间为序,每个国家选几张或十几张,配上简单的文字交代。
          比如:图说李济仁。按年表顺序,将照片按年代铺排,配上简单的文字交代。
          比如:大师辉煌。还是以年表为序,将照片按年代以当选大师为核心,配上简单的文字交代。以前我提过编辑晚年医案,以李老当选大师后的病案记录截止到2015的验案集中分析传承。现在看来远没有完成,原因在于穿鞋戴帽很费时间。现在可以简化为数据驱动,比如将李老的原始医疗数据以就诊次数为序,二诊以上、三四五六,分门别类,将有效治愈挑选出来,省掉穿鞋戴帽的过程,就以医案存真提交给社会与后世。
          没有治愈的也可以分门别类,将这样的数据传递出去,比存在数据库里重要得多

          诸位。我在互联网企业学到了一个概念,互联网思维,感觉对研究出成果很有帮助。互联网思维的核心就是要让产品尽快落地,即快速拿出成果,是互联网成果,可以得到广泛检验,而不是自嗨自娱自乐。不要求一开始就拿出完美无比的产品,但有了产品,可以互联互通,也可以更新迭代,还可以产生衍生产品。 我想所有人在研究时如果用上这样的思维,一定会威力大增。
          众位同门好。数据的互联互通,是我退休后到网络公司学会的新招。所有的观点、发现,本质上都是数据。如果不能互联互通,就不是优质数据。所以将观点成果数据化之余,还要优质化,使之能够互联互通。上面那个作业能说明很多问题。虽然与大家的关注相距较远,道理是相通的。


          5楼2021-04-02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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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想李老
            在《李老与我的师生缘》中,我曾经说过李老对我在能写文章一道上抓得很紧。实际上李老的这个指导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都抓得很紧。在我之前的师兄都是一入学就拼命写文章,我刚入学就听师兄们说胡剑北、仝小林毕业前都发表了十篇论文了,这个数字应该超过了当时的绝大多数教授。
            李老让我写论文的时候,我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硬生生地从零起步,虽然写得又苦又累还不怎么样,总算开步走了。为什么不等到准备好了再写?那样的话,还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进入写作状态。什么叫准备好了?完全没有标准。所以日后我在肾泰网引领年轻人写专业文字的时候,就复制了李老对我的指导,并加以延伸:不是因为我们会写作才来做这个工作的,而是要通过写作把自己培养成擅长工作擅长写作的人。实践下来,这个模式还真好用,因为是公司,必须每人每天出一篇稿件,所以年轻人的写作成型又较我当年更加快捷。所以李老的这个指导,如果加上时间限定,就会有极大的威力。简单说,完全可以以天为单位,规定每天拿个东西出来。如果再宽限一点,也就三五天,绝对不能用一周时间,拿个东西出来。
            李老晚年对我说的一段话,可以作为他重视写作的注脚:有些老中医,看病也很好,就是从来不写,这样的话,就算你看病看到一百岁,又有哪个知道你。
            李老晚年对发展中医的思考更多体现了战略高度。他提出中医要走向科学,要用现代科学最先进的科学研究中医。中医发展一定要与现代科学结合起来,要标准化,不能总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应该有一个公婆两方面都能遵循的科学公理。这表明李老获得了巨大的荣誉后,还是那样清醒,并且谦虚地认为他们那一代人没能完成中医现代化的大业。李老的上述期盼,既是他对这个问题的重要思考,也是他为后人画出的路线图。
            我觉得李老的话需要翻译,即中医的发展必须要对医学的本质、生命的本质有更加接近真实的理解,这样才能杜绝出现各说各话、哪个都没错的抓狂局面。而对这样的本质理解,显然包含不能无视现代认知已有成果、继续抱残守缺、撇开现代认知自成体系的林林总总。有些话点到为止,我也只能翻译到这个程度。希望医学同道,李老门人,能领会李老思考的精髓,在中医现代代方面有所作为。


            6楼2021-04-05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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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多次梦到胡老,都是病得很重,但总能混下去的样子。昨天梦到胡老,病还是病,情况好了很多,居住环境也改善了。我还跟他说起原来他住在学校大门口的大坡底下的寒酸样子,怎么回答的,似乎没有明确。
              李老也出现了,看到胡老状态很好,李老很高兴,说有点不舒服无所谓,只要不影响看笨(病)就好。李老说,我也发现在背心长了个不好的东西,有指头大小,有一点痛,不去管他,估计一两年不会有事。
              我跟胡老谈营养,提出一斤肉三天吃掉。他说肉他能吃,还能吃鱼。然后跟凌老师说,周骋讲的,要多吃肉,你阿听到了。去,搞点肉回来。


              7楼2021-04-09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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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21-04-12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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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21-04-13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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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21-04-14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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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21-04-16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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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调剂到特招
                        关于周骋是如何到李老门下的过程,他在《李老与我的师生缘》及《夜半梦醒——有一种情感叫依恋》里详细说过。这里作一点补充。
                        周骋虽然是安徽中医学院的毕业生,但完全不知道安徽大牌名医李济仁教授。因为他老婆是南京的,想通过考研进南京解决分居问题,因此他报考南京中医学院王自强教授的内经研究生。不料南京方面达线人数太多,录取难度很大,而芜湖的皖南医学院没有一人达线,学校主动找到南京中医学院调剂,南京中医学院就把周骋这个唯一的安徽考生让皖医拿走了。所以周骋收到了皖南医学院研究生科的复试通知。
                        等到周骋赶到皖医,才知道招生导师李老刚刚决定今年不招了。正好李老的在读研究生夏黎明是周骋的大学同班同学,就与周骋一起拜见李老,请求接受调剂。大概李老与周骋很有缘分,所以毫不犹豫就接收了周骋入门。然后周骋就被录取了。
                        其实这里面有个程序缺失。因为正式的复试程序没有进行,周骋只与李老见了一面,就完全搞定。估计当时学校对李老放弃调剂很焦虑。因为学校总共只有三个硕士学位授予点,刘贻德教授新增的点,是在招生报名结束后才批下来的。李老不招,就相当于损失了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个硕士产出机会。所以李老从放弃到接受,让学校大大松了一口气,加上学校研究生科也见过考生了,面试不面试,也就那么一回事了。所以周骋算是李老私下招来的。
                        周骋与李老见面后就回家高枕无忧了,入学后才知道后面还有险情。研究生科长牛静慧告诉周骋,有一天学校的党委书记郑培敏喊住牛老师,要跟她说个事。书记有个“熟人”的孩子也想上李老的研究生,估计是拐弯抹角的关系。牛老师说,哎呀,李老师刚刚招到人了,不好办哎。郑书记说,招到就好,当我没说。皖医的风气很好,书记说当他没说,就是没说,没有后遗症。
                        入学后,周骋并没有象他承诺的那样听话,李老安排的一些事常常以种种借口就不做了。但李老没有流露一点不开心,甚至新安医学研究会成立大会上的论文,还是让周骋代为宣读。李老的意思,大概想让周某在来自全国的学者面前混脸熟。周骋这方面的悟性差了,所以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不过,李老的关爱还是彻底感化了周骋,所以他成为在弘扬李老业绩方面肯下死力者。
                        周骋草于2021清明


                        12楼2021-05-06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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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侯上将军


                          14楼2021-05-09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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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成野果菜九段(《菜文速递》代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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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菜九的文案来看,菜九就象个话痨,唠叨唠叨,滔滔不绝,一点点小事就弄个长篇大论,也成一景,让人烦不胜烦。
                            其实菜九要做的事特多,精力根本不够用,之所以要在可以简单直白的事情上花大量笔墨,实在是无奈之举。因为你什么来头也没有,也不在正道上,人微言轻,说话根本没人要听,遑论认真听。一句话,根本没有人在乎你是在修正果还是在弄野果。因此,即使菜九详详细细把所有的道理讲清楚也未必会让人信,而想简单直白地说,更要遭人白眼了,根本不可能有效果嘛。所以所谓的长篇大论至少菜九段自己完成了讲清楚步骤,至于别人不看不听,就不了管那么多了,委之于天可也。菜九一向以为,他讲清楚了,别人不看,无损于他一根汗毛,损失的是别人。所以每当菜九有所发现,他的呆劲就上来了,全然不介意说清楚管不管用,只顾一个劲地向说清楚的方向开进,尽己所能,直讲到明白无误、不留死角为止。
                            何以至此?有点发现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不把它弄清爽真是愧对上天的眷顾啊。近来菜九还发现一个原理,搞清楚一个问题,相当于完成一个囫囵事,有了一件可以拿在手里把玩展示的个人属性物品。我靠,这个是我的,在我之前,世上没有这个;我靠,那个也是我的,如果我不弄,世上也没有这个。告成一个,就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又忙于寻找下一个能够说清的事。久而久之,菜九的野果林也绿树成荫,煞是壮观,菜九有事没事都会一个不留神就踅入其间,流连忘返,还常常会叹喟:咦,怎么把此株给忘记了,赶紧推出去示众。噢,这里还有一个,遗忘久矣,太对不住了,赶紧拿出去亮相。如此这般,需要宠幸的太多,有点顾不过来,手忙脚乱,也太不成体统了。
                            有时候,菜九沉湎于让众野果轮番展示,难免耽误了栽培新的野果。如果不是这样耽搁的话,菜九的野果林或者将更加蔚为大观。但这样的展示是一种享受,也是栽培的目的之一,观赏嘛。如果光栽培不享受,所为何来,也不利于增长干劲。所以到底有没有耽误,账真很难算。
                            无论耽误了多少,菜九段的野果数量颇多,攒出好几个集子,汰去重复,有点档次者包括长达四五万字者在内,至少有个百十篇,这么多内容自己浏览一遍,也要花半个月以上的时间,如果要让他人看一遍,绝对是个苦活累活。前面说过,有些长篇大论是为了说清说透,如果不那么繁杂的话,也是可以精炼的。所以菜九段2018年一退休就有心做大型野果小型化的工程。如果把这样的百十篇甚至更多的篇什小型化一下,又将成一颇有特色的小册子。不过真要成一小册子,仅仅收学术性突出之作,篇幅上肯定不够,或者可以充实一些菜子特别满意的杂耍之作以壮声势。
                            原本要把此颇有特色的小册子定名为《菜九段学术文案速递》,简化一下即为《菜九段学案速递》,后来觉得既然是野果就不能那么高大上,拿掉学术二字,文案比较中性,不易受指责。再简化就成了《菜文速递》。如果把《菜文速递》用菜九的编辑伎俩点化一下,就成了《菜学速递》,菜九这个老牌菜鸟总是一有机会就会往高大上上靠的,天性使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菜法有边,只渡有缘。此颇有特色的小册子,就算是修成野果的菜九段以文会友的物件,去会会有缘,有缘以外的众生于我何有哉?
                            2019年3月


                            15楼2021-05-10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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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楼2021-05-11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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