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davere和席爾瓦幫的首領安德里亞·席爾瓦用貼面禮熱情地相互問候,一副老朋友久違相見的架勢,看得KH-1800心中充滿疑問。既然這麼熟還帶保鏢做什麼?
“您的新歡?”席爾瓦靠在沙發上,口氣輕鬆地打趣道。
Cadavere輕笑出聲:“是我的保鏢,烏切裡。”保鏢這個詞被老人講得很曖昧,席爾瓦看起來完全沒當真。
KH-1800點頭問好,把老人隨口取的名字錄入信息庫,心裡不太高興。昨天應該買一雙厚底作戰靴的。Cadavere比他高六公分,這導致他看起來的確不像保鏢。
老人和席爾瓦聊得十分愉快,從新米蘭的局勢一路說到在建中的空間站城市,似乎只是來敘舊的。直到席爾瓦從懷裡取出一塊分離芯片推過來。
“老爹,請原諒我剛才的冒犯……這是您要求的東西。”在新米蘭地下世界佔有一席之地的男人緊張地微笑著。
Cadavere漫不經心地擺擺手,讓KH-1800收起芯片。“我確實離開了相當久,人們有所疑慮也很正常。他們怎麼說的?我死在夜之城的下水道裡了?還是我在美國傾家蕩產才回來向你們要飯?”
“說什麼的都有,太荒唐了……這些混帳們真是活膩了才敢造您的謠!我和家裡的小子們一直都盼著您回來,只是穿制服的想搞我們有一陣了,所以我才……”
“這種話就不用說了。要是安德里亞你都不能信任,我還不如在美國找間養老院等死。”Cadavere看上去沒有怪罪對方的意思,“開個價吧,孩子。”
席爾瓦很明顯地鬆了口氣,討好地比出數字八的手勢,然後立刻改口:“五,五就可以……”
老人頷首一笑,掏出了昨天新入手的TanfoglioForce199動能手槍,對準席爾瓦的額頭。
席爾瓦的表情沒有變化,兩名保鏢也是,半步都沒有挪動,彷彿交易正在正常進行。KH-1800的處理器高速運轉,無法決定下一步。
“五個不錯,成交。”Cadavere眨了眨血紅的右眼。
“你不是塞——”席爾瓦遲滯了一瞬間,然後如夢初醒般臉色驟變,可子彈已經衝進了這位黑幫老大的腦袋。
潛在暴力發生率,100%,標記對象升級為目標。
兩名保鏢措手不及地掏出武器,而KH-1800動了。他暴起衝向距離較近的保鏢,同時將閃爍著電弧的T型拐擲向守在門邊的另一個。
目標二擊倒,目標三解除武器。攻擊位置:頭部,腹部,頸側動脈。目標三無害化。目標二解除武器。攻擊位置:頸側動脈。目標二無害化。
他轉頭看向腦袋上開了一個洞的席爾瓦。
目標一無生命跡象,確認死亡。作業完成。
Cadavere再次扣下扳機。連開四槍。
老人慢悠悠地走向頭部血肉模糊的屍體,從死者的口袋裡翻出一個菸盒,拋給KH-1800。“能幫我掃描一下嗎?謝謝。”
他依言照做。掃描顯示這隻菸盒是一塊通行令牌,但不是銀湖夜總會的。
Cadavere滿意地把菸盒收起來,又給昏死在地上的兩名保鏢在頭上各補了一槍,才帶著他離開包廂。為了安全隔絕了聲音和訊號的暗室,完美地掩飾了一場謀殺。門外站著之前為他們引路的黑衣男性,顯然對剛才發生在包廂裡的事一無所察,甚至恭敬地向老人鞠躬行禮。
“去把今天的監控錄像擦掉,不留備份。”老人一改輕鬆友好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蠻橫,“另外把那個酒保機器人的芯片換換,老爹不喜歡。”
“是,老大。”
KH-1800看著黑衣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壓低聲音問Cadavere從哪個方向撤離。
Cadavere笑著說,當然是大門了。
從正門大搖大擺地進來,殺了三個人,然後再從正門揚長而去。風險比KH-1800最初規劃的方案高87%,但他感覺……很新鮮。
他發動汽車,按照Cadavere的指示駛向郊外,在環形高速公路的隧道之間數次變換方向。
“你喜歡什麼顏色?”老人靠在椅座上,手指劃過外觀定制化列表。
“黑色。”KH-1800隨機了一個答案,注意力集中在路面和雷達。
“喜歡的歌呢?或者音樂類型?”
“除了生物電子樂都可以。”KH-1800和不少仿生人都很討厭這種所謂新型音樂,人類或許覺得新奇、迷幻,但在仿生人聽來不過是一堆無意義的電訊號。
舒緩的交響樂在車內徐徐響起,演唱家的聲音深情而憂愁,Cadavere伴著樂曲輕聲哼唱。
曲目識別中……安德烈·波切利,《Mi Manchi》,專輯《Amore》。
“……Quando mi guardo intorno, E sento che…mi manchi……”車窗外,夕陽下沉暮色幽暗,老人閉著眼,嗓音疲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