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BY小滴   
注∶本篇中回忆里的寇仲和徐子陵年龄设定为14和15。  
龙泉上京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同时亦是塞外与中土文化最接近的地方。这里的人民从服装、习俗、文字、文化到制度均与长安如出一辙，置身其中，几疑是回到了中土关中的长安。由於临近立国大典，此时的龙泉城比平常更为热闹繁华，来自各地的使节商旅汇聚城内，水乳丨防和谐丨交融，打成一片。  
此刻，在熙来攘往的朱雀大街上，正有两个不属本地的汉丨防和谐丨人并肩走着。他们一个雄浑不羁，一个儒雅俊秀，本是风格极为不同的两人，却不知为何走在一起，不但不会显得怪异，反令人倍感自然，悦目好看。  
俊秀青年这时皱起眉头，道∶「你不是又要去折磨管平吧？」  
另一雄伟青年哈哈笑道∶「陵少一猜即中。试想想，伏难陀这麼急着为管平解X，肯定是以为有大仇家万水千山的从天竺寻到这里来，所以要弄醒管平来问个究竟。我们大有可能从管平的口中逼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假若那些和他们擦身而过的途人有留心他俩的说话，定会为他们的大胆而惊讶。毕竟在龙泉中伏难陀就像神人般的存在，没有人敢违抗。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两人正是连同跋锋寒一起对抗颉利的金狼军的寇仲和徐子陵的话，大概就能理解他们的胆大妄为了。  
徐子陵不解道∶「不怕会打草惊蛇吗？若累及其他人，岂非弄巧成拙？」  
寇仲搂着他肩膊道∶「有老跋的用刑绝招，管平只会当是作了个噩梦。」  
徐子陵讶道∶「老跋何时传你那种锁喉的用刑手法？」  
寇仲得意洋洋道∶「你当我们仍是杨州时那两个小混混吗？只要知道其中道理，可来个依样葫芦。老跋的手法是减少血液上行至脑，只要如法施为，事后又把他弄昏，保证他的小脑袋不能正常运作，把发生的事都忘记。」  
又沉吟道∶「记不记得在杨州有回我们和人打架，我给人在后脑打一记重的，事后把打架的事全忘掉……」  
徐子陵闻言但觉一阵魂断神伤，脑际彷佛又响起寇仲熟悉的声音∶「小陵！小陵！你为什麼哭？」  
「……能记牢东西。到年纪大了，记忆力更会衰退，全与脑子有关系。哈！」  
徐子陵强压下内心翻腾的情绪，随口答道∶「好吧！」  
寇仲得他同意，遂领他往管平的住处走去。  
望着前方寇仲的背影，徐子陵涌起一股想哭的冲动，火辣的感觉自右掌心传来，断断续续，若有似无。知道自己是受刚才寇仲的话影响，徐子陵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现在的情况。他们在塞外不比中土，形势复杂又敌我难分，兼之人生路不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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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陵！」  
听到寇仲半着急半责怪的声音，徐子陵倔强地低下头来，盯着地面没有作声。  
寇仲暗叹了口气。徐子陵的性情他怎会不清楚，想必是知事情难以善罢，不想看见自己再对这种人底声下气地做些没结果的事，才会冲口而出说出这样的话吧！  
用力握了握徐子陵的手，寇仲迅速把注意力放回朱进的人身上。  
那朱进正一脸惊讶地望着徐子陵，显然想不到身处如此劣境的他竟敢出言顶撞自己。一丝狰狞的笑意自嘴边漫延，那是愤怒与恶意的笑容，道∶「小弟弟你很有种呀？不过…还钱是有很多方法的。」一声令下，朱进的五名手下立时如狼似虎地往二人扑去。  
两人打架经验何等丰富，心知一旦被围实必无幸免，同时往朱进那方向闯去。斜冲至墙边，寇仲扯着徐子陵沿墙狂奔，此时持棍的三人仍在身后廿许步之遥，前方两人却已赶至。  
侧身避过照面打来的一拳，寇仲伸手挡住对方变招攻来的肘击，同时飞起一脚踢在对方腰侧处。  
那人给踢得倒退数步，寇仲乘机闪身过去帮忙仍在缠斗的徐子陵。  
徐子陵正被杀得左支右拙，寇仲一拳轰在对方背心处，那人惨哼一声，往前跌去。这时之前被寇仲踢退的那人再度冲至，徐子陵拉着寇仲避开对方含恨出手的一拳，朝巷口落荒而去。  
经刚才这麼一阻，寇徐二人和身后那三人组的距离登时大幅拉近。  
棍影迫近，寇徐二人脚下加快，就在快要冲出巷口的刹那，一个念头自徐子陵脑中掠过∶朱进呢？  
正要开声提醒寇仲，徐子陵但觉后颈一痛，接着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徐子陵眼前是一片漆黑。愕了半晌才明白自己是给人用布蒙了双眼，连手脚也绑住了。  
对眼前的状况感到有点混乱，徐子陵略带艰难地撑起身子，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却什麼也看不见。随着脑袋渐转清醒，徐子陵亦记起昏倒前的事情。寇仲呢？  
张口唤了几声，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他不在。  
认清这点使徐子陵感到一阵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他和寇仲都是形影不离的，现在寇仲骤然不知所踪，怎教他不慌乱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徐子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眼前的景况。很明显，他是被朱进那一帮人给捉了。寇仲很有可能亦被他们给带走，关在别的什麼地方，又或者…死了。  
是的，死了。清楚明白寇仲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带走而无动於衷，无论用任何方法，他拼死也会阻止他们的。而面对六个身手远胜的大人，他不会有任何机会。想到这，徐子陵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其实也没什麼好怕的，如果寇仲真的死了，那自己也活不下去。帮他报仇后，就随他去了吧！如果他还没死，只是被关了在别处，那他们总还有再见的机会。  
冷静下来后，徐子陵开始盘算各种逃生方法，突然一个念头浮上心间∶朱进他们为什麼要捉自己？  
照道理若只为了偷玉佩的事，他们大可揍自己和寇仲一顿了事，甚或把他们杀掉，没有必要费功夫把人带回来。而且，即使带回来又有什麼好处？不是要折磨一顿才解恨吧？不，现在回想起来朱进他们应是一开始就打算捉人的，否则不用故意躲起来引他们上当。  
倏地，徐子陵想起了朱进最后那句话，浑身发冷。该不会…是人口贩子吧？  
设法想推翻自己的想法，却愈想愈心寒。事实就是他们误偷了一个人口贩子的玉佩，还好死不死地在人家到押店寻回失物时给碰个正着，被人定成了下手目标，於是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小仲…」不自觉地张口喊了这唯一的名字，现在徐子陵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对寇仲的愧疚。他几可肯定他亦如自己般被人关起来了。既然对方是人口贩子，那就没有错过他的理由。然而，无论怎麼看，朱进最初看中的都只有自己，如果寇仲没有和自己一起，如果他没有回头来救自己……  
是我累了他。  
「小仲…小仲…」虽然明知不会有回应，徐子陵还是不断地念着寇仲的名字，彷佛不这样做的话就会失去继续支持下去的意志。寇仲他…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给人带离了杨州？自己怎样才能跟他联络？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双眼被人蒙着，使徐子陵对时间失去了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足音由远而近，接着是房门被推开再关上的声音。  
徐子陵往退无可退的墙角缩了缩，全神贯注地倾听来人的举动。  
什麼东西被放在桌上，之后足音停在了床边。  
徐子陵只觉被人用力扯了起来，同时耳边响起一把熟悉的声音∶「起来！」  
是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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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麼了？」怎样也觉得现在气氛不太对劲，徐子陵张口唤了声，朱进却似没听到的毫无反应。  
正纳闷间，徐子陵忽然发现朱进脸上泛起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望向自己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露骨和兴奋。徐子陵一阵头皮发麻，用力甩开了朱进的手，却在瞥见朱进胯下时整个呆住。  
只见朱进裤裆位置高高隆起，本是松动的裤子绷得死紧，同为男性的徐子陵哪还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当下倒抽一口凉气，身子拼命往后躲去。  
然而，被踏实了的胸膛使徐子陵动弹不得。当朱进的手再次往他伸来时，徐子陵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恐惧，头像没意识地摇了又摇，颤声道∶「不要…不要…」  
此时，说话声自门外响起，徐子陵也顾不上来者是谁，大喊道∶「救命！救命！救…」  
嘴被朱进捂住，徐子陵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求救声。门外的人似察觉不到丝毫异样，转瞬远去。听着门外的话声逐渐消失，一滴泪自徐子陵脸上滑下，没入发丝。  
朱进再度把脸凑近，粗重急促的呼吸声自耳边传来，徐子陵望着那扇敞开了的窗，只感到绝望。
徐子陵「惊醒」过来，熟悉的足音在门外响起，是寇仲。  
胡乱抹了抹泪湿的眼眶，徐子陵赶紧闭上眼睛，发出悠长的呼吸，装作自己还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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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间房那小子真可怜，老大的坏习惯又来了。」  
「他好像还是新来的呢！听他喊得声音也哑了，唉，迟早会习惯的。」  
寇仲走在甲板上，脑内想着的是刚才的梦境。梦里他被困在了一个房间，哄哄骗骗地让进来送饭的姑娘解开了身上的绳子，然后把窗外的树枝当钥匙般使，成功逃离了那房间。依稀记得开锁期间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梦中的自己听罢心神猛震，醒了后却怎样也想不起对话的内容。  
不知不觉来到了徐子陵的房门口，寇仲见天也差不多亮，索性进去看他睡醒了没，顺便跟他说说刚刚自己那怪梦。  
推开门，见徐子陵闭着眼睛、呼吸均称，一副仍在梦中的甜美样子。  
换过以前，寇仲可能会被瞒过，但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修为，他清楚感到徐子陵在自己留神望他时生出了紧张的反应。而且以徐子陵的功力，他不可能给人来到背后还蒙然不知。  
寇仲心中大奇，徐子陵为什麼要装睡？  
缓缓退出房间，把房门关上。却下一秒重新破门而入。  
本是抱着恶作剧心态的寇仲在看到徐子陵脸上的两行清泪时顿时呆住：「子陵……」  
不知是因为刚刚的紧张还是寇仲在自己身边的关系，多少年没掉过的眼泪像不受控制地涌出，止也止不住。  
片刻，寇仲如梦初醒地坐下来，焦急道：「子陵，你为什麼哭？」  
似曾相识的情景，相同的问话，徐子陵张张口，再一次地哑口无言。  
良久，徐子陵才喃喃道：「没有，我想起了素姐……」  
素姐，是他俩心中|防和谐|共有的痛，至使寇仲在听到的瞬间甚至没留意徐子陵脸上那恍然大悟又不能置信的复杂表情。  
香玉山、人口贩子、香三少，多麼简单又难堪的事实。  
那天捉了自己那帮人是香玉山的手下，而当朱进在自己身上发泄兽|防和谐|欲时进来阻止并将他带走的那位香三少，那个自己一直感激着的救命思人，是和他们仇深似海的香玉山。  
徐子陵生出一种极端荒谬的感觉，彷似所有的事都是假的。  
推开了搂着自己的寇仲，徐子陵淡淡道：「我很累，弄好早饭再叫我吧。」  
寇仲伸手拍了拍徐子陵的脸，又帮他抹去面上的泪痕，道：「那你睡一下吧。」  
心知肚明徐子陵说想睡一下只是让自己出去的藉口，寇仲还是没有多问什麼。既然他不想自己知道，那再问下去结果也只会一样。  
子陵、子陵，你到底为什麼哭？又为什麼要隐瞒於我？  


他没有怪他，真的没有。  
只是望着他在晨光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徐子陵但觉一切来得太熟悉，熟悉到自己心胸抽痛，再也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当天香玉山把朱进带走后，几乎不到一刻钟，寇仲便冲了进来。  
没有问为什麼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没问他为何可以把时间算得这麼准，徐子陵只是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任由他为自己解开腿上的绳子。  
见徐子陵这般不哭不闹，毫无反应，寇仲心痛得无以复加，哭道：「小陵、小陵，你怎麼了？」  
像要回应寇仲般，徐子陵别过脸来，想要出口的话来到唇边却吐不出来，当下脸上只剩那扭曲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眼看徐子陵浑身颤抖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寇仲把他搂得死紧，道：「不用说，不用说，我全都知道，我都知道。」  
感到怀中人儿没抖得那麼厉害，寇仲顾不得他衣衫不整，忙把他背在背上，匆匆逃离这个可怕的魔窟。  
对小时候的徐子陵来说，寇仲的背很宽很厚，彷佛只要有他在，再大的风雨也不用怕。不自觉地就抓得更紧，徐子陵闭上眼睛，吸着寇仲身上熟悉的气味，自被抓后第一次安下心来。  
废园内，寇仲满意地望着烧得正旺的火。现正隆冬，如果不把火生起来的话，折腾了整夜的徐子陵说不定会生病的。  
刚坐下，那强压下的情绪又涌上来。寇仲把牙咬得死紧，拼命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不想再刺激徐子陵。然而，止得了声音止不了泪，寇仲把头埋进手臂中，热泪还是不住地涌出眼眶，沾湿了整个袖子。  
再度抬起头时，已经是午后。寇仲吸了吸鼻子，转头看望徐子陵的情况。  
徐子陵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得过了份。  
明白他需要时间去接受和适应这一切，所以寇仲都没有吵他，让他静静地坐着。  
此刻，徐子陵正呆望着那堆烧得极旺的火，脸上看不出丝毫受创后的表情，只有那映照着火光的怆然的眼泄露着他的心情。他的思绪很混乱，脑海内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被朱进压在身上的画面。那狰狞的笑容、那双满是欲望的手，不想记起，却一次又一次地涌出，无能为力。  
寇仲看得心下黯然，低声道：「小陵，你饿不饿？我出去找些东西回来好吗？」  
见徐子陵没有回应，寇仲叹了口气，正要起来，却发现衣角被抓得死紧。  
徐子陵依旧目无表情地瞪着火光，只是眼内闪烁的那唯恐被抛弃的神情，使寇仲心胸生痛。缓缓靠了过去，寇仲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  
怜爱地替徐子陵拨了拨乱了的发丝，蓦地，本是毫无反应的徐子陵像受惊似的浑身一震，接着在寇仲反应过来前凑上头去吻了他。  
没想到徐子陵会吻他，寇仲下意识伸手就要把他推开，却在看到徐子陵哀求悲伤的眼神后反手把他搂紧。他不知道为何徐子陵要这麼做，但是如果这样能使徐子陵没那麼痛苦的话，就是要死他也愿意。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麼，徐子陵放开了寇仲，见寇仲有点反应不来地呆瞪着他，慌乱的情绪自心底漫延。徐子陵捂住脸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小仲…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麼会做这种事，我……」他只是太乱了。过多的情感在脑中胡乱|防和谐|交错，理智彷佛已不复存在。所以当寇仲熟悉的气息传来，他忙不迭把他抓紧，就如在黑暗中追逐那唯一的光明般迫切。  
寇仲回过神来，见徐子陵慌乱不已的样子，忙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急道：「没事，没事！不要紧的，」见徐子陵似没听到的仍断断续续地道着歉，寇仲的声音不禁大起来：「不要紧，不要紧的！小陵，看着我！你看着我！」  

徐子陵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那略带惶然的眼，实叫人心生不忍。寇仲把他搂进怀内，柔声道：「没事的，小陵，没事的，我不介意，也没有生你的气。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的。」  
宛如一个迷失的小孩，寇仲的话对此刻的徐子陵来说有着绝对的作用。他开始急喘着气，眼泪亦放堤而下，哑声道：「小仲…我很秽！我很秽！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我很辛苦…小仲，我很辛苦……」双手疯狂地抓挠着寇仲的身体，彷佛只有如此才能宣泄内心那股深沉的恐惧与悲伤。  
痛感自背部传来，寇仲但觉从未如此伤心过。望着自己从小最珍爱的弟弟如斯痛苦，他却什麼也做不来。不自觉地把手收得更紧，寇仲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不，小仲，你放手！」原来紧抓的手突然变为推拒，徐子陵似受不了寇仲的拥抱般用力挣扎，声嘶力竭地道：「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着我！我很秽，我很秽的，你放开我！」  
冷静的面具一旦被撕破，遗留下来的只有那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的灵魂。  
以为自己弄痛了徐子陵，寇仲本打算放开他，却在听到他自虐般的理由时瞬间定住，痛心疾首。  
「你不秽的！没人会说你秽的！」厉声地反驳着徐子陵的话，寇仲不理他的挣扎，只是把他抱得更紧。心里在怪责自己为什麼在他那麼痛苦无助时不在他身边，为什麼一同被抓遇到这事的人不是自己？不是说过要好好保护他的吗？为什麼会做不到……
感到肩背一阵微凉，徐子陵止住了挣扎，「小仲……」  
只听寇仲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当中有着的是隐藏不了的伤痛和不甘：「为什麼？为什麼我这麼没用？为什麼我保护不了你？我甚至连替你报仇也做不到！」  
胸口被寇仲压得生痛，连呼吸都似要凝滞，但除去那不适感，更多的是那莫以名之的充实。紧贴的身体传来寇仲熟悉的体温，耳边是他自责的话和强而有力的心跳，一直不安的心似乎终於平静下来。终究，自己也不是一个人的。  
发泄过后，寇仲的心情平伏了些。一阵痛楚自稍稍松开的手臂传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是把徐子陵抱得如何用力。赶紧把他放开，担心道：「小陵你没事吧？痛不痛？」  
徐子陵微笑着摇了摇头，想告诉寇仲他什麼事都没有。突然，胸间一阵疼痛袭来，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见徐子陵面有难色地掩着胸口，寇仲急道：「怎麼了？」伸手就要替徐子陵解开衣衫察看，手却在碰到他的一瞬被打开。  
愕然地盯着被打开的手，寇仲呆了半晌才恍然徐子陵的举动所为何来，心中但觉酸楚不已。用力地握紧了拳，寇仲抬起头来，只见徐子陵仍犹有余悸地望着自己，一双手死死地抓着领口，身子不住抖动，不禁悲道：「小陵……」  
慢慢地凑近徐子陵，寇仲轻抚上那犹带泪痕的脸庞，掌心传来微微的颤动，却没有遭受到拒绝。  
在近得可看见彼此眼底的倒影的距离停下，寇仲深深地凝望了徐子陵片刻，柔声道：「小陵，信任我好吗？」  
徐子陵呆呆地回望着寇仲。此刻的他眼底蕴含着一种从未有之的异样情感。徐子陵望着只觉陌生，然而，他却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无言地垂下了眼，是默许是应允是信赖。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是绝对不会害他的话，那个人必然是寇仲。  
寇仲没有立刻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温柔地吻了吻那底垂着的眼，把大手覆上徐子陵仍紧抓衣领的双手，默默地安抚他。待得徐子陵的身子不再颤抖，寇仲才慢慢地把他的衣服解下来。  
本是无瑕的身体上满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其中使寇仲最为痛心的莫过於胸膛上那巴掌大的瘀伤。倒抽一口凉气，寇仲实在不敢想像徐子陵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受到了怎样的虐待，更不能原谅直到此刻才察觉的自己。  
想到自己刚刚拼命地把他搂得死紧，寇仲硬咽道：「小陵…你怎麼不告诉我？」小心翼翼地抚上徐子陵的胸膛，却在听到他的嘶嗦声时瞬间缩手。  
徐子陵抓住寇仲要缩回去的手，轻轻道：「过几天就会好啦！」  
寇仲沉默下来，垂着的浏海使徐子陵看不见他的表情。突然，他把大头凑近徐子陵的胸膛，缓缓地烙下一吻。  
徐子陵身子僵了僵，下意识地低头却碰上寇仲那混杂着悲恸与珍视的目光，望着望着，不禁就放软了身子。  


任由寇仲把自己的身体放平，徐子陵但觉点点温暖自胸膛扩散开来，当中带着的那份难以言明的依恋与慰藉，抹去了那火烧似的疼痛，如烙如印般直透心间。  
寇仲一遍遍地吻着那遍体鳞伤的身躯，动作极尽轻柔细腻，唯恐会伤到身下人儿一丝一毫。然而，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已偏离了原先的轨道。烙下的吻不再只覆於伤口，体内是陌生的情火在燃烧着。身下的徐子陵没有反抗，他的神情是那麼地温柔而迷醉，恍惚间就使寇仲忘掉了原本的目的。情欲在体内奔腾着，不自觉地，手，就伸向那紧系的腰带。  
感到腰带被人解开，徐子陵心中一凉，慌忙撑起身体，抓着那只入侵的手。  
「…小陵？」  
眼光落在寇仲双腿间那高涨的欲望，徐子陵只觉头皮发麻，那被侵犯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你…」想说话，胃部传来一阵阵翻腾，一股恶心感汹涌而上，徐子陵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了寇仲，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寇仲来到徐子陵背后，见徐子陵吐得身子都在抖，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被情欲冲昏的头脑开始运转起来。我到底在干什麼？我怎可以…  
咬紧了牙，寇仲转身冲出门外。
徐子陵想跟着追去，无奈胃部仍翻腾不止，使他连站着都觉费力。摇摇晃晃地坐回火堆旁，徐子陵全身缩成一团，簌簌发抖。没有了寇仲，连火亦似没那麼温暖。叹了口气，寇仲的心情他是明白的。只是，自己根本没有怪他，这也不是他的错。其实如果不是身体这样的状况，他能够对自己有这种感觉，自己是很高兴的……  
或许是真的累坏了，徐子陵等着等着，意识逐渐散涣起来。朦胧间，徐子陵看到寇仲回来了，安心的感觉笼罩全身，一直支持的意识放松下来。徐子陵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寒风吹来，徐子陵悠然转醒，发觉昨天解下的衣服自身上滑落，是寇仲。快速把衣服穿上，发现寇仲不在室内，正要跑出屋去寻找，结果在要跨过门槛时瞥见他倒在一幅断墙旁，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  
「小仲！小仲！」抓着寇仲猛摇，突然发现他手上和头上均有血迹，徐子陵摇得更凶，「小仲！小仲，你不要吓我！」  
寇仲睡眼惺忪地醒来，绽开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道：「早呀，小陵！」  
见寇仲醒来，徐子陵微吁了口气，道：「早，你怎麼躺在这里？还有你的伤是怎麼回事？」  
寇仲疑惑道：「伤？」接着不知是否扯到伤口，寇仲痛哼一声，伸手捂住大头，抱怨道：「怎麼搞的？」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知道吗？」  
寇仲摇头道：「说来奇怪，昨天的事我好像都没什麼印象……」  
闻得寇仲的话，一股不安的预感浮上心间，徐子陵颤声道：「你是说…昨天的事你全不记得了？」  
寇仲尴尬一笑道：「好像是这样没错。」  
虽然寇仲已经说得这麼清楚，徐子陵还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事竟会是事实，不死心道：「那前天呢？」  
「呃，」寇仲想了一会道：「我们去看杂技团吧？」  
「之后呢？」  
「之后…嘿！我想不起来。」见徐子陵目光呆滞，寇仲担心道：「小陵你没事吧？」  
事实像响雷般击得徐子陵浑身发麻，为什麼，为什麼寇仲会完全不记得这两天的事？昨天他最终没有回来吗？在自己睡着了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倏地瞥见墙壁上有一块以圆形为中心向外扩散的血迹，想起寇仲身上的伤和刚才没有在意的那块染血的瓦片，事实瞬间明了。脑中几乎可以勾画出寇仲发泄地不顾疼痛猛地捶击墙壁，结果被日久失修的断墙掉下的瓦片给击昏的画面。  
徐子陵但觉一阵虚脱，无力地顺着墙壁坐了下来。小仲…你为什麼这麼傻？悄悄把那瓦片收进手心，指尖发白。  
寇仲蹲身道：「小陵？你不舒服吗？」  
望着寇仲清澈得可反映出任何东西的眼眸，徐子陵垂下头来，低声道：「我饿了……」  
如果忘掉这件事可以令寇仲没那麼痛苦，可以令他眼内的阴霾不再，可以让他回复以往的洒脱的话，自己又何必提起？徐子陵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忘记这两天以来所发生的事的，但若因此而令寇仲在以后的日子得陪他在悲伤中渡过，绝非他所愿。  
寇仲笑道：「那你想吃什麼？」  
徐子陵咬唇道：「随便。」想起寇仲前一天那悲痛的模样，此刻看着他脸上那明朗的笑容，徐子陵更确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只要寇仲能够有回笑容，自己还要祈求什麼呢。  
然而望着寇仲在晨光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徐子陵忽然觉得这天的风真的很冷，很冷。冷得他脸颊生痛，连泪也忍不住淌了下来。放声大哭。


end

胸口被寇仲压得生痛，连呼吸都似要凝滞，但除去那不适感，更多的是那莫以名之的充实。紧贴的身体传来寇仲熟悉的体温，耳边是他自责的话和强而有力的心跳，一直不安的心似乎终於平静下来。终究，自己也不是一个人的。
发泄过后，寇仲的心情平伏了些。一阵痛楚自稍稍松开的手臂传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是把徐子陵抱得如何用力。赶紧把他放开，担心道：「小陵你没事吧？痛不痛？」
徐子陵微笑着摇了摇头，想告诉寇仲他什麼事都没有。突然，胸间一阵疼痛袭来，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见徐子陵面有难色地掩着胸口，寇仲急道：「怎麼了？」伸手就要替徐子陵解开衣衫察看，手却在碰到他的一瞬被打开。
愕然地盯着被打开的手，寇仲呆了半晌才恍然徐子陵的举动所为何来，心中但觉酸楚不已。用力地握紧了拳，寇仲抬起头来，只见徐子陵仍犹有余悸地望着自己，一双手死死地抓着领口，身子不住抖动，不禁悲道：「小陵……」
慢慢地凑近徐子陵，寇仲轻抚上那犹带泪痕的脸庞，掌心传来微微的颤动，却没有遭受到拒绝。
在近得可看见彼此眼底的倒影的距离停下，寇仲深深地凝望了徐子陵片刻，柔声道：「小陵，信任我好吗？」
徐子陵呆呆地回望着寇仲。此刻的他眼底蕴含着一种从未有之的异样情感。徐子陵望着只觉陌生，然而，他却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无言地垂下了眼，是默许是应允是信赖。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是绝对不会害他的话，那个人必然是寇仲。
寇仲没有立刻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温柔地吻了吻那底垂着的眼，把大手覆上徐子陵仍紧抓衣领的双手，默默地安抚他。待得徐子陵的身子不再颤抖，寇仲才慢慢地把他的衣服解下来。
本是无瑕的身体上满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其中使寇仲最为痛心的莫过於胸膛上那巴掌大的瘀伤。倒抽一口凉气，寇仲实在不敢想像徐子陵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受到了怎样的虐待，更不能原谅直到此刻才察觉的自己。
想到自己刚刚拼命地把他搂得死紧，寇仲硬咽道：「小陵…你怎麼不告诉我？」小心翼翼地抚上徐子陵的胸膛，却在听到他的嘶嗦声时瞬间缩手。
徐子陵抓住寇仲要缩回去的手，轻轻道：「过几天就会好啦！」
寇仲沉默下来，垂着的浏海使徐子陵看不见他的表情。突然，他把大头凑近徐子陵的胸膛，缓缓地烙下一吻。
徐子陵身子僵了僵，下意识地低头却碰上寇仲那混杂着悲恸与珍视的目光，望着望着，不禁就放软了身子。
任由寇仲把自己的身体放平，徐子陵但觉点点温暖自胸膛扩散开来，当中带着的那份难以言明的依恋与慰藉，抹去了那火烧似的疼痛，如烙如印般直透心间。
寇仲一遍遍地吻着那遍体鳞伤的身躯，动作极尽轻柔细腻，唯恐会伤到身下人儿一丝一毫。然而，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已偏离了原先的轨道。烙下的吻不再只覆於伤口，体内是陌生的情火在燃烧着。身下的徐子陵没有反抗，他的神情是那麼地温柔而迷醉，恍惚间就使寇仲忘掉了原本的目的。情欲在体内奔腾着，不自觉地，手，就伸向那紧系的腰带。
感到腰带被人解开，徐子陵心中一凉，慌忙撑起身体，抓着那只入侵的手。
「…小陵？」
眼光落在寇仲双腿间那高涨的欲望，徐子陵只觉头皮发麻，那被侵犯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你…」想说话，胃部传来一阵阵翻腾，一股恶心感汹涌而上，徐子陵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了寇仲，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寇仲来到徐子陵背后，见徐子陵吐得身子都在抖，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被情欲冲昏的头脑开始运转起来。我到底在干什麼？我怎可以…
咬紧了牙，寇仲转身冲出门外。
徐子陵想跟着追去，无奈胃部仍翻腾不止，使他连站着都觉费力。摇摇晃晃地坐回火堆旁，徐子陵全身缩成一团，簌簌发抖。没有了寇仲，连火亦似没那麼温暖。叹了口气，寇仲的心情他是明白的。只是，自己根本没有怪他，这也不是他的错。其实如果不是身体这样的状况，他能够对自己有这种感觉，自己是很高兴的……


或许是真的累坏了，徐子陵等着等着，意识逐渐散涣起来。朦胧间，徐子陵看到寇仲回来了，安心的感觉笼罩全身，一直支持的意识放松下来。徐子陵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寒风吹来，徐子陵悠然转醒，发觉昨天解下的衣服自身上滑落，是寇仲。快速把衣服穿上，发现寇仲不在室内，正要跑出屋去寻找，结果在要跨过门槛时瞥见他倒在一幅断墙旁，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
「小仲！小仲！」抓着寇仲猛摇，突然发现他手上和头上均有血迹，徐子陵摇得更凶，「小仲！小仲，你不要吓我！」
寇仲睡眼惺忪地醒来，绽开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道：「早呀，小陵！」
见寇仲醒来，徐子陵微吁了口气，道：「早，你怎麼躺在这里？还有你的伤是怎麼回事？」
寇仲疑惑道：「伤？」接着不知是否扯到伤口，寇仲痛哼一声，伸手捂住大头，抱怨道：「怎麼搞的？」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知道吗？」
寇仲摇头道：「说来奇怪，昨天的事我好像都没什麼印象……」
闻得寇仲的话，一股不安的预感浮上心间，徐子陵颤声道：「你是说…昨天的事你全不记得了？」
寇仲尴尬一笑道：「好像是这样没错。」
虽然寇仲已经说得这麼清楚，徐子陵还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事竟会是事实，不死心道：「那前天呢？」
「呃，」寇仲想了一会道：「我们去看杂技团吧？」
「之后呢？」
「之后…嘿！我想不起来。」见徐子陵目光呆滞，寇仲担心道：「小陵你没事吧？」
事实像响雷般击得徐子陵浑身发麻，为什麼，为什麼寇仲会完全不记得这两天的事？昨天他最终没有回来吗？在自己睡着了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倏地瞥见墙壁上有一块以圆形为中心向外扩散的血迹，想起寇仲身上的伤和刚才没有在意的那块染血的瓦片，事实瞬间明了。脑中几乎可以勾画出寇仲发泄地不顾疼痛猛地捶击墙壁，结果被日久失修的断墙掉下的瓦片给击昏的画面。
徐子陵但觉一阵虚脱，无力地顺着墙壁坐了下来。小仲…你为什麼这麼傻？悄悄把那瓦片收进手心，指尖发白。
寇仲蹲身道：「小陵？你不舒服吗？」
望着寇仲清澈得可反映出任何东西的眼眸，徐子陵垂下头来，低声道：「我饿了……」
如果忘掉这件事可以令寇仲没那麼痛苦，可以令他眼内的阴霾不再，可以让他回复以往的洒脱的话，自己又何必提起？徐子陵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忘记这两天以来所发生的事的，但若因此而令寇仲在以后的日子得陪他在悲伤中渡过，绝非他所愿。
寇仲笑道：「那你想吃什麼？」
徐子陵咬唇道：「随便。」想起寇仲前一天那悲痛的模样，此刻看着他脸上那明朗的笑容，徐子陵更确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只要寇仲能够有回笑容，自己还要祈求什麼呢。
然而望着寇仲在晨光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徐子陵忽然觉得这天的风真的很冷，很冷。冷得他脸颊生痛，连泪也忍不住淌了下来。放声大哭。


END

一年前的故事现在才看完。。。

这真不是个坑？好想看下文啊~~·

喜欢，不过，话说，真的很冷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