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无理在先,店家打他,他也不能还手。
“您有严重的胃出血,还有您的心脏问题很严重,以后不要喝酒了。还有请不要抽烟了。”护士看了看病历卡,就换了输液瓶,“那个玩偶能放到别的地方吗?清洁人员不好清理。而且有味道,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麻烦帮我扔了吧?谢谢了。”他的视线又看向那个玩偶。上面的笑脸此时显得灰溜溜,有些讽刺。“好。”护士有些嫌弃地提溜起那个玩偶出去了。“谢谢你。”他朝着护士的背影说。“不用谢。”
他得赶快好起来。然后挣钱,然后娶珞珩。这是他唯一的愿望。如果珞珩不愿意,那他就永远在背后看着她。再不会去打扰她。拐杖估计落在了垃圾桶那边。
但是一定会被捡走的吧?那是个折叠拐杖。他搬货的时候不用,腿的问题不太大,但是一天工作下来,他的右腿就没劲了。必须要用拐杖,不然走不了路。这个搬货的工作是从派出所出去之后找的。
他的柜子上只有水壶和水杯。别人的柜子上都是营养品和水果。他神色黯然,一个人就一个人,又能怎样?他不再期待什么。有什么可期待的呢?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东西需要期待。
掂了掂水壶,空了。还得自己去水房。可是…他按了铃,借了一个拐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水壶。慢慢走到水房,腹间的伤口隐隐作痛。
弯腰打开水龙头,接了八分满就关上水龙头。一起身就感到晕眩。不过后面都是人等着接水,他也不敢倒。匆匆走到一旁扶着墙低喘。慢慢走了回去,把水壶放在柜子上,伤口的痛才爆发出来。
他拄着拐杖,手指发白,可还是站不稳,最终成功地摔倒。眼皮越来越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行,不能倒在地上。他再没有钱了。
扶着墙,硬是站了起来。上了床,解开衣服,伤口渗血了。按了铃,护士给他抹药,换了绷带,“先生,你要是想喝水就按铃,我来帮你接水。你现在伤口不能再裂了。”护士有些生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低眉顺眼地道歉。都是他的错。他现在没有丝毫力气争辩,半阖着眼睛。
“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好好休息吧。”护士反而被噎住了。这么温和地道歉,她责怪的话也都被迫咽了下去。
他如释重负,靠在那里。视线稍微清晰了一些。“你有女朋友吗?小伙子。”老太太问。隔壁床的老人主动搭话,主要是旁边的老人的家人都在,也不好上前搭话。
“还没有。”他回答地很没有底气。“你爸你妈不着急?你多大了?”老太太有些八卦,一聊到这些,话匣子就打开了。“31岁了。”
“31了都?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儿子这个时候,孩子都5岁了。我怎么没见你父母啊?”老太太的语气有些夸张。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我没跟他们说,怕他们担心。”他神色黯然,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
“很远的地方?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他们和你关系是不是不好?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孩子生病了都不来看看。”老太太撇了撇嘴,哪里有这样狠心的父母。“是火车到不了的。得走过去。自然得费时间。他们很爱我。阿婆,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他想结束这个话题。虽然他认为自己没有一丝力气动弹。
但是这个老太太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黄泉路。火车真的到不了。”他不得已才这么说。老太太愣了一下,“小伙子,你你不用给我倒水。一会我儿子就来了。”这孩子可怜。她没想到是这样。“阿婆,我想睡会。”他盖好被子,直接闭上眼睛。是不是他会哭?
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他撒了谎。他只知道自己的爸爸死了。他的妈妈抛弃了他,应该活得会很好吧。对于他来说,跟死了一样。事实上,他也不需要这些所谓的亲情。不需要。
半个小时,他是被吵醒的。事实上,他有神经衰弱。轻轻一点声响就能让他没了睡意。然后一个人挨到天亮。阿婆的儿子带着孩子来了。那个小孩子很闹腾,搞得阿婆高兴的很。“给我看看我的重孙子!”孩子乖巧地坐到床沿,父亲给妈妈倒了小半杯热水,又倒了一点矿泉水,“妈,喝点水。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买。”
他放下背包,拿出手机,“妈,我们待到八九点就走。他还得上学呢。”中年男人看了看手机。“好。你给那个小伙子也带一份吧。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随后她又小声在儿子耳边说,“我是不小心问到了人家的伤心处,我以为他和家人闹矛盾,没想到他的父母双亡,想以这个道歉。”中年男人点点头,“行。妈,您等着。”阿婆是想以这个道歉,也是她非要问,勾到了人家的伤心处。
小孩真的很吵。和自己的祖母玩的很开心。而他很不舒服。刚刚有些作动的心脏开始有些不安分了。小孩子怎么这么吵,一天哪里有这么多话说?他忘了他没有童年,他不曾有这些吵闹的记忆。
十几分钟,那个男人回来了,带了两份饭。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也给他买了一份炒面。他闻见炒面的味道,十分想吐。很久没有进食,而且他有严重的厌食症。“小伙子,吃吧。我让儿子给你买的。就当是阿婆道歉。”阿婆慈祥地看着他。“谢谢阿婆。”
他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方法。他只能吃了。为了不让老人家愧疚,他忍着不适吃完了,还不能让她看到自己不舒服的样子,所以他狼吞虎咽地吃,好像几个月没有吃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