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与君初相识
雨落在了乌篷船上,嘀嗒的声响在风里飘摇着,悠远如楼阁檐角乍起的铜铃。几株半开半合的莲花伫立在湖中央,雨水划过它欲坠的花瓣,那倒映着粉嫩的晶莹像是少女的腮红。
少年撑着棕黄色的油纸伞,半依半卧地靠在船栏上。渐大的雨水顺着伞沿落下,打湿了他那白色的衣角
身后的船篷里,一同前来赏花的游人正喝着温酒,吟着诗曲。他们对于那撑伞坐在雨里的少年很是好奇,有人说他一定是哪家王侯邀来的宾客,又或者是上京里来的世家公子,总归那般的穿着与举止不像是他们这种平凡的人家
“喂小哥,还是进来避避雨吧。虽是初夏,但这风一吹还是冷的嘞。”船夫划开帘幕,半探着脑袋和少年说道
少年这才回过神,伸出手试了试伞外的雨,豆子般大小的雨珠砸落在手心,竟还有几分痛感。
他对那船夫笑了笑,“多谢船家提醒,确实有些冷了。”
说罢,少年便三两下地收起油纸伞,快步躲入了船篷。
船篷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尚还温热的酒气氤氲缠绕着。少年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篷内四周的摆设,然后寻得一处空位,盘腿坐了下来。
“小哥来杯温酒?这可是船家自家酿的花雕,香的很。”
少年对面的那位朴素衣着的书生很是热情地举着酒杯
“哎书呆子,你怎么见人就推酒。小哥这年纪多半喝不了这么烈的。”书生旁的是一位挎着长剑的黑衣男子,他三俩下就把书生手中的酒杯夺了来,一口饮尽,感叹两声后还不忘咂咂嘴回味一下。
“你说说你这人,分明就是自己嘴馋,还和人小哥抢酒喝,好不丢人。”
少年看着面前吵闹的二人,轻笑了两声。
“几位都是一起的吗?”
“是啊,我们是在溯北山相遇的,一问大家都是来宁都看荷花,就干脆一起同行了。”书生很是自来熟地和少年解释着,说话间还不忘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刚刚抢酒的那位,叫徐君,是游历的江湖侠客;那边那个不说话的,他叫齐云,和我是同乡的玩伴。你不用理会他,这人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在下叫齐壤,和齐云都是同去上京参加科举的考生。”
少年顺着齐壤的手势看到了那缩在船篷一角独自喝着闷酒的男子,头发零散的垂在肩上,身上的衣着也有些邋遢,颇像是那种所谓的浪荡才子
“也不怕小哥笑话,咱们兄弟几个刚刚在这议论半天了,都在猜小哥是哪的人,看小哥这穿着举止应该不是宁都本地人吧。”齐壤又递过来一杯酒,氤氲的酒气像是烟雾缭绕
齐壤的热情倒让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接过酒杯,温酒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
“齐兄猜的不错。在下名叫未白,是从上京来的。许久前就听闻宁都初夏的荷花开的很好,所以慕名前来观赏。”
“哈哈哈,大君我就说小哥不是宁都人吧,你输了快罚酒。”齐壤一边大笑着拍打着徐君的肩膀,一边举起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
徐君撇了撇嘴,还想再说上几句。但一看到有酒,便也不在意那些,接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未白看着活宝样的二人,笑着抿了一口那烧酒,酒入三分,喉腔便如刀子划过一般,辣的他满脸通红
“这酒可真烈。”未白轻咳了两声,看着还剩了大半杯的酒,有了些畏惧
“那是自然,这可是船家的独家秘方,一天可就卖这一坛。今天是咱们运气好,遇上这雨,不然往日人多的时候,这酒早就被预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