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给度娘

【序】
“它的名字叫安比，一定，会成为玛利亚的朋友唷。”
　　泛着淡淡花香的小熊玩偶，被一只纤细的双手捧起，横在女孩眼前，那作为眼睛的黑色纽扣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小主人。
　　“生日快乐。”
　　这是玛利亚第一次听见母亲说出祝福的话语，有些意外，很快，稚嫩娇小的面容也浮现出小孩特有的温馨笑容，可抬头，母亲憔悴的面容如一朵凋零的白花，苍白，感受不到任何情感。
　　我这个时候...可以笑吗...
　　玛利亚小心翼翼地从母亲手里接过小熊玩偶，珍惜地抱在怀中。
　　有妈妈的味道...
　　“谢谢妈妈...”
　　“抱歉唷，玛利亚，明明是你4岁的生日，本来应该再隆重一点的，做一个大大的蛋糕，点上蜡烛，家人们围着你歌唱，让玛利亚沐浴在祝福的歌声中...”母亲眉角一垂，咬了咬下嘴唇：“对不起...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对不起...还是，让你们来到了这个毫无意义世界...”
　　母亲吞吞吐吐地道歉。
　　“没，没那种事的妈妈...我，我已经很幸...”
　　“不是！我...不是...”
　　母亲没有任何预兆的哽咽打断了玛利亚试图安慰的话语，但很快也平静下来，又一次，她伸出自己纤细，满是伤痕的手指，将女儿乌黑的发梢捋过耳根，对女儿的额头吻了一下。
　　“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妈妈永远爱着你们。”
　　【滴,答,滴,答...】
　　屋檐有水滴落地，昨夜的森林下了一场大雨，风刮跑了几片瓦砾。
　　女儿不再回应，一脸幸福地闭上了双眼，沉浸在此刻的安宁，亦或是自己的梦中。
　　四周是破败的墙壁，混着石块的玻璃碎屑洒满了发霉的地板，阳光自毫无遮挡的窗外刺入，随风闪烁着，一缕一缕，深深扎进屋内这个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的女人后背，即使是岁月的腐朽也难挡当年的身姿——不过此刻，再美好亦或是不堪回首的回忆似乎也无关紧要，这个没落的女人眼中早已不再泛光，她就这样起身，环视四周，顺着空中的微尘打量着这座形同废墟般的屋舍。
　　目光再次回到女儿身上时，女儿已将脸埋进小熊怀中，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蜷缩在由破碎布料堆积的窝中，这种不成型的床具似乎也只能用动物的窝来形容。
　　母亲叹息着，为女儿盖上毛毯，随后，从口袋拿出一个装有黑水的小瓶，打开，稍稍一闻，浓烈的花香就快要置她于晕厥，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体的平衡，随即一饮而尽，倒在了沉睡的女儿身边。
　　【滴...答...滴...答.】
　　雨水滴落在地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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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科尔维尔最消沉的时代，虽然魔王倒下，可女神与勇者也行踪不明，活下来的人类生活比起原来也没有太大变化，新生，死亡，秩序井然，生活回归平淡无奇的原貌。人们时不时会祈祷，彷徨，曾经的苦难也随拂过碑石的清风烟消云散。
　　而人类以外的生灵、似乎已随这次灾难变得一蹶不振，执行了上千年守护世界平稳命令的机械种被魔王陨斯塔尔报废，倒是留下了挺壮观的残骸遗址，为零散的魔物提供了藏身之所；亚人的女神和人类女神一样下落不明，却落得自己种族几乎绝迹的后果，毕竟自亚人在探西运动被发现以来，兽耳狐尾亦或是其他毛茸茸的身体部件就有着不亚于魔法石的市场，少数走投无路的亚人会将自己当做商品出售给对自己抱有性趣的富商，女性作为纯粹的玩物，男性作为劳力或者男宠、之前甚至还有养殖亚人的行为，这样会更亲人，但相对的成本也高出不少，经验稀缺，人工养殖活过6岁还能活蹦乱跳的亚人更是一只难求...】
　　下午昏沉的暴雨，使得泥泞的道路上马儿无法快跑，于是车厢内会相对平稳许多，高大的男人斜靠在一角，虽说脸上挂满了阴霾，不过也算沉得住气，他手指一弹，划破泥腥的空气，将不知是第几个烟头弹出车外。
　　“你在写什么？”
　　男人的视线回到面前身着浅色洋装的女孩身上。此刻，她正伸直了细腿席地而坐，握着羽毛在羊皮纸上书写着什么，她手上缠满了绷带，但丝毫没影响到指间的灵活。
　　“...呵呵，我想记载一些这个世界的故事，然后发表一些想法，像那个旅行家一样，活着总需要向世界留下些什么吧？”
　　女孩空灵的声音就像上弦的星空，清冷的光照在耳边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麻酥感。
　　“你是说奥德修斯？他的结局可不好。”
　　“只看结局会不会太无趣了...现在，我正想怎么写魔化病这部分...你能提供点素材吗？”
　　“......”沉默。
　　女孩眨了眨暗红色的眼睛，歪头，用脚勾了勾男人的小腿，“话说，如果没有这病的话，恶魔是绝对无法打败的吧？对恶魔有奇效的瘟疫...没这东西勇者根本无法近身魔王呢。”
　　“结局就是勇者拯救了世界，这足够了...你很享受回忆这些？”男人边说边卷了根烟，叼在嘴边。
　　女孩放下笔身子前倾，弹了弹指，一小束火苗窜上了还有绷带的指尖，为他点着了烟头。
　　“嗯，很享受唷。魔化病对人类和亚人也有效果，虽不及恶魔那么剧烈，但也够折腾的...或许这就是打败魔王的代价呢。”她吹灭火苗，转头看着雨后的夕阳，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
　　“艾克厄洛斯...我恨你唷。”女孩侧头看着远去的风景，一花一木都随着西去是残阳逐渐暗淡，“你应该也很清楚你对我..对这个世界做的事，不比魔王过分多少...却还可以与自己的女儿在夕阳下坐着同一辆马车享受如此恬静的时光...呵呵，总有一天你会遭到的报应的，你会哭着对我下跪，然后向我祈求给予你朝思暮想的解脱...”
　　“我一路来牺牲了很多...你母亲已经不再，不久后我甚至还要失去你....”男人毫不在意，吐着烟雾，平静地回答道，也抬头望向车外的天空。
　　西边，风儿吹走残云，让落日的余辉烧红了地平线，它不断下沉，一去不返。
　　“...我们离开家，已经太久太久了。”
　　两人轻轻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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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
　　摆钟机械地运作，齿轮碰撞的声响回荡于装饰古典的大厅。
　　“据...奥德修斯游记记载，这个世界是由造物主之子科尔维尔所创...位于梦与现实的夹缝，你们应该知道，原本世间没有任何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只是一片混沌，但随时间推移，出于某种未知原因，一名叫法塔娜的少女诞生在一片孤寂的水中，以她为生命的起点，至此，无数岁月的演变至今，万物共生，便形成了我们现在的...玛利亚，你有在听吗？”
　　讲台，身着长斗篷，以在孩子面前遮住腰间佩剑的男人放下书本，抬头看向一位坐在礼堂角落的女孩，平静而清晰地问道。
　　“抱歉...谢尔德雷克先生...最近我总是会做奇怪的梦...”
　　女孩揉揉双眼，撑着前额抬起头来，歪歪斜斜夹着十字架发卡的灰白长发、凌乱地披在瘦弱的肩膀两边，显然她的精神状态并不乐观，无神的双眼中也满是血丝。
　　“奇怪的梦？”
　　“嗯...是，是的。”女孩惭愧地点了点头，下意识遮住嘴角的伤。“是一场，难以言表的梦。”
　　“玛利亚，会不会是下周和平节演出太紧张的原因？”
　　“怎么会...谢谢您的关心，为了不再倒下去，我...我就站着听课吧...”
　　“不要勉强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
　　名为谢尔德雷克的男人关切地回复道，随后扫了一眼全班的同学，打算继续授课。
　　其他孩子默默看着，从他们的眼神判断，似乎比起冗长的历史讲座，此刻如此平凡的互动也能让他们稍稍提一点精神；尤其是一个比玛利亚高出一头的男生，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玛利亚缓缓起身，斜靠在窗边，看向屋外。
　　平静的午后，阳光与风，怠惰的大地，蒸汽自地面而上，一只蓝色的蝴蝶顺着风势划过玛利亚眼前，又飘至屋檐的拐角，不见了踪影，踏哒踏哒...代替蝴蝶重新出现的是一辆朴素的马车，即便车轮与马蹄上满是泥块，马儿前进的步伐仍就是如此优雅而稳重，它迂回过水仙的花坛，最终停在了教会门口。
　　一滴眼泪顺着一张满是伤痕却不掩稚嫩的脸颊滑过，滑进带有些许笑意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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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玛利亚，你刚刚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嚣张啦！？”
　　讲座结束，正收拾书本时，一只手突然重重地搭在玛利的肩上，是先前高一头的男生：“编借口也得编的像一点嘛，奇怪的梦！？我对你做的事在你看来只是一场梦嘛！？伤疤还没好呢，怎么？又忘了疼！？”
　　“没有..一直...都很疼...而且，梦...的确是梦...与你无关。”
　　似乎是伤口受击，玛利亚的额角渗出了汗水，却仍未停下收拾书本的动作，很快这个教室就要被教主大人用做礼拜，身为乐器班的她还需负责管风琴的弹奏。
　　“渍，区区亚人摆什么架子。”男孩愤愤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走上前耳语道：“你要清楚，你的这种**的生物是不配和人类坐在一起的，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捅穿你的身份！”
　　“...”玛利亚停下了动作，手呆在了半空，微微颤抖。
　　“我知道的，你似乎是被你母亲卖到教会里当给男人消遣的玩具的呢，不过不知程序出了什么错，你才阴差阳错成了修女...呵呵，真像**干的事...喂，玛利亚，你的母亲不会是恶魔吧？看来勇者大人也有漏网的时候呢...不过 也是，明明是亚人却没有任何一点亚人的外貌特征...该不会，你是亚人与人类的杂——”
　　男孩见说中玛利亚痛处，于是变本加厉，渐渐抬高了语调，几乎就要回荡在大厅。
　　“不要...”玛利亚呜咽着。
　　“哈哈哈，行了，你不是还要弹琴嘛？再不收拾就来不及咯。”男孩在声音完全放出来的一瞬间闭上了嘴，转身前往门边的行李柜：“对了，这是你的小熊...来，给你，接着。”
　　“谢谢...”
　　玛利亚伸手打算接过玩偶，谁知男生手一翻，一道弧线，小熊飞过了栏杆，映过蓝天，落在了窗外雨后泥泞的土地上。
　　“不用谢，到时记得用嘴叼起来哦，像小狗那样，你早该学学了，哈哈哈。”男孩摆手，将其搭在后脑勺上，仰面笑着走出了教室。
　　“安比...”
　　玛利亚若有所失地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片刻宁静的礼堂中，一束白光也静静地照在她洁白，稍显憔悴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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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曾记得从前？当小事使我们愉悦】
　　【生命可以是美好的；生命可以是简单的】
　　【不管曾经的白昼发生了什么；无论过去的黑夜发生了什么】
　　...
　　演奏结束，合上琴盖，将枫木音栓复位，玛利亚回头看向教主以及周边的人们。
　　谢尔德雷克先生的讲座结束后便是祈祷礼拜的时间，似乎是上天的恩赐，玛利亚有着与生俱来的音乐才能，无论任何乐器，只要摸清楚音阶，便可流畅地演奏任何旋律，让教会省下了一大笔请琴手的开支。
　　台下是一众信徒，双手握在一起放于胸前祈祷，先前唱诗班的孩子们在讲台的另一侧；谢尔德雷克先生则如一如既往，靠在门边的石柱上，注视着女神雪白的大理石雕像，若有所思，虽然脸上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那眼中的锐光仍是若隐若现...这个剑不离身的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安...不过，他一向也不认为世界是安宁的，年轻时的动乱使得他如今稳重了太多。
　　“伟大的女神曾说过，她有一个梦想，让世界成为一个整体。”身着白袍的教主如往日一般，传述着女神的理念，至于是否真为神明的想法倒也无从考证，不少人将他的话视为珍宝，也没少向这座位于迪斯佩尔的教会投钱，以求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得以长久。
　　“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旨在于我们需要以平等的视角看待周遭的一切，我们人类不是那些嗜血的恶魔，我们不会去支配世界，而是想方设法融入它，与世界的规则和平共处，并且顺从自己注定的命运。”
　　“因此，我们需要对我们遭遇的一切持感恩的心，活着的意义也是如此，朋友们，一切苦难都是支撑你生存下去的意义，若是一番通顺，人便会怠惰，会傲慢，会理所应当，你绝对会自以为是地去做伤害他人的事，这就是你患有魔化病的前兆，不加以管控，便会真的堕为恶魔。”
　　虽已步入暮年，教主的语气仍中气十足，常年的演说使得他可以整个下午侃侃而谈，毕竟是靠此吃了大半辈子饭的技术，尤其是曾经魔王横行的年代，人们越是需要安宁，他越是赚得盆满钵满。
　　“恶魔从未消失，就在你我眼前，只有魔王与勇者倒下了。”
　　他抬高音调，挥舞着手杖，双臂展开。
　　“那...教主大人。我...我的女儿...自从来礼拜后身上就开始淌出黑水，甚至后背已经开始冒出细小的触手...这已是魔化病后期了啊...可，可她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帮了店里很多忙，而且连街边的花草都舍不得踩下，更别提伤害他人了...”
　　台下，一名女人焦急地发问，从她服饰上来看，应该是酒馆的舞女，每天会有一大群男人围着她转，将她捧作珍宝，可能连她自己也无法判断女儿的父亲是谁吧...不过毕竟身为一个母亲，她也会对女儿的病症表现出理所应当的焦虑。
　　“走进教堂的一瞬便会受到女神的审判，你确定你口中的善良是女神认可的善良吗？”
　　教主被突如其来的发问打断，楞了一下，不过很快镇定自若，从容地回答道。
　　“.....”女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微张着嘴，眼神迷离，似乎也无法做出判断。
　　“放心，我会替女神传话，引领大家的认知，就如创世纪初女神普世一般。我明白，对恶魔的战争才结束不久，大家身心俱疲，很容易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误解。”
　　教主笑道，走下讲台，停在女人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前额，随后抬头：“夫人，放弃思考，将你的一切托付于我吧，你和你的女儿也一定会好起来了的。”
　　“教主...大人...我该怎么办...卡坦菲才6岁...”女人痛苦至极，以手遮面，却还有泪渗过指缝滴落。
　　“将你的女儿托付于我。”教主起身，再次挥舞起手杖，众多信徒起身，纷纷聚拢，围成一大圈，无数只手试图搭在教主的肩上：“人类的女神法塔娜啊，还请宽恕，这位不幸的夫人与她的女儿。我们祈祷，她便会得救，因为你是我们赞美的神明... ”
　　讲台边的玛利亚对眼前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并不感兴趣，只是静静地呆坐在硕大的琴前，转头注视着女神的雕塑。
　　女神希望世界成为一个整体，包容万象，不四处分裂也不受人支配...那即便是我的祈祷...她也能听见么？
　　“人类的神明唷，我希望我能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你为我提供了容身之地，使我得以残喘，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延续这份苦难的意义...”
　　她不自觉地轻声问道，又回头看了眼小熊被抛出的窗外。
　　...
　　窗外传来鸟儿们扑腾翅膀的声响。

搬完了，凌晨了，先眠一会儿。
有些碎片，诚心诚意求指点。
明天忙完就回。

dd

唉，打完工回家一看，太寂寞了

写的太棒了我没啥水平，但至少可以看出视角是完全没问题的
另外
这里前面已经说了“寻常”，后面应该可以不用“并”了，或者直接拿动作替换算了

还有，自持清高就不要承认自己是个lsp啊

写得太好啦！虽然我从头到尾也就用了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