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卖速冻海鲜的，客户基本都是海鲜零售店或者大型超市。
今天我本打算休息，合作的一家超市却忽然打来电话，说海鲜实在是不够了，要我今晚送些过去。
眼下刚过凌晨四点。老实说，这家超市虽是老主顾，但我从来没有在这么早的时候给他们送过货。
毕竟这家超市挺冷清的，没啥客人，送趟货他们撑个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所以我通常都白天才去。
可我明明两三天前才给他们送完，怎么今天就突然缺货了呢？
奇怪归奇怪，有生意上门总不能不接，所以我很快就和母亲一起把海鲜装车，奔赴超市。
超市的保安果然在等着我们。他帮我们打开门，却不跟我们一起进去。
我愈发纳闷，一般情况下，超市如果在非营业时间让我们装货，保安都会在一旁盯着，免得我们偷东西。这家却不这样。
面对我的疑问，保安笑着说说反正有监控，而且信得过我。我也就没多说什么，和母亲一起抬货进去了。
超市里头没有开灯，但因为到处都是应急灯一类，倒也能看得清楚。
“吧嗒，吧嗒。”
我和母亲的脚步声在超市里回响着，她看着超市里的那些货架，忽然说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也觉得不自在，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平时我们也有在深夜给其他超市送过货，但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
超市的冰柜就在二楼中央。我打开冰柜后，为了将商品放得好看一些，母亲一只脚踩在冰柜里，一只脚踩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摆放商品。
我给母亲递着海鲜。忽然间，我的余光发现零食区那一块特别黑，只能勉强看见轮廓。然而在零食区上方，分明就有一个应急灯照着。
怎么回事，还有灯照不亮黑暗的？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在零食区的货架旁，似乎有个很小的人影在走来走去。
之所以能在黑暗中看见它，是因为它要更黑一点。
这人影一边走，一边跳，却没有任何脚步声。
“妈……”我对母亲说，“那边好像有个小孩。”
母亲一心一意地搬着商品，仿佛没听见我的话。
于是我又叫了她一声：“妈？”
她依然没回我，这让我有点慌，连忙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这下，她总算抬起头来看着我，结果我吓得差点丢了魂。
这不是我妈！
分明是我妈的身体，却已经换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鲜血淋漓的女人脸。
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瞧不见里面的眼珠子，许多鲜血从她眼睛缝里流出来，显然是被挖去了眼珠。
我这才注意到，“母亲”并没有在老老实实地往冰柜里放海鲜，而是一直在把里面本来剩下的海鲜往一侧推。眼下冰柜里已经被清空了一片区域出来。
我发抖地后退两步，脑子里一片空白。
忽然间，“母亲”做了个往冰柜掏手的动作，仿佛找到了某种东西，她开始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异常难听，很沙哑，却有点尖锐。
找到了什么？
她慢慢直起身，手里捧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头。
头上附着着许多冰霜，而且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在这家超市里，在我只于白天运过几十次货的冰柜下，竟然一直都藏着一颗头。
怎么会这样……
超市里每天人来人往，谁没翻看过冰柜里的东西？
但有谁能想到，冰柜下有颗脑袋正看着他们。
我真是慌了。“母亲”这时候却朝我转过身。
她跨出冰柜，随后步步向我走来，一手抱着头，一只手朝我伸来，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每当她咧开嘴笑，眼眶里的鲜血就哗啦啦往外流。
我双腿发软，想跑都不听使唤。
也就在这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吓得我大叫一声。
“我是活人！”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我忙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个保安。
我这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立马拖着我往楼下跑。
等到楼梯口的时候，保安忽然跟我开口说道：“拐弯之后就是一楼大厅，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停下，知道吗？”
我吞了口唾沫连连点头，撒开双腿，跟他一起朝外面逃去。
等拐过弯后，一楼大厅里的景象吓得我心脏差点骤停。
生鲜区那一块，有个男人正在水箱里捉甲鱼。
他将甲鱼捉起来之后，直接就一口咬在了甲鱼的脑袋上，还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而在靠近门口的饮料冰柜旁，我看见有个女人被吊死在上面，一根铁丝从冰柜上方绕出来，将女人的脖子死死绑住。
“别看，低头跑！”保安低呵了一声。
吃甲鱼的男人显然已经发现我们，他将头被咬下来的甲鱼丢到一旁，嚎叫着朝我们冲来。
“呜呜呜……”
被吊死的女人发出阵阵哭声，她对我们张牙舞爪，那冰柜被她弄得剧烈摇晃，一点点向我俩前进……
“出来了！”
我和保安逃出超市，然后将合力将大门重重关上。
“砰！”
就在关上门的一刹那，一只血淋淋的手忽然拍在了玻璃门上，吓得我们俱是一颤。
里头已经变得漆黑一片，看不清那只手的主人。
我惊魂未定地点燃一根烟，顺带分给保安一根。
他显然也吓得不轻，颤着手接过烟去，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还好，还好……”
我深吸一口烟雾，发抖地问道：“啥还好？”
“还有很多没过来，估计是被你老妈引过去了。”保安解释道。
“还有很多！？”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意外状况，他本来就知道这里头有鬼问题！
“草！你们怎么回事啊，明知道这里头不正常，还要我和我妈来送货？”
“我能咋办啊？”保安对我反问道，“我跟上面说了好几回了，可都把我当神经病。”
我咬牙道：“那你们应该让我白天的时候再来送货，平时不都这样吗？”
保安又反问道：“要你们什么时候送货这又不是我说的算，况且就算我刚才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进去，你们会怎信？”
我沉默了，因为在此之前我真不会信。
我冷静下来，开始想救母亲的办法，于是问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抖了抖，小声说道：“我说在这超市里，也许货架底下、厕所、冰箱，这些地方都藏着尸体，你信不信？”
我背后一阵凉意，“那我妈现在咋办？”
他咬紧牙关，“等天亮了，咱们再进去看看，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