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夜奔》
“身着我最热烈红妆
最艳裙裳
甩下灯火
穿过长安长。”
〔公主〕
她是本朝第二放肆之人,第一放肆的便是那龙衮珠旒的女帝。
崇宁公主出嫁那日,街巷尽喜,焰火腾围,俱是天家威仪。可公主荒唐,满朝皆沸,只因公主陪嫁非那玲琅赏玉、古博藏典,而是伶人面首数十轿,鼓乐纷奢,彻夜不息。
辜侯一脉凋敝,偌大府户便只留了女眷。她便再无所束,在夜叩府中另一位夫人的门扉未果后,她便束衣簪发,作那翻窗乱影,敲碎愁声。
她嫌小夫人素娴、太雅致,非要以华奢稀珍的宫制瑶钗、远山螺黛,耐下性子来为小夫人理妆。
街游赏乐,她稍一驻足,几钱碎银换了个皎兔面具,绕着细绳要去与她的小夫人戴上。
〔夫人〕
红绸喜烛还未烧够三日便换了丧仪,一水儿的白,为新夫人采买筹备的翠钗金钏、绯脂青黛尚未得见朱颜便先失了颜色。
她的喜服赶制得仓促,为辜侯服丧的白孝也不甚熨贴,府上人人唤她夫人,又都怜她甚多,若非那方士胡言,好人家的姑娘又何苦落在这樊笼中,寒霄苦昼,日夜搓磨。
那日,正值上元佳节,灯火极盛,长安夜长。
胡闹的公主亲为她梳妆,再邀她赏灯。那夜长街广巷,女儿家裙裳飘如渺云,钗鬟理鬓,万般皆绝艳。
《彻玉集 · 嗣卷》 : “崇宁公主,先帝宠姬所出,性洒脱,甚风流,豢面首、召门客,无人敢劾。后得先帝赐婚,许辜伯尚公主。”
《南北雅记》 : “崇宁公主与辜伯不睦,辜伯忿于公主笙歌婉转,与数男同欢,公主厌弃辜伯虚体弱魄,难以维继。婚后不过三月,辜伯薨,系心肺郁结,有气难舒。”
《谢陵野札》 : “辜侯好长生之道,饮食仙丹之流,后伤及根本,听信方士命格之言,迎良家女入府,许为正妻。婚后三日,薨于丹房,由其子承爵,为辜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