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鬼(楼顶)
福贵,,现在才晚上十点半,福贵已经骑着电瓶车越过北京的街道,回到他在青年路的家---天美第二城29楼楼顶,今天,比昨天又回家早了。
福贵今天晚上七点才出的门,跑外卖赚够了明天的生活费。他感觉特别累,可身体却不累。送单的时候思维总是恍惚的,每完成一趟单,他总是会停下来很久,思维要身体动,身体不听。哪怕现在只赚20块,人却在青年路五环外的常绿藤,一个只能跑回程单却没有回程单的地方。福贵喜欢拿起手机盲目的刷单子,这个时候的他喜欢小声逼逼“不要慌不要慌。稳住,稳住”然后搓脸,一口真气由肚子经过食道哼哼两声由鼻孔喷出,嘴角上扬
福贵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不知道在想什么。
福贵回到楼顶的家,从楼道靠墙位置拿出铺盖卷往地上一铺,趴着枕起枕头玩手机,一整套流程行云流水,还脱掉了自己的鞋子,书包上给陌生人的留言纸条也撕去了,今天是他住在楼顶的第十五天。
你们可不知道,北京六月天天气特别热的,但福贵的家里有夜风,没蚊子,又安静,美着嘞。没有哪个蚊子可以飞到二十九楼顶,没有!福贵已经适应了,他趴在枕头玩手机,声音都调大了,咧起嘴角在笑。这时候的笑是真的笑,这时候的轻松是真的轻松。
福贵看到映在短围墙的灯光,听到嘈杂的声音(你在家里被你的妈妈骂过吗,就是那种)
三个保安嘈杂着走到福贵的面前大声说“谁让你睡在这里的?”“妈的这小子还挺难逮的”“你知道我在这等你多少天了吗都没等到”一股子古惑仔里说话的味儿。一个保安踢了一脚福贵的鞋子拉起他,大声说“卷起的铺盖跟我们走”。福贵很快的卷起,一把用自己的左胳膊别起,一个保安一把把福贵的右胳膊别起,稳稳的擒拿手就要发力。福贵小声说:“你让我把鞋子穿上”保安喊起来“穿什么啊,快点的”拉起就要走,福贵小声说“好,好,让我把鞋子穿上”三个保安的声音乱作一团,嗷嗷的喊叫:“快点的快点的”福贵长出了一口气,从胸腔开始。扯着嗓门压低这声音喊“你别喊,我跟你走就是了,你再这样我可反抗了啊”保安痞着说:“喊什么啊,反抗什么啊,快,赶快走”福贵挣开了保安的手压声喊道“我跟你说了别喊别喊”别看福贵低眉顺眼,坚定的半睁眼也经传递给保安了。他们没在多说话,一个押着福贵,另外两个已经在下楼处等着了。押送福贵到楼梯门口保安和另外两个碰上面,又大声质问“你是干嘛的啊”“谁让你给这住的啊”“嘿这小子”“这小子刚才还说要反抗?你反抗什么呀?”强光手电筒照着福贵的脸。福贵低着头没在说话,只是快步走下楼,走到29楼电梯口,他害怕被居民们听到,害怕他们的眼光,害怕被人知道,不敢在说话。福贵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他害怕陌生人对他印象不好,他不想别人小看他
电梯里一个保安问福贵“怎么睡那里,你没有房子住吗”福贵答:“没有”。问“你北京没有朋友吗”福贵答“没有,我一个人来的”我一个人来的,这句话是福贵经过大脑加上去的。他害怕别人说他没有朋友,自卑入骨
下楼一切都很顺利,福贵低着头留意了一下周围人的眼光,乌漆嘛黑的四周,一个保安巡逻车亮着红蓝交换灯,没有人在意他,他把行李放上巡逻车迅速钻上车,他怕慢了别人就发现他的囧样子。我知道了,福贵他是个自卑人士。
福贵被送到小区的监控室,被保安质问了几句,保安领导来了关心他说:没关系,出来工作都有难的时候,这没什么。一会警察来把你带走。福贵担心的问:“我没事,我以后不住就行了,我有地方住”保安领导安慰他说:没事,有困难他们会帮助你的
警察来的很快,一个老警察大概六十岁,一个青年大概24。警车里老警察问福贵年纪青青的怎么睡楼顶啊,你父母呢,这边没有朋友吗??福贵撒谎说:我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想找个便宜点的,所以先睡楼顶。老警察回复说:想着给你送救助站呢
派出所里福贵被警察问原因,福贵潦草的回答。不一会福贵看到一个青年女孩从问讯室出来,和他对上了眼。青年女孩低头躲开了,不是讨厌,是带些害怕,福贵心里想着,今晚上举报他的会不会是她
警察问福贵怎么回事需要给你父母打电话,我们也可以送你回家。福贵赶忙说不用。警察问:“你在北京有工作吗”福贵说是外卖员,警察要看他跑单记录,福贵扭捏着不肯,警察说不行就送你回家,福贵这才蹑手蹑脚的拿出来,尴尬的翻着账单。今天60,昨天90,前天20,还有15一天的跑单记录。。福贵憨憨的笑,表面笑嘻嘻,心里***的憨憨的笑
简单签了个字,民警就说可以走了。福贵顿了会问民警,“我的行李可以先放在这里吗,我的电瓶车还在天美第二城,我十五分钟就能过来拿”一个青年民警回复福贵说“稍等会,我帮你问问”眼神里透着尊重。等了好久呢,大概有十分钟,福贵心里想着民警是真心可怜他才会问这么久帮他周旋吧。出来后民警说不行,福贵说情,民警坚定的说,不行。
出了派出所福贵把行李就放在派出所大门口三十米远的一个圆盘树池后面,扫了个丑团单车去骑他的电瓶车。很快就带走了行李。这时间是凌晨3点左右。福贵去了哪里?福贵也不记得了。那年月,60码的电瓶车连临牌都还不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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