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莎士比亚说：「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只不过是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有上场的时候。」
曾经听过一位昆剧老师傅说过戏曲中不同行当和各种面谱之间的关系。老师傅说每个行当、每个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唱腔与面谱，作演员的，必须要清楚知道自己所扮演的是何等人物、自己所操的是哪个行当。
以面谱为例，譬如说你是净的行当，面上就只能描上花脸，至于是大面、白面，还是邋遢白面，就要看你在剧中的角色身份；而大面亦分为红面、黑面，如果你演的是气度恢宏、忠义赤诚的人物如关羽、赵匡胤之类便要描红面；勇猛刚烈的英雄好汉或大将如项羽、尉迟恭等便要用黑面，你总不能扮演净角的脚色，却用小生的面谱。因为每个面谱都有其独特气质、性格，那怕演员只出场一分钟，也不能乱用面谱，马虎了事。
「昆剧舞台布景非常简陋，就只有那么一桌两椅，整个表演讲求的就是艺人本身，因此每次表演，不论艺人扮演的是何种人物，只要描上面谱，便要忘掉自己，让角色的灵魂完全取代自己……一旦跨出虎度门，不论自己身体状况如何、情绪是喜是悲，也要尽情的投入角色中，拼命地、竭力地去演，一直演下去，直至曲终人散、夜幕低垂……」
在人生舞台上，我们往往需要一人扮演多个角色，不论你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要生存下去，便要努力去演绎每个角色，随着不同处境的出现或转变，面上的面谱会不断更换，让剧情得以继续推展开去……角色扮演的游戏就成了我们求生的本能，戏的结局如何，便要看你的功夫是否到家，你是否成功地将角色演好。然而，在甚么时候扮演甚么角色？如何去演、怎样去演？怎样才能演得好？每场戏该如何拿揑得恰到好处？这才是值得思想之处。


(一)
望着镜中人，突然感到一阵陌生。
「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吗？」
看着镜中那人的样子：苍白的脸蛋、无神而红肿的双目、紧锁着的眉心……像是经历了几许风霜似的。
「是我吗？」
「对！不就是你吗？」
不！本性乐天的我，怎会如斯沧桑；如斯颓丧；如斯死气沉沉？
「你有多久没有打从心里笑出来？」
一阵茫然的感觉逐渐弥漫。真的，究竟我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
「你快乐吗？」镜中人定定的看着我。
「我不快乐。」我感到眼眶里含满一泡泪水。
「为甚么？」
「有事情值得我高兴快乐吗？」
「有事情值得你不高兴快乐吗？」
「……」
我沉默下来，慢慢探索我的内心，为甚么会感到不快乐？
「人生很沉重，生活令人疲累！」我干涩的喉咙艰难地蹦出一句话。
「人生真的很沉重，生活真的令人很疲累。你打算怎样继续走下去？」
「……」
我可以怎样走下去？
「你想保持不快乐的生活形态吗？」
「我不知道。」
「为甚么不让自己快乐起来？」
「可以吗？」
「只要你想，绝对可以。」
「我想。可我快乐不起来啊！我觉得生活很苦涩。」
「环境不会转变，日子还是要过，不是吗？」
对！日子还是要过！
「我可以做甚么？」
「看，窗外那棵大树！你可以站在大树下，不让阳光照到你身上，也可以走到阳光下来一个舒适的日光浴。问题是你会如何选择？」
「我真的可以选择？」
「生活中总会有无数顺心或不顺心的事情，但活得快乐还是不快乐，你绝对可以选择。」
……


(二)
嘟嘟嘟……「列车车门即将关上，乘客请勿靠近幕门。」
当月台服务员在咪高峰前朗读出这句话，一众分秒必争的乘客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反而在原来已非常急促的步伐上再添上几分劲儿，把双脚的步速提升了最少三倍以上，赶着在列车门缝合上的最后一秒飞身蹑入车厢中。赶及搭上列车的乘客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胜利或安心的神情，那些赶不上的只好站在幕门前摇头跺脚，有些脾气不好的，更会莫名奇妙地对着幕门及空气骂几句粗话。
冷在高速流动的人潮中施施然地踏着轻轻的碎步，懒洋洋地步向月台的幕门前。
冷站在幕门前，望着高速飞驰着的列车中那一张张介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脸孔，他们都很特别，每一张脸孔都有自己的表情、都有属于自己的气质与轮廓，呆呆的、疲惫的、沧桑的、慈祥的、凶狠的、柔弱的、愁苦的、天真的、渴睡的 、神采奕奕的……
果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单单看表情已这么丰富，如果能够进入每个人的内心世界，窥视一下他们的所思所想，看看他们的生活本相，相信当中能够找到的素材之丰富，可以让人写出一本又一本多得用整个地球作为载体也放不下的小说。
冷无聊地在自己的思想中漫游，看看前前后后的人，企图或意图在那些不认识的脸孔上，或在其身体语言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藉此窥探出对方的底蕴和背后的故事。从小至大，每当站在人群中，或有人在她面前出现，冷便会不期然生出这股想窥探别人内心的想法，因为她总觉得每个人背后都必定藏着一个故事，但是为甚么想窥探，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无聊而已。
「……甚么？蒲K！不去了，我已经熬了四晚通宵，样子比中女还要残……唉！不就是杀人王那科……切！整天装酷……令人丧吐……」
冷望望声音的主人。高挑纤瘦的身型，一头长及胸前的浅啡色头发，头戴一顶绘有雪花图案、粉红色底的冷帽，身穿一件纯白色羊毛衣，下配啡色格仔超短迷你裙，再加上一对长及膝盖的黑皮靴，挂着一个最时尚的LV村上隆33彩系列手提袋，拿着手机的手的食指戴了一只银色指环、手腕上是几条闪亮的银手炼，手机机身贴满了各种形状的水晶贴纸，然后是一长串纠缠在手机机身的电话绳。
很典型的一个大学生呢！冷心想。女学生用手机时，身体随着不规则的节奏向两边摆动，眼睛在检视着另外那住闲着没事干的手的指甲。
女学生还在滔滔不绝地对着电话筒在咒骂她的老师，冷没有意识地把目光移向另一边。
站在她左边的是一个戴着一副黑色粗框眼镜，手持一部PSP，神情非常专注的小学生。冷是透过对方的高度和校服上的校徽去判断对方的身份。
小男生在玩PSP的时候表情非常生动，一时眉头紧皱、霎时间又会笑意盈盈，忽然又会很紧张地吐出一两个像「死吧」、「噫」、「X」等词汇。
冷留意到小男生在进入他的虚拟世界之后，真的是浑然忘我。嗯，说得确实一点，不光是忘我，简直是忘掉了整个世界、忘掉了四周的一切，那感觉就像是他其实并非生活于现实世界中，在虚拟世界中的那个他才是真实地活着……
「我其实不想去，又要坐这么长程的飞机，又不懂得说英语，若不是女儿老跟我说：『妈！难得我有空档，又有余钱，就让我带你到英国去一趟旅行吧！』我才不去呢！」穿着格仔布棉质恤衫、宝蓝色牛仔裤，两手挽着满满蔬菜、猪肉、点心、面包甚么的中年阿婶一脸看似不屑却暗地里透出丝丝沾沾自喜的神色的表情，跟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位中年阿婶说着。
冷在想为甚么中年阿婶说话的声浪这样大，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布她将要与女儿去英国旅游似的。尽管中年阿婶表面上流露着的是不愿意的表情和不屑的语气，但是冷还是觉得那位阿婶实际上是在炫耀多过表达不满。冷的目光又开始四处游移，她的眼睛在向四方探索，当她把视线扫向幕门上时，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脸孔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就让视线停留在幕门的倒影上。
高高的个子，冷猜想他大约有六尺一、二吋吧！壮阔的胸膛，纯黑高领针织毛衣，外罩一件深啡色皮褛，一条洗得发白的水磨蓝牛仔裤。铜啡色的皮肤，粗粗的眉毛，不太大却充满神采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看上去有些像电视艺员林峰，又有些像成熟后的古天乐。
怎么又是他？半年了，自从半年前的某一天，冷在月台幕门的倒影中发现了这张脸后，每一天也会看见这张脸。原本冷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但是过了一段日子，当她重复地看见这张脸出现在玻璃倒影中，她开始对这张脸生出了点点好奇。
为甚么他每天不分早晚都会出现在这儿？不，确实点说，只要冷出现在月台，不论是早上七时，还是晚上九时，也会见到他出现在她身后。曾经，冷想过背转身问问他，为何每天都会在她身边出现，但回心一想，这也不是太可笑了吗？这儿又不是私人地方，公共交通工具这东西谁人也有权利享用啊！况且与陌生人主动攀谈已够奇怪了，还要向对方发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唐突死了。于是，冷决定用眼睛静静地去观察这张脸，希望从中发掘到一些线索。可是为甚么要寻找线索呢？关于这个问题，冷也曾经思考过无数次，但是暂时也还未得出结论，她决定将它先搁置在一旁，留待日后再仔细思想。


(三)
半年了！打自半年前发现了她的存在开始，他便为她那总是懒洋洋、提不起劲的脸上隐隐散发着的、淡淡的忧郁所吸引着。微曲而浓密的一头黑发，轻柔地垂在胸前，长长的、鬈鬈的睫毛盖着那总爱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的眸子，那眼神呵！很是复杂，既是冷冷的，却又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情；黑漆漆的眼珠子，看上去仿佛在思索甚么事情，但又同时流露着迷惘的气息，苍白而年轻的脸蛋上，总是不经意地透出点点忧郁、淡淡哀愁，仿若经历过几许风霜，但她看来却是这么年轻啊！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有其他原因，他决定要好好了解这个人。虽然他明知道自己的行径有点过火，甚或有点变态成分，但是他就是禁不住内心的冲动，踏出了第一步。
第一次跟在她背后时，那感觉回想起来，也真的让他感到惊心动魄，该怎么说呢？心内就好像有部升降机一样，上上落落，一忽儿向上升、一会儿又往下降，真是让人很忐忑的啊！跟得太贴吗？怕给她发现；离得太远吗？又怕自己跟丢了。偶然，当她若有所思地停下来，或是似乎想把身子转回来时，他的心就会乒乒乓乓地乱撞起来，那个心啊！差一点就从口里跳了出来。就带着这种紧张刺激的心情跟着她行了整整五条街，终于，他决定与她保持在三尺之遥，他认为三尺这个距离最适合不过，不会太贴近目标，这样对方就不会发现他；三尺这个距离，可以让他清楚地看见她的一举一动，两人亦不会相距太远，可以确保他不会跟丢了。
这半年中，他风雨不改，每天也紧跟在她背后，每天都在审视着她的脸部表情，他发现到她脸上除了与日俱增的哀愁外，并没有太大变化，亦没有太多的表情浮现，变化得最多的就只有那一双四处张望的眸子，时儿透着笑意、时儿抹上一阵寂寞色彩，间或会被一层雾气笼罩着，或许就是那份哀愁，又或许是那游移不定的目光吸引着他，令他愈看愈想知道她的秘密，愈来愈起劲地跟踪着她，有几次他不为意地加快了脚步，差点给她发现，幸好他当机立断地蹲在地上佯装缚鞋带，才没有让自己的行为败露，她最后甚么也没有发现，倒是他自己却吓得一身冷汗。
在这半年中，除了每天跟着她的脚踪外，他对她仍然是一无所知，唯一让他感到惊喜的，是发现她与他住在同一个区、同一条街，这个发现给予他很大鼓励，亦让他的跟踪行动更方便。每天只要在她出门前五分钟站在街角守候，很快便会看到她的出现，绝不会错过了捕捉她的机会；晚上回来，若不幸给对方发现，可以扮作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家住的那栋大厦，而且还可以暗地里充当她的秘密保镳呢！他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有些晚上会工作至夜深，一个女孩长途跋涉的，真的有些危险。
曾经有几次，他很想快步走前去，主动与她搭讪，直截了当地认识她，但是又觉得这样做会过于唐突，吓怕了她。况且，半年下来，吊在她背后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觉得这并不仅是习惯，更是一种享受。他享受着在她背后凝望着她清秀的背影、享受着透过捕捉她那表情丰富的眼神去揣摸她的内心世界、享受着成为她背后的男人和秘密保镳的那份满足。
他害怕自己的唐突，会使她受惊；他害怕自己的主动，不但没能为彼此的关系带来丝毫益处，反而成为障碍；他更害怕的是，当一切本相给完全揭开时，一切的幻梦也会破灭。为了保护这份单纯的幻想，为了保护他对她这份微妙的感觉，他决定暂时还是按兵不动，在他还未想清楚自己想干甚么、该怎样做之前，就让一切维持现状好了。


冷常常会想，为甚么大家都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本相、不愿意把真心掏出来，却还要假惺惺地待在一起？不论是午饭时间、是工余时的晚间聚会，大伙儿聚在一起，交谈的内容不是公司的小道消息、高层的坏话，便是电视连续剧的剧情，却从来没有人会分享一下自己的事，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到话题尽了，大家也沉默下来，各人都在搜索枯肠地寻找话题，虽然如此，大家仍然是死赖在一起，直至曲终人散才会离开。
或许人是怕寂寞的动物，害怕自己在群体中被钩出来吧？！当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对于冷来说，参与这些群体活动，也是免去给上司说自己不合群的机会。念大学的时候，冷给同学的感觉是人如其名，她不屑于参加这些没有灵魂的群体活动，她更不愿意花时间与那些都只会带着面具的人来往，对她来说真朋友不需要多，知己两三人已足够。
毕业前，跟她很要好的恩师曾经语重深长地对她说：「很欣赏你的率真，但是在社会中打滚，你必须要学会圆滑一点，工作的时候，跟同事打好关系是必须的。」于是，圆滑、与同事建立良好关系便成为冷的座右铭。七、八年下来，冷在工作间确实建立了无数良好关系，但是当中有多少关系是扎实的、有深度的，却不得而知。
半年前，公司发生了一件令冷感到有些心痛的事，跟她最要好的一位同事被辞退了，原因是那位同事抄袭了冷替一位客户撰写的广告故事，意图将这个创作当成自己的作品交给上司，但她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冷和上司一起创作出来的，这位同事走后，冷才知道原来这几年间她已在上司跟前参了冷许多本。这位同事外表看起来很柔弱，永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多少次冷看见她被美术部同事气得坐在位中饮泣，冷都禁不住替她找美术部同事理论。在冷面前，她总像是一个小妹妹的模样，她总会带着单纯而仰慕的目光追随着冷。
冷计算一下日子，在这间公司已待了整整八个年头。八年，这个时间不是太长，但也并不短，公司里其实每天都发生着同类事件，冷也不知看过多少同事给身边的“亲信”出卖、亦见过不少明争暗斗，甚或是明让实抢的事件，她以为自己只要不真正对任何人付出感情，纵然遇到同类事件，也能一笑置之。可她却从没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这位总是粘在她身旁的小妹妹投放了感情，因此，她的心有些痛。
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既要装着彼此很投缘的样子去互相巴结，又要暗地里提防着对方，实在让冷感到心寒、感到疲乏，她很想离开一下这个战场，给自己一个喘息、疗伤的机会。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当递信的一刻，上司发出这个问题时，冷的眼泪如缺了堤的洪水般涌出来。
过去八年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翻腾，她突然发觉自己喜欢的，不只是工作本身，还有那些与她朝夕与共的同事，虽然，她知道当中有些人常在她背后放冷箭，但她还是喜欢他们。
人始终是人，人是一种情感动物，尽管冷努力地在与同事建立和谐美好的关系同时，很小心翼翼地、很有技巧地在中间建筑了一堵无人看见的墙，可惜她一直忘记了收起自己的感情……


(六)
望着镜中人，植心里再度生出了一种异样感觉，这感觉与前阵子的不大一样。
「是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
看着镜中人，眼神仍有点闪烁不定，但当中却隐隐透射出一丝对生命的热情和渴望，原
本苍白的脸上，因室内的蒸气迫使而浮现出绯红的色彩；眉头上的结像是松开了一点点。
「嗯，你今天看来有些不同。」
「是吗？」
望望镜中人，植缓缓点点头，是的，从今天开始，他的生活将会出现重大转变，原本已停济不前的事业，过了今天，该会有一番新突破。他很有信心他的世界将会有所改变，变得不再那么沉重、那么灰蒙蒙，变得比从前更有盼望、更有生气。虽然他心底里仍充满着犹豫、仍然带着惧怕、仍然有一道不可逾越的枷锁，可是他相信，只要他仍然坚持努力去前，终有一天，他会成功的。
穿上衣服，他一把将浴室的窗推开，让浴室中浓烈的蒸气散去、让浑浊的气味飘出窗外，他要让过去的创伤、泪痕、抑鬰……还有「他」和「她」都一并送出去，他要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来，让生气充塞着整个空间。


(尾声)
「唔……你这篇《脸》的构思不错！就用它作公司新戏的故事蓝本吧！」老总把稿纸放在案头上，抬头用眼瞄瞄因获称赞而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植。
「谢谢老总。」植极力控制自己，尽量不让兴奋的感觉过分流露，可就是掩不住那从心底溢出来的喜悦。
全公司，甚至全行的人都知道老总不容易赞人，无论何人只要有幸给老总赞过一次，就等同他的前途无可限量，在行内出人头地的日子指日可待。难怪植只给他称赞了短短一句，便已开心得差点连自己姓甚名谁也记不起。
在这行打滚了廿年，日思夜想，盼的也只是老总这一句，如今好不容易夺取到「不错」二字，虽然这句赞赏来得很迟，有点美人迟暮之感，可真是能使他欣慰上好几个月，一切的苦、一切的嘲讽，就在这「不错」二字中得到补偿。
「师傅，老总看了我的故事没有？他的评价如何？」小鱼一脸天真、期待的神情。
「啊！这个吗？他只看了两眼便放下了，说下次别再让他看这种狗屁不通的故事。」
望着小鱼一脸挫折、受伤的表情，植心中有些不忍，但是回心一想，自己熬了廿年才得到这次上位机会，又怎可能白白地让它溜走呢！他装起一副关怀、同情的样子，用半安慰半教导的语气跟小鱼说：「我早已跟你说过这个故事不行，可你却不听。不过不打紧，你还年轻呢！继续努力，多磨练自己的笔杆，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小鱼虽然还是一副哭丧着的脸，但年轻的脸上却有着一种不甘心的倔强：「我会努力，下次必定会成功的。」
植望着小鱼，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想起了当日那个充满理想、带着坚执信念的自己，想当年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可一世、意气风发，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洗礼，那个充满爆炸力与创造力的小伙子已不复见，甚么理想、坚持、自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曾经他以为单凭实力便可以成就自己的王国，曾经他以为在寻找梦想的道路上遇到了同路人，曾经当他以为自己捉紧了，却又发现原来不曾得着，曾经……曾经……太多的曾经在他的过去出现，在经历一个又一个失败与挫折，一次又一次被背叛、被出卖后，他像开了窍，明白了游戏规则。他觉悟到无论你多努力，有些事、有些人是你一生也猜不着、摸不透、追不到，有时候以为捉到了，却又原来从不曾得着，倒不如把握机会，去抓紧那些可以让你握着不放的机会……
对不起！小鱼，师傅骗了你，但你也不能怪责我，当你知道我的过去，当你感受到我的痛苦、当你走到我的地步时，你便会明白……人生总要经过历练才会成长，被出卖过才会学乖，就让师傅来当你第一个导师，这也是为你好啊！
站在老总房门外，看着植低着头渐行渐远的背影，小鱼感到一阵伤心、难过，伤心的是自己曾经如此仰慕的师傅竟真的对自己做了这样卑劣的事，难过的是让师傅一生的事业都断送了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对不起！师傅，我没有告诉你，昨天乘着你外出开会的档儿，我已把故事交给老总了。
小鱼，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如何看待植呢？
望着老总森冷的目光，小鱼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清清喉咙，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完)


我用了10秒钟看,
看完了
写的好

AC 你会否浮夸了点? 十秒钟真能看完??? 看标题 还是看 逗号???
谢谢小瑞 和 小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