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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十二酥:爱恨无常,雪落无声,色不过色,却碍了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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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晒戏是二朝婕妤祝盈水的故事,将在第二朝每个人皆为天上一颗孤星的背景下,讲述祝盈水因负“神女”之名入宫,却亦困死卜算,最终殉道的故事。
女主角:祝盈水 @·秀色可餐·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8-10 15:19回复
    附:鸿蒙皇后之死群像视频
    【【 十二酥 ||《杀死皇后》 】”虽然你我会下落不明,你知道我曾为你动过情“-哔哩哔哩】https://b23.tv/3Qf6lN


    IP属地:广西2楼2021-08-10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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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晒戏相关人物人设简略版:(楼中楼附完整版人设链接)
      婕妤·祝盈水
      祝家主支嫡女,甲午乙亥甲申乙丑,青龙伏形命格,盈水之名,便是取克火之意。其性单纯良善,占星天赋禀异,十岁起便承祝家少司命之衔。成帝因祝盈水兴旺国运之命势,召其入宫为妃,初封容华,两年后晋为婕妤。入宫后,祝盈水仍以卜算占星来抵宫闱漫长岁月,岂料人心难算,鸿蒙皇//后死后,被亲近之人诬害,一夜间从众人顶礼的神女成为人人厌唾的妖女。至德五年中秋佳节,于晏京受火刑而死,时年仅二十。
      鸿蒙皇后·柔甲
      正四品忠武将军嫡女。柔甲二十余载的一生半数付于疆场,半数囚于内闱。对澹台進的以身相护是她身为臣下所应做之事,但命数亦自此而变。她同澹台進相伴四载,教他在懵懂中生发最纯诚的一份情爱。但在先//帝准柔甲往赴郢州追随父兄时,她最终还是选择澹台進而去。战功颇赫,却因被敌生擒后毫发无伤归来而遭质疑。先帝驾崩时被召回,与澹台進因误生隙,虽获封皇后,但夫妻失和。二年末诊有孕,与澹台進关系缓和,三年诞子,难产血崩,自此受澹台進珍护。但天罚终至,柔甲还是死于一场不可说的人祸之中。
      [明面上的鸿蒙之死是为叛国,暗通北元,实为勾莲作祟、皇//帝猜忌诸事累加之下,换得一死。]
      独夫人·相里怀琅
      正一品清平官之女,旧南诏皇族,身世清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个大字便已写全了她的一生,在未识情爱的年岁,她为家族嫁入皇家,始为太子侧妃。孤守一隅净土,只为家族独身活在宫中,她不得陛下的宠爱,也厌弃委身求宠,二人相看两生厌。相里是明智如玉、温润如玉的人,却也取了璞玉的三分钝拙。在识得情爱的年岁,她认得了鸿蒙,平生好感,也因鸿蒙一事与陛下间隙愈深。鸿蒙去后,徒留盈水,她以为只是她最后的净土…
      毓贵嫔·兰未
      先帝秀女,因完璧,得入两闲为尼。皇后信佛,皇帝与皇后于夕节争执不下,负气转去两闲斋,强幸兰未。此后每每遇事,皇帝总至两闲与其行云雨。兰未由最初的不甘怀怒到最后被驯顺自愿,本该凭孕身获封位份,却因柔婉仪与殷小仪的刁难而小产。最终得册为嫔。祝盈水曾于事发之前卜得此卦,前来告知,但兰未终究未能逃过此劫。二人因此事逐渐相知。曾欲清查私算皇后之死的流言,但力有不足,最终未能护下祝盈水。
      婕妤·云泛月
      北元郡主,然而原本是北元最下等的贱民,逃离故国(北元)而至西成,却因一张划破却仍旧难减瑰丽的脸而入绣衣楼(北元皇家的暗卫组织),经年里识人、辨声、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已然长成一名合格的细//作,探子唯求忠心,只为一全元帝一统天下的雄心。在历经父亲的背叛后,她对情爱深恶痛绝,多载青//楼出入更识人性。她为北元而来,小至挑拨嫔妃琐事,大至查探西成政务,从未出错。她聪慧、果决,亦有太多的贪恋,难以逃脱从古至今最重也是她最恨的一个“情”字。
      贵人·祝承露
      祝家旁支女,其母为高门之后。受母亲性情影响,要强、善妒,于主支修习卜算时,深嫉堂妹祝盈水。在祝盈水入宫之后,逐渐成为同辈之魁,却因贪念而求请入宫。在初时曾对皇帝有所寄思,但在撞破皇帝称其为“玩物”后,心生怨念。在与祝盈水的相交中,将此怨转嫁于这位少司命身上,最终与云泛月合谋,污蔑祝盈水窃算皇//后之死,使祝盈水下狱,受火刑而亡。


      IP属地:广西4楼2021-08-10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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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第一折:至德三年三月·兰未vs祝盈水“星象不语,不可解佛法,佛法如经,万般人参悟万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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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折:至德三年四月·兰未vs祝盈水“我原本活着,便不为这些凡尘事务,可今被人尊奉在此,我真真切切地疼,却也深知,再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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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折:至德四年元月·祝承露vs云泛月“是少司命的旧性,能与天相知者,慧根清明,不屑于常骨同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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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折:至德四年七月·祝盈水vs柔甲“‘卜’字看易书难,一竖刚直,另一笔稍缓其过刚易折。你知命,也要学会不参知太过,学会不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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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折:至德五年一月·兰未vs祝盈水“星穹、家门、责任,这些与你的喜乐太过相关了,择不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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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折:至德五年二月·祝盈水vs云泛月“我行来所经长廊、花苑、宫室,凡有人影儿的地方,都在传递着一个心照不宣的新鲜事——海镜宫拜星月的祝婕妤,能测先皇后辛秘。每日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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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折:至德五年三月·祝盈水vs相里怀琅“六宫乃渊薮之镜,敲牙料嘴、互同谣诼本是常事,此时本宫尚能以铁腕杖平讹谬,那来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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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折:至德五年五月·祝盈水vs祝承露“有时很不明白,昔年要我进宫的是朝臣,今时今日欲亡我者,亦是朝臣。那么祝盈水,这三个字,究竟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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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折:至德五年六月·兰未vs祝盈水“十方世界既有神佛,焉何不生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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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折:至德五年六月·兰未vs相里怀琅“一切法相,本来即非,她担这层虚名,便只能无端为人作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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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折:至德五年八月·祝盈水vs云泛月“妹妹,命苦。往后,不必背负着如山般的重压,也算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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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折:至德五年八月·祝盈水vs祝承露“占星最要纯粹,可你自始至终并不为了看星,沾染了世俗的一双眼,是无法再窥看天公的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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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折:至德五年八月十五·祝盈水“从今以后,不识人间月,不爱天上星,但记西成宫中玉(怀琅)兰(未)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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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5楼2021-08-10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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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
          时间:至德三年三月十一
          前情:至德三年的三月间接连几位嫔御秩位更迭,万花争色,然而这些皆与祝盈水手畔的一轮星盘、几枚卜钱、三两卦笺无关。某日夜间,祝盈水闲里撰描星图、仰观天星,无意间叩得六宫深处一章难为人知的秘辛遗情,秉性纯良使然,为解兰未困厄无依之势,她于摘星阁中邀两闲斋中的一位尘徒,借求点拨慧根之名,沉夜叙话。
          婕妤·祝盈水
          璇玑楼→摘星阁
          [韵节月色最是和柔,通透的深墨里点缀几粒灿白星点,春浓秋散的时节最好占星,不提榴夏终日放晴不放天公絮,浅淡两三笔已是星图跃然宣上,不同于前两日奎宿蒙尘,今时星奎宿之光全数夺作西参之亮,南方鬼宿亦有幸分出几丝细华攒珠。盈水数过已知西成嫔妃八字,犹指两闲斋中佛女,这才叫小奴去请来,只说璇玑楼中无涯阁阅一佛卷多有不解,望佛女泼洒慧水点一点祝氏佛根。]
          *奎宿:兰未
          *参宿:季兰玙
          *鬼宿:殷玉皙
          -
          尼姑·兰未
          摘星阁
          [僧帽窄紧,已兜不住三千青瀑了,两闲斋内数月不启窗扉,漫淫在檀香中的两尼默然相对,竟在无言中生出许多默契,譬如此时,来人倘不提兰未,随去指点的当是这尼,然而祝氏一门,之于清净自然地,也非从无耳闻,星穹天顶之下,又有多少龌龊瞒她不得呢?兰未无心探寻,只得裹袍捻珠,顶一张宽帽,去登璇玑。楼中数阁并存,环柱排开,无涯却止有木架群书,不见祝氏,何况佛卷。及至再度转至摘星阁外,方闻得蜜合酥香,袅散四周,因此向里一拜]两闲小尼请见婕妤。
          -
          婕妤·祝盈水
          摘星阁
          [剪了一烛灯火燎厅,怕风来拨影的缘故,盖了烧蓝作立柱裱以纱绢的罩子,灯顶莲女独坐,纱上小字一段《心经》“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 实无众生得灭度者。须菩提, 若菩萨有我相、 人相、 众生相、 寿者相, 即非菩萨。”兰未来时惊动了火盆银碳,炸了“噼啪——”一声,倒了满盅热水。双手合十朝人虚拜一礼]夜了,辛苦兰未师父来替盈水解疑,春寒未尽,用热水罢,茶叶清苦,饮后怕今夜难眠,扰了师父修行。[请小奴启开一隙窗透风,连带阖了门,留下二人只影前后相叠时,盈水才轻动眼波,示指点灯]敢问师父,此话何解呢?
          -
          尼姑·兰未
          摘星阁
          [是以佛徒姿态来呈,故而不卑不亢,反无惊悸容。毕竟璇玑楼耸风疾,水雾气被沿窗泄入的峭风搅得浮动飘荡,扑在面上,生出点痒意来]婕妤愿问经事,修行人是无有不依的,[阖掌垂首,娓娓]“灭度”是说菩萨相助,令无数无边众生皆入至境。然而与佛法相同,不生不灭,如如不动之态,究竟是没有的,[说得极轻极缓,前话兴许要散一半在风里,唯有最末一句掷出清声]因说“四大皆空”,诸相皆要归于虚无。[有几息停顿,略抬眉又提道]婕妤有所困扰,或可参悟星象,再求破解。
          -
          婕妤·祝盈水
          摘星阁
          [世人有苦,听信佛祖箴言,不料踏舟无桨叶,孤立池海内,倘若佛祖渡人是凭天听,盈水从天象卜星,兴许亦有几分相同。小铜火箸弄拨碳火,乍起银屑时,又把水烧得沸滚,卷着湿帕提壶搁案]师父也曾觉得虚无么?星象不语,不可解佛法,佛法如经,万般人参悟万般道理。[呷口温水润喉,铺开星图]不动不动,出家者不念凡尘,可师父未动本心,奎宿却点移了位子。盈水不懂佛法,单想劝慰师父一句:诸事小心。师父生于四月,星象观来三末四初有坎难过。[盈水起身很恭敬地行了佛礼,却朝灯上莲女]菩萨有灵,望指明路,醒一醒世间苦。
          -
          尼姑·兰未
          摘星阁
          [众生无相,佛家最善普渡,一是肯恕三涂,二是惠满红尘,而第三渡是否愿赐罪者安宁,使芸芸尚有归途,则是兰未体悟不得、却生欲渴求的。在祝婕妤沉静的目光下,女尼缓缓地念出佛偈]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小尼心有归依,可笃信施行,但有其乐,婕妤亦然。[星河太浩,盛着六洲哀苦的宿星太繁,不再仅怀天下,才生余念。曲身谢过,才添道]兰未如今却要斗胆一问,恳请婕妤赐下天机:奎宿暗淡寂寥,不论此番是劫是难,终也要远世人凡俗,是么?[几乎有希声响在耳畔,偏要点醒黄粱,然而未闻,随之一拜]我佛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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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摘星阁
          [更夜了,风勾弯枝头的一簇玉雨,单卷一瓣上楼,跃进摘星阁内,好似盈水轻轻一抬手,已见白荑掌心一瓣雪飘着,许是握住要散,放至唇边呼出兰息纵它乘云雾再飘一段,落到案上,不偏不倚正在星图主星,正指紫宸]师父心既有归,就求归处分一抹星光照亮两闲吧。奎宿也不过繁星之中一颗凡星,本也身在凡俗,谈何远去?按理盈水从不主动替人卜前程,也从不主动提点旁人,只是觉得同师父有缘,不忍无辜者再受波折。[“无辜者”是哪个无辜呢?是稚子谁怜么?盈水不再说了,微微含着笑,乌丸映着很暖的烛光,使人显得更为和柔起来]夜了,两闲路远,就请师父乘盈水的轿辇走上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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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姑·兰未
          摘星阁
          [祝氏今夜此言,倘于当下听来,兰未实应不解其味、不知所念,终在漫越过悠长岁月后骤然回想,再来悔恨此际没有更多追问,没有将心惑一一求解。然而或许今夜晚风太紧,视界太阔,裹挟着遥远的未来吹进阁中,默然间竟带来点顿悟的意头,悄声指引着兰未小心、再小心一些,但冥冥中决定的那些事,真会因人心而更易么?兰未难以再询,只有一拜]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小尼作为浅薄,愿只殃己身,赎罪报答。
          [就此便推拒同路之言,顾自顺梯而下,在璇玑楼回往两闲的一程中,玉雨涞水,无一不浸在彻暗墨色下,灯火耀眼处,如同太微,星辰便熄灭光华,隐去无数凡星;烛光暗淡时,便是两闲,即使兰未秉烛来比,星穹深处的奎宿也仍然明晰可望,不出一言地指引命途。澹澹轻烟里,她身后的佛祖却没有移动,如同未来往昔的许多事一般,没有护佑他的信徒。]
          -


          IP属地:广西7楼2021-08-10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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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折】
            时间:至德三年四月二十五
            前情:去月祝盈水漏夜而至的警醒并没能助兰未逃过无孔不入的毒手,殷玉皙的手段太毒,久诵佛经的兰未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穰灾祛难,她腹中尚未成型的一团胎灵永远地沉眠于至德三年的春霖中。祝盈水为自己未经允许擅自的洞悉怀歉,于蒙蒙薄雨中,拾一捧含露的晚梨香,轻轻叩门,拨散兰未居处弥漫的锈腥死气。
            -
            婕妤·祝盈水
            曲仙宫仙客在
            〔清和小雨淅淅落得未尽,沿着盖缘滑滴入泥,汲得梨花一片香。盈水环了满抱晚梨香去,纵使乘辇裙摆亦碰湿了春水,才进仙客所居。此时离两闲佛女有孕小产,再封嫔位,已过了四五日余,琐琐碎碎的言言语语敲进的不止曲仙,更是进帝后宫的每一扇窗牗。盈着浅浅的笑,春黛尾尖却微颦了〕师父…不对,今时今日该唤兰嫔了。如今悟得佛祖的意思了吗?玉雨指的路来,为你取的春意。〔一壁将捧花置她小奴,取来一方绢帕揩手〕
            -
            嫔·兰未
            曲仙宫仙客在
            [每每梦转惊醒,所望见的都是碧棂耀金,纱摇锦动,床角的琉璃花樽被昏暗灯火折映出泛冷的光芒,照在兰未眼中,令人痴念着这场黄粱梦,投身于一程南柯途…然而两闲的钟声已传不到曲仙,兰未的耳畔已再也没有默念的经声,此处实非太虚,已经是后庭宫帷的所在了,兰未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是永久地失却了一缕无辜的魂灵。风波既出,周身便再也没有片刻安宁,兰未几日来一言不发,沉默地期待一位引她攀星的人,而今终于盼来,却仅有一声嘲叹]我所窥得的天意,从未提及无辜人啊…[倚靠在拔步床旁,形容素白,乌发却全无遮掩地垂下,摇摇头]因我的无常罪孽,才使今时见人事、应苦刑,这原本就是大惩。[梨香沾携了湿雨的气息,花香沁出时就多了一层微潮的味道,类似花木,更比群香。兰未无心挂念春光,仅仅抬眸]婕妤挂心我,我很惭愧。
            -
            婕妤·祝盈水
            曲仙宫仙客在
            〔纱绢绕指缠过,因绢帕是浸了花汁的,揩过荑指后,亦留下很淡很淡的花香飘飘,不知是何处来的香,都愿能慰藉秦广王怀中的稚灵,不诞帝王家,不冠澹台姓,是幸,也是不幸。亲挪一方海棠式紫檀圆杌近榻,挂起珠帘来,这才坐下〕按理这个天儿透进几丝阳晖是很惬意的,只是很可惜,大约是盈水满水,那次是月夜,这次是落雨,很不巧,都没有光。天意难窥,约是没有缘分吧,嫔主不必挂心在此,旧日诵念经书,是您替他的来世累上福分。〔盈盈秋水乘进的白淡姝容,那日不曾觉得兰未的眉眼是弯垂、木神的,是惯持的平柔,今日又揉进一分的恨、两分的颓〕惭愧什么呢?雨幕太密,是观不见星象的,今日什么也无法替嫔主解答,盈水也很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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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嫔·兰未
            曲仙宫仙客在
            [分寸珠影在帘动时飞快闪过,取而代之的是春雨飘洒间或现的瞬彩,一一各自纷呈着。花露应该极香极暖,可此间缓缓流入心肺,却仅仅是拨乱心绪,令兰未再度回想起满空星罗,以及从中得到的,逃避不脱的警示,那夜的话,实是徒劳了。眼眸光华只现了一瞬,又重回到静默的姿容,轻轻地摇头]不必,实在不必了,人事天意总有轮转,即便一早获寻指引,又如何能休止妄乱人心呢?我原本活着,便不为这些凡尘事务,可今被人尊奉在此,我真真切切地疼,却也深知,再回不去了。[静静凝目]盈水,或许天意流露,与我来说,并不是好事。
            -
            婕妤·祝盈水
            曲仙宫仙客在
            〔雨幕密密见隙穿缝,几线连进屋来也不足奇,小奴点燃一樽青铜油灯捧来,不似那日佛女坐莲,无佛香,无佛像。盈水低眉听过兰未的话语,分明是很轻地燕羽扫过耳廓,但又似银针一点一点扎得人生疼…是了,盈水生于祝家,万年难得的天命之女,略看星象即知灾祸,小至个人生死,大至国难危亡,他人敬的“少司命,”便教盈水忘却了算卜一事要旁人所愿,才是好坏皆收,得赞如许,倘若旁人心甘情愿历此一劫抑或走这辛苦路,盈水的“帮”何尝不是一把利刃?荑指原本是想去替人掖下被角的,此时悬在空中,不知该收回还是继续往前探,盈水仍是很僵地扯了扯被子〕上天的旨意兴许本就不预备让凡俗芸芸知晓,化成星点是为利百姓,实在不该让盈水为乐,凭空乱卜…〔字字更沉,到尾字兴许只有盈水自己才能听见、辨识,刻意别首单留下一段雪颈给她看,持惯的柔声〕原来盈水自以为是的相助,终究是帮了倒忙,我…〔唇开见榴齿而成喔型,张了又合,到底没说出一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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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嫔·兰未
            曲仙宫仙客在
            [与梦中梦,人中人痴缠太过了,而今乍然醒来,惊惧惶恐之外还有轻松,或于兰未来说,祝氏的指引是早有预兆,不必窥星见月,也能够在吹入两闲的每一阵风中感知到:那样的日子不会再长久了,而为了迎来全然不同的景状,不论是兰未还是澹台,都需要一个殷氏。至于祝氏,揣着一颗不忍不忿的心,踏入这场本应旁观的隐局,却只有兰未能够动容。在她收手回袖之前,缓缓地抽臂按住了她白软的手掌,缓缓地]你肯不肯卜算、愿不愿提点,那是盈水自己的打算,只怪是我轻算世人,没有提防得当吧,[语调仍然徐缓清晰,这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才是我佛恩赐]这场灾祸,倘若你只字未提,恐怕我要更加难过困顿,可既知这是天意,便当是佛祖宽恕我,才没有令我身堕无常…
            [没有过多思考,亦没有待她开口,便又随即问出]与天同目,倘若并不轻松,便舍弃那些功业。于盈水来说,这当真会很艰难吗?
            -
            婕妤·祝盈水
            曲仙宫仙客在
            〔串风扑烁烛火,颤颤巍巍的惹人生怜,偏生这日无罩子替它遮风、为它盖雨,此际正要回手是暖煦煦的素荑贴着,汲了其中暖,盈水才好回首与她相看,可见眼睑下垂处的粉晕了成一滴泪的形状,闪着光亮晶晶的,偏生有人还以为无人瞧见〕兰嫔向佛,理是纯玉不知人间污秽,旧日大司命曾说盈水如名,是净水,一眼看到了头,可是佛祖身侧的一枝兰,到底是盈水比不过的。佛祖曾渡兰嫔许多个朝夕,自然不会吝啬再看顾一些。〔轻轻提手拭去那滴水,才好去拍她手以做安抚。今日兰未的话太惊人,惊到盈水有疑自己“一身本领,”疑这占星之学,仔细寻她双眸共看瞳影〕叫兰嫔舍弃佛祖呢?这大约是盈水与兰嫔相同之处吧。盈水还未来得及学会讲话,已经能辨识天上的星星了,功业二字太重了,功绩还是业障,盈水都不在乎,只是“少司命”与占星五个字,就写全盈水的一生了。你说,会不会很艰难呢?
            -
            嫔·兰未
            曲仙宫仙客在
            [兰未在长久的沉默中,仔细地打量祝婕妤薄抿的唇、平舒的眉,随她去体味久久长长的羁绊,曲高和寡的况味,想着想着却逐渐窥见了自己的往事——隔着光阴尘事,兰未似乎也有过萌动的时光,期待琴瑟和鸣、子孙满堂,在她做寻常女孩的年岁里,所有的期待都来源于未知却可窥探的命运。可她生在人间,难以把握的一切艰难困苦,神佛都不会提前告予,于是她被安排、**控、被束缚,在净土俗尘间往复来回,握不住哪怕一瞬的安乐,终于被困身于这座浸满冷光的宫殿。祝氏的眼中似乎也有星光,兰未不忍再看,于是静静地别过头去,垂声]你与我,都是不由自主的人,可我不愿这样死去,所以盈水放心,这样的光景,只在此刻,只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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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曲仙宫仙客在
            〔盈水是很爱与兰未这样静默的相处,在宫中的两三载岁月里,竟也品出两三味回甘来,两闲佛女为何要来淌这一趟人间苦水呢?原先很想问的,可是阁会、仙谈两遭下来,一切便显得不足为道了,同为人间客,谈何渡不渡这苦水。盈水站起身来,抖顺了衣裙,抚平褶皱细痕〕既然兰嫔已改旧途,再获新生,就是新人再看景了,花在你手里,仙客在你所居。〔拜礼请辞,辞的是佛家礼〕好好歇息吧,春光正好,很想过两日与您同绘下一笔好春在宣。倘若…您想知道,盈水愿卜一卦稚子新生,海镜之内,纵君四游。
            〔及出曲仙时,雨已经歇下,抬头看了一眼神天,今夜阖帘没给它的信徒去处,但是海镜点亮了一盏灯,等候着盈水归去,如果能…瞧一瞧占星楼中的大司命解一解满腔疑就好了。〕
            -
            嫔·兰未
            曲仙宫仙客在
            [在祝氏离开后的小半天时光里,兰未的思绪几乎是停滞的,好似动念去思考哪怕一指尖微微的痒意,都是难比攀云的事,要耗尽人间的许多气力。这样心骨销断的兰嫔,就依据着雕满仙人祥云的床头,以一种将入化境的姿态做武装,再次迈进了同一个凡尘。]


            IP属地:广西8楼2021-08-10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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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8-10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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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折】
                时间:至德四年七月十五
                前情:柔甲难产不过一载,正是焦金流石的七月,前朝骤然掀起一阵旧事之潮——弹劾柔甲与北元有染并且上请除去皇长子立储资格。这一场腥风没能掀翻正位中宫的柔甲,却无人遏制,好似是皇帝的任其自流才会任事态每况愈下。这一切的一切都令祝盈水为柔甲而不忿,在她心中如皎月高悬、似荣春蕙风的皇//后殿下,不应遭此劫难。
                -
                婕妤·祝盈水
                丝萝宫千秋岁
                [北元所卷的一段滔风,终停止在西成境内,化作朝//堂之上连篇案牍,如连绵利箭不绝地刺向后宫,惊起千层浪。先是曲仙、再是海镜、梦泽…皇后殿下与北元暗中勾结叛//国的谣言未息平,只因太微宫中不曾发出一道圣旨、一句话,这样的安静似乎是陛下态度的一种默许,更有愈烈姿态。盈水趁早晦雾未散时,往叠花溪深处折来一捧晚荷,行去丝萝。请小奴通传一声后,就由人引入内室,与人拜礼]给皇后殿下请安啦。妾特意去折的玉环,给您插瓶,就不劳烦您去走一遭啦。外间暑气正盛,不宜多行,殿下还是多在丝萝的好,若喜欢它物,您叫妾抑或是宫里的奴仆去,都使得的。[盈水的声音渐低,头颅亦微微低垂,尾音更是要教人听不见了,可见话语的荒谬,哄三岁小儿尚不足够,况且骗坐堂之上领兵征战数年的将军。盈水所期许的不过是皇后偏安丝萝,不听外间风雨。]
                -
                皇后·柔甲
                丝萝宫千秋岁
                [如一只殊别的女蚕,此生惟剥娩一尾虎蝶。抱着小婴坐于廊下,看下侍粘蝉时,风摇树碎,漏阴晃拂他眉心,二郎或包拯,愿他]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周岁将近,已按往例操行,一只未僵之蝉,就算头份贺仪。正牙牙学语的澹台澈,偶有其主见:怕,怕,要往菩提树怀钻。柔甲只是一遍一遍默念《天保》,哄他敢去抚弄缚虫颤肢。]
                [小祝氏携荷香来时,困童似遥闻此悠息,合眼而眠。保母带其离去,皇后则入阁更衣。]
                [稚言要留的默蝉被豢于银匣中,碰巧与尾荷置在一案。]
                [藏躲之言听罢,在或含苞或正盛的昂红之间掠见一圆垂绿,是夕节又复,盈盈一水不得语。由云觉代言]若非小殿下已眠,他定然很希望能坐在殿中多听祝嫔主的趣言。
                [白指粉腹,交映已挪到手边的同色捧荷。星点湿意逗停玉尖,附耳对侍,便有一味茶奉与人]团茶,取义荷露虽团岂是珠,婕妤品品。
                [鉴中焚冰之意渐盛,才能想起旧冬相里荐人]劝孤畏暑,你却迎暑而来,是仗着青春,要说孤老?[浅牵深连]你同独夫人学治宫,想来大有所成了。(相里黄浪让你骂我老的吧是不是)
                -
                婕妤·祝盈水
                丝萝宫千秋岁
                [夷则正是蝉盛时候,殿中犹可闻蝉鸣声声,叙说道尽对夏虬的情丝不解,再更行至橘春时,便是柳色叶换满目饴色。郁青时事便该结于朱明,不该探至白商。团茶味浅淡,茶烟飘扬悬梁,也分出一丝入盈水鼻下,清香醒神,盈水双手呈捧立盏在掌]小殿下咿咿呀呀好多话呢,比妾还能画葫芦,不同他顽。上回哄得妾口干舌燥,他还不见睡着。[呷一口醇茶,留甘在喉]茶就是茶,何能成珠玉?
                [一番不解的稚语质询尽了,才知其正在打趣,有很轻的偏首一声“哼,”嘟嘟囔囔]殿下笑妾拿着芝麻说西瓜呢。
                [外间金乌渐起,得染晕霞光,只见其白暑烁烁体感其暑气,更贪千秋岁引几分凉。将盏搁到案上]胡话!殿下这样貌美年轻,怎会有老时?[彼时盈水不曾知晓乱语的奉承,末了一语成谶,当真换作了堂上人的棺椁,止于青年时候的柔甲,自然未有老时…]
                [声亦沉下]治宫治宫,区区谣言都难平下,妾治的是什么宫?独夫人叫妾静心行事,但妾分明算了属北牛宿未有偏离西成天境,怎会行卖主之事?旁人听风就是雨,那如今朝堂之上的祝家人,竟这也看不出来吗![盖因一番话说急了,雪腮骤鼓两朵粉圆。]
                *牛宿:柔甲
                -
                皇后·柔甲
                丝萝宫千秋岁
                [因衔花行来而扰的鬟,因抿饮碧汤而潋的唇,小祝氏鲜活的神态让人有触类之感,竟敢窃思十数年后谁的长成。]
                [秘瓷来时,正听到密语初歇。宫衣似一裹蓝雾,看女娥自其中剖出不与此色相融的两只青瓶,千峰翠色聚此,还付半残春晖]池花也好,圆瓜亦罢,都是三伏未竟的天候里应景的,你辛苦了。
                [打透净的瓷面折映面貌,本该应此赞维,得窥一段花月,可惜瓶肚有弧,只见曲狞之容。却不多言了,分荷作二,宽幅摆动间,掩过老怪映颜。]
                [侍人叠整而出的步声在小祝氏话才起时便有,待到一泼豪水涸尽,殿中惟闻蝉翼扑颤。令云觉将瓶花与金剪递去]婕妤花艺如何?在边时,孤见过一物名剑山,当日只觉甚便。眼下才知它虽好却利,倒不如圆饱的瓶适合装这些活香。
                [错裁一片嫩叶,离了母干的雏物,只好瑟缩在风雨如晦下的腾涌海案]物且如此,婕妤识孤多少,才敢为孤作保呢?
                [抬眼瞧她愤懑,怜此冲弱,如尖牙拔灭,张唇无声。]
                -
                婕妤·祝盈水
                丝萝宫千秋岁
                [小奴木托呈出两樽对瓶来,净瓶乘荷,拢共六七数只藕花分簇两瓶,一瓶奇数,一瓶偶。同瓶共乘一处荷,少只者花色适宜,花幅可动,四面皆是圆荷绽立,极好赏看。偶者不然,花累多繁重,反倒不美。凡谈夏景不离荷,暑时景致尽全于此了。见人有心摆弄花草,盈水自也高兴]折来这些有什么辛苦?能换殿下一笑,妾这一趟就是值当的。
                [盈水借力扶手撑凭起身,近去摆弄瓶花,抽出一支来花苞搁在桌案、绿腰半截悬在桌边儿,因瓶里装乘清水养侍,这一抽带就滴出一链水珠颗颗坠滴在地]妾不擅花艺,也知贪多不美,繁繁简简总有个理在,看着舒服就是好的。妾倒是头回听说这样的物什,便如殿下所言,那时觉着甚宜,如今觉着装活香失了灵动。可见是因未亲自用过、见过,所生的臆想有误,不过是很寻常的事情。
                [将那朵多余的花让小奴手握,不欲再用,盈水捏着一方净帕仔细地将案上绿杆留的水痕擦净,重新给瓶摆了位置]殿下此时再看呢?故而旁人言谈生的是非为假,是因他们不曾与您亲见,可妾见过您,更与殿下相谈过许久,妾为何不信自己的眼睛,要去听信未曾见过人的“双耳”呢?[盈水要寻她一双眼对看,藏着未问的是:为何殿下如今不忙着商讨此事对策,仍有心闲笑谈?]
                -
                皇后·柔甲
                丝萝宫千秋岁
                [本在看取她的一段花间巧思。入目软红,皆为仁乌。侧目略去,为一段稚挚而感,竟将夸词漫寄轻漾的晴云之上]你能这样想,孤很感怀。但孤从不期望人人皆能如此。因为总有人本自耳聪目明,却偏要拟作闭目塞听。
                [令青娥递那支孤荷,挤挤挨挨插在其间,误铰新绿,堆添旁红,荷捧自入瓶后亦再无大整,若要纯质,却又无华太过,成全一瓶错漏百出]采花人自认给它们寻了好去处,却不想,残荷或愿殉池?即使灵物亦想离泥而去,遇上孤这样的不惜花者,不算白费吗?
                [熏风无浪,搅不乱原要倒映琼顶的瓶中露,但重枝层瓣甫入,便轻易隔盖这一泓净鉴。不过,瓶高口不阔,这些都是不为人知的想见罢了。收置瓶花,虑及其后或要再使帕,令侍取来,经皇后之手递向祝氏]“卜”字看易书难,一竖刚直,另一笔稍缓其过刚易折。
                [是一绢轻绿,无纹无饰]你知命,也要学会不参知太过,学会不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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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丝萝宫千秋岁
                [风廉拍玉环摇,支取一截荷香并入其间,更归远方。瓶景立小台,亭瞳渐破纤凝,泄出三丝隙晖映花,折下绿腰墨影栉比绘在几案。小奴恐扰惊安眠中的稚子,轻缓地请离拜退去为人卸下竹帘蔽阳。另奴揭启冰鉴,多置了碎冰,殿则添凉,冰与皇后慰语共作甘霖,浇熄盈水满腔难平的愠怒]许是沙场多年,磨平了殿下的棱角,您不欲与旁人计较,可妾却很为您不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孤荷复入瓶中寻得姊妹挨首舒情,并不知其深意,盈水单是起初有一瞬的错楞,就很静心地听她叙完]殿下一只余荷尚且不忍丢弃,谈何不惜花者呢?灵物难择其归处,可在其开花的年节里,有人夸赞一句它的色艳、花想,料也知足。也就没有什么白费了。
                [花景俱全,搁于它处,在皇后亲交递绢帕时,盈水恍觉帕染其香,不似常物,示指微勾捻着]一人难成“卜”字…[盈水本要多加辩解,却在转念间会懂其意图,是故转声平平]妾明白您的意思了,只是所谓“天命,”不若人为,妾只是想您早做打算,将诸事一一向陛下道明,勿要因此生了嫌隙,着了旁人的道。[辞声恳切。]
                -
                皇后·柔甲
                丝萝宫千秋岁
                [抬眼去看悬帘坠垂,正如皴法,开笔描勒的光廓,被有隙的哑影充填。早悟日昏尘卷的郢州、重门深锁的晏京并无二致,今下仍是不愿道破。招手令取银匣的动作,教掌间命线离案面木纹,自难分难舍,又向无定无依]此事说难又易,评断原不在于众口铄金或谁人为孤不平。但,
                [改其一语指涉的以进为退,是要以静待动]正如你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浅色匣体的镂雕间,略见一只黑身。庞硕而幼小,管窥而不全,投诸大千尘凡却又微为一粟。端量灵命矛盾,终于转嫁烦扰,授意递于小祝氏。翻腕顺点花窗竹帘下的安谧处,深茧层退后又显指如纤玉]孤会将婕妤的宝荷转予小殿下捧顽,多一稚语相赞,也算添其惜足之意。
                [困蝉在动移间吱叫两声]无物堪匹还赠,只得取此残夏老蝉充好了。养死、放生,皆由你一念。
                [小祝氏的追语,使皇后自扪中心:若非畏首缩尾不敢直面蜚语,便是私抱侥幸,妄凭一渺箭下臣恩,数年连理而偷生。云空未必,洁名将需千古后方赋。乱纷间又不欲以祚命等语强压,唯似叹而非]孤知道了,你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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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0楼2021-08-10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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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折】
                  时间:至德五年一月二十
                  前情:对祝盈水而言,这个寒冬太难挨了。时间仿佛定格在至德四年的腊月,是要摘梅饮粥作祭,共贺来年的好时节,可是此次不同:那是丝萝宫中的柔甲离世、鸿蒙新生的日子。柔甲于急雪怒风中沉沉地睡去了,但她的睡去却带不走人间百难、众生谣诼,祝盈水沉浸于柔甲的猝然离世、相里怀琅的悲苦中难以清醒,神女也有一日迷途难行,所以时隔两载,她再一次像初逢兰未那样,求问指点。不过这一次,不是她救兰未,而是兰未渡她。
                  -
                  婕妤·祝盈水
                  香雪海
                  [以一坛藏了九冬土香的雪水烹煮一盅茶茗,水才沸起泡,已然能品见三丝两缕轻淡的茶香了。盈水抚盏间好似透瓷壁触到了昔年好景,金阳刺过厚云掠下一抹光,正打在树下的茶案上]说来你兴许不信,这是我入宫头一年的时候,丝萝宫里赐下的整套白瓷,如今却仍在用着。前两日云婕妤来时,也用的这套。[叹下一口气泛起了一团很薄的雾,双手捧盏托起,与她对看]他们都在让我算,你说这一卦该不该由我来卜?
                  -
                  嫔·兰未
                  香雪海
                  [待凝却的雾气渐渐四散飘远, 兰未的眼底才终于浮现出浅淡的笑意,伴着愈来愈嗤讽的声息,将这情态摆足,才肯张口]因心果觉事事牵扯,旁人渴求探知的,终究要自己去寻,[不曾留下空隙,给祝婕妤或兰未自己来缓一缓,便又复归到平静之中,万分恳切]可盈水,有些事并不值得窥探,他要我们相信什么,便说服自己去信吧,好吗?
                  -
                  婕妤·祝盈水
                  香雪海
                  [掀开茶盖来呷一口茶,舌尖品过茶水千百滋味,或涩或苦、或回甜,盈水轻轻地抬眸落盏,很轻淡的语气]我总觉着你在两闲时比我恣意,如今三两载宫闱也不曾删改你分毫,是很艳羡你的。倘若天下如官家所言,世人偏信,又说什么真理与正道?我曾以为这是祝家所持之道。[并不预备就此话与人深谈,故而浅浅滑过后就指了梅来端看,残梅落雪不比盛冬时候,一树上支离碎落不成景,盈水弯唇笑道]你爱不爱梅?总觉得鲜少听你说起爱什么物,可我爱的太多,独夫人总说我贪心,才不呢!
                  -
                  嫔·兰未
                  香雪海
                  [驻目于她指尖方向的那一枝梢,却没有定焦于任何一簇红腊,是以在眼眶中浮现出了一小片雾气,叫人将雪梅融混,天地翻覆,隐约觉得丢却了甚么真实,才终于缓缓道]你知道么?我从前…我是说,从前的从前,也有很多挚爱喜悦,只是而今,那些东西已不值得珍惜了。
                  [此时白瓷杯握在手中,茶水沾染风霜落雪,凉意便一丝丝地渗出来,由指到唇,纷纷冰冷了]星穹、家门、责任,这些与你的喜乐太过相关了,择不净的。[是笑]你的心中,不静,不平。
                  -
                  婕妤·祝盈水
                  香雪海
                  [红梅胜雪一段红,玉雨输了时令,尽数折损于至德三年的桂月。风雪更密,一段风声一片雪,于是玄穹坤仪之内,惟余两只影,却也给了盈水推脱的缘由,雪天不晴,是赏不了星的。偏首有问,晃动了发髻一点珠钗]那什么值得你如今去珍惜呢?我不姓祝…就好了,我喜欢鸿蒙殿下的名字,柔姓也不错!殿下唤柔甲,那我要改名换姓,就叫柔乙,如何?[盈水低首,露出的一截雪颈很快就被围绒笼上,面上是几不可察的凝滞,换好声,却见交睫处颤颤]我很平静,我只是,有一些不甘,那么好的人啊…兰未。
                  -
                  嫔·兰未
                  香雪海
                  [在雪腊之外,眼眶已被肆意生出的一截青绿苔木占夺,于这情景,此态当是横行鄙陋,格格难入,可就因这一丝晦暗,才鲜而明地指点兰未:这个人间,是不容许凡人更易世事的。因此兰未并没有出言劝慰,而只有将一握柔韧的手心,覆在她沾惹风霜的手背上,缓缓地] 她当是个好人,应享至福,是我们这个宫里留不住的人,何须惋惜呢,或许直登九霄,他们各自都会痛快一些。[面容连同语气都淡地飘在风中,只剩一句格外清晰的劝告——]盈水,不要为她做什么。
                  -
                  婕妤·祝盈水
                  香雪海
                  [劝慰的话语字字敲进耳里,换作盈水轻轻一点首的示意。天宇所缀屑金点点,或于更深无人时,独上璇玑楼,观星不占,只为赏景而去,会否窥见位北的牛宿星光大亮?自诩局外者,实为局中人,陷入太深,便也舍却了“少司命”的身份。盈水站起身,走出亭台,迎下瑞白满身,缀立在发尖、眉梢]听天家之言,食天家俸禄,便该行本分之事,什么也不做,风平浪静,兴许才是皇后殿下在天期许的。旁人总想引我去探究秘辛,惟有你,从不曾想从我这里获得过什么。我有时也不禁想问你,有过什么真心想要的吗?
                  [这一质问出时,盈水已不在意答问了,单是轻轻的摆摆首,越往外行远,留下一串雪步,还有一句]不是我想问你,是我希望兰未知道——自己的内心所求,并非是无欲无求。
                  [足履踏过的路痕,极短的一瞬就被风雪再次覆满、装盛,不见影踪,一如鸿蒙存世,不过很短的十数载,就要被人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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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嫔·兰未
                  香雪海
                  [待祝氏的身影自香雪海的茫雪中消湮了,兰未才拥起了一团絮衾,覆面将回应沉沉闷绝在其中,甚至于落了两滴泪珠在里面,也终究是不为人所知的。于此日之后的雨雪风霜,雷霆霰露,在兰未心中,始终不过泡影过眼,云烟消散,只是每夜三巡,时常忆起雪中梅下的祝盈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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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2楼2021-08-10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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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折】
                    时间:至德五年二月初三
                    前情:西成中有太多的人不愿鸿蒙安眠,于是祝盈水借星斗、上天暗揆鸿蒙死因的讹传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火”于内闱越烧越旺,云泛月因与祝承露的一笔人命买卖而于一月求得祝盈水一卜鸿蒙死因,今日她借要祝盈水兑现旧日之诺为由,造访海镜。
                    -
                    婕妤·云泛月
                    海镜宫拜星月
                    [拥裹一件鹅黄色织兰斗篷,复赴海镜宫拜星月。一行请禀落垫,照是跽坐,候时袖筒平垂叠掌,神色淡淡无波,未见多余视探。只在一声珠撞帘动时,送去那双微含警问的深邃瞳光,看她掀衣对跪,提壶反斟主家杯,听茶梗滚滚]月前婕妤同我说的可还算数?[乌珠上眄,远山黛蹙小尖,袖手一抬,稳稳搁于杯碟上,请推]鸿蒙皇后那则。
                    -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酣香还有点点余寒漫着,薄雾穿行林隙,来人裹进春气里,携进三丝两缕雨后韵芳,一并推进了拜星月。正圈案上铜钱在掌,拨弄作响出泠音,凝眸在她掌中铜壶水柱,直至满盏推己,才有很轻一句喃语]月前我同你说什么啦…[肘骨支在案上,单手撑颐,把掌中铜钱随手置得四乱]月前云婕妤同我说的“不算”二字,又做不做数呢?[把三枚铜钱逐枚拣起,落进龟甲]不看星象看龟甲,盈水不擅卜术,今日赠你一卦,全做练手。
                    -
                    婕妤·云泛月
                    海镜宫拜星月
                    [窃得梨蕊三分白,偷得梅花一段香。消薄脊骨严挺,罕是肃色]泛月从不欺人,更不想掺祸自欺。[良久沉寂,视线从蓝釉白花三足炉挪去她身,轻如涟漪的一蹙鼻]且做稍后。[鬓冠小把流苏随人低眉摇曳,一字字由心剖来]敬畏鬼神天地之人,更该敬畏权柄人心。我是知道你性灵纯粹,少涉外物,可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然有星火燎原之势。我行来所经长廊、花苑、宫室,凡有人影儿的地方,都在传递着一个心照不宣的新鲜事——海镜宫拜星月的祝婕妤,能测先皇后辛秘。每日门庭若市,络绎不绝……[渐湮声息,所有未尽之意,尽在一双仰探的漆褐双眸。]
                    -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甲背之上是炙烤而出的裂隙横错,钱币击响闷声沉沉,一震、一震。盈水一双乌丸不掺它色,凝看她双目,试究其底色何如,惟见墨色,极轻地叹口气]倘若不愿掺祸自欺,又缘何走此一遭呢?外间便如云婕妤所言,蜚语不绝,可盈水未行此事,行得端,
                    [脊骨立直,更显雪颈瘦长、肩骨更凹,想是盈水较日前愈为消瘦。把龟甲置在一侧,捧握茶盅,未呷,眉黛稍动之时,朱丹亦启了]坐得正,何需畏惧旁人言语。殿下叛西成而为北元行事,更是人尽皆知的大事,陛下所言,云婕妤,不信么?[飘飘三字,声声质问,是盈水难得的硬气与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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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云泛月
                    海镜宫拜星月
                    [竟是笑了,捻着一条缂丝玄鹅帕,轻点唇颏,徐缓缓收入袖筒。曼声曼调,并不怎么刻意去直视]祝妹妹,我长你两岁,唤你一声妹妹是由心而发,言化于行。我知你性情,也爱你纯粹,不过……
                    [有一眼对视,枣红的唇瓣弯抿,语气柔柔淡淡]情分是易耗品。“怀璧其罪”的道理无须我再赘述。妹妹疑我也好,信我也罢,今日过后,云泛月断不会再提此事。今日所述,出了那道门,或许我也就不再认了。
                    [瓷杯一枚红唇印。掀睫掠去甲骨,还带着气]话已至此,祝妹妹“赠我一卦”的说法,还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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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兰息扑吹开茶面浮水的梗叶,贴着瓷边吮饮一口清茶,回甘味醇,香气流连碰撞于唇齿之间,复饮一口,只愿化为一片茶叶沉沦于水、盏内,直到最后一味茶香也淡了,盅亦离掌]“月亏则盈,水满则溢,”是盈水二字的根源,取盈去月,取水去溢,图其好兆头。凡事太求圆满,末了兴许适得其反,这个道理,不必盈水细说,云婕妤亦是明白的。故而…[捏着方巾点揩唇缘,徐缓地添道]此事,盈水不曾听闻,云婕妤更不曾言说。
                    [重拾龟甲,倒出铜钱数枚搁在晳掌中,眸光留于人面,更似在凝看晃下的步摇长穗]想算什么呢?前尘往事呢,还是后路何行?因缘际遇不全说,盈水更不会私卜云婕妤不曾言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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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云泛月
                    海镜宫拜星月
                    [篦的蓬松而牢固的髻发因她垂首而显出珠翠的锋芒。颈骨消峭,瓷白的锁骨窝上盘桓了一枚翡色璎珞圈。指尖摩挲着,微微启齿]有时候觉着似是神力,前尘,后路,竟都能算出来。[缓有一笑]怪吓人的。
                    [抬鬓撑肘,后颈白肉一晃,解下项饰,弯掌而递。]此物名唤“成碧”,天是一对,这副刻有“东君已了”,另有枚“怜朱”雕凿“一枝无依”。月前清点内库发现,“怜朱”已是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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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珠链成串晃碰有错落玉响,鸣在寂室之间,应和着龟壳内铜币的声碎,边听边摇,最后一句妙音止于耳畔时,币便四散而下。连掷六次,记其正反,称为“六爻。”盈水善卜,有因由是为好记,所得数次结果无需动笔墨,就可计数清楚,况且内外挂之算。观案中钱币所归]神力么…太玄乎了,若真有神力,那就事事如愿,哪还有什么不顺呢?卜算也好、占星也好,前尘卜不全,后路可依个人改算。并非是原路如何,就定要如何去行的,云、婕、妤。
                    [盈水的话音平常,并不大在意自己说出时的意思,却不知在云氏听来又有甚么别的意味了。卦算所显怜朱未失,近在咫尺]身侧人未必尽是可信者,饰物一事,婕妤可归梦泽明月引细细问来,想来内殿侍奉者,所问不过三,即可寻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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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云泛月
                    海镜宫拜星月
                    [是时面色一直不温不火,白衫下却起了一层薄汗,半身照在光雾里,半点声响不曾有。久久才将抿成丝线的唇叩开,含糊又古怪的说]枉我还来劝祝婕妤,身在迷局的,竟先是自个儿。
                    [后头再没多的言语,三两闲谢,也就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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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云氏起身时正迎一阵风来,拍响珠帘脆声阵阵,一声更比一声轻舒。彼时山莱提铜壶前至,正要倾身续上一盏热茶留客,抬手拦阻,惟有一句]送客吧,外间风寒,云婕妤路上小心。
                    [稀稀疏疏的响动在云氏踏出门槛、小奴阖上门时,也一并止住,十分想抬头唤一唤老天爷来解心中疑窦,末了只有头微抬着朝看山莱]鸿蒙殿下已去,为何总有人不愿她安睡下来呢?她累了这么久,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么?
                    [到底是个没有解答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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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3楼2021-08-10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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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折】
                      时间:至德五年三月十五
                      前情:宫中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人人皆可信誓旦旦说一句祝婕妤私算先后之事,流言无眼似刀剑,几要扼杀祝盈水,幸而独夫人掌领中馈之事,为保祝盈水一身,亦是为了浇熄蜚语,她首先拿海镜宫的几个口业太过的宫人开刀,用一记杖杀的血,警告后宫诸人,也惊醒了懵然无知的祝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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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不堕山
                      [春稍细尾抚绿柳枝,凭生茂叶,不取郁花香浓插瓶,反折六支丝绦以一细绸束在粉彩直颈瓶里。盈水捏着银剪子,十分仔细地修剪净残叶、枯枝,像是被小颦端水入内的动静惊着了,惹得云睫微颤,握柄的白荑亦很轻地抖了一下。山莱见此前至,取下剪刃,示意去铜盆净手。双荑碰水时候的几分余凉才教人真真醒过神来,语声似喃]柳树开没开花尚且许多人看着,可做个见证,我是否多绘过一笔星图,却无人在意了。[尾音并有一句长长的叹气,这才挪步往不堕山走,不曾请人传过话,就直入了,经年与相里氏的相处已是习惯,盈水私下更愿唤她一句:姐姐。]
                      [撑着笑容可掬的模样,可见靥中梨涡两点]娘娘,您还记得柔婉仪宫里的那位殷小仪么?[此际方见人影,亦未待得一声答,又自顾自接话下行了]盈水今日听说了一个好离奇的故事。说是殷小仪本是居曲仙的嫔妃,好像是才人吧,后见陛下时自称“宫女,”陛下知其有欺,当真把她呀,贬为宫女,身边伺候人等一应杖…杖毙,送去伺候柔婉仪一年有余呢。这样颠沛流离的故事,盈水可算不出来,娘娘看的话本里可有过吗?[“杖毙”二字的吞吐方是盈水此行的根由,默默低下头,仅盯着履尖,没头没尾的]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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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夫人·相里怀琅
                      海镜宫不堕山
                      [鉴一卷冷山涂雪、孤马垂身、苍鹰远翔之图,遍目不是海镜中绿蘋生池,寿龟游鱼之景,惟觉莺时三月有砭骨之寒。孤殿寂如避世云山,因未出丧期,仍衣素锦简裙,无春无秋,时如寒冬。若非祝女造访,暄煦丽宇,一霎间并不能清醒识海,一扫晦滞。详记过殷氏这样一章因果,文眼“杖毙”二字说得坎坷,似其自省剖心之举,于上首垂瞰人身]话本如何跌宕,亦是人事。[观她纯善至臻,不设城府,并不能以利齿疾言相对,太息之余只能唤她]盈水,[另手揭一笼案上金炉,持刀割一指苏合再续遗爇,指生奴捧至人前,不许远过方圆一寸,要烈香清鼻,浓气警神]六宫乃渊薮之镜,敲牙料嘴、互同谣诼本是常事,此时本宫尚能以铁腕杖平讹谬,那来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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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定神凝看久了,眼里酸涩,几要数清一双绣履所缝绣的纹样。厉声字字笞耳,鞋上攒过的一线金丝突得折光溢出多彩、变宽糊许多,原是眸里积下的泪在眼眶打转,迟迟不肯落下,把眼前景致都虚蒙层纱雾。盈水眨了眨眼,交睫处悬挂珠泪晶莹,在抬首对看相里氏时,这滴泪才很恰时地坠下]话本之中平息蜚语,只需一句轻轻地“未做,”就有无数人信服,为之平反。可盈水分明什么也没做,为何要去取信旁人?
                      [炉鼎浮有一段酥合香,味浓不刺呛惟醒神耳,坐得笔正,半分不偏倚,在尾话才将将懈下力气,软了脊骨]何止六宫,前朝言官奏折亦不曾停…娘娘将盈水的月供都折算成金银,贴补给,给那几位宫女的家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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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夫人·相里怀琅
                      海镜宫不堕山
                      [一剂醍醐足以发聩,料内是云水漫山、泪泼殿下]盈水,眼泪洗不出清白的。[知她稚心凄楚,却恨这一把幼白脆薄的瓷物虽承眡祲之能,乩天命,观诸星,然仍不读、不察众生狡蠧阴险]时至今日你仍未想通吗?若仅是谰词诬告,何至前朝后宫人人皆知。[摹着旧日所馈某笔谶言,海、镜皆作反影,璧、水何尝不是:怀璧鉴人,水逆舟行。多智谞者,总不得安宁]本宫于瀛州玉雨曾对你说过,勿动、勿信、勿听、勿看,[枯瘦一身拢不住素衣,行如霜絮一片,再至人前,还是为她拭泪]盈水,你真的照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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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不堕山
                      [金炉兽首吐烟滚滚,烟晦飘悬绕盘桓在这殿上一檐一柱、一案一几,亡去的海镜宫奴会否于此绕梁不愿离去?泪流未尽,盈水更不曾抬手去揩,泪痕纵横直把红妆乱。十分不解]娘娘,盈水只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皇后殿下旧岁对盈水的好,盈水都记着,虽是知殿下一事有蹊跷,却也不敢置喙分毫,[小心窥了一记相里氏的神色]况且您的劝慰、兰未的阻拦,盈水怎会愚笨至此。
                      [温软的掌心贴近在脸颊替盈水缓缓触净这一张白面,和她对看,蠕动薄唇未有声言,半晌才有一句质询,淡淡的]盈水说未曾,娘娘会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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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夫人·相里怀琅
                      海镜宫不堕山
                      [眉是长且细的远岫,睫云一片绒黑,指肤凉似瑜玉,温慰地诱哄]出了这扇门,就不许再哭了。
                      [垂目如慈相观音,爱怜世人,珠玑是宝瓶甘露,一字一句地]世事并非唯对错两论,世人大多又是顺时附势之流,谁会在意传言之真谬,过失之有无。[提及鸿蒙,寄思于澈,积日的恸痛如沸火烧心,重又席卷,与烤髓断筋无二。指骨藏收绰袖之下,曲握一把滑肤重锦,嗟叹之余]只要你说,我便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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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不堕山
                      [温声好语如是一柄破开眼眶泪阀的利刃,把盈在眼眶的水洪尽数泄下,微借力要往人腕上更靠几分,似是半倚枕着]娘娘,出了这扇门,也无人再肯信盈水了。谣言甚繁,各人有各人说法,盈水到底是否真真做过此事,最后的真相倒显得不重要了。
                      [晓春雨季未至,宴京是有连着十数日的晴阴更替,今日却零散坠了几颗珠子,淫雨洗刷青石时,会顺带冲洗拜星月的尘埃么?耳闻室外天鼓连响,声音在其彰显下显得又细又轻]娘娘想知道的任何事,盈水都会愿意替您观一观天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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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夫人·相里怀琅
                      海镜宫不堕山
                      [予一肩以贪受温息,喉谷涩楚,慢将其脊寸寸扶正,点检形容,眼尾泪红一厘,如尺璧微瑕。并指护其纤弱玉颈,仿若俶尔便似琉璃溃碎于掌,几是立时摇头]不要看了,盈水。天星太繁,命数过重,不要窥探天机了。[一抚其襟前木樨,拨正因泣泪而堕压耳上的钗饰,一勾赤耳,极轻地昂首]早些去吧。
                      [如此孤身送一道昏影远行,两掌卷起一幅旧礼,召来槐序安置,臞腕慢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槐序不敢妄言,因谛读解句,则知其意非善。]司命此职,乃以凡胎揣摩天意,事有因果,又岂能没有寿元代偿呢?若本宫早些警她,亦不会到如此地步。[心缊如密织之网,偏头苦笑]本宫看她像少时的自己,总想着能护一护、护一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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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4楼2021-08-10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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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折】
                        时间:至德五年五月廿四
                        前情:祝盈水浑不知的细处,在祝承露看来便是上嫔作派的晾候,原来无论祝府低墙抑或成宫高阁,傲骨难折的不是祝盈水,而是祝承露。祝盈水是一只辉烁着灿羽的善鸟,祝承露则是一只藏锋学猫的虎,自与云泛月为盟后,祝承露一直在铺设捕杀祝盈水的局,而祝盈水,在这段以关切织成的天罗地网之下,毫不设防地将书就皇后八字的据笺递与祝承露,锁钥托付首魁于之后,惟剩困殁金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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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人·祝承露
                        海镜宫聚八仙
                        [岭峰遍涂暮色,赤红如脂、灿金似钗、薄紫是锦,斑驳绘就一笔远山天幕,倦看一卷《梦占逸旨》,便于这样的天色里偷闲一刻。莺时鹭伏着行进拨帘,已睁睫正身,来人捧茶时学舌几句风言,不堕山因丝萝已渐倾颓,大抵因一颗孤星无依,顶撞太微。极轻地一仰颈,曛曛一道昏光使窗棂裁作宫黄吻额,去饰一捧艳胎媚骨]差人去叩拜星月的门,我马上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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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与珍郑小会于银阙一筑,才踩夕曛斑驳碎影归来拜星月。晴雨相替更天,西景染烧红的穹云渐次成色,待到最后一隙金乌回落隅谷,收敛尽了余光,天色也便沉黑下去。额上泌的细汗还未赶得及擦去,山莱已迎上前说:祝嫔主来了,在殿内等您已有一会子了,奉了茶。原说请她先回,待您回来了再去请的,她却说等您。您看…?]
                        [盈水略有不解地微蹙黛眉,了然点首]知道了,你去点灯来吧。再拿一碟酥点。[嘱咐声落,盈水提裙踏过门槛,透过晦光窥见人影,先声再人]姐姐怎么今天有空来?还等我这样久,怎么不听山莱说的,等盈水回宫再去见你。[泰然坐于主位,一手搭靠案几,顿声良久,才又有一句]是…大司命传了什么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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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人·祝承露
                        海镜宫拜星月
                        [饶是贯来以温吞示人,积时久候亦难平心漪,更因前时梦泽曾诺,斟酌珠玑,立于梁帘之下。指拨铜丸、片玉,如瀑坠陗绝深涧中一樽石盘般响,此时抬目见人,照旧是高踞垂下的仪容,一时隐隐切齿]夫人如今受困,妹妹…[先妆焦瘁,再饰驯柔]我有些忧心,便遣人打听过,到底是因为…皇长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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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秋水点得臻纯呈看对影面容,单凝看在因话启阖未歇停的朱丹,声若悬丝地滑拉过耳畔,“夫人”二字是如刃利断声线。盈水的荑指很不自觉地把握住桌角,下颌压低,垂首在地的眸光一寸一寸地自下挪上]是今日的事情吧,不至于谈上“受困”这样严重的二字。倒教我念想起了二年时,也是夫人与陛下生隙,我去讲了话本哄她。今时今日自也不必过多替夫人担忧,我想…[顿声在此,许因旧事有趣,倏尔笑道]夫人有自己的主意在,即便是为着鸿蒙殿下,盈水相信娘娘也会有分寸。
                        [山莱捧着一柄青花水草纹书灯推门前至,后接小颦奉来的新茶、酥点,风廉敞行穿堂过,惊得烛火栗栗,明暗不一,衬着烛光好细细端详她眉眼]姐姐在忧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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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人·祝承露
                        海镜宫拜星月
                        [茂睫如镺蔓垂草,小烛孤焰烧出一片微光,因是侧面示人,只扑出一团青影涂于目睑]是如此了,事关前者遗愿,斯人已逝无人能辨其真假,我有些忧心娘娘是…关心则乱了。
                        [半张妍皮藏于晦黑之中,极尽张狂与妒怨,显于眼前的慈惠叫人看得完满,浅声]大司命曾递信于我,盈水…
                        [栖神于殿中一架虹霓美人屏风,络以蚌珠、水精、玳瑁,生平极爱华曜珍物,如此妙宝更恨不能其立时劾死身前,据为己有]妹妹,陛簾众说难平,祝氏应保全族名,释与天下人的。我自然是信你,但我惟要你一句…[余音自然是于肺腑颠倒百转,方将一柄杀人快刀,以血缘之爱奉上]究竟有或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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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玉钩斜傍西南挂,娥影探窗一束澄亮,画屏拦阻于后,屏风美人捧宝琅在掌,珠玉正承月华莹润生辉,更添艳色。月光不似烛火昏黄,殿中盈水捏了一小块酥点送唇,另掌接着碎屑,徐徐将此用尽,拿帕擦手的时候,方才接话了]是啦,陛下亦不会让殿下难以安眠的。此事你我所持身份如是,都不要去参与太多,不必空生旁人揣测。[数语带过,唯独后话使盈水手上的动作滞下,平吐了好长的一口兰息]庙堂高论如是,竟不知是忌我祝氏一族妙算,还是惧殿下身去有异,翻事乱了朝纲。姐姐,我有时…[顾自摇首,声音放的轻轻,一阵细风足以盖过]有时很不明白,昔年要我进宫的是朝臣,今时今日欲亡我者,亦是朝臣。那么祝盈水,这三个字,究竟算什么呢?
                        [盈水站起身,一点一点抚平衣裙褶皱,萦纡避行桌凳案角,亲去取来一册书卷,其中夹页尺墨,所书柔甲八字在上,递给她看]我固有殿下生辰不假,再者,你知取八字对你我二人而言,并非难事。况且旧日殿下确同我闲顽时叫我观星,我也有留存,但是,谣言之中的卦象,我的、的、确、确,自、始、至、终不曾占卜过。[话锋一转,真真切切地看她,眸里盈了一层水,仿佛交睫就要落下珠泪]不管旁人信或不信,盈水所求的,只是让鸿蒙殿下能够好好的,安安静静的,不被打扰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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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人·祝承露
                        海镜宫拜星月
                        [灵吹自窗隙分扇涌入厅堂,生了掌般地撼摇四厘纤弱红焰,无时不欲取而代之,哪怕一死亦不足抵心火肆烧,今时竟能从早已腐黑的肺腑里,捞起一把可有可无的爱怜]盈水盈水,大抵承天之泪,泽被众生,妹妹,莫念太多…[却于转目对上她腕骨一环琉璃钏,思绪折返,记起是宫闱初见时,她癯骨高姿,持矜的一瞥,最末一星仁怀堙废于嫉心之中,经年以来心性最稳,是以能外露令善]好,姐姐信你,我今夜便回与大司命,你放心就好,此事…[纳过她递来的一张薄笺,白纸黑字,还掺有麝墨余馨,深知此物,乃是祝盈水血与命共同绘就]很快便能了结了,你只需静心在此,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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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薄薄一笺纸有如千斤银铁,生生压得人难以喘息,在这一信得入她掌,才留存短暂的时光用以宁神。盈水惯用的万陶泓深染就檀香,提书笔的松烟集锦墨香,二香混匀一块儿并就此张笺,不必提盈水一手十分有辨识度的虞字,就知出自何人。旧负盛名时,世人以得之为荣,取之为幸,现下又不知被旁人如何弃如糟粕了。松风送暑,一分一分地刮去掌中汗腻,凭高俯看位中人,虽处窘境不弯盈水直挺的脖颈、脊骨分毫]姐姐的意思,我明白的,只是念想二字太难割舍,才教世人舍弃万物,各奔各的念想。倘若大司命下回还有别的吩咐,劳烦姐姐叫直接送来盈水处吧,毕竟,还称一句少司命,不是么?
                        [玉屑铺洒幕空碎碎点点,推开一户门扉,便可去迎抱新物,盈水面朝海镜内景,独看不堕山之中通明的灯火,暗猜相里氏此刻正在顽些甚么趣物,容色显见的和缓,亦有三分是得族内庇护。信指得月润色的屏风]刚刚看姐姐看了这块插屏许久,倘若姐姐喜欢,就拿去吧,我着山莱送您。此事辛苦姐姐了,夜深了,望姐姐好眠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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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5楼2021-08-10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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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折】
                          时间:至德五年六月二十八
                          前情:两载相知,穹上神女、槛外清尼都坠于人世,浸染凡尘。参知皇后之死而诱生的祸患将臻峰巅,祝盈水甚至不需再行卜算,已可预晓辰马殒熄之果。万乘难猜,鬼蜮丛生,在云诡波谲间,祝盈水的一问,却使兰未将疑思落于同习星理的祝承露身上,这本是刺破阴谋的一道引光,然则兰未有心相护,付诸实行,但明算未如暗谋、愚善难敌诡恶,祝盈水始终难察族姐异心。于是内闱一份难能情谊终是草落帷幕,少司命与佛前尼,皆识天命、知神语,却没能料及这竟是二人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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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拜星月
                          [硬说畏寒怯冷,偏在殿外三寸阳下驻了半时,将迎风作响的万叶千声听彻了,才亲手推开这扇香檀门扉。此时日影幽浮,兰未抬眼望向坐在青木椅上的祝氏时,她的眼中正漾出波澜起伏的神采,容色和悦一如昨时,仿佛这场风波祸端不及她分毫,而流光一速至此,思维却滞后于时空,仍停在那场雪色中。]
                          [一时无言,只发出声极轻的喟叹]盈水,你瞧着是要落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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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久雨换连晴,靛青玄霄飘絮白丝丝,滞停于拜星月上的纤凝正结作凤凰之状,丹鸟涅槃取一生途,未及细看翅翼毫羽,逢是一阵旋风扑开,鸿首不见,徒留火形堆叠,给这晴日愈添燥热。宦官、小奴见势克扣以饱私囊,冰鉴里并无整冰,还见清浅的凉意,全凭相里氏的怜惜递送来的份例。盈水芊指执了一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扣,取得兰未倩容在目]其实盈水很想说不见,请您归去。可是呀…又很想看看毓贵嫔的风姿。许久不见,您又好看啦。[探首瞧去牗外景]还有云似火形在天,笼着拜星月,怎么会落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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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拜星月
                          [没有立时说话或行走,倒似期年未见,要将她自眉山眼角至鬓尾裙襟的每处毫厘差异都并捕在心中一般,只是缜默地久久注视。如此悲困的心境,不容许面目上绽出半分笑意,在殿门紧闭的冰雾之中,顺着她的目光探见云层]只消一眼,你便能窥得万物,究竟肯卜一回自己么?
                          [近前两步,攒眉道]那人的心意,你与我都撼不得,可为保全你的性命,我是肯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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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立在窗框前,框选了盈水半身在里,不愿挪目后看,仿佛只要不曾回首顾看就不会临其质询。指腹摩挲过花缠枝的扇柄,纹饰硌手,盈水却还偏执拗地去摸,也就着这一丝余光瞥见阴翳中的兰未,很无奈地]倘若真是一眼,盈水就能揽尽万物,就好了…毓(贵嫔)…[换了称呼,亦是换了说话的口吻,愈见怠力]兰未,我卜过了,辰马无光,北陆、娄宿为首的西北两方星辉大展,有夺玉钩辉之态势,再往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三次了,每次的这时都会有云遮住天星,或是紧连阵雨。[趁她近前与之厮觑,寻握她一掌,夺取她的暖意来捂一捂心寒]你说,是不是连佛祖这回,也不肯庇佑我?
                          [清冷的嗓音生生糅进三分沉低的哭腔,绒睫业已悬挂一滴泪,只肖一眨眼就往下坠落,一壁反手横揩泪水,一壁摇头看她]不要了,不要了,盈水不要你去做这样无谓的事。[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字字的恳求。]
                          *辰马:指祝盈水
                          *北陆:指祝承露
                          *娄宿:指云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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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拜星月
                          [已距她咫尺,可眼前仍同笼纱一般,皆化作朦胧风烟,各自明暗,既捕不到,又望不得。心里一寸寸沉下去,伴着极徒劳的单薄开解,同样愈说愈轻]佛陀无穷,既肯垂迹渡群梦,又岂能抛你弃你?兴许…有心赠你一劫,好叫你此生安乐…
                          [无力既尤,伸手替她拂去的两滴遗落在下巴上的泪珠,无端又重现在自己的面颊]我彼时只顾劝你不要卜算,因是秘辛,又兼他心怯,最恐祸及司命,可我惟独遗漏了…十方世界既有神佛,焉何不生妖魔?[只肯摇头]我不忍心看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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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软语抚触耳廓,骨软筋酥,索性就此将额抵住她肩枕靠,这泪要流难止,好似要偷得寸光,以泣雨作声,一声声道尽云愁,落完这数日衔冤的屈楚。此际盈水还有闲情怕濡湿她衣,在泪还未簌簌滑坠,抬首正接她温掌贴面,刮擦泪水]佛祖有愿,却也难抵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方可以平,况且盈水一人。只是,只是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是去求见太微证清白,抑或是传书大司命求得平冤?好像现在做什么都错了,也无人在意,我到底需要做什么…[唇红上如沾银膜紧贴,张合越小,只闻有声却不见唇动了]妖魔不惧,唯怕人心,事至如今,推波助澜的究竟是陛下…还是,还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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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拜星月
                          [前月太微之态历历在目,分明愧恨悲哀,绝非察于盈水的天子一怒,兰未依凭着一丝曾短暂接近真相的直觉,确凿地剔除疑凶。不忍卒念,抬臂在她瘦削的背脊上轻轻拍抚,稳声]澹台之怒,施予丝萝还不足止休么,为人尚有六根,何必荒唐至此。
                          [在那句“旁人”落声后,重新冲淡了神色]只恐有人算笃他十足在意,有心使他为刃,来剥你眼目,[心内反倒不发愤怒,只是一脉冰冷,侧目望她]盈水,司命一族家传占技,只传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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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祝盈水
                          海镜宫拜星月
                          [兰未安慰拍打背部,力轻却足以慰藉盈水的冷寒,轻颤的脊背渐平停下,留下吟长的叹息。千行错泪凝涸在面,明月夜,肠断拜星月,从前星月拥盈水在中,今时星稀月暗,无一肯作舟承渡盈水,何论此时朗日高悬。在脑海中把毫微细节厘清,摸出一方绢帕替她揩手]丝萝亡去,虽有疑不解,到底不是你我可以涉足的。从始至终,盈水也不敢妄谈。大司命托人来询盈水,我亦答了未曾。若问何人恨我至此,我实在没有个答。可…如今局面,想来已是陛下与祝族相商,不碍他人吧。[从示指滑过指缝、腕骨,方微抬下颌看她眸光]袭祝姓者,可习占星术法,然天资各异,辅以不同的练学。大司命一支为主支,常常天资练好,少司命也自此支出。祝氏子女每岁考评,以此累分推选、定位。(就是祝族里的一个占星等级排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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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拜星月
                          [隐约忆起一张往来稀疏的模糊面容,唇齿生动,渗出含血淬毒的苦笑,偏偏生着一双盈水的眼睛,循着面容,是能够探获她们血脉相系的。心中影影绰绰,竟也泄出一声冷笑]既是有能有位,便是通晓了…[再度对上盈水红红的一双眼,毕竟不忍,又殷切道]别怕,大司命定不弃你。
                          [几乎是迈出拜星月大门的后一刻,紧阖殿门的沉重声响便应声传来,兰未回头去看,也只瞥见盈水因倚靠桌案而伸出的一节胳臂,与殿中飘散出来又顷刻湮灭的那团冰烟。怔了一瞬,又同山莱吩咐:倘若祝贵人再来,便将她请出去,吃一口醉蓬莱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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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6楼2021-08-10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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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折】
                            时间:至德五年六月二十九
                            前情:祝盈水之事一度到达难以转圜的地步,屋漏偏逢连夜雨,彼时相里怀琅因求育柔甲遗孤而与澹台進发生龃龉,受禁足一月,更无法为祝盈水斡旋其中,唯恐欲加其罪。待其禁足期过,闭塞一月之后她才猛然发现,原来她的掌,已经护不过同处一宫之中的祝盈水了。而兰未此时方拜别祝盈水,往昔是她身处窘境,祝盈水施以援手;祝盈水忧惑难解,她也能为其周全所思。而如今她却不能助她逃离困兽之境。两个曾经因为澹台進一次戏耍而相识,如今却束手无策的人,偶然相见于海镜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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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半湖绿
                            [自拜星月出后,探眼再望,早前几团聚满的云彩已被一阵惠风吹散,天幕和畅宁静,晴丝袅袅,此境之下令兰未不禁在心底默然发问:今夜若也如此,会否令盈水望见大利辰马的星河呢?于是心如刀割,不知所归,面前湖镜澈澈,未必映出这一汪因星而溢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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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夫人·相里怀琅
                            海镜宫半湖绿
                            [拘于不堕山日久,宫绦络一枚雕舟浮浪图的盈玦,随厚履而极轻捶在膝上,一水儿沉青的夹缬肥袖闲衣,亦是心镜拓下寝馈不善的经日折于袍服,显得格外矜重。撑一柄萍叶圆伞避光,池石上一双幼龟半抻头,形如鹅蛋,绿萍环水之镜中,一妙人仰成天光孤立,识是堕凡女尼,倾伞过去]怎么便这样晒着?[知其不为主殿、聚八仙而来,便辨得香踪何往,一腔平柔相询]见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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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半湖绿
                            [立于绿波静湖之畔,心已渐次地沉下去,可望原为静谧赏观的湖岸,其中急波暗涌,些微涟漪漾在此刻,却成为二人心境最精准的注释]夫人,扰您清净了,[往伞下挪了半身,距相里愈近,声便愈轻,愈低]您也应当晓得,并不是她,可凭盈水那样的人,又怎能辨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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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夫人·相里怀琅
                            海镜宫半湖绿
                            [俯眼一汪沉绿夏塘,荷风不知何处起,点破水屏曳出几涡觳波来,又渐次于掺着烫息的风籁中,归于平静,腮肉充出一记莞尔时,几丝乌青脱鬓,吻在眉眼间]不妨事,频岁里清净过了头,来扰一扰倒算热闹了。[众奴肚皮里点灯笼,缄口皆拜退立守,并未避其近身之意,概是两心虽生双身,却同为一处悒郁难平]众人所求已并非一纸真相,所谓祝族最负盛名的少司命,只不过是祭于众人言语之间的牺牲品,若能由她平息非议,于祝氏、朝廷、生民甚至于…陛下[遏声一息]其实皆是良策。
                            [唇泽骤渴,剖解今时众生之相,不啻于字字割裂红肉]兰未…[轻啊一声,鼻根生酸]现下已不是经日,盈水此身,早已不是她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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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半湖绿
                            [利害相干,风语言说早已析穿,相里再度剖解说明,即便这般极尽温和的措辞入耳,仍觉齿冷心寒,实不愿承认,自欺欺人般地缓缓摇头]一切法相,本来即非,她担这层虚名,便只能无端为人作嫁么…
                            [稳住声息,下定决心般矮身一拜]无论夫人心中有无定论,兰未都要为她申一申——盈水何辜,是宫中另有豺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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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夫人·相里怀琅
                            海镜宫半湖绿
                            [齿刮半层红膏入舌,舐尝来是一品十八学士薮春炼脂,绵香如蜜,然难渍甜一颗坠冰遍苦的心]人间百事,本就是上天难佑,佛祖难渡的,兰未,你大抵能明一句……事在人为吧(祝盈水被污蔑闹得越来越大)。[微波陡生,缘是双龟惧久晒烈光,扑通沉水养息,祝氏现下无异嘉鱼胠于池石之上,受日曝石煎,翻身不能,设若有人爱之怜之欲捧送活水之中,立有断足之刑、烧掌之患]莫行此道,[索来素眼相看,未置其深拜其下,掌指隔袖把住一环皓腕]若你见过她了,就应该知道,再施述冤,只会枉葬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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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贵嫔·兰未
                            海镜宫半湖绿
                            [日光太盛,也无遮蔽,眼前晃得一派空茫虚浮,目中疼涩,缓缓垂眸]我枉识盈水一场,视之为知己恩契,岂能见她有日赴死,仍袖手傍观呢,[借势便立身起来,仅仅喟叹]生前身后名,总要争来一样,夫人也是此念,不是么?[未曾再说些什么,就此拜别海镜,自然归去长祈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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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7楼2021-08-10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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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折】
                              时间:至德五年八月十二
                              前情:风波不平,私算鸿蒙秘事终究还是使祝盈水昭质蒙灰,被贬狱中。尘埃将定时,祝盈水迎来了首客。云泛月仍精描一张触动面容,以温言敷衍故事,让祝盈水错失认出幕后元凶之机。二人因卦卜相识,祝盈水尽算者之责,云泛月亦全刽手之义,慧高不及机深,祝盈水还是被诬害了。唱叹的一句五载情谊,恻隐或许只能以一瞬来计。好在泪是温热的,当能稍加慰藉前路渺晦的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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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云泛月
                              天牢
                              [狱里熏臭,行过九曲九弯迷宫似的狭道,才见一间独明牢房。一包碎银送走侍卫,视线从坑洼脱皮的墙面影子挪去她身,很难不怜惜]何苦,何苦呢![内里稍显干净些,一桌椅一榻两纸笔,挽留些体面。]陛下允你纸墨,便还有回旋余地,低头认个错,想想你那一族的亲眷们……[八宝食盒一掀开,竟不勾惹馋香,反而逼起另一股直呛人胃的腥呕,退缩时碰了碰单椅,便听一声“啪啦”,头回拙笨地颦蹙眉尖,略有些使不上力的尴尬]…平日,都是站着吃?
                              -
                              祝盈水
                              天牢
                              [狱牢昏黑不见天日,单是房顶的一扇极狭窄的窗牗可窥得半片白景,足辨朝夕。暑燥多蚁蛆爬,夜里浅眠时,似可感其触脚挠瘙肤腻,所过之处生红起肿,痒而难耐。盈水素爱洁净,自海镜离时身着的一袭月白纱裙业已更作灰褐一色,指缝也存留了黑泥,生发一股闷臭味道。只是蜷缩在角落的阴翳中,拿着一根笔沾水在地上绘画天上玉屑,先画月明、再是四象二十八宿,默识在心。耳闻木门铁锁击声,盈水不曾抬首抑或是不愿抬首去觑看来人,鼻下冲进的股子馥香,已可知是何人来。]
                              [食盒启开的饭食味飘开,并勾不起食欲,而小案之上还见午膳时剩下的一碗残羹,与其说是剩下,不若说始未有动。盈水本就瘦削的身子,在这十数日里愈发抽条]陛下允赐的笔墨究竟是一线生机,还是想我早日写下伏法认罪的书信以平风波呢?[视线轻扫过盒中珍馐,尚见余热飘,勉强支撑的单椅在这一碰撞间支零碎落,竟一分凳子的形也不见了。还有心同她调笑,即便所见的笑意难看]您瞧牢中这样大,何处不可落座,缘何要站着用?
                              [盈水不看她,却很笃定]云嫔主怀着孕,还是早些回去吧,此间凶煞,实在很怕冲撞了您。您的好意盈水心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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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云泛月
                              天牢
                              [她近来确是身上重了些,分明三个月,肚皮却比旁人的四五个月还要鼓。御医报喜时眼梢、嘴角耷拉起愁苦的褶皱:好教嫔主知道,双胎并不好算福祸。]
                              [揩在鼻尖的手慢慢垂放下,静静听完才舒开眉眼,抽出盈散着药辛的驱蚊香包给她]这个,算我的小小心意。我没有你的气魄,只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有,也是谢你之前的吉签。
                              [鬘陀髻心别了滴绿的翡,阴郁的薄光从铁窗削来,衬得脸蛋如是月圆。丰韵一笑,像一团簇放的花,每个情态动作里都有一种回环的媚气与慈柔,既宽慰,又撩拨]五载情谊,怎么会这样决绝呢?[两手相握时分毫不见嫌的捏了捏]承露原也要来,你那手札里好些她看不懂的星盘,破不开题,便连为你卜一卦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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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盈水
                              天牢
                              [兀自摆弄麟管,因石地多灰,毫尖染满尘埃,连葱根也带上一笔脏污,盈水很不以为意地松手,笔缺力支撑顺势倒在地上,还有水晕。拍拍手起身站直,正接天光打在面上,有些晃眼,使人不得不要阖住双眸,只敢眯出一缝去看狱外风貌。盈水躬身双手承接云氏递过的香包,香气雅致沁人,极其合宜现状,亦因此要用心给她拜礼]盈水如今明了了,为何圣人言说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不论从前婕妤如何念想盈水,此刻都想谢过您的用心。
                              [两手相叠而握,曾几何时盈水的双荑亦是这般滑腻添香的,不似此间,只是轻轻一握,盈水就很不好意思地将手抽回]怕脏了您。[也留心听她续来的尾话,盖因疑窦难消,眉黛十分显然地蹙起]姐姐占星,何需用我的手札?先不论盈水观星所记皆为白宣碎纸拼凑,并无书册,再是姐姐与盈水主修占星路数不同,个人算星的步数更迭更是有异,不懂实在正常。只是姐姐学星象业已有十载,早成路数,倒不必为助盈水,特特改过自身。[彼时盈水所持以承露习其观星是为寻求解法,尚存留了几分难受,自责因盈水一事牵涉太多,让太多人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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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云泛月
                              天牢
                              [耳肉一颗晶珠平静的挂着,并不受心内波澜惊伏,半偎握的手随她一收,也便松了,搭过腰侧时揉了揉才落下]想是她歪了路,又劳你挂心,你们姐妹二人的感情确要比金石还坚固。[低额闷声,笼在半壁阴翳里。后话几是咬着舌尖,笑也适时收敛,盯着眼,艰涩央告]家里托我问候你,可我见妹妹心智坚定竟然无法启齿。你同我交个底吧,这一劫,你是怎么想的,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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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盈水
                              天牢
                              [沉风难送凉,攒握在掌心的香包就愈觉珍贵,系扣在腰带上添加纹饰,留下髻上的步摇呈光流华,一点光如似星屑缀在墨发的穹空里。目光搁在云氏已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盈水于男女情事同小茶无异,故而讶然这样的肚中竟育了小小生命,盈水欲想探手去摸,又悬停在半空,楞楞将手收回,垂落在腰侧]年幼时很想额娘替盈水生一位姐姐来顽,额娘问妹妹或弟弟好不好,那时总很执拗地说不要,只要姐姐。虽然现在同您说,您兴许觉着好笑,可盈水在族内时,是很敬爱姐姐们的,况且入宫后,只有承露姐姐在身旁了,多有一个人能交心,自是很好的。
                              [长舒一口气,尾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香包的穗结,丝绦穿指滑柔,两泓凝看云目,细细思索破劫,并非不存希冀,只是愿想浅薄,不肯失望。轻轻摇首]云婕妤,今日盈水为阶下囚,也算托大,称您一句姐姐。云姐姐,我确是不曾算过殿下,更不敢染指澹台家事。之于盈水,先是少司命,为西成臣子,才是陛下妃妾。这一回,实在很难有旁路了…[杏眼更增无辜貌态,尤以眼里水光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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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云泛月
                              天牢
                              [或许察觉到她的寂寥,或许没有。此景此情,她不该跑神,却不可避免的,被那番话带入一个又一个场景。浮光掠影中,始终存在着一位谦恭着腰,殷切的、温顺的、口若悬河的女子形象。]
                              [云泛月的掌心被攥的僵白,脸色也反噬了青白,情容都陷进去似的,很难再说什么。]
                              [良久的沉默让祝盈水先沉不住气,扬着笑将要宽慰开怀她。几乎是同一时间]你…[哀恸到说不出完整的话,眼睫闪着水珠,开口前又是一叹]妹妹,命苦。往后,不必背负着如山般的重压,也算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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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盈水
                              天牢
                              [自察云氏失神,却以是狱牢沉昏令人身感不适了,欲前扶她,盈水抬出的一截手悬停在空,很快就收垂身侧捏成松拳。狱卒握拿成串铜钥叮叮当当行来,惊得两侧牢囚顾看,终停步在盈水牢门之外要请云氏离去。盈水见她情动要哭,反是宽慰]还望云婕妤与肚中的孩儿珍重。违天命者,亡也,生死有命,兴许这是盈水的命数,不必教旁人过于心忧。盈水亦恳求您,此事起于盈水,也终于盈水,烦您向陛下求情,勿要再生旁的事端了。
                              [盈水鞠礼弯身送去云氏,又蹲坐在小案一侧,目视前方石头墙,看了许久、许久…木讷地捧起食盒中的饭食,还存温热,唇贴碗沿,一筷又一筷地往嘴里刨送,还未来得及嚼咽,新的一口也在口中了。太急了,一边咳嗽,一边带出了唇边的饭粒,这时才看见盈水的双目装不下的泪水流了满面,泪痕乱错,来路、归途,原都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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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28楼2021-08-10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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