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的韩庚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很温和的笑了，把金起范让进了门。
金起范一进屋就看到一塑1米多高的雕像，雕刻的男子眉眼妩媚，自成气度。眼前雕像和记忆里时刻困扰着自己的脸那么契合，金起范一时怔住了。
“这……”他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从厨房里端出两杯咖啡的韩庚接口道：“对，是澈。”他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转头看向那雕像，眼神里流露出几许眷恋，几许落寞，和一些捉摸不透的情绪。
韩庚走上前去，修长的手指爱恋的抚过每一寸冰冷的石头，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深爱的恋人，沉痛而温柔。
“澈，我很想你。”韩庚的手指像名贵璀璨的钻石般划过心脏的位置，下意识顿了一下。
金起范心里一动：“我还一直没问过，金希澈跟您的关系……?”
“是恋人。”韩庚的手指还停留在金希澈雕像的心脏位置，很坦然的说。
“呃……”倒是金起范自己，觉得有点不自在。
依旧是问过很多遍的问题，得到眼前这个英国上流社会的绅士般优雅的男子同样的答案，金起范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问题和答案自己几乎都可以倒背如流，还刻意的来找人家一次干什么呢。
喝光杯中最后一点咖啡，金起范起身告辞：“打扰您了。”
韩庚把他送到门口：“没关系，如果找到希澈的话，一定要通知我。”
“一定。”金起范刚要走，忽然突兀的说：“如果不介意的话，那具雕像，我可以拿回署里调查一下么？”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了。
“这恐怕不行。”韩庚难得的沉下脸色，“这是我的个人作品，而且我觉得这份作品跟这件案子没什么联系。”
金起范自己也觉得尴尬，于是匆忙离去：“很抱歉。”
韩庚站在客厅里，听走廊里回响的声音一点点模糊，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如水一般倾斜下来，跳跃在客厅中央那具雕像上，一瞬间流光溢彩。那雕像好像活了一样，栩栩如生的，金希澈美丽的脸，和灵动调皮的瞳仁。
“呵。”韩庚忽然轻笑出声。
他走上前去，像是在和那雕像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手伸出去，留恋着左心房的位置。
“可不能让他们把你拿去呢，”韩庚微微笑着，好看的就像时尚杂志封面上无懈可击的平面模特。“拿去的话，那样一调查，就找到你的眼睛了。”
“在心脏这个位置，以最好的方式，我为你保存的，你的眼眸。”
“我最喜欢你那双大眼睛，美丽，明亮，它们永远都是我的。”
“死亡也带不走。”
4.
金希澈是韩庚在公园里捡来的。
正在晨跑的韩庚北公园里长凳上的一抹粉红色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的走到跟前，一缕柔软的晨曦斜传过额前的刘海照在白皙的透明的脸上和紧闭的眼睑，韩庚一愣，谁家的女孩子，睡在这里不会发烧么？
再仔细一看，果然眼前的人儿雪白的脸上隐隐约约泛着病态的红晕。小心翼翼的把手探上去，真的有些发烫，韩庚退开一步，端详着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窝在公园冰凉坚硬长椅上的沉睡的人。
不管怎么说，韩庚是天底下最怕麻烦的人。
等他反应过来，那个漂亮的人已经躺在他公寓的床上了。而他任命的在厨房为那美丽的陌生病号熬粥。
捧着热气腾腾的粥走到床边，才发现那女孩已经醒了，睁着一双冷艳的眸子警觉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像是某种温柔又嗜血的小兽，韩庚不由得笑出了声。
韩庚坐在床边，很自然的舀了一勺粥吹凉了放到对面的人唇边，后才想起这是女孩子，这样的举动未免太暧昧，停在空中的手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床上的人心安理得的吞下了温度适中的粥，“你叫什么？”
“韩庚。”韩庚漫不经心的回答，吹凉了第二勺粥递了过去，“你一个女孩子……”
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无声的传来了一道凌厉的杀人目光，韩庚觉得脊背发凉，偷眼看去，那张妩媚的脸上满是愤怒……呃……他说错什么了吗？


女人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一手拿过放在一边的外套，“你出去吧，我要下班了。”看着韩庚失神的样子，有点不忍心补充一句，“我看他今天放学是从后门走的。”
韩庚道了句谢就走了出去。
14.
韩庚有些茫然的从后门走了出去。无意识的往前走。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直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路人来来往往神色匆忙。他才想着自己到底要去哪里，想那孩子到底会去哪。想了一会思绪就像乱糟糟的缠在一起的毛线团。越想越乱，根本找不出个头绪。于是干脆不想了，随便找个方向信步向前走。
天空的颜色渐渐的暗淡下来，暮色像是一声短促的叹息，柔和而清浅。黑夜如丝如缕的缠绕下来，遥遥的天边依稀看得见几颗星子，韩庚没有停下来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橙黄色的灯光忽然整齐的亮了起来。蔓延到了很远的地方，微弱的成行的温暖，像是星星点点的凝固的萤火虫。
黑压压的乌云放肆而迅速的在他的头顶聚集在一起，如同一只沉默的张牙舞爪的怪兽。
盛夏的暴雨一向是没有任何预兆就任性的骤然而止。雨滴像是打翻了似的倾盆而下，在路灯光下就像倾斜的金色的针，细密而尖锐。雨打在韩庚的头发上，脸上。衣服很快就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韩庚毫不在意的微侧了下头，看到路边一个小公园就走了进去。
韩庚走了几步，有小股而湍急的水流从他脚下汩汩的流过，水珠不断地从韩庚的指尖躺下去。他看到前面滑梯下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于是微眯起眼仔细的辨认着，一下子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手指挡在身侧轻微的颤抖起来。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瓢泼的雨在世界里形成巨大而狂妄的喧嚣，肆无忌惮的撞击着耳膜。
他离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近了，无数的雨滴迅速的在地面上积成一个个水注。沉寂的月光湿淋淋的倒影在上面。被雨滴激起的涟漪击碎。看上去就是无数被割开荡漾着银色的光斑。
他站在那少年身前，伸出了一只手。
雨声在柔软的夜里深刻而固执的叫嚣着。
李东海抬起头，把手指放进那个冰凉的手心里。然后毫不犹豫的从滑梯下面唯一一处干燥的地方钻出来，跟韩庚面对面倾盆的大雨里。他的白色T恤被雨打湿黏在身上。显出锁骨的轮廓，额前细碎的刘海一绺绺的遮住了眼睛，看起来单薄的让人心疼。
韩庚用力把李东海拉进怀里，一种失而复得的释然让他迅速的红了眼眶。他闭着眼睛满脸的雨水和泪。李东海听见韩庚小声而清晰地哽咽，然后伸出手紧紧环住了韩庚的腰。
他把头埋在韩庚的肩膀的肩膀上。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仿佛是天地间一出盛大而完整的黑白默剧，就算主角只有你和我又怎么样，就算观众席上空无一人又怎么样。
——有你就够了。
15.
李东海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搬进了韩庚的家里住。
韩庚做饭，两个人一起吃完后李东海就乖乖的去刷碗。韩庚画画李东海就搬一把椅子托着腮在旁边看。李东海下了课去打一份工做兼职韩庚就去接他下班，俩个人一起散步回家。有时候韩庚画画到很晚睡觉前就习惯的去李东海的房间替他掖掖被角。
门口多了一双蓝色的拖鞋，洗漱台上多了一个牙具和一条毛巾。不大的公寓里住了一个男孩子和一个男人也不会显得拥挤。俩个人之间奇异的默契和熟稔就像早已经生活在一起很久了似的。
有一天早晨李东海在门口穿着鞋要去上学。韩庚一直送他，正想跟他一起去，就看到李东海抬起头笑的灿烂的不得了：“哥，我自己去就行了，学校那么远，你每天都送我怪累的。”
韩庚想了一会，“你自己去行吗，马路上那么多车。”
李东海不自觉的撅起嘴大叫：“哥，我都很大了！不是小孩儿了”     
韩庚被他那副神态逗笑了，“行，你自己去吧”


韩庚听见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然后脚步声由大变小，逐渐消失了。韩庚微笑着转过身，早晨的阳光很好，轻轻浅浅的就像细微的颗粒一样浮动着。淡金色洋溢在前几天被韩庚搬到阳台上的那座雕像上，金希澈似笑非笑的表情。长及脖颈的头发，放在身侧的微微的蜷缩起来的手指，韩庚的眼神迅速的暗淡下来，像是夜空中被乌云覆盖的明亮星子。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雕像，抿紧了嘴不说话，表情有些悲伤。
韩庚低下头坐了下来，他直接靠在墙上坐在了地板上，木质的地板有些凉。他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金希澈的样子像是一帧帧安静而残忍的剪影。忽然又仿佛看到东海的脸，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韩庚坐在那里垂着头，有点长了的头发挡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摸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放在耳边，他等了一会然后说：“嗯，是我。”
他小声说：“我遇到一个孩子，他现在和我在一起。”
顿了一会，他说：“……他的眼睛，和希澈很像。”
对方说了些什么，韩庚又闭上眼睛，低低的说：“我不知道。”有眼泪不停从他紧闭的眼睛里掉下来。他的声音压抑而痛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韩庚拿着手机无声的哭泣，那边的阳台上，金希澈漂亮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几分快乐，又有一点嘲弄。
——你在笑什么？是看到我这么的痛苦矛盾。还是开心的自己再也不必面对这些纠葛？
16.
东海中午放学，刚进门就喊饿，韩庚这才发现没有做饭，看了看表做别的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做了一些简单的炒饭。
韩庚把油倒进锅里，金黄色的油里不断有小气泡冒出来，发出“嗞啦”的清脆细碎的声响。
东海偷偷溜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了韩庚，闭着眼睛，嘴角弯起满足的弧度，脸颊贴在韩庚背上。熟悉的动作让韩庚手上的动作一僵，轻轻的挣开了东海的手臂，“去那边等。”（桔子：看着挺甜的，其实虐着呢~某殇：你！闭！嘴！）
李东海很乖的坐在桌边等着，很快韩庚端着一盘炒饭出来了，放在他的面前，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李东海大口大口的吃着，韩庚看着，就想起了那个爱吃炒饭美丽而张扬的人儿，目光不自觉的软下来，看着那盘热气腾腾的炒饭，韩庚忽然说：“多吃点儿，希澈，你太瘦了。”李东海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
韩庚的声音戛然而止，猛的站起来起身回了房间，用力的摔上了门。（桔子：他生气了吗？某殇：他闹心……）
李东海知道金希澈，也听过韩庚有时不经意提起他们之间的故事，韩庚最后摔上门的巨大声响似乎无限的回荡在这个寂静的空间，李东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明明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可你满眼浓的化不开的眷恋却是对他。
谁能告诉我，堵在胸口，像鱼刺般细小，却真实的疼痛着的，是不是嫉妒？（桔子：自己的骨头堵在胸口，不正常么？某殇：……你给老娘去死。）
可不可以也看看我，可不可以试着忘了他跟我好好的生活？
我在你身边却游离你的世界之外，我嫉妒得要发疯了。
我好想大声的哭闹，用力的摇晃你的肩膀让你看清我的样子，告诉你在你面前的是李东海而不是金希澈。
可是我不敢，我看着你那么深情的眼神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就是开不了口让你知道。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也办不到。
你说，我怎么这么傻。
韩庚站在门口，门微微的开了一条小缝，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东海呆呆的一口一口吃着已经凉透了的炒饭，时不时抬起手擦擦眼角的泪，然后把碗和勺子拿到洗碗池里清洗。
细细的水声像厚厚的阴天一样压抑得他喘不过起来，李东海用擦碗布把晚上的水一点一点擦干，俯身放回了橱柜里，到门口穿上鞋走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桔子：这么早去干啥去？某殇：他闹心……诶…这话听着耳熟- -）
声音轻柔的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17.
下午代数课上，老师拿着半截粉笔孜孜不倦的讲着，下面的同学一个个把下巴搁在课桌上昏昏欲睡的样子。李东海面前摊着教科书，把头埋在臂弯里，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光滑的桌面。
坐在前面的李赫在忽然转过头来，“东海啊，放学陪我去买衣服吧。”
“啊？”李东海坐直了身子，想了想，也不太愿意回家，就点头应了一声“好。”
李赫在还没来得及高兴，半截粉笔头准确的打重了他的后脑勺，赫在回头正对上老师怒气冲冲的眼睛，灰溜溜的捂着脑袋接着听课去了，李东海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桔子：哎呀~把赫在许配给我吧~某殇：你做梦。）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李赫在和李东海到了一家Armani服装店，李东海进了门就赖在人家店里的真皮沙发上死活不起来。李赫在一件一件的挑着衣服，不停的换，非让东海说好看，李东海被他上蹿下跳的身影弄得眼花缭乱的，要疯了。（为什么会疯…………桔子怨念~）
李赫在一次又一次的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到东海面前：“好看吧？我是宝石美男！”
李东海懒懒的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别换了，再换也是那猴子样。”
呀！李赫在怒！
回头看见墙上挂着一件白色的外套，没有太多装饰，样子很简单，看起来特别适合东海，李赫在跑过去，摘了下来捧到东海面前：“东海啊，试试这个。”
李东海抬起头：“干嘛？”伸手接过来看看，是挺好看的，“我买不起，别闹了。”（某殇:……我心酸- -）
“我买给你嘛，试一下吧。”李赫在把外套往东海身上套，李东海受不了的推开他：“我自己来。”
李东海穿上了外套，回头看着：“好看么？”李赫在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好看啊！”李东海看了看镜子，身后的店员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道：“这件衣服很适合先生的气质啊，穿着也特别合身。”
李东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没有金希澈大，个子没有金希澈高，气质没有金希澈妩媚。（某殇：小海呀T T，在海妖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是不是李东海永远都长不成韩庚爱的样子？
是不是李东海永远都只能忍受韩庚透过自己去爱另一个人？
李东海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飞快的脱下外套还给店员，背起书包只匆忙的对赫在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跑了出去。
街上的人那么多，李东海的眼泪很轻易的流了下来
——原来我们都输给爱情一段前路茫然。
18.
韩庚在家里正整理着以前的作品，手机忽然响了。韩庚扫了一眼屏幕就接了起来。
“嗯，我在家呢。”韩庚用肩膀夹着电话，两只手忙碌的翻翻找找。
“下午5点的话……”韩庚停下手上的活，想了一下，“行，还在原来那家咖啡店么？你来我家吧。”
“嗯。”韩庚挂了电话扔在一边，继续翻找着。
给东海画的那副素描……不见了……
韩庚茫然的抬起头，阳光一片明媚。
又不死心的找了很久，明明记得就放在着柜子里了，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韩庚把自己折腾的满脸灰尘，狼狈的不成样子。门铃声忽然响了，韩庚跑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愣了一下，向后倾了一下身子看了看门牌号，严肃的问：“你是谁？你把这屋子的主人怎么了？”
韩庚怒吼：“赵奎贤！”门外的人笑了出来：“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韩庚毫不在意的抹了抹脸：“刚才在找东西呢，你突然就来了。”奎贤把韩庚往洗手间推：“哥，你快去洗洗脸吧，你是K大外科系的系草啊！这要让人看着我们外科系的脸往哪儿搁啊！”
“你不也是么？”韩庚被半强迫的推到洗手间还不忘嘟囔着。
赵奎贤是低韩庚一届的学弟，现在在首尔中心医院担任主刀医师。（某殇：表问我为什么小海才上高中，小13就毕了业而且还有工作了。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我实在是揪不出一个人担任这个角色了。小FH除了年龄都挺合适的。大家忽略下年龄吧。）


21.
韩庚昏昏沉沉站在原地，连奎贤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他信步走了出去，在大街上游荡很久，思索着自己的爱情，直到华灯初上，他愣愣的茫然的看着前方，脑子里不停的叫嚣着那三个字：李东海李东海李东海李东海......
想看着他，李东海。
想把他抱进怀里，李东海。
想狠狠的吻着他的笑容，李东海。
韩庚像猛地惊醒似的抬起头，转过身一路狂奔，不在乎街上人惊愕的表情，撞着了谁只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一个男人在首尔繁华的街道上奔跑着，以向着爱情的方式。
——我只是想马上见到你，一分钟都等不了。
韩庚站在自己家门口剧烈的喘息着，靠着墙壁平息了一会，深呼吸，拿出钥匙开了门。
进了屋，东海的房间紧紧的闭着门，韩庚看着这短短的距离，放慢了脚步，连呼吸都放柔放轻，仿佛声响微微大了些，里面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
一步，两步，整个宇宙里这个短暂瞬间好像永恒一般漫长。
三步，四步，那扇小小的门像是这个世界一样重要的存在。
五步，六步，所有一切的总和都比不上他一个浅浅的笑靥。
韩庚伸手静静的推开了门，李东海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挪动一下，低声咕哝一句什么。韩庚不急着叫他，只是深深的眷恋的看着他的睡颜。
心跳激越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不经意的一回头，突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素描纸，韩庚悄步走过去，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是那张素描，那张他画的小小的清俊少年。
他的少年。
韩庚微微的笑起来，走回床边，低声的笑了，手指掠过东海柔软的黑发，娇嫩的肌肤，然后温柔的描绘着他玫瑰花一样柔软的的唇。
李东海像是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孩子气的牵起唇角，勾勒出一丝甜美的笑意。
韩庚看着，忍不住，就俯下身细细的吻住那朵浅浅的笑痕，舌尖轻轻的划过他娇软的嘴唇，然后舔舐着洁白的牙齿和粉嫩的牙龈。加深这个吻，他嘴里每一寸柔软都不放过。
怎样才可以疼爱他一些，再疼爱一些？
以什么样的方式，才可以完整的表达出爱意？
李东海在睡梦中模模糊糊的感觉着什么，努力睁开眼，就看到韩庚好看的脸。
眨一眨眼，他在。偷偷掐自己一下，他还在。
是有多么多么的美好，睁开眼，就可以看见爱人的脸。
管他是梦是真，亲爱的，你在就好。李东海悄悄伸出手揽住韩庚的脖子，眼角带着闪亮的泪光。
亲爱的亲爱的，如果是梦，那么一辈子沉沦在梦靥里也没有关系，我心甘情愿的永不醒来，只要这梦里，有你在。
李东海闭上眼睛，专心的吻着，呼吸着他呼吸的气息，感受着他的柔情和爱意。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是不是在深吻的爱人心里，怀里的人，就是天下。
就是什么都不肯换的，最最珍贵的，瑰宝。
22.
李晟敏找来的时候，金起范正在化验科等另一起案子DNA分析的结果。
他拍了拍金起范的肩膀，小声说：“科长，您出来一下。”金起范回头见是他，心里一动。便随着他走出有些阴冷的化验室。
金起范首先低声的问：“怎么了？他有什么动作？”
李晟敏摇了摇头，一派干练冷静的样子，“他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我们私下派去的守在他家对面的两个同事反映，近几天他跟一个少年走得非常近，那个少年就住在他家。”
金起范盯着他微笑起来：“然后呢？”
李晟敏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这是那个和他同住的少年的资料。”
金起范从他手里抽走了文件，并不急着打开，只是笑了：“你办事向来都这么稳妥，谢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廊里回荡着他清晰的足音，一声一声，没有半点的犹豫，那背影被阴暗的走廊里一排白色的灯渲染的落拓而骄傲，仿佛电影漂亮的结局一样，只是谁能想得到，留下来的那个人，眼神会有多寂寞。


李晟敏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森然的灯光照在金起范制服的后背，象牙白色的衬衫上像是镀了一层柔软的月光，甚至清楚的可以看见灯光下金起范微微凌乱的发丝。他站在那里，眼眶忽然有些泛红。
他只是把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皮肤，松开的时候留下了几个月牙形的伤痕，慢慢的渗出了血迹。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晃动着，可是怎么样，都不肯掉下来。
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甚至都不能哭的人。我变得又冷酷又精明，换来的，始终是你毫不留恋的背影。
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我是你想不到的无关痛痒。
你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踌躇，一点点的犹豫，那么就算为你死，我都甘之如饴。
哪怕你只是回头，看我一眼。
金起范回到办公室，把资料从密封袋里拿出来，恰巧阳光划了一个弧度照在那上面，金起范的眼睛扫过照片然后往下看。
姓名：李东海
…………
23.
“在这儿停吧。”金起范坐在车后座，开口吩咐着。
开车的小警员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的脸色，有些惶恐的说：“可是...还有挺远的距离才到。”
金起范牵起唇角微笑道：“我是不想吓到他。”低头看看自己，无奈的说：“要不然你以为我穿这身便装干什么？”
小警员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在道边停了车，问：“科长，我在这儿等你？”
金起范拉开车门，被外面的阳光晃得微眯了下眼睛，点了点头：“嗯，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金起范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了学校的大门。想了想站在了树底下，放学的铃声悦耳的响起，穿着校服的年轻学生们由少变多，喧闹着的都是年轻的笑脸和容颜。金起范站在树下，静静的等待着李东海的出现。
他并不是想警告他什么，告诉他什么。在拿到决定性证据之前，他不能打草惊蛇。
金起范正思索着，突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拔高了的男声：“呀！李赫在！你说什么？你让我放学跟你打扫卫生？你活腻了吧你！”
金起范一怔，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清秀的男孩拎着书包追着打另一个男孩子在人群里穿梭。
整个世界在他看清了那男孩的样子的时候。静谧了。
头顶上的花树开着洁白的小朵的花儿，星星点点的隐匿在大片的青葱的叶子后面。那细细的甜香让人很容易，就恍惚的想起了小时候穿街走巷的卖棉花糖的老头脸上的皱纹菊花般的挤在一起，慈爱的笑容。
他不知道街道上是如何的车水马龙，不知道那些喧哗声如何的沸反盈天，他只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少年阳光下每一朵笑靥，记下了一阵风是如何把他的笑声带到他的耳边。
原来他在这里。原来他在这里。
原来那些一见钟情的至死不渝，是真实的存在的，因为有他。所以，那些爱情，忽然就真实了。
在他多年之后，某个夜凉如水的夜里，听到某个男孩子在楼下，大声而清晰的为一个女孩子唱情歌。一下子就哭了，哭得放肆又委屈。他只是忽然想起了曾经的那个纯白的男孩子，他是怎样灿烂而明媚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又以怎样的方式，刻骨铭心的把那个笑容，留在了他心底，最柔软最经不得碰触的地方。
他的爱是怎样的绝望凛冽又义无反顾。而他又是怎样哪怕紧紧闭上眼睛，也看得清他的眼角眉梢。
金起范转过身去，快步的走回了车边，拉开车门坐了回去，说：“开车。”
驾驶座上的小警员茫然的回头问：“科长，去哪里？”
金起范随口答道：“随便，回警局吧。”小警员应了一声就发动了车子。
金起范看着车窗玻璃，外面的景色飞速的变换，玻璃上倒映出他有些茫然的眼神，他又想起那个笑容明亮的少年。
他举起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光滑冰冷的玻璃，小声的念着那少年的名字。
李、东、海。
语气柔软而缓和。
而表情的末端，就好像是一个舒展的笑脸。


24.
金起范回到警署，微微平缓了一下快速的心跳。然后想了想，唤了一声：“晟敏！帮我查一下韩庚的电话。”李晟敏应了一声，然后纤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跳跃，然后报出了一个手机号。
金起范点了点头，然后拽过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想了想，又放下了话筒。走到走廊里，用自己的手机拨了那个号码。
他低声说：“我想约你出来谈谈，时间地点你定。”
“嗯，可以。”
“那四点见。”
他挂断了手机，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他对李晟敏说：“我今天有点事，4点下班。”李晟敏没有回头，只是轻嗯一声。伸出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的时候，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里，几个细小的半月形的伤痕。
他抬起头，阳光洒落在他眉梢，他的眼神忧伤而彷徨。
韩庚把手机放在一边，半晌不语。然后摇摇头，拿起画笔继续在纸上勾勒着绝美的线条。
等韩庚完成手头的作品，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快4点了。想了想，快一点结束，也好赶回来给东海做饭。于是起身去了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洗着手上沾的颜料。
缤纷的颜色融化开，然后随着水流支离破碎，只余下淡淡的痕迹。韩庚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隐隐约约看得很不真切。
韩庚关掉了水龙头，抓过毛巾草草的擦了一下手，然后拿着手机和钥匙离开了家。
到了咖啡店的时候，却看到金起范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坐下来不好意思的一笑，“对不起，我来晚了么？”
金起范看着他，微笑着摇头：“不，是我来早了。”
韩庚转头对等在一边的服务员说：“一杯拿铁，不加糖，谢谢。”看看金起范，“你呢？”
金起范想想，回答道：“一杯蓝山。”服务员应了一声，拿着单子走了。
韩庚没有看金起范，只是问：“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么？”
金起范低头把玩桌布上垂下来的长长流苏，说：“坦率的说，我怀疑金希澈的失踪案与你有关系。”
韩庚只是微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问：“请问有证据么？”
金起范抬头看着他，深深的盯着他的眼睛，开口：“没有。”
服务员端出两杯咖啡，分别放在两个人面前，微微欠了欠身然后离开。韩庚微笑着拿起咖啡杯轻啜一口，然后道：“所以，金警官是来试探我的，还是想把我带回去，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呢？”
金起范低下头，看着深棕色的咖啡上旋转的漩涡，没有回答韩庚的问题，只是说：“我调查到，有一个少年跟你同住。”
韩庚猛的抬起头，声音里的慵懒和优雅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冰冷和不易察觉的愤怒：“你调查我？”
金起范看着他：“任何与案件有关的公民都有义务接受警方的调查。”
韩庚紧抿着嘴，冷冷的看着他。
金起范接着说：“我个人，怀疑金希澈的失踪案与你有关系。所以，我想让那个叫李东海的少年搬出……”
韩庚冷冷的打断他：“你休想。”金起范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韩庚站起来，表情冰冷而骄傲，声音如同中世界预赴战场的骑士的剑一般尖锐而锋利。他俯视着金起范然后语气像是三月冰棱般坚硬疏离。
“金起范，你听着。”
“你别想插手我们的事。”
“他是我的。”
25.
韩庚和金起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小小的咖啡店。
韩庚茫然的抬头，觉得一阵细微的眩晕。他拿出手机拨了东海的手机，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东海小小声的说：“哥，干什么啊？我上课呢。”
韩庚想了想说：“没什么，有点…有点想你。”
东海听得一愣，然后不自觉的笑开来，脸有点泛红，刚想说什么，韩庚听到那边一声雷吼：“李东海！你在干什么！”
然后就是东海慌慌张张的声音：“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哎呀老师你不要抢我的手机啦！老师你这样不道德啦！……”


韩庚不管不顾的抱住李东海，头埋进他的肩窝，沉默着不肯说话。
李东海敏感的感觉到韩庚的压抑和痛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不做声的抱紧了韩庚。他心里盘桓着无数个“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这样之类的问题，可他只是安静的拥抱着这个突然像是受了伤的孩子一样脆弱的韩庚。他什么都不说。
韩庚的眼眸里有一个湿淋淋的雨夜。
要感谢李东海体贴的沉默，因为韩庚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怎么说金起范两个小时之前刚刚来过，说了一些要带走你这样的话。要怎么描述他当时志在必得的眼神里闪烁着爱恋，要怎么告诉你我当时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胸有成竹，其实心里慌张的快要疯了。
——要怎么说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远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始终温柔体贴的样子。我上学的时候学的专业是外科手术，可我始终厌恶血液的味道，后来因为临近毕业的时候父母在车祸中死去，我忙着打理后事而错过了实习，才顺理成章的没有成为一名医生。可是到最后，我爱人的鲜血沾满了我的双手。
——要怎么说一年前失踪的金希澈其实就死在这个公寓里。是我亲手掐死了他，我亲眼看着他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他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我抱着他一点一点褪去了温度的身体。因为他要离开我，我那么的爱他，他却要离开我。
——要怎么说我的手术刀轻缓而精确的隔开了他的肢体，我用我当年学到的精湛出色的技巧分割开他冰冷僵硬的身子。我花了两天的时间耐心的把骨和血肉分离开，仔细的分袋装好。一次一点慢慢的丢在小区的垃圾箱里。我把一瓶醋洒在家门口遮盖空气中的血腥味。做好了这一切，我报了警，说他失踪。说两天前，我们吵了架他负气离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要怎么说我当时甚至剜下了他美丽的眼睛。我为他做了一座雕塑，然后把他的眼睛，放在雕像心脏的位置，封好石膏。心安理得的摆在客厅的位置。
——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你会不会恐惧的想要逃跑，你会不会像他一样离开我。金起范似乎知道的越来越多，我怀疑总有一天他会发掘出所有被我埋葬在黑暗墓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真相，然后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那个时候我要怎么办。我受不了看到你这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有对我的厌恶和恐慌，我只要想到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就想死。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离开我，我总是害怕你会离开我。失去所爱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我尝过了一次，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李东海，我不能没有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用我的方式，把你永远留在身边。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要把我们的爱情交付给死亡，在浓黑的庆典里，才能得以永生，永不覆灭。
——我爱你。
韩庚紧紧的抱着李东海，一滴眼泪从他紧闭的眼睛中滑落。
——李东海。我爱你。
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李东海回来之前，韩庚碾碎了五片安眠药，然后把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撒在李东海最爱吃的炒饭里。
五片安眠药，不足以致命，却足够让他陷入沉沉的昏睡。
——我只是想要把你留在身边。
韩庚滚烫的眼泪浸湿了无法言说的悲痛和心酸。我们身处的这个宇宙里旋转着的这个小小的星球，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伤痛。
它们像黑夜里遥远而璀璨的星子一样，发出残忍而柔和的光芒。
30.
韩庚动作温柔的把熟睡的李东海轻轻的放进浴缸里。浴缸里有温热的水，不凉不热，恰到好处的像是一个怀抱能给予的温度。
柔和荡漾的水波浮动着灯光的碎片。明亮的白色光线里，李东海白皙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韩庚眷恋的用手指一寸一寸抚摸过他的脸颊，眼里的爱恋深刻而真切。李东海身上的白色衬衫在水中显得微微透明，隐隐约约看得见衣料下的皮肤。韩庚坐在旁边，从水里握住李东海的右手，手背上显出青色血管的模样。
周围静谧得像是一个无声的梦境，李东海呼吸平稳，他安静的闭着眼睛。韩庚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让人心酸的温柔，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李东海，他灼烫的目光像是噼啪燃烧着木柴的嵌在墙壁里的欧洲砖砌壁炉一样传递着热度。
他小声的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睡着的李东海说话：“东海啊，我会快一点，不会很痛，你不要害怕，不要哭。我最怕看到你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
“东海啊，水凉么？水快要凉了吧……”
他自顾自呵呵的笑着，然后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韩庚从地上拾起一把手术刀，刀刃在光线里显出阴森的锋芒。他很随意的把手伸进水中，轻描淡写的在和李东海相握的，自己的手臂上割开了几道很深的口子。血液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温水。
韩庚笑了一下：“东海……没有很痛……真的，不会很痛的。我怎么舍得弄疼你。”然后小心而精准的，挑开李东海手腕上的动脉。“东海……你看，我们的血流在一起了。”
韩庚飘忽的笑着，鲜血在水中开出氤氲而妖艳的花朵。韩庚努力而固执的，像个渴望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抬起眼睛看着李东海的脸，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悄无声息的掉落在水中。“东海啊……”
他感觉到意识慢慢的流失，他身体里鲜活的生命一点点从他手腕上那几道伤口逃窜出去。韩庚的指尖在温水里渐渐冰凉下来，他的视线模糊了，李东海清俊的眉眼在他眼里时远时近，他眼里的光采黯淡了下来。他含糊不清的微弱的说了一句什么。
“李东海……我爱你……”
然后眼前一片温柔的覆盖着所有的黑暗。

31.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凝固着，周围安静的像是一个遥远而沉默的梦境。
而平静的水波忽然轻微的晃动了一下。李东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韩庚的眼神里栖息两只温柔而疲倦的飞鸟。
李东海不以为意的扫了一眼正在流血的手腕，然后吃力的想要直起身子来，一阵突如其来又在意料之中的头晕让他苦笑着作罢了。他歪着头看着韩庚紧闭的双眼，笑了一声，声音轻得甚至像是一声小小的叹息。
——五片安眠药的剂量能有多大？早在锋利的刀尖挑开他的血管的一刹那他就醒转过来。
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的啊。李东海放松身体，舒服的浸在温水里。努力不去在意血液流失带来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冰冷和头晕眼花。
从那天他撤去了地毯，整个人趴在地上认真的擦地板时，意外的在地板的缝隙间发现残存的血迹时，他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李东海什么都没说，只是清理了地板缝隙里所有的暗红色血迹之后，扔掉了那块抹布。晚上他依旧像平常一样快乐的吃韩庚准备的晚餐，看韩庚画画。他无意识的轻轻哼着曲调动听的歌，眼神清澈柔软的像个年纪很小的孩子，笑起来天真而不谙世事。
——我知道是你杀死了他。我知道大概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杀了我。
——没关系。我不怕，我也不怪你。
李东海淡淡的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手指虽然浸在温水里，可是早已冰冷没有知觉，他还是试着握了握韩庚的手。
轻轻闭着的眼睑上依稀透得进光线，明亮的灯光带着残存的余温，像是一朵花一样很宁静的绽放着。
模模糊糊的可以听见似乎有谁一声一声的在敲门，单调而急促的声音忽远忽近，李东海懒得理会，只是一味的闭着眼睛，让自己睡在甜美的黑暗里。
巨大的声响听起来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人冲了进来，把自己从水里抱了起来。李东海最清晰的感觉就是韩庚的手指从自己掌心无力的垂下。他急得快要哭出声来，急切的想要寻回那冰冷而温暖的手指，他似乎是用左手在空气里抓了几下，又似乎是没有。李东海疲惫得只想躺在韩庚的怀里睡去。
——带我走。
32.
金起范坐在手术室外面，医院里充斥着惨白冰冷的灯光，和淡淡的苏打水味。他死死的盯着那盏刺眼的红灯，两只手握成拳头，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是太在乎李东海，太想得到他，太怕他面临危险，才乱了手脚，失了平常洒脱自如的风头和缜密的思维。太频繁的出现，才让韩庚感觉到了危机感。不合时宜的怀疑和步步紧逼，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是他的错。
金起范后悔的快要哭出来。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庚会用这么激烈极端的方式，这算殉情么？可是李东海的胃部明明残留了少量的安眠药成分。
金起范的脑子乱成一团。红灯猝不及防的熄灭，他愣了愣，突然不知该做什么。医生从里面摘下口罩走出来，他才回过神来，上前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他还好么？”
医生的语气很复杂，他欲言又止的看看金起范：“……他的确是活下来了。”
金起范如释重负的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可医生接下来的话让他整个人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样都傻在了原地。
“病人的求生意志并不强……虽然说活下来了。但是……他的双眼，声带和听力系统受到了障碍。事实上并没有破坏性的障碍，器官本身没有遭到任何外力的破坏，都是健全的。……意思就是说，病人自己主观的反抗意识和自身的心理暗示，使这些器官在意识层面出现了臆想性的障碍。”
“你是说……”
“我很抱歉……病人失聪，失明，并且失声。”
……。
——请你带我走。
33.
接下来的一周里，金起范都不敢去看李东海。害怕看到他昏迷的苍白，害怕听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害怕想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见不到光芒，他再也听不到声音，也再也说不出话，害怕李东海用一种义无反顾的方式把自己和这个亡了他爱人的世界隔绝开。


34.
在这个小小的医院里，我们可以听到许多不一样的声音。
比如新生的婴儿第一声响亮的啼哭，比如丧失亲人的人们哀怮的悲泣；比如笔尖划过纸张细碎的沙沙的声响，比如手术刀相互碰撞，冰冷的锋利的金属音色；比如急救车载着昏迷的人尖锐的刺破寂静，比如护士的高跟鞋冷漠的踩在大理石质的地砖上哒哒的清醒而理智的声音。
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我们说着各种各样的话语。
比如“早安”、“晚安”这样细小却带着真实的温暖的字句；比如“我爱你”、“我很想你”这样恋人间甜蜜老套，且永远能让你的心头流窜过一阵傻乎乎的悸动的情话；比如“我恨你”、“去死吧”这样毫无理智，掷地有声，轻易的在裸露的肌肤上划开血淋淋的伤口并不忘撒上一把盐的话语。
在这个永不停息永不疲惫的宇宙里，我们看得到很多画面。
比如一颗倦怠了星子义无反顾的为着地面上一面湖泊或别的什么，忍着灼痛，在夜空里留下璀璨的轨迹；比如形态各异的行星永恒的，美丽而机械的，亘古不变的绕着固定的轨迹旋转、运行；比如某两颗不安分的小星球同时厌恶了这种生活，毁灭的幸福的碰撞在一起；比如太阳上无时不刻不在进行的，耀斑爆发或黑子运动，那种耀眼到足以致盲的光芒。
我们就是因为这些，依赖着这些，才得以满怀希望的愚蠢的活着，无可救药的庸俗的幸福着。
而李东海什么都不要。
他在自己黑暗而静谧的小世界里，等着他的爱人。他知道他有一天终会出现，他会向他伸出手，微笑着带他走。
Take me away from Heaven.
The End.


作者飘过～

庚海文还一楼豆花=。=.....|||

呜呜...我这个赫海饭在这，你们让我情何以堪T T
我的赫海，我HLL的赫海，我高调的赫海...T T
我蹲墙角哭T T

= =。~这不怪我。
23楼是小哮天犬。大家BS她吧~冒名顶替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