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岳：我找总督大人
鄂善：原来是新任巡抚啊，失迎失迎
肃岳：下关初来乍到，日后还需要大人多多关照
鄂善：大人言重了——听闻大人原先在京中供职，人脉见识要比我们高出不知多少去，我又能关照哪些
肃岳：您说笑了。一方土地一方风物，再者我久历军中，民务到底不如您熟稔
鄂善：闽浙地广人多，一时半会儿我跟你也说不清楚，许多事大人还是自己来悟
肃岳：大人统摄闽浙总务，难道对两省情况并不熟悉
鄂善：富察大人请慎言，诛心之言也是随意可说的吗？
肃岳：大人不必紧张，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您又何必“对号入座”
鄂善：我体谅你才到闽浙，便不与你计较许多了

1

3

5

7

9

“子坦是觉得这白玉娃娃的比童子牧牛的更精心吗？”【艳晶晶的阳日烧得总督府堂厅人气愈旺，于这座府邸下的弦歌山水间仿佛从不曾有“蝗旱不登，饿莩载道”呈现，珠玉、宝石、佛头分各览于一室中，而四格书架中最引人的两座黄酒色、白玉色架笔最是精妙，一座随紫檀木，一座随金丝楠木。】“这两双笔架做法不好，该做别样吧，就是这交座颇为精心，是——”【厚款求解的后生忙接道“是那溧阳知县”】“溧阳呀，他酒喝得不少，但倒是从不说醉话。”
“哪家的小儿?”【摹着图屏上大幅的牡丹，不经心应着。】“哦，哦，”【思忖着】“富察氏，那便请进来吧，我与他那些叔伯祖父兴许还有过几面之缘呢。”
“移一龛斑竹烘笼来，滇地水重，子坦这楠木椅经不起折腾。”【见人颇客气谨慎的‘登堂入室’，倒顿了顿手。】“巡抚车马劳累，是本督有失远迎了。”

【这小富察氏看着温驯谦良，实则想与见兵炮铳，这样的一双眼睛，机敏、求进、锐意，对于这个堂厅而言不过是无数的、可以遇见的壮年之臣之一。】
“富察大人倒是言重了，”【也并不看他，只与下侍道。】“这胎壁做得不好，要上下停匀地做，是精细活；你去请金匮清贻堂的刘琏刘掌柜来，照这样式或做两份，累丝处包金镶嵌。”
“听闻大人原先在京中供职，”【富察氏与那几位青年人臣颇有姻亲往来，自是清楚他此行非善。】“人脉、见识自是要比我们这些长于地方，劳于地方的小臣高出不知多少去，我又能关照哪些呢？”

【随手与他一指紫檀木座上的一尊瓶。】“你瞧这葫芦瓷瓶好吗？是昭文县的土窑所产。”
“我在福州府时，那位巡抚也同你一般是个“毛头小子”。他是苦出身，不比你有所依傍，难得与京中达官显贵频与往来，不过就认识几个同考的学生罢了。”【又笑了笑。】“他呀，就任之时甚至连武夷茶与六安瓜片都分不清，子坦要赠他几罐岩茶、几团普洱，他却说下官还是只喝得惯观兰乡里日照绿’”【稍一顿】“你说这是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闽浙地广人多，苏州府更是远甚于福州府，富察大人的车马才入江南好景，怕是连疆陲的泥腥儿还带着呢，若要一气儿与你说清，我怕是只能与圣人乞骸骨了——”【指了人来】“这样吧，子坦你与富察大人那三郡二十八县的县志看一看，余的还要由富察大人自个儿来悟。”

“这等诛心之语，还请富察大人慎言。”
【与人言。】“本官不过一介下臣，食君禄，担君忧。昔日蒙天恩浩荡，也是于这菱荡岸海间避坚击瑕，将那于十三县内淫凶焚杀的贼尸填港。”【后又一顿】“如何敢昧上妄下，只是闽浙事务繁杂，单这一伙海盗奇袭之事，三月内便有十四回，累七县，富察大人一时提及，本官也不知如何应答啊。”
【正色警示道。】“宪肃大人，断是不可惟左右是听，华亭县兵库竭粮耗的事，本官不想看到第二回了。”

【眼前的小富察氏有着朱紫缨贵独属的耿介与终日嚷着“仕宦勤俭，做官清白”的天真，像是从未经过磋磨一般仍保留着少年时代的锐气，与他家中叔伯相比很是欠了几分圆融，他的应酬本事似乎只装在了眼前手边的三寸地，耐性还比不得一展画屏的厚度。】
“本官谅富察大人初入闽浙，便不与你计较许多了。”
【指节敲在玉扇器上，是松而脆的一声。】“这不是京城你富察氏胡同巷口，与我也不是你的叔伯亲眷，他们既教不会你如何行事，本官也没那个耐性为人师表，天色已晚，便不多留富察大人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