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长安新开了家胭脂铺，便想着来看看，若是人多且顾客评价不错的话，便给真姐阳姐和回颐挑些回去。到了胭脂铺，发现它原来不只卖胭脂。还有镜子梳子之类，到店里去选，正开始挑，便听旁边人议论着些八卦，真实生动得仿佛亲眼见过。）
（反正也不急，就边挑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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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爱好容颜，长安城又添胭脂铺，所贩胭脂如何尚不知，然洛阳洪郎的事最受注目，就连明宫中，我都多次撞上在议论的，这日正巧出宫，左右逛完，便见洪氏胭脂铺，又望著个眼熟人影，起了趣兴，遂缓行入内。越过排排柜案，抬手拍了拍其左肩，立时绕到右侧，轻声逗他。）
赜哥哥这是在听旁人言的八卦吗？
（往日里可没有少听赜哥哥的教诲，这厢被我遇上，可要好好戏谑一番。因见他挑捡的动作，饶有兴趣，一样拾了件雕盒精致的唇脂，凑到鼻下嗅了嗅，复添。）
何时哥哥对胭脂也有些研究了，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娘子——也教我知晓知晓？

（听了一遍下来，觉得是个不错的故事。正逢艾氏出来，有听得沉浸者，鄙夷之色显露在脸上，低声议论纷纷。我恰在此时被人拍了肩，回头一看是李昭颐。 闻言笑笑）
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他们在说这家店主的八卦，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听？
（路人讲的是故事，李闻赜讲的是道理。想她也不至于不知道，就低头挑拣，又听后话。四处看了看）
心仪娘子？在哪儿？
（点了她的额）我是来给你和回以及阿姐们挑些胭脂水粉的，正好你来了，我也省了一份钱。来，帮我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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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旁人略讲过洛阳洪郎的事，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满街议论，大抵就是以负心汉、下堂妻来言。李岫只觉得荒唐，豪绅之流，为着个连妾都不是的艾氏，行出灭妻勾当，到头来家财散尽，名声无存，更是要流走长安，沦至长安城的笑柄。他究竟贪图什么，仅仅是痴情艾氏？反正在我看来蠢笨至极。不欲再听李闻赜讲，也不单为此，我知他会将浓墨著于薄幸，他是关心我，但戏楼已经论够了。）
我可是已经听得够多了，到处都是在说道的，不过这场八卦里，林氏倒是行事颇为解气，不是寻常得一味退让。
（听他后话，便知尚还是没有的，但若是哪位娘子作了赜哥哥的心上人，应是幸运的，他瞧着就不是薄幸人。我见他的作态，嬉笑着闹他。）
你的心仪娘子还等着你去寻呢，到时可别忘了让我瞧瞧。
（又嗔。）
这么说我今日倒还来错了，多花了份银钱。若帮你挑了，赜哥哥又打算怎么谢我？

为女子者，该有林氏后来的气魄。
（负心汉、下堂妻的故事听得已经够多，若没有林氏后来的复仇，这就又沦为一个世人听厌的故事。冷笑一声）
洪郎只不过是以为家里财产足够挥霍，于是全然将心铺在追逐美色上面。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永久的。
（周围人已结束对故事的诉说，开始讨论洪郎是爱林氏还是爱艾氏。这本该是再浅显不过的答案，我却仍旧问她）
颐妹，你觉得呢？
（看她嬉闹玩笑，淡淡接了话茬）
如果有，你就会知道。
（听她笑嗔，揉了揉她的发）
还没帮忙，就想着谢礼，这样不好。你想要什么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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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连社稷宏图，都需苦心守持，区区豪绅，不晓奋发，一味坐吃山空，以祖辈所蓄财业，全个人私欲，委实容人不齿，且不知他如今，可否幡然醒悟。这一隅胭脂铺，单若是收心，守着亦能过活，只不像先前奢贵。林娘子也算是心软，逼出洛阳就罢了，好歹全了一条生路，至于洪郎爱的是谁，我思忖开口。）
这很难说，洪郎原与林娘子相爱成婚，他后来果真就爱上了艾氏吗？与艾氏相会未尝不是心生厌倦，继而贪图所谓新鲜感。
（一顿。）
说来说去，他最爱的可能仍是他自己。
（薄幸人向来无爱可言，他能轻易抛下对林氏的情分与责任，无非是曾经虚假的情爱教生活冲淡了，转而寻求同艾氏的刺激，艾氏自己也凑了上去，甚至企图去取代林娘子的位置，将其逼到那个地步。我抬首觑了一眼，是艾氏摆着笑脸，招呼往来的客人。因她就在前头，我凑近去不敢高声。）
说到底，洪郎薄情，艾氏却也是昧着道德与他勾连在一处，现下落得如此下场，都不是无辜的。总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却寻不出他们的可怜，自作孽罢了。
（听他问起谢礼，佯作思索的模样，又狡黠一笑。）
那赜哥哥可听好了——垂阳的桃花糕好吃，太让人馋了，赜哥哥便教他们多往纤阿送几日吧。
（415）

（听她细细分析一番、得出最终结论后，颇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洪郎只爱自己，但他也非常愚蠢。不去继承家业，沉溺温柔乡，玩弄美色反倒被美色所玩弄。
（为了一个艾氏抛弃发妻，娶了艾氏也还是被林氏利用他好色的这点复仇，最终落得被赶出洛阳的下场）
林氏心慈手软，一是因她性格，二是因她平民身份。李昭颐，我不是教你开杀戒，但我告诉你，洪郎这种人死不足惜。你是公主，皇权予你掩饰的权利。
（见她凑近，抬首看去——那应该就是艾氏了。眼风收回看李昭颐，又揉揉她的发。如果不是在戏楼时她对情字有惑，我是绝不会叫她早早知道这些事。闻言正要开口，又见应是洪郎进来。游手好闲的样子，洪郎走到艾氏身边，艾氏同他说了几句，两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估计因顾忌着旁人在，也没吵起来。笑了笑，扬声）
洪郎，何种香膏好闻？
（明问暗讽。洪郎因此像是得救了，连忙过来为我介绍，颇有几分认真的样子。只是这份认真来得太晚。象征性听了几句，示意他可以了）
好了，我自己挑。
（李昭颐说起谢礼，一愣）就这些？我当是什么。
（续道）只要你想，垂阳的桃花糕管够。而且垂阳不只有桃花糕，杏花糕也是一绝。若我出宫立府，你也可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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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闻赜的话令我一怔，攥紧了手掌，似要感受权力，又释然般得散开，望着他的眼，信誓旦旦。）
你信我，我不惧杀伐，但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洪郎被他唤来，垂着眼介绍，是被压断了骨，再不复浪荡模样，也没有资本了，何况眼瞧着和艾氏的架势，恐也不甚太平，我微不可察得动了动，往李闻赜身后一小步，单是对洪郎做派的不喜。说到立府，我从来是知道会有这日的，圣人已为他赐县邑，立府何远？而眼前被拎出来提了，又觉得太快了。）
那我到时可是会时常去打扰了。
（眼尖瞄到盒胭脂，小小一个白玉盒子，嗅时又是雅淡的冷香，顺手递给他。）
这倒是个好的，你瞧瞧如何？

我相信你的能力。
（看她信誓旦旦的目光，我抱以最理想的期待。又闻言，应）
你尽管来，不嫌你扰。
洪郎走后，她挑出来一盒胭脂，白玉为盒，冷香淡雅。令我想起绥姐，于是点头）
就选这个。你再挑几个，给你自己也选一个。我来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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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子走到如此地步，谷底攀起，但李岫断然不会，谁敢欺侮公主至此，便是与权力为敌，何况我不会任人欺侮，欲让李岫沾染人命，没有那么容易。我闻他言语，盈然应声。）
我就知道，还是赜哥哥好。
（遂于架案间挑寻，同他一道另选了几个，是忖度着她们的喜好择的，怕耽误时间，最后闻着个香膏不错，径直选定了，由着他去结账。随后结伴归宫，路见长安城有名的点心斋，顺道买了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