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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巷笙歌】【原创】一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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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公子扶苏的番外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7-10 22:26回复
    【番外一】扶苏幼年
      公元前271年,身着白裘的少年扶着同他身体等高的竹扫帚,因寒冷而冻僵的十指呈现出一种惨白,连其中淡青色的筋络都能看见。
      六岁以前,他未曾受到父王赏识,如同普通的皇子一般,住在偏僻的院落,同其他皇子宫人玩闹在一处。
      他艰难地移动着长靴,清扫着院落里铺满的雪。在这个时候,他未曾料到他的父王会在这个天气走入他的寝宫。
      没有宫人的传报,这些当差的人见他性情温和,又在宫中压抑已久,于是把怨气若有若无地撒在他的身上,哪怕他们只是最低等的奴仆。用他们的话来说,大概是:“这有何惧?我们的扶苏公子不受宠爱,王上只在出生时赐个名字,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扶苏初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帝王,由于嬴政穿的是便服,所以并没有认出来这是他的父王,而是睁着迷惑而纯净的眼睛,轻声问:“汝何人则?可是迷了路?”
      嬴政看着自己长得温顺可爱的儿子,听到他的问话,默默陷入了沉思。反问他:“如何是汝于是扫雪?”他不记得自己有克扣他的长子的吃穿用度,如今怎么……
      挑剔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视一周,心中暗暗评价道:“甚是寒碜。”
      扶苏垂眸,蜷缩着冻僵的指节,藏在袖子蹭了蹭,道:“听闻东宫处有梅花,在寒冬的风中绽开,那梅花应被风吹的很冷,来年的花香也比别处的浓郁,我觉得很稀奇,想透过这里去看一眼。”
      嬴政随着他的目光所指看向了围墙边搁置的梯子,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看着也不太牢固,又看向扶苏瘦弱的身板,心中暗暗担忧,又有点生气,这么高的墙,万一摔下来如何是好?看来这里的宫人需要更换了。
      嬴政径直从他身侧走过,牵了他的手,往屋里去,感受到掌心冰冷的温度,心底愈发不悦,低声问:“这里的人怠慢了你吗?”环顾四周,竟连暖炉都不生,万一冻坏了他的宝贝儿子,他们怎么担当得起。
      扶苏轻轻摇头,顺从地随着他入了屋,坐在床边,任由那双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一股奇异的暖流自心底涌出。
      “不是的。”他急忙解释,“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总不好因为我的缘故,让一堆人忙碌,于是让他们都去休息了。”
      嬴政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过度柔肠的长子,他该生气的,却总有种恨铁不成钢。这样温柔的性格,怎么和他一点都不像,以后如何继承他的皇位,又如何威慑天下?
      他暗暗下了个决定,决不能再这样放养下去,得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扶苏从头到尾都不知,这个外貌年轻,丰神俊朗的男子,竟是他的亲生父亲。直到次日,他院子里的人都被换掉,与此一起来的还有始皇帝陛下的一道口谕:“既然喜欢看东宫的梅花,那就住进去吧。”
      更奇怪的是,嬴政特意命人搬走了他的梯子,当着他的面销毁了。内吏笑容和善地对他说:“陛下的意思是,您的身份尊贵,像这样危险的东西,公子还是要少碰。”
      年幼的扶苏万分不解:“危险的东西……吗?”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07-1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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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草木葳蕤,正值盛夏。流云渐远的碧空,微乎其微的蝉鸣,流水潺潺,玉荷摇曳,顾盼生姿。
        翠窗用横杆撑起,留下一片阴影。少年支颐着胳膊,撑着头,微闭着眼,似在假寐。初夏的风细腻温和,吹起他额前遮挡住眼睛的碎发。不知何处的落花惊扰了少年的美梦,惊扰了轻盈的呼吸。
        看他衣着,稍微有些褶皱的广袖流云袍,镶嵌着深紫色夜明珠的流星蝴蝶佩软趴趴垂在腰侧,细长的金色流苏散了一地。看得出来,是个身份尊贵的小少爷。
        香薰燎燎,散发着袅袅青烟。少年肤色如雪,连睡着的样子都精致无比。这一年,扶苏十五岁。
        年轻的帝王从屋外撩起帘子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他抬手阻断了宫人的跪拜,做出噤声的手势,眼色命令他们都出去。
        他走过去,轻轻跪坐在长子身侧,抚摸了一把他的柔软的如同细沙般的发,却因此举惊醒了熟睡中的少年。
        “……父王?”意识到来的人是谁后,扶苏的神志还不太清晰,他慢慢睁开眼睛,困意未除,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倒在嬴政怀里,低声呢喃:“好困……”这时候的他对嬴政还十分依恋,在他眼里,嬴政是世上最伟大的君王。十五岁,正是一个儿子对父亲十分崇拜的年纪。
        嬴政自然很享受儿子的崇拜,内心骄傲的快要溢出来,面上仍装作上位者的威严,带着某种轻斥,微皱了眉,“扶苏,其所以困仆者,何也?汝无休息,以长公子,汝宜时时持其服整面端貌,此治之大体也。”
        受到父亲斥责,小扶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从他身上起来,稍微整理了衣饰,老老实实跪坐在面前道歉:“吾过矣。”
        嬴政并不是认真要与他的长子计较,只是稍微提点一下。随手拉过摊开在桌上的羊皮地图,发现小扶苏在上面用朱砂笔圈圈画画,一片惨不忍睹的红色。
        嬴政面无表情:“此为何意?”
        “是王与天下江山也。”小扶苏满脸自傲。但在嬴政的目光注视下又慢慢耸拉下脑袋,低声道:“父王是千古一帝,自古无二,待您百年之后,我……我真的可以继承并且统领好这个江山吗?”
        嬴政在听到“百年之后”时眼色颇为晦暗,但与之相较,长子的忐忑不安更令他上心。他扳正了长子的身体,令他与自己的眼神对视,却从中看到了胆怯逃避。
        “扶苏,你是我最喜爱的儿子,我的江山,今后必然由你继承。”他用的称呼是“我”,代表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承诺。
        “征战天下宜杀伐,安定天下却需仁义。扶苏,你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嬴政的话里似有感慨,语气却郑重认真。
        “父王,您……是认真的吗?”扶苏惊惶抬眸,似不知所措,手指悄悄捏紧了袖子边缘。
        “君无戏言。朕从不开玩笑的。”嬴政微笑,“不要让朕失望啊,朕的扶苏。”
        “……扶苏定不辱使命。”扶苏当时的心情惊恐而激动,在诸多兄弟中,他从未想过父王竟对自己寄予厚望,并且直言要将这江山留给他。
        更不敢想象,将来的某一天,始皇帝将他流放边疆时召他入殿,神色冰冷地对他说:“你让朕失望了,扶苏。”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09-21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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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
          公元前216年。
          咸阳宫的秋景,总比别处多几分萧瑟。残枫铺地,斜阳映水。
          彼时扶苏束起长发,用白绫固定着,高高的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又着了一袭黑衣,骑着白马冲入宫门处,才下了马,收敛起的一身飒爽转为温雅。
          此次他去处理南方地区民众水灾,亲身感受到了百姓不易,更加坚定了要成为明君的想法。走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绕过镌刻着的十二章华图像。
          漫不经心间,一道绯红的身影朝他撞过来,扶苏侧身避开,那个身影也随之灵巧地变化了方向,生生扑在扶苏怀里,被他接住。
          “兄长这次怎么去的这么久?我可想死你了。”绯衣少年半是娇嗔半是埋怨道,从他扬起的脸上,可见一双琉璃般的红色瞳眸,只是左边的眼睛更加明显些,看起来像是一红一黑的异瞳。少年及肩的长发微微蜷曲,发色也夹杂了些暗红。
          而从少年衣着上看,是一袭张扬的红衣,整个咸阳宫中,只有最受陛下宠爱的十八世子才被允许这么穿。
          看清来人是谁,扶苏的眉眼都柔和下来,顺手替他整理了服饰,又将遮住眼睛的暗红色碎发拨开,端庄而不失宠溺,道:“久等了。为兄不在宫中这几日,你的课业可曾敷衍?稍后我是要检查的。”
          胡亥撇撇嘴,显然不屑一顾,嘀咕道:“无趣。”又对着扶苏撒娇,露出单纯的笑,“兄长干嘛一回来就提这个啊,哦——原来兄长把课业看的比我重要?我日日思念兄长,盼着你早点回来,唉,终究是错付了。”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扶苏抬手弹了弹他的脑袋,笑道:“就你会拿捏我的心思。不逗你了,此次外出,给你们带了些有趣的东西,都在后面,等会儿和他们一起去挑自己喜欢的吧。”
          “我就知道兄长对我最好啦!”胡亥抱住扶苏的手臂,不肯撒手。他的外貌长得比一般人精致,又有几分胡人血统。在看不见的地方,胡亥眸色暗沉了些,唇角勾起浅浅的笑,轻声道:“兄长每次都偷偷偏心,总给那个溯月额外带些好东西。这次我也想耍个赖,兄长有什么东西也分我一点嘛!我要别人没有的!”
          胡亥素来会缠人,又爱利用他的容貌撒娇,往往这时,总像只温顺的小奶狗。扶苏经不住他的纠缠,只好无奈取下袖中荷囊,直被他抢过去,连声惊喜道:“兄长果然对我最好啦!”语气中透着天大的欢喜,让扶苏纵然心头不悦,也发不出来。
          “好了,我找父王还有要事相商,回头要检查你们课业的,你也不许无端去寻溯月的麻烦。”想起了之前事例,扶苏略微感到头疼,刻意多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胡亥对溯月这个名字极端不耐烦,语气十分敷衍。“兄长放心,我跟他又没仇没怨,找他麻烦做什么。”
          直待扶苏走远,胡亥才移至池塘边,在无人处把玩着手中荷囊,脸上一片冷漠,早已没了先前佯装出来的欢喜。
          “噗通!”荷囊被他扔进水里。胡亥转身便走,头也不回的。
          “世子殿下,您这是去做什么?”内侍看到胡亥去的方向,心底颇为不安。
          胡亥笑容称得上阴冷,“兄长看起来对这个溯月很上心,我很不解。”他语速放慢,脸上笑容愈发诡异,让人看了后背发凉。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09-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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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四】
            时隔经年,再一次见到扶苏,是在烟尘袅袅的沙场上。
            他的笑容是黑白色的,冰冷的,又很诚挚的,我忍不住抱紧他,想倾诉所有的思念,然而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蓄满了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如果说他是一阵风,那要以什么来描述呢?
            以凯歌,以战旗,以鲜血……他是浴血而来的,与太阳同生。
            我的思念太单薄,度不过生死轮回,只有绵延不绝的山脉,只有永恒的生命,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乘风踏月,碧海吟箫,你懂吗?……你懂我吗?
            他与蒙恬将军并肩而立,一身徽勋银甲,夕阳下,二人竟是如此般配。
            他很快放开了我,语气姿态也与之前相比起了很大的变化。若是曾经我以“陌上人如玉”来形容他,如今的他便是褪尽温和风雅,一身冷戾肃杀。
            他邀我进营帐,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抚摸我的头顶。然而他与蒙恬举止亲近,情同手足,一番交谈下来,他们二人言语相当,答辩自如,尽是军事布防等事,我竟全程插不进嘴。只能捧着羊乳,小口抿着。
            我的扶苏,他终究变了。
            他又提出带我去看周边风景,孤漠黄沙,我欣然接受邀请。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却无法坦然牵起他的手,也无法说出幼稚的缠绵之语。毕竟,我们都长大了,早不似曾经。
            难得二人相处的空间,我问他:“兄长,您何日回咸阳宫中?”我急于告诉他,“如今胡亥在宫中呼风唤雨,与赵高狼狈为奸,快将朝堂惹得形同乱麻,父王并不制止,反而纵容他。”
            扶苏疲惫一笑,浑不在意的,“父王都将我流放于斯处,他对我存有戒备,以为我有逆反之心,我还回去做什么呢。”
            “况且,蒙恬将军人很好。我不想走。”他轻描淡写就拒绝了我,并且有意绕过我劝诫的话题,拉着我去看远处的易水河畔,道:“此界尽头,皆是大秦疆土。”
            我垂眸不语,心道,“你们只是缺一张世界地图,就不会总幻想着一统天下了。”然,嬴政一直沉溺于方术丹药,妄想着长生不老。
            蒙恬又使人来找扶苏,很快将人带走了。我望着炊烟袅袅的营寨,一时心底的感情难以言喻。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不该被困在这里,他该在庙堂之上,接受天下人的朝拜。
            我和他之间,不知不觉变得这样陌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10-03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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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五】
              浅浅剖析一下溯月的性格,这是我个人对他的理解。我觉得他是怯懦的,又是平凡的,像人群中普通的过客一样,走过一生,没有人会记得他。同时,他又是年少轻狂的,就像是一个青春期的懵懂少年,总是幻想着做一些胆大妄为的举动,从不计较后果,自以为能够承担一切。
              可以说,他是一个胆小的人,性格里又存了一些人性中固有的善意和恶意,他会对衣不蔽体的子婴产生怜爱,也会尽力去救溺水的胡亥,即使他很讨厌这个人。但也会因为自身利益去害一个人,比如那个老乞儿,因为憎恨,他又胆怯地不敢下重手,又抑制不住本性中的恶。
              再然后,我觉得本文中最值得的看点是溯月对扶苏的感情线的变化。那种细腻的,青涩的,不成熟的,朦胧的敬爱,或者以敬爱不足以概括那种强烈的执念。毫无理由的喜欢也不足以支持他的爱,因此文中耗费笔墨表现了扶苏的细节,他的样貌,风度,性格和仪态,每一件都是通过推敲的。因为我觉得,一个本身就没有独特性的人,根本不值得溯月这样深沉的爱恋。然后就是语言性,我常常喜欢用缠绵悱恻的语气来形容一个弟弟对兄长说出的话,借此想表达出一种特殊的感情。譬如嬴高曾经对溯月说过:“你怎么这样乖。”而不是可爱,呆萌之类的词语,也不是问号,因为我推敲了很久,觉得嬴高像是一个年龄稍大,顽性尚存的邻家哥哥,把溯月当作小弟来看的。
              最后想说的是,其实我也很喜欢扶苏,是一见钟情的喜欢,在初次听到“扶苏”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已经被狠狠的惊羡到了,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感动,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一定是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纤尘不染的矜贵公子,已经到了难以用我浅薄的语言和见解来描绘的程度了,是以久久的意难平,惆怅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正是因为喜欢,才写了这篇文。
              我曾经说过,太乖的孩子分不到糖吃,也许我是那个分不到糖果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的热情与其他人或者事都无关,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他。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10-09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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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六】
                这个以剑开始的故事,必将以剑来终结。——题记
                半尺长剑插入雪中,乱琼碎玉沸沸扬扬,拂满衣袖,覆盖上他漆黑的斗篷。他的脸色苍白而破碎,藏在面具之后。
                把柄剑长约七寸,宽三寸,却与其他的剑大不相同,因为它没有刃。这是一把通体浑黑如玉的剑,却不是那把帝王之剑。它的名字叫作“墨眉”。
                墨眉无锋,似剑非攻。
                凛冽的寒风呼啸过耳侧,锋利的雪花化作利刃,在裸露在外的皮肤划出纤细的伤口,鲜艳的血珠争先恐后冒了出来,滴落在雪地里,染出一片瑰丽的红晕。
                男子面对孤空沉默许久,直到一只盘旋的鹰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才微微回了神,看向前方的目光中透着冰冷,却很纯粹,那双眼睛,黑白分明。
                “走吧,阿离。”他低声唤那只巨鹰的名字,“前面的路还很长。”
                踏上不归者的旅途,一路遍布着血海深仇和阴谋算计,而他的肩膀太过单薄,心思又十分单纯,因此,这条路于他而言充满了危险。但他必须要走下去,因为前面还有人在等他。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10-12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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