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子再三的保证下我终于松开死拽着他胳膊的手，最后看了一眼车流急湍的街道，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却在他迈出第一脚时又闪电般抓回来。
「 臭小子你要是敢耍我我跟你没完！你要是撞死了我立马追到第十八层地狱泼你硫酸毁你容！」
「 我靠你太狠了吧你！不就是个红绿灯么？老子早八百年前就会认了！还有谁谁下地狱啊?你才下地狱呢！你全家都下地狱！你全小区都下地狱~~~~~~~ 」
「 行了行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安息了，你赶紧滚吧~ 」 我不耐烦的赶苍蝇。
小子却忽然不吱声了，露出个莫名其妙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后跟我招招手白白了。
我发誓，我的家族绝对都是健健康康活到老自然死的那种，绝对没有什么家族遗传性心脏病，但是就在刚才的一刹那我的心脏瞬间停摆，在恍过神后立刻揪成一团的痛。
「 金在中！！！你丨他妈不是八百年前就会认红绿灯了吗？！刚刚差点被撞死的人是谁？啊？！你说啊！！」
「 说话啊！你丨他妈哑了是不是？不光眼睛有问题连嗓子也坏了是不是？！」
「 吓人好玩吗？觉得爽不爽？看别人差点吓出心脏病爽透了是、不、是！！！！」
他将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着我为他心痛为他暴跳如雷却无动于衷，终于在我骂完了喘着粗气时他老人家幽幽的开口了。
「 你干嘛这么紧张？你的心好好地待在自个儿的肚子里不就完了，我又没叫它蹦出来。」
我眦目欲裂的瞪着他，怒火憋在嗓子眼几乎让我吐|血，我抖着手攥起拳头，第一次有了想揍他的冲动。
「 你有种再说一次…… 」
他将嘴唇抿得更深更紧，火红的唇被挤压成粉色，就在我哆嗦着抬手时，他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左胸，拼了狠命的扣着我的心口。
「 所以你想好好活着的话就把心掏给我！！让我吃进肚子里天天带着！！！这样我才安心你就不会再看别人了！！把你的心给我！把心给我！！给我啊！！！！！」
我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只能望着眼前赤红了双目疯狂叫喊的男孩。
「 为什么总是要穿红色衣服？！那么耀眼那么亮！！我看不见颜色我看不见其他人了！我只能看见最亮的你！我只想看着你！我只要看着你！！」
「 金在中…不要说傻话… 」 我闭上眼，感觉睫毛都在剧烈颤抖。
「 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为什么？为什么？！」
「 我…喜欢男人… 」
「 老子就是男人！！！」
「 我喜欢漂亮男人！」
「 老子就是漂亮男人！！！」
我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漂亮吗金在中？」
「 要你管！混蛋！！」 骂咧完，他踮起脚尖一口咬上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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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浩…允浩！郑允浩！」
「 嗯？… 」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半只眼，窥见那张依旧水灵却明显成熟了的俊俏小脸，栗色中短发取代了梦中黑色及肩的碎发，鼓着眼睛的样子依然那么可爱，像只吐着泡泡的金鱼。
察觉到怀里人哀怨加愠怒的神色，我迅速爬起身，坏了，做了太多次一时大意就睡着了，忘记给有洁癖的恋人清理了。我手忙脚乱的扶起他，刚一动他就嘶了一声，我赶紧查看了下，床单上果然有血迹，太久没容纳过异物的地方受了这么大的冲击不裂才怪，我懊恼的差点想当场自宫，当然也仅仅只是想想。
「 咦？」在中奇迹般的没有第一时间暴捶我，而是摸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嘟嚷，「 怎么感觉…黑黑的？」
「 笨蛋，因为已经干了啊，你以为是鲜血啊？」
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果不其然那一瞬间在中的身体僵住，瑟缩了一下，我知道他又回忆起那时恐怖的场景，我赶紧将他拥过来抚着他的背。 「 没事没事… 我抱你去洗澡，嗯？」
他乖巧的偎在我的怀中，安静的点点头。
洗完后我翻出两件红艳艳的情侣T恤给他给自己套上，在中摸摸自己的衣角，又抬头看看我的衣服，这才笑了。
「 我们俩要帅死了~ 」
我搂着他躺在刚换了床单的大床上，轻声哼起歌来。
「 爱情是什么颜色的，如果忧郁是蓝色的，快乐是什么颜色的，如果寂寞是灰色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如果汪洋是蓝色的，我说天空也是蓝色的，因为他们彼此相爱了… 」
在中绕着我的手指把玩着，直到整首歌唱完都一直安安静静的窝在我的怀里。
「 还记得你第一次唱这歌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
「 当然记得！你说允呐好疼~~ 」 那是我们第一次做完爱后我躺在宿舍的钢丝小床上为他唱的。在中大概也想到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咬着牙一拳捶上我胸口。「 色魔！」
「 好啦好啦~ 我记得！」 我捉住他意欲再次涂炭我胸肌的手，拉过来在滑腻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你说，听见我唱这首歌时就似乎能看见世间万物的颜色了… 对不对？」
「 嗯… 」 他抬起脸定定的望着我，如此美丽的眼睛看不见这世界的缤纷，却倒映出最绚丽的色彩。
我微笑着刮刮他的鼻子。
「 知道吗？你眼睛里的颜色，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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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懒做的过了几天猪一般的生活，我终于下定决心找工作，我是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总不能靠着自己的恋人当米虫，我可不是吃‘软饭’的人，虽然这饭不够软，还有点硬，不是一般人能够咽得下去的。
虽然早就意料到，但现实的打击还是重重的伤了我自尊，任何档案上有一丝污点的人都难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坐在凋落了油漆的木质长椅上一根接一根的拔着烟，身边的简历薄薄可怜的一张纸，就是我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人生，再勉强连高中也都不能算毕业，值得夸耀的东西一样也拿不出来，倒是丑事脏事一箩筐，留级、逃学、打架、同性恋、误杀，简简单单的几个词就能压得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那张单薄的简历被风吹的哗啦作响，我吐出最后一口烟，抓起它揪成一团狠狠地拧上烟头丢开，这么凄凉的氛围真丨他妈不适合我，我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太阳还大大的挂在天边，夏日5、6点的光景天还是大亮，我插着兜游手好闲的在街上踱步，走到人烟稀少的一处我停下脚步，工地里尘埃刚落，零散的几个民工收拾完机器就钻回黑漆漆的窝棚，塌了小半边的棚子张着大口像头狰狞的怪兽，昏黄的灯光渐渐亮起来，我站着看了一会，然后慢慢走开。
晚上的饭桌上我出奇的安静，默默地扒着饭粒，然后一双夹着糖醋鱼的筷子伸进来。
「 不是说我做的菜你百吃不腻吗？瞧你现在的表情，活像在嚼蜡… 」


我抬头看着他微微嘟起的红唇，赶紧赔笑，「 哪能啊？我老婆的菜多香啊！谁要敢跟我抢看我抽不死他~ 」
他呿了一声，甩我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嘴上依然不饶人，「 那你刚刚黑着张脸在做什么春梦呐？」
「 … 」 我翻了个白眼，「 我在思考人生。」
已经做好被嘲笑讽刺的准备，但是垂着头等了半天对面的人却没动静，我咦了一声抬头望过去，却跌进那潭幽深的水目中。
「 今天不顺利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让我有些轻微的难堪与窘迫，知道他没有轻视我的意思，可心里的疙瘩还是让我硌的慌，所以我选择用沉默来回应。
椅子擦着地板嘎吱响了，感觉头顶的光线被遮住，淡淡的绿茶抹香在我的周围浅浅浮动。
「 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允浩？」
我覆上圈在肩膀上的手揉了两下，微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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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望着台灯下在中戴着眼镜不停敲着键盘的背影，知道他在备课我也不好出声打扰，在中现在是当地一所中学的英语教师，上学那会他的成绩就非常好，可能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最后他也选择了这份职业。其实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为了我甘心屈居在那所普普通通的中学。
即使在中不说我也知道，好几所优秀的大学相中了他，却被他一一拒绝。这是我妈背着爸偷偷来探视我的时候告诉我的，我还记得头发白了一小半的妈妈抹着眼泪边哭边骂，你清醒点吧你还要耽误人家多久。
我扯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却发现并不容易，每次思及这个问题我总是想方设法的逃避，金在中是我现在存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我不敢想象失去他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承认只要扯上在中的问题我就会变得胆小怯懦，别人眼里看似张牙舞爪嚣张得无法无天的郑允浩，其实也只不过是个怕被人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我眨眨有些酸胀的眼，室内的温度好像渐渐降了下去，我拉开被子钻进去，翻了个身。
隔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听见悉悉索索的动静，然后我感到身边一沉，腰被抱住。
「 我周末没课，咱们去约会吧~ 」
我沉默片刻才翻过身，背着光的在中双眼微微眯起，大概是对久了电脑屏幕有些疲倦，头发黏到嘴角也懒得去管，我淡淡一笑，伸手为他拨开发丝撩到耳后。
「 去哪？」
他大眼珠一转，嗯了一声拖长了音，我耐心的等待着，明白他是为了分散我受了打击的失落心情，这份夹杂薄凉的安慰并没有使我产生雀跃，但我宁愿忽略自己也不愿伤了他的心。
在中犹豫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左脸贴着枕头挤得有点变形，皱眉的样子想让人狠狠地揉一揉他的脑袋，当然我暂时可不敢这么做。
「 学校…下个月就拆迁了… 要回去看看吗？」
我惊奇的睁大眼，试图在他的眼里找出一些东西，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也撑圆了猫儿一样的眼睛，黑澄澄的望着我，表情有一丝期待，他都不怕了我还在意什么呢？于是我笑着嗯了一声。


他也没答话，只是拿脚碾灭了烟头，刘海下半遮半掩的嘴角弧度让我一阵烦躁。墨黑的车窗玻璃反射着午后太阳的光线，不强烈却刺得眼睛酸胀，我眯起眼出神的望着，插在兜里的手心渐渐汗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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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个月后阳一也没再来找我，我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既然要重新做人，就必须要跟过去划清界线，现在的我只需要在中就够了。
晚饭后抱着在中躺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电视里的男女嘉宾做着无聊的游戏，表演着拙劣的爱情故事，旁白还配着让人心烦的尖叫轰笑声，我枕着胳膊昏昏欲睡，在中则抱着薯片看的乐呵呵。
明早还要上工，我揉着眼从沙发里挤出来，翻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冲完澡后对着镜子擦药水，为了不让在中起疑心特地买的无色无味的偷偷藏在柜子里。艰难的够完后背刚卷下背心，在中就在外面喊起来。
「 允浩啊来帮我一把！」
我哒哒哒跑出去，厨房里在中正踩在凳子上踮着脚换灯泡，摇摇晃晃的样子让我惊出一身汗，拦腰一把将人拎下来，在中吱哇乱叫，我甩了一个闭嘴的眼神他才安静下来，然后换我踩上去轻而易举的搞定，只是下地的时候才忽然惊觉不妙，动作太大导致背后的伤口裂开。
在中嬉皮笑脸的贴上来黏在我身后，我嘶了一声，他忙问怎么了，我笑着摇头说没事。将凳子放回原处，抬头，站在门口的在中卸下了笑脸，阴沉的盯着我。
「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 … 」 我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摸摸鼻子苦笑，「 你都知道了？」
在中真正生气的时候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只是会紧紧地抿着唇死盯着你。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到客厅，我跟着走出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 我给你报好了夜校，你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下周开始上课。」
我皱着眉看了眼那纸袋没接，抬头望向他。 「 什么意思？」
「 还能什么意思？让你去学门手艺总比当民工来的强吧？！」 他粗鲁的将袋子甩给我。
虽然早就做好了迟早要被发现被责骂的准备，可我还是忍不住，「 民工怎么了？一样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你凭什么瞧不起？」
「 我没有瞧不起！难道你想干这个干一辈子？！」
「 先干着再说，等我攒够了钱就去做点生意。」
「 哈~ 」他不怒反笑，「 什么都不懂还想着做生意？别到时候被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干一天活你能挣几个钱？还不够吃饭的吧？就算干到40岁能存点本吧可你想想都那么大年纪才下海你斗得过人家么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做事怎么就不经脑子呢？！」
我气得将手上的东西砸出去，「 你也知道我快三十了还让我跟群小孩子一块上课！丢不丢人啊我？！」
「 活到老学到老有什么好丢人的？」
「 那你也得看看我是不是那块料！上学那会你见我学过吗？！」
「 那是你不想学！！」
「 好！就算我学了你以为就万事大吉了？呸！你试试去告诉别人你杀过人坐过5年牢看别人怎么像赶瘟疫似的扫你出门！！」
「 那像你这么每天揣着绝望过日子就能混出名堂了？！」
「 老子一生都毁了还能有什么鬼名堂？！？！！」
我怒吼着一脚踹翻了沙发，在中抖着唇鼻头发红的站在那里，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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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着眼出神的望着窗外迷蒙的月色，不用回头也知道躺在床上另一半的人也正拿后背对着我。越躺越精神，我索性披上外套轻手轻脚的摸出了卧室，客厅里的沙发已经扶正，玻璃茶几却已经碎了，只剩下沙发围着空荡荡的地毯显得有些滑稽与凄凉。
阳台上的风挺大，我拉紧外套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晃晃，孤零零的只剩下3根，我扯扯嘴角随手点上，很快盒子里就剩下一支，刚点燃就被另一双手抢去。
我诧异的扭头看着他熟练地吐着烟圈，我从来都不知道在中也会抽烟。但也只是看了几秒，我便转回头，深夜的城市没有璀璨繁华的夜景，偶尔公路上几盏车灯闪过，串不成一条线，漆黑的空气中最亮眼的是随着风向飘然飞过的零丁火星。
「 对不起… 」
我惊愕于最先低头的竟然会是那么心高气傲的在中，我垂眼拨弄着皱巴巴的烟盒，在中的道歉并没有使我感到欣慰，心里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怆。
「 其实你也没什么错… 是我自己不争气。」
年少时惹是生非，年纪大了也没多少长进。服刑并没有让我的性情有多少收敛，甚至变得更加暴戾，弱肉强食的监狱就是个吃人的魔窟，你不狠就只有被欺压被蹂躏，每回在中来探视时我都是脸上挂着彩，他破口大骂我也只是嬉皮笑脸的敷衍了之。
呲的一声响，在中将烟头按灭，尸体随手抛了出去。我看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一抹白，夜风吹得更大，他身上还是单薄的一件睡衣，我脱下外套披上他肩头，他一转身就钻进了我的怀里。
「 允浩…你后悔了吗… 」
「 …… 」
他紧紧勒着我的腰，不知是夜风吹碎了声线还是他真的哭了，声音薄弱的带着颤音。
「 当初明明是我杀了人… 」
「 嘘—— 」我轻轻地抚摸他柔软的发，「 我不是说了么？不是你的错，那人渣本来就该死… 」
「 我的在中还有大好的前途不能毁了… 」
「 别回头看，往前走就好了，我会永远跟在你身后… 」
所以你不要走得太快，我怕我赶不上了…
「 允浩… 我要怎么赔给你…你的一生…… 」
抚着他的发的动作停住，手渐渐滑落，我笑了笑，眼泪终于落下来。
听说爱情是有保质期的，只有两年而已，最长也不过三四年。在今天之前我从来都非常肯定在中甘心等我是因为爱，可是已经过去5年的时间，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份感情是否早已变质，在中是因为愧疚才守在这里还是因为他还爱着我，或许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20多年的人生算是经历了大波大折，希望早就毁了，如今连最后那点卑微的自信也一点一点的裂开缝隙，最终被这寒凉的夜风慢慢吹散，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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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后我就被阳一接回他家。之后的三个月里，他带我玩遍了世界，去英国逛教堂，西班牙看斗牛，埃及游金字塔，最刺激的要算拉斯维加斯那趟，我们输的一个子儿都不剩，然后高举着酒瓶在大街上放声高歌。
最后在香榭丽大道上望着参天的法国梧桐，我想起高中那排绿茵茵的香樟树，忽然觉得自己变老了，很多事已经记不起来，也不想再去记。
阳一对我说过，什么时候想离开我随时可以走，他不会拦我。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爱情，甚至连友情也沾不上边，就是两个陌生人贴着对方的体温互相取暖，用自己最拿得起的东西坦诚的给予对方，这不算付出，所以就无所谓回报。
我问他是否想过有人真心爱着你，他放肆的狂笑，爱情是什么鬼东西？早晚都会没的东西干嘛要去在意？
「 你别把自己整的多伟大多无私，什么怕耽误人家都他妈是狗屁！！」
我知道他心里有数，与其说不在乎，不如说我们都一样，拿无情掩盖自己的孬种。
回国后我们用了2天的时间调整时差，睡醒后阳一伸着懒腰问我要不要进他的公司，我摇摇头拒绝了，想起到现在还没回家看过爸妈，买的东西恐怕早就没了。阳一给我的信用卡一直没动，我拿着最后的积蓄买了补品，出了商场直接踏上回家的路。
我前脚刚到公车就开走了，无奈的掂掂手里的东西，继续等下一趟车。
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马路上车不多，我盯着街对面不停闪烁的红绿灯渐渐出了神，忽然隐约记起手里牵过的温度，总是凉凉的热不起来。我吸吸鼻子，拉回视线，然后落在对面的街道上。
那里有一家医院，门前有几步台阶，有些湿滑，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女人慢慢下着台阶，体贴的撑着她的腰，那女人双手轻轻的摸着隆起的肚子。
我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想大概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烈，最后他们一起抬头看过来。
他漂亮的眼睛慢慢张大，即使隔着镜片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片温润的光芒。
我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报了个地址。
窗外的风景在模糊的倒退着，玻璃上渐渐凝聚了雾气，我拿手指划了一道，水珠慢慢淌下来。我有些神经质的独自傻笑起来，觉得自己的半辈子就好像这面玻璃，朦朦胧胧懵懵懂懂，有些人有些事就算在上面留下过痕迹，最终还是被洗涮掉，看似清明了，什么都能看透了，其实永远碰不到摸不着。
所以现在的我，还剩下什么呢？
那天我终于进了家门，只是爸还是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见我，妈妈抹着眼泪让我不要怪他，说爸其实也很想我，每回探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会旁敲侧击的问两句。
我点点头将越发瘦小的妈妈拥进怀中。待了没多久我就起身要走，妈妈留我吃饭也拒绝了。
走到门外把妈推进去，我顺手关上了门，然后贴着墙壁慢慢坐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
没一会门又吱呀响了，有人轻轻摸着我的头，我抬起头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一顿一嗝的呜咽。
「 妈…能…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刚才的车费还…还没给…… 人家…呜…人家还在下面…等…等着呢…… 」
「 妈…我…我去上夜校了…很快就能自…自己挣钱了…… 」
「 以后…我……呜…我养着你和……爸…爸… 」
头顶上的人叹息一声，蹲下来抱住我，我闻着久违的气息在楼道里嚎啕大哭，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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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就决定搬回家里，阳一无所谓的耸耸肩就上车了，坐在他身边的男秘隔着玻璃看了我一眼，笑着对我招了下手，然后车就开走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提前进入了老年人的生活，每天除了晚上上课，白天就陪爸下下象棋聊聊天，教妈上网购物冲冲浪，这日子虽然有些单调无趣，但我觉得自己平静了很多。
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有失，就必有得。
晚上我看了一会书，然后看看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想着妈每天都要早起，院子里的洼地积了水容易打滑，我准备去排走，刚走到院里口袋里就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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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等会会吐出来一些】
【莫颜】 很有感觉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