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殿外侍女还在洒水，香炉中已升起几缕烟，殿内中央的蒲团上跪着一个少年。他的身影过于有特点——整个明宫中除了李怀虔再也找不出另一个圆润的身。我与他未有交集，也不擅交际，接过道长的三柱香后在他旁边的蒲团上跪下拜上三拜将其插入香炉中便要起身离开。

【道经梵唱在我来时已毕，此际静嚅，跪罢便坐在蒲团上，口诵无量天尊。忘了目下我并未入门，在明觉到身侧动静，顺声说着】您慈悲。
【睁眼，来者上香后便要离开，急忙唤住】慢——【打趣】何故匆匆而逃。

【哈哈大笑，不顾忌三尊仙人嫌我吵否，他们见了大抵也一笑罢置。我妄揣神明心思，罪过了】你我兄弟，不谓打扰的。
【上前牵住他手，一齐到像前站着。却也不能无视对方的愤窘，我心明镜，他在众人印象中不善言谈，对这等举动必是不惯的。始料未及罢，松开】不要见怪。
【抬目在神明像前停顿片刻，突地朝旁边一问，声温和】大天尊的丹道，二天尊的器道，三天尊的剑道，你更倾向哪个呢？
【都是极好的。】

【此处可使我心安，不外乎供神的庄严相，还是道士唱经时的耳目聪明，彼类种种不能断。说起道士，那日逢见个十四岁的，闲聊两句，发他已尽数藏匿在中，学则有成，我是没那等本事的，】
【他负手于后的举动，明显是惧，未说。前日有令得，众嗣入馆洪学，有人同行总比我一人去得好】阿兄，明日就要去崇文馆了，我醒不来，你喊我声，我们一道去罢。
【不知夫子厉几，只听名就叫我打个哆嗦。】
【闻言一怔，而后释然。】
【于我说，更主后者罢，剑道杀伐为我钟之，缘由敬读太宗史，四方入长安名曰贺首，拜天可汗，实际心性不明。再者，打服那些不听话的蛮夷，只一想就蠢蠢欲动了，可惜我这身量啊，难作恭维】剑道，只我目前情况挥刺时，麻烦。【看了一眼胖乎手，无奈。】
【我心原不能清高的，还放不下这些名利与情感羁绊，算了还小，想这么多做甚，耽在顽乐中挺好。没倾向怎么会来此拜谒，眨眨眼，或许仅是挚心罢，同我——罢了，我一本正经胡说的，不知道为何脱口】别怕。

呔，何方妖孽！【迷迷糊糊间，轻口就咤，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于章急忙上前来问，可是把殿下魇住了，被拍醒后罕见地不曾生气，因早在梦中与那妖孽斗散】什么时辰？
【那厢答寅时，我顺朝窗外看去，嚯，确实是灰屈屈的一片。净面时整个人都懵然的，由着人擦完脸，再见门外站着熟稔地身影，急忙去迎】阿兄真的来了！
【见他已熟络起来，不由大放其心。到匣子前开匙拿书，抱了就打算走，也不忘说着】哪里能做成美梦，没被妖兽吞吃了就万事大吉。
【下意识合掌要告，课书却险洒落一地，也不知哪来的身手，堪稳住就嫌麻烦地扔给于章】轻松多了。阿兄，夫子讲得抵是仁和道，你温习怎样？我是不行的，我宁愿多睡会。
说得好！【我为他喝妙，但好字声明显蔫了，没错，我又想起画押的事情了。宫中胖者不多，我占其一，给人印象大是憨厚，实际上也差不离。昔日照铜镜，笑得嘴合不拢时，模糊不曾看清，只有在我面前才能清楚我是甚模样罢】
是的阿兄，争如关系中你待我不错，我也待你好，以挚心相交付，纵日后难逃人性桎梏，吾不悔。
君之举手，我之冲光。
【神色坦然，脸上带着笑，憨憨的。目下我对暗从几无所知，仅以直觉，感到对方没恶意，那就道出本心愿许的话。阿兄心地极好，无论是从言谈举止，还是友爱仁和来看】你知道云中治所，有一处名谓大同的地方么
【我望天下大同罢，那些宫外府市中见不得人的东西，淦，眼不见心不烦得了。】
【肩膀触及我一惊讶，或许他是真的卸下防备了，挺不错的。小路不需绕画廊走，也称快。摇头】地不知道，倒是其命名可遥想一二【沉吟着】大同，大同！
【豁然而朗，乐乐呵呵地和人进崇文馆内，便连书上字都觉得好看，限此刻】阿兄，作业抄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