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霍雨浩不太记得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他却记不太清了
大约是钟离乌把他带走之后开始的吧？
他记不太清了
以往那些美好的记忆仿佛被蒙上了血色的纱布
恍惚间只记起了被抓后发生的事
好像所有的大事都是在那天发生的
改变了他的一辈子
那天冬儿死了
昊天宗的两位宗主骂了他一顿
他却都恍若未闻
浑浑噩噩的就想这么死去罢了
于是印象里只记得他们暴怒的神情
和不断张合的嘴
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史莱克学院
疲惫至极
只想一睡不起
他没有哭
好奇怪
为什么他那时没有哭啊？
只是觉得眼角干涩，嘴干的要命
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对着玄老扯了扯嘴角
没有说话
玄老那时说了什么来着？
大师兄，他们又说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看不清他们的脸！明明知道他们是谁，可是就是看不清，
怎么回事？
他记得他没回房间
却是去了以前和王东住过的那间宿舍
他坐在王东以前的床上
靠着墙，闭着眼睛
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
半梦半醒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
面前就是放大了的钟离乌的脸
正邪气的笑着
他当时被绑在床上
然后钟离乌好像对他说了什么
什么圣子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对！他当时说不可能
一边用力想挣脱绳子
钟离乌笑着说，不一定
然后记忆里就出现了一片空白
只能记起他当时即将崩溃的精神之海
以及钟离乌浅浅的呼吸
后来的记忆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
可能零零碎碎的记得几句话，几个碎片
“看好圣子”
“别让他跑了”
“看见了吗？你现在是真正的邪魂师了”
那是他为数不多能回忆起的除了杀人以外较为清晰的片段
当时他在一个血淋淋的池子里
手脚都被绑着
从头到脚湿透了
有人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视线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钟离乌的脸
钟离乌说
“看到了吗？你现在是真正的邪魂师了”
他当时坐在钟离乌的腿上
没有说话
钟离乌笑了笑
捏着他的脸灌药
血红色的药水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药
他闭紧了嘴
却被钟离乌掐着下巴
那药洒了不少
他也喝了不少
现在只能记起那药很苦
苦的他干呕不止
然后钟离乌拿了一面镜子给他
“圣子啊！看看现在的你，你要是回去了，他们会怎么说呢？”
浅蓝的头发上尚未干透的血水滴落下来
滴在镜子上
原本浅蓝的头发逐渐变白
睫毛也变成了白色
湛蓝的眼睛也逐渐漫上了血雾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一滴一滴的滴在镜子上
跟那些血水融合在了一起
钟离乌当时很生气吧
他不敢再看自己的眼睛
也不敢抬头看钟离乌
把头扭到一边
“怎么了？为什么哭？告诉我原因，霍雨浩！”
钟离乌一双眸子阴沉沉的
掐着他的脖子，强迫他抬头
他现在都记得那种仿佛窒息的感觉
“我想回去”
他听见自己固执的声音
“回去？”钟离乌却笑了
“我想回去”他喃喃道“我要回去！放开我！我要回去！”
他像是疯了一般
“你想去哪儿？我的圣子”
钟离乌的手掐的更紧了些
“想去……”他恍惚了一下
要说的名字明明就在嘴边
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想去……”
“想去哪儿？”
钟离屋凑到了他的耳边
“我的圣子
你还能去哪儿呢？
看看你自己”
钟离乌又把那面镜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被掐着脖子
眼角那么红
头发凌乱
还在流眼泪
他拼命的想挣脱
可钟离乌一直掐着他的脖子
他闭上了眼睛
钟离乌却把镜子抵到了他的额头上
“看啊！”
鼻尖被撞的发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镜子突然掉到了地上
碎成了千万片
他的记忆到这儿也就碎了
后来唯一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崩溃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