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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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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我很喜欢的巴尔的摩和福煦,希望大家喜欢。
为了剧情需要我对碧蓝航线的设定进行了小幅度的修改,请不要见怪。


IP属地:美国1楼2023-02-05 08:3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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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夜已渐深,一辆小轿车正沿着海岸行驶着。巴尔的摩坐在这辆轿车的后座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今晚月光明亮,给海面铺上一层银霜。这儿炎热的气候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拽着领子抖了抖,额上早已蒙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她将去往达喀尔港。她是一周前接到这个调度通知的,本应跟其他几个同僚们一起过来,但是纽约的母港又有些事情耽误了她,直到前天才得以出发。在海上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今天早上踏上了这片大陆。军部的人说是为了“安全”,不把她直接送到达喀尔港,而是在由白鹰修建的军民通用的转运港口登陆后自行坐车前往达喀尔港。
    “说什么为了‘安全’,无非就是还没信任维希教廷的人!大家都是一起奋战了一年的同伴了,却还对这些窝里斗的事情念念不忘……”她心里抱怨道。
    在巴尔的摩接到这次的调动命令时,萨拉托加还特地来告诉她,说“这次的人事调动是我特地争取来的,意义非同小可,不仅有战略意义,还有政治的意义。我们希望通过这次增援来对维希法国表达自己的善意,以修复停火协议以来双方长期的不信任关系”。想到自己的老战友,巴尔的摩开心地笑了。萨拉托加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会小孩子气地闹别扭,并且还令人意外地在意某个地方的大小,但是在办正事的时候诚实,谨慎,并以大局为重。巴尔的摩自知没有多深的城府,但是她充分信任和喜爱她的战友们。
    她还从萨拉托加那儿听说,达喀尔港的指挥官是这一年多以来的新秀。当碧蓝航线和赤色中轴还没达成停火协议时,出身于普通军官学校的他突然在达喀尔港任职——据说是被维希教廷的舰船们推举上去的。他以雄浑大气的战略目光,鬼斧神工的战术布置和机敏过人的临机应变,打赢了多场本不可能完成的战役。总部不知道他的底细,只知道他是鸢尾属阿尔及尔人,所有家人都在塞壬造成的一场海难中不幸遇难——但这样的人如今随处可见。巴尔的摩对自己的这个新的顶头上司充满期待。
    汽车又行驶了一会儿,眼前的灯火将巴尔的摩的思绪拉回现实。达喀尔港远没有纽约港那么气派,但是维希教廷的战士们就在这个港口在内忧外患之下战斗了许久,这让她十分敬佩。巴尔的摩能看到一栋方形的、看起来有六层楼高的大楼,那想必就是指挥部,还亮着灯,看来指挥官还在工作。其余的建筑都比这个大楼矮,有不少已经熄灯了。巴尔的摩看向手表,已经是夜里一点了。
    “小姐,已经到了。祝您工作顺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谢谢你啦,晚上回去也请注意安全!”巴尔的摩下了车,向司机告别后,就向港区走去。她用力用腿蹬了蹬地,想要活动下身体。她坐了一天的汽车,四肢已经僵得受不了了。她原地跳了跳,沿着身边的海岸跑了几个来回,才大汗淋漓地跑到了港区大门口。守门的舰船看了她的样子感到很奇怪,但看到了她的证件后还是引她进了港区。港区内部跟她在外部看到的感受一致,各个地方都很简陋。铁制的指示牌锈迹斑斑,路灯因年久失修而忽明忽暗。房屋都是用最普通的水泥筑成,港区内的步行道也是凹凸不平的泥路。夜很深,建筑墙面夹角内的污垢似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巴尔的摩借着昏黄的灯光,跟随指示牌的指引来到了指挥部的大门前。一位面若冰霜的浅灰色头发的少女正静静地坐在大门进去正对面的前台。她们俩的眼神突然撞上了。少女有一双淡红色的眼睛,和她的面部一样没有什么感情。看到了巴尔的摩,她也只是继续用那双没有表情的眼睛直勾勾地远远地端详她。巴尔的摩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着地走进了指挥部的大门,来到灰发少女的面前。
    “啊哈哈,真不好意思,我是预计前天调度到港区的白鹰重巡洋舰巴尔的摩,因为一些公务晚到了几天。这么晚才到这儿真是抱歉——请问小姐你是……”
    “我名霞飞,维希教廷所属的航空母舰,我知道您今天到来,巴尔的摩小姐,因此我特地在此等候。”霞飞的语气很平静。
    “啊……”巴尔的摩愣了一下。霞飞看她这样,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您可能忘了。您于今天早晨十点给我们发过短讯,说自己将在深夜到达。”
    看到霞飞平静的笑容,巴尔的摩觉得霞飞比看上去要好说话很多,她也渐渐地不再尴尬,和霞飞熟络起来。她们办好了人事调动的手续,就开始聊起了天。在巴尔的摩意料之外的是,霞飞相当健谈,只是说话缺乏感情而已。
    “霞飞你们最近战况如何啊?”
    “托您的福,还不错。这边请,巴尔的摩小姐。”霞飞带着巴尔的摩走出指挥部,领着她走向宿舍。两人在路上又聊了些关于港区的规矩、当地的气候和饮食和一些舰船们的轶事。据霞飞说,让巴尔、阿尔及利亚和敦刻尔克去皇家的朴茨茅斯参加会议了,现在港区维希教廷的负责人是她和福煦。据说福煦从指挥官上任开始就一直作为秘书舰陪伴在他左右,并且他们“在指挥官还在军官学校的时候就认识”。
    “那他们……相互立下誓约了吗?”巴尔的摩害羞得红着脸,但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话,霞飞冷淡的脸上略过一丝迟疑,她慢慢开口说道:“不,‘还’没有。”巴尔的摩捕捉到了这一丝迟疑,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连忙闭口不谈。幸运的是,她们正好已经走到一栋宿舍的大门前,霞飞停了下来。巴尔的摩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您的宿舍。那我们就在此分别吧,巴尔的摩小姐。”霞飞站在宿舍门口,向她微微颔首,“您休息吧。”巴尔的摩也向她告别。但是霞飞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回过身来,此时她美丽的脸上多了一丝悲凉。她对巴尔的摩说道:“指挥官近期工作繁忙,我们都很难见到他。他本想迎接您的,只可惜有其他的事务耽搁了,请您见谅。明天早晨晨会时您就能见到指挥官了。”
    巴尔的摩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我这又是迟到,又是这么晚来,指挥官当然没必要来接我,我明早还想去向指挥官赔个不是呢!”
    “您能这么想就好。”霞飞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
    巴尔的摩走进宿舍大门,沿着铁制楼梯上了三楼,走到右手的第四个房间门前,拿出钥匙开了门。钥匙插进门锁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这里居然还在用机械锁。”她心想,“无论是纽约的港区还是之前我去过的皇家的港区,都已经用上电子锁了。”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朽木的味道——很明显这房间里的木质的地板和木质的家具都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房间不大,约莫二十五平方米。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靠着落地窗的小坐垫。她对在这种简陋条件下还能取得辉煌战果的指挥官更感兴趣了。她换上了便服,躺在床上。
    虽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但是巴尔的摩突然感到肚子咕咕直叫,她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比起睡眠欲还是得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她翻了翻自己的行囊,没找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她想到了霞飞向她介绍的港区的几个自动售卖机,她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在这个又小又暗的港区里,发出明晃晃白光的自动售卖机非常显眼,她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可惜里面空空如也。她毫不气馁,很快又在指挥部背面的一个拐角处找到了一个自动售卖机。她买了一个冷的三明治,闻了闻,似乎还没坏,决定就凑合着吃这东西。她狼吞虎咽地把这三明治吃完,用大拇指刮去粘在嘴边的酱汁,然后用包三明治的纸擦了擦手,把包装纸丢进身边的垃圾桶里,就准备回去睡觉。她抬头望了望天,今晚虽然有些闷热,但月光明亮,她心情不错。
    突然她听到一丝微弱的呻吟声。她吓了一跳,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她跟随着声音走到一个小广场边的一棵树旁,看到广场上有两个人,正搂在一起。广场的一角有一杆路灯,正好把他们照在光下。虽然巴尔的摩并没有偷窥的打算,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藏到了树的后面,偷偷望着广场上的两人。那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个子不高,身体也很纤细,因为他背对着她,巴尔的摩看不见他的长相。他正跪在地上,搂着面前的那位女性的脖子,头埋在她的怀里。那位女性看起来比那位男性略高一些,有着丰满的胸部,头发似乎是深蓝色,她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环抱住对面男性的后背,把他迎向自己的怀抱。
    “这是指挥官和一名舰船吧。”巴尔的摩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她心中想到。巴尔的摩不太熟悉男女之事,但她依旧猜想这是指挥官在和一名舰船温存。她脸红到耳根,正准备悄悄离去,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福煦……福煦,你能听到吗?”是指挥官在讲话,他讲话时似乎很吃力,声音颤抖着,喘着气。“他们在我耳边说话,漆黑的……看不着边!是敌人吗?我想是敌人,就是敌人,他们就在那里!”他用手指向前方的汪洋大海,痛苦地喊道。巴尔的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月下的海面正如她到来时一般平静,更不提什么敌人。她又看了看指挥官对面的女性,那舰船想必就是霞飞所说的指挥官一直以来的秘书舰福煦了。福煦并没有顺着指挥官指的方向看去,而是用一种近乎悲伤的温柔眼神看着怀里的指挥官,安慰他道:“我在这儿呢,放心。无论什么敌人,我们都能一起面对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亲爱的指挥官?”指挥官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尽力在她怀里挣扎着,嘶吼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话。巴尔的摩没能听清他在讲什么。福煦微笑着把他紧紧抱住,嘴唇凑到指挥官耳边,轻声对他细语着,巴尔的摩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见指挥官在福煦的怀里渐渐停止了挣扎,呜咽起来。
    巴尔的摩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她躺回自己的宿舍的床上,刚才的见闻在脑海里久久不能忘去。


    IP属地:美国2楼2023-02-05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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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晨会在大堂召开,指挥官站在众人前面,福煦站在他身旁。指挥官向众人介绍了新伙伴巴尔的摩,然后又简单地布置了当日的作战安排。今日除了日常的护送补给和巡逻任务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对于A海域的一个据点的攻略。据说这次攻略是为了两周后的大型作战做准备。参与攻略的舰船不多,巴尔的摩和福煦担任先锋,主力部队也只有刚从纽约港调来的大黄蜂II号而已。晨会结束后一会儿,指挥官就将三人都叫到自己办公室来。
      她们三人一齐走进办公室,指挥官的办公室也同这个港区的其他设施一样,十分简陋,没有华丽复杂的装饰,只有一些可堪一用的木质家具。指挥官已在沙发上等候了。刚才晨会时指挥官离自己很远,巴尔的摩没能看清他的相貌,现在看清了。巴尔的摩认为指挥官的脸还算英俊——至少是她喜欢的类型。指挥官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双颊透着不健康的红晕,嘴唇薄而没有血色。
      巴尔的摩开朗地笑着,对指挥官招了招手,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哈喽,指挥官,初次见面。我是白鹰属重巡洋舰巴尔的摩,以后就请你多关照啦!”
      似乎是被巴尔的摩的热情吓到了,指挥官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在巴尔的摩面前,却一脸木讷,说不出话来。两人对视了许久,指挥官才憋出一句话来:“您好,巴尔的摩小姐……请坐吧。还有福煦和大黄蜂小姐,请坐,咱们坐在沙发上谈。”
      作战计划很简单,三人只需要今天中午出发,将目标据点的塞壬设施彻底摧毁,并护送施工队建立简易的补给站就行了。
      “我们只有三人,会不会兵力有些不足?”大黄蜂担心地问道。
      “没事。那是个微不足道的据点——至少对于塞壬来说。应该没有重兵把守——他们没那个必要,你们三人很有实力,我想已经足够了。”指挥官似乎很有自信,虽然从他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中听不出来,他对着地图指指点点的手有时还微微颤抖。几人又谈了些作战的细节,巴尔的摩能感到指挥官名副其实的机敏过人,他下判断总是十分果断,并且带着令人心服口服的证据。他对战局的计算就像机器一样精确。然而他却有时会突然地心不在焉——他不是在发呆,而是蓦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注意力一样。他会突然神经质一般地向窗外的海、亦或是向身后的橱柜看去。
      作战会议结束后,巴尔的摩在走廊上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福煦。
      “福煦,你吃过早饭没?”
      “还没有,正要去吃,巴尔的摩小姐要与我一同去吗?”福煦笑了笑,说道。她此时的笑容跟昨晚充满悲伤表情的苦涩笑容不同,是明媚的笑容。巴尔的摩点点头,欣然同意了福煦的邀请:“我也正想邀请你去吃饭。”
      两人在食堂坐下。食堂不大,但来吃饭的舰船也不多。她们各自点了餐后,找了个空位坐下。巴尔的摩见福煦的餐盘边还有一盒未开封的早餐,便问道:“这是为指挥官准备的吗?”福煦点点头道:“是的。指挥官他总是窝在他的办公室里工作,一工作起来就老是忘记吃饭,我得照顾他才行。”
      “真是辛苦你了。”
      “不,一点也不。能跟指挥官在一起,我非常开心。”福煦的眼帘微微垂下,一抹忧郁浮上了脸颊。但是她很快就振作起来,向巴尔的摩问道:“倒是您,巴尔的摩小姐,您从纽约港来这个破烂的达喀尔港,想必很不适应吧?”
      “这儿的物质条件的确比纽约那里差了不少,但这儿战友们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这就足够了。”巴尔的摩说道。她突然看到有一位着装风格明显与周围不同的舰船走进了食堂。那人身着黑衣,有着墨色的短发和金色的眼睛。她身材高挑纤细,冰冷的表情散发出冷酷严峻的气场。她一个人点了餐后坐下,没有人敢与她同桌。
      “那位是?”巴尔的摩悄悄问福煦。
      “乌尔里希·冯·胡滕小姐,指挥官刚在这个港区上任时就调过来的,铁血派给我们的……军事顾问。”福煦悄悄回答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辞。巴尔的摩自然知道曾经依附于铁血的维希教廷内的“铁血军事顾问”是什么意思。似乎看出了巴尔的摩心中的想法,福煦连忙笑着解释道:“胡滕小姐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是很可靠的同伴,也深得指挥官信任。”
      “我们是战友,当然应该互相信任。”巴尔的摩点点头,突然正色道:“我来找福煦你,也正是有一事想问。”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指挥官的精神状态。”巴尔的摩开门见山地说道。
      “指挥官的精神很好啊——怎么突然说这个?”福煦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福煦,你跟我装傻也没有用,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们。虽说只是凑巧,昨晚我看到你和指挥官了。指挥官在广场上,似乎很痛苦……”巴尔的摩盯着福煦的眼睛,后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慌忙地向四周张望,确认没有人听到刚才巴尔的摩说的话后,她冷静了下来,蓦地站起来,轻声对巴尔的摩说道:“巴尔的摩小姐,请跟我来。”
      巴尔的摩起身跟着福煦,突然感到胡滕那边传来了刺眼的视线。她转过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在安静的盯着自己的餐盘吃饭。巴尔的摩心想着“可能是错觉吧”,就跟着福煦离开了食堂。
      两人走到食堂外的一个角落。福煦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巴尔的摩小姐,无论如何也请您别把昨晚您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这其中肯定有些难言之隐,我答应你。但你务必告诉我事情的原因。”巴尔的摩点点头,说道。
      福煦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才开口说道:“指挥官他,有着一定程度的……精神障碍,有点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样的东西。”
      “创伤后应激障碍?”巴尔的摩吃了一惊,作为久经沙场的战士,她见过太多患有这种精神疾病的人。那些人在残酷的战争中留下了痛苦的回忆,以至于听到巨大的响声都会以为是炮火,吓得瑟瑟发抖,神经质地嚎啕大哭。
      “不完全是。指挥官并非对某一类事物有应激反应,而是非常普遍地……可能是因为工作太辛苦,他的神经高度紧张着,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保持极高的警惕,甚至会引起他的臆想。我之前偷偷请医生来给他诊断过,医生也说,完全没有发现精神相关的疾病。但是指挥官的确时不时会做出一些……不太正常的举动,而这些事绝不能被军部的人知道,不然他们不会让一个精神有些不稳定的人继续担任指挥官。”
      “就算再这样强迫指挥官工作下去,会危及到他的健康甚至生命?”巴尔的摩眼光变得锐利了,她直视着福煦的双眼。她看到后者的眼神里虽然没有强硬的态度,但也丝毫没有胆怯。
      “如果真的到了那步田地,就算是这样……”福煦的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鸢尾的指挥官,也必须是鸢尾人。”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一会儿,终究是福煦先松口了。她换上轻松的口气说道:“情况还没这么糟,不是吗?”
      巴尔的摩也松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福煦,是我不对。我其实没有反对你的意思,只是我可能比较容易激动……”她不好意思地下意识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
      “我明白您的担心,巴尔的摩小姐。您能这么关心指挥官,我真的很高兴。”
      下午的出击果然如指挥官所料,她们三人只遇到了零星的反抗,便顺利占领了据点,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据点的确看上去无关紧要。他们回港时,指挥官正在港口等候他们。福煦大老远就看到了指挥官,她高兴地大声喊着指挥官,向他招手。
      三人卸下舰装上了岸,福煦走到指挥官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回来啦,指挥官。”她抱住指挥官,温柔地说道。
      看到眼前的情景,巴尔的摩不好意思地把头回过去,而身边的大黄蜂则是用双手挡住脸,故作不敢看的模样,眼睛却在指缝间偷偷露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哦哦”地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怪叫声。
      “福煦,别这样,巴尔的摩她们看着呢。”指挥官很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她。
      福煦松开了指挥官。她看着指挥官的脸,说道:“今天剩下要处理的文件和报告就交给我吧!”
      “我也来跟你一起处理吧。”指挥官答道。
      “没事啦,都交给我吧!”福煦笑着说道,她绕到指挥官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把指挥官推向巴尔的摩,“巴尔的摩小姐昨天夜里刚来我们这儿,你带着她多转转。”
      “不,这……”
      “好啦,好啦,就听我的吧。巴尔的摩小姐,你就陪着指挥官走走吧!”福煦眼神示意巴尔的摩,巴尔的摩心中自然有数。她一边说道:“就有劳指挥官啦!”,一边爽快地走上前去,一把挽住了指挥官的手。
      指挥官下意识地把手给缩了回去。
      “啊……”福煦和大黄蜂两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指挥官红着脸,不敢正眼看巴尔的摩。巴尔的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对于刚认识的一对男女来说,还是太过亲昵了。她也害羞地连连摆手:“不,指挥官,不是您想得那样!”但似乎她越描越黑了:
      “哦?那巴尔的摩小姐想的是哪样?”福煦一脸坏笑。
      “嘿嘿,今晚我跟约克城姐姐通电话的时候,就要跟她说这个事情。”大黄蜂也在趁机起哄。
      巴尔的摩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和指挥官开始了散步。经过一段难熬的沉默之后,她还是率先打破了僵局。她指向道路右手边的一个小球场,现在正是黄昏,没有人来打球。球场很朴素,只是一片光秃秃的草皮上画着白线作场地,中间用两根矮杆撑起了一张网。他俩走了进去。
      “会打网球吗?”她笑着把一个网球和一张球拍递给指挥官。
      “不会。”指挥官摇摇头。
      “不会的话我教你。”
      “不,要不还是算了……”指挥官似乎不感兴趣,他有些冷淡地说。
      “来嘛,来嘛,就当陪我玩了。”巴尔的摩把球拍硬塞到指挥官的右手,又把网球塞到指挥官的左手。她胸口紧贴着指挥官,双手分别握住指挥官的双手。
      “我来教你发球,来,就像这样,把球抛起来……”
      巴尔的摩教了指挥官一些基本动作之后,又给他讲了些网球的规则。指挥官虽然看上去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听完了。
      “开球咯!我先来!”巴尔的摩站到指挥官对面的场地,把球高高抛起,用力一挥球拍,随着砰的一声,网球向指挥官飞去。指挥官注意力有些不集中,反应慢了一拍,但还是奋力挥动球拍,最终还是没有接到球。球在地上弹了两次。
      “我得一分!再来!”巴尔的摩又快速地发了一个球,这次指挥官接到了球,但没有把球拍过网。
      “我力气没使上,再来!”指挥官之前冷漠的神情慢慢消失,他看上去有些恼了。
      “好嘞!”巴尔的摩又发了一个球。这次指挥官接住了球,也拍过了网,但是巴尔的摩一手大力回击,让指挥官措手不及,球滑过指挥官的身边,再次在地上弹了两下。
      “再来!”指挥官大喊道。
      “好,接好了!”巴尔的摩结实的身体舒展开来,球拍猛击球时,额前的一小束编发随身体的摆动而飘动。
      两人打了许久,指挥官连输三个小局,完败给了巴尔的摩。
      “该死的,这拍子怎么用的不顺手!”指挥官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抱怨道。巴尔的摩也大汗淋漓,她用手拽了拽领子。
      “我这身出击的行头也不适合打球,热死了……啊!”
      港区的灯突然亮起,吓了他俩一跳。他们这才意识到,夜幕已悄然降临。
      “啊,都这么晚了。该回去了。”巴尔的摩擦了擦汗,说道。
      “我已经会打网球了!我还赢了你几球!如果这是七局四胜,我一定能打败你!”指挥官还意犹未尽。此时的他脸颊红扑扑的,有了健康的血色。神情看上去也不似今早那样敏感纤细,而是带着生命力的野性。他满脸都写着气恼,很不甘心自己输了球。巴尔的摩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条毛巾。两人并肩坐在石质长凳上歇息着。来自沙漠深处的热风带着些许尘土从身后吹向波光粼粼的海洋深处,一轮皎月高挂天空。
      “说真的,指挥官,我很感谢你。”巴尔的摩突然开口说道。
      “啊……”指挥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们能在这片情景中活着,都是多亏了你,你一直在为保护这片土地和海洋战斗着。我相信港区的其他姑娘们也对你充满了感激。”
      “——因此”,巴尔的摩继续说道,“请你多依赖依赖我们。”她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霞飞脸上悲凉的表情。
      “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们也是不会开心的。”
      巴尔的摩注视着指挥官的双眼,她能感到指挥官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但他依旧像是被桎梏拴住了一样。他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微微开合了几下,她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最后他点了点头,默默地站起身来。之后两人没再说什么话。


      IP属地:美国3楼2023-02-05 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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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两周,巴尔的摩时不时地还去那个球场和指挥官打网球。指挥官打得越来越好了,有时甚至能赢巴尔的摩一个小局。打完球后,他们有时会到海边吹吹风,也有时会回到指挥官的办公室里挑灯夜谈。指挥官看上去比之前健康了很多,巴尔的摩也经常能看到他和其他舰船们走在一起,开心地聊着天。她心里很高兴。
        直到大型作战前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们一如既往地在打网球。指挥官一球打来,巴尔的摩健壮的大腿有力地踏在地上,她舒展右手,向着指挥官身边的空挡猛的一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她看见指挥官望着飞来的球,脸色突然一变,他又惧怕,又凶狠地看着那球,就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狼。他面目狰狞地低声嘶吼着,奋力用球拍去挥击它,但没能击中。看着球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指挥官脸色大变,绝望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哀号一声,转头看了巴尔的摩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四肢僵硬。巴尔的摩被他看得不寒而栗,一时也站在原地不动。指挥官慢慢地向巴尔的摩伸出手,挣扎着说着:
        “对不起,我没能……”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我没能!”随后径直仰面倒了下去。巴尔的摩这才反应过来,她跑到指挥官跟前,发现他已经昏迷了。她连忙叫来福煦,两人把指挥官偷偷背回他的房间。夜里,指挥官醒了。他茫然地看着在床头担心地望着他的两人,喃喃地问道:
        “刚刚的塞壬呢?”
        福煦看向了巴尔的摩,巴尔的摩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两人面面相觑。第二天,大型作战如约开始了,指挥官随众舰船一起出发。
        巴尔的摩感到热风在自己的身边灼烧,四面八方炮声震耳欲聋。漆黑的海水扭曲成了漩涡,如同海神挥舞着他的三叉戟。滚滚的烟尘遮蔽了太阳,硝烟四处弥漫,混杂着血的甜腥。人在呼喊,海风也在咆哮,高高跃起的浪头拍打着她的身体。黝黑的、一动不动的敌人的残骸浮在海面,火焰在上面吱吱地燃烧。战斗进行了一天一夜,从第一天的正午打到第二天的傍晚。第一天白天的战斗异常激烈,但塞壬最终还是败退了,指挥官下令追击。追击到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已是弹尽粮绝,眼前却赫然出现了一个补给据点——那是两周前巴尔的摩他们占下的据点。众人在补给点稍作休息,就继续追击,海域A内的塞壬被全歼,无数的塞壬据点被拔除。
        虽然达喀尔港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三名舰船不幸牺牲,六名重伤,十余名轻伤。巴尔的摩自己的手臂也挂了彩。但毫无疑问地,这是一场大获全胜。巴尔的摩满心欢喜地去找指挥官,想要与他一起庆祝胜利,但指挥官的办公室却大门紧锁——据福煦说,自从回港之后,指挥官便一直闭门不出,连她去喊他也不搭理。直到三天后,听闻了这场大胜的铁血总部派来了人员表示祝贺,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指挥官才肯露面。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说话也有气无力,总部的人见到他时都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久才说了诸如“您为舰队日夜操劳真是辛苦了”之类的话打了圆场。指挥官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异样,他说话慢吞吞的,眼神总是心不在焉。但让巴尔的摩感到恐惧的是,指挥官之前那一股神经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坦然温和的阴郁。他似乎变得很冷静、很理智,但正是这份平静,在巴尔的摩看来更像是一种寂静的癫狂,让她不寒而栗。巴尔的摩从福煦担心的表情中读出,她也看出了这癫狂。
        庆功宴很热烈,人声鼎沸,酒会上许多舰船走过来向指挥官敬酒,他也微笑着一一回应。随着总部的人员向指挥官敬酒,宴会达到了高潮,总部的人念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贺词:
        “尊敬的各位来宾,我们齐聚于此,正是为了庆祝这一次伟大的胜利。在英明的指挥官的领导下,我们达喀尔港区成功歼灭了海域A里的所有敌人,夺回了海域A的控制权!这是一次可以被载入史册的大胜,意义非凡……感谢指挥官的辛勤付出,也感谢港区里每一个人为了达成这个结果所作出的不懈努力!我们更应该对在这次行动中不幸牺牲的舰船A、B、C表示沉痛的哀悼……”
        “您说错了。”指挥官平静的声音打断了那人的讲话,也让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也让巴尔的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心脏咚咚直跳,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讲话者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他木讷地看向指挥官,问了一句:
        “什么?”
        “我说,您说错了。”指挥官依旧很平静,“您说错了。舰船B不是不幸牺牲的,她是被我杀了。”
        “您说什么?”讲话者声音颤抖着,干笑了两声,“这笑话可不好笑——”
        他的话立刻被指挥官打断了。
        “我没在说笑。我看见她,觉得她太碍事了,心里烦得很,就把她杀了。”


        IP属地:美国4楼2023-02-05 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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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篇
          福煦第一次见到指挥官,是在三年前的突尼斯港的士官学校里。那时她刚服役没多久,被分配给还是见习人员的指挥官去做课题任务。那时她就听说指挥官的心智魔方相性在同僚中都是极高的,在士官学校里的表现也是数一数二。她心想着这必定是一位成熟可靠的威风男性,但当她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却在沙发上看到了一位虽说长得挺英俊,却身材瘦小的少年。他怯生生地看着来人,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是……福煦小姐吗?”他蓦地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等您好久了!”
          福煦点点头,笑眯眯地走到指挥官的对面坐下,两人拘谨、但愉快地交谈起来。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间,两人齐心协力,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课题。
          两人下一次见面,就是在两年前的达喀尔港附近的一个小镇上。那时鸢尾教廷刚被铁血占领,从而一分为二。指挥官的家人也在塞壬的袭击中丧生。他沦落到此当上了一个船工。铁血不信任维希教廷的舰船,不让她们参与到对抗塞壬的战斗中去,维希教廷的舰船们就像被软禁一般留在了达喀尔港。她终日闲着无事,便时常溜出港区去找指挥官说闲话。她感觉指挥官经历了这么多不幸后,成熟了很多,但是骨子里的勇敢和天真并没被生活所磨去。两人越来越熟,最后竟形影不离。有一次,在一个气氛很好的黄昏,指挥官的双颊被夕阳照得通红,他说福煦又温柔,又开朗,讲话风趣,还会照顾人,就像他过世了的姐姐。
          如今这段往事对福煦来说就像黄粱一梦。但是这本不该这么虚幻的,她心想,如果她没有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犯下那种滔天大罪的话。每当她结束在鸢尾圣庭的祷告时,她总是心有余悸。庄严的圣堂仿佛能看破一切,让她觉得自己的祷词,都是苍白可笑的谎话。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潜藏在她心中的想法告诉她,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这个狡猾而懦弱的犯人,如今却换上了一副善人的嘴脸。她每天陪伴在指挥官左右,悉心地照料他。指挥官常常会向她寻求安慰,她知道指挥官喜欢自己,她想她也喜欢指挥官,但她还是总会在夜深人静之后,凝视着怀里指挥官的睡颜,拷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利用他诚实勇敢的心”。她深知纸永远包不住火,她看着指挥官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脸色愈发苍白,但她只能轻轻地抱住他,跟他说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捷报频传,总部的表彰信更是一封接着一封的来,她和众人一起为指挥官道喜,维希教廷在军部的话语权越来越大。指挥官很开心,一无所知的众人也很开心,只有福煦心怀残酷的秘密在一旁看着众人。她想外人看她现在的神情大概也是欢喜的,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欢喜。
          “一切不都是正如你所愿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嘲笑她道,“你怎么倒像个受害者一样,自怨自艾了起来?”
          她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这样的。当时我和指挥官只是想寻找一条路……一条能保全鸢尾教廷的路,这件事指挥官自己也……同意了的。”
          “那还不是你诱导的他?你敢说当指挥官同意了之后,你没有心中窃喜?你难道也敢说当你发现指挥官失去了那件事相关的记忆之后,你没暗自松了口气?”
          “当时只是一个尝试!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但事情的的确确变成了如今这样。对于你来说,鸢尾教廷和指挥官,究竟哪个更重要?”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如果能只牺牲我自己,换来如今的成果……不,就算换来比如今还差一点的成果都没关系,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她绝望地对着拷问自己的那个人嘶吼着。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时正夜深人静,她方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指挥官睡在她身边,今晚是他少有的睡得安稳的时候。福煦发觉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睡衣,但她不敢再乱动了,生怕吵醒指挥官。她小心翼翼地躺下,却没能再睡过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直到巴尔的摩来的那一天。她是一个热情直率,却在一些小地方很腼腆的少女,跟三年前福煦刚遇见时的指挥官有些相像。她风风火火地闯入了福煦和指挥官的这个秘密当中,而面对巴尔的摩发自内心的关心,福煦却以半真半假的话来回应。
          “如果巴尔的摩小姐是我的话,她应该会说真话吧……不,我想她从一开始就不会跟我做同样的事。”福煦心里这么想道。她认为自己这样很可耻,但是她没那个胆量说出真相——正如前面说的,她自认为自己是个狡猾而懦弱的犯人。但她永远不会在指挥官面前叹气,因为她“又温柔,又开朗,讲话风趣,还会照顾人”。她依旧像往常一样调皮地笑着拥抱着指挥官。
          “如果是巴尔的摩小姐的话,有可能能拯救指挥官。”福煦心怀这种愿望,虽然她内心深处也认为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还是把指挥官推向了巴尔的摩。她曾偷偷观察过他们打球,她看到巴尔的摩在球场上潇洒的身姿,也看到了这一年来在指挥官的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指挥官因为输了球而专注地气恼着。他不再是那个仿佛一碰就碎、整天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杰出新人指挥官,而单单是一个脸颊红扑扑的、精力旺盛的青春少年。这是指挥官刚见她时的模样。福煦看指挥官看入迷了,甚至都常常忘记手头的工作。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指挥官多和巴尔的摩见见面。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周,她每天都把所有的文书工作揽到自己手里,从天刚露出鱼肚白一直工作到月明星稀。她故意告诉指挥官自己很忙,让他别来打扰她,但是有时她会突然不知为何地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门口。
          “指挥官……我好想你。”
          正在处理的文件上突然多了几块水渍,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哭。她连忙擦掉眼泪,看向旁边的镜子,发现自己的眼圈红红的。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对着镜子比出几个笑脸,几个她自认为指挥官喜欢的她的笑脸。
          她笑嘻嘻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嘿嘿,工作都交给我吧,指挥官!规律的作息是工作的保障哦,不多休息会儿可不行!”指挥官最近气色变好了很多,她十分高兴,心里安慰自己说:“指挥官的确只是太累了,让他多休息休息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福煦的幻想最终还是破灭了,当大型作战前一天傍晚,在平时巴尔的摩正和指挥官打网球的时间,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死一般寂静的办公室。福煦拿起话筒时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镇静——她仿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福煦,快来!指挥官突然晕倒了!”电话的那一头是认真的焦急声音。
          她赶过去,看到被巴尔的摩吃力地用身体架起来的指挥官,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指挥官已经被她们搬回了卧室,他的右手被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当指挥官夜里突然醒来的时候,他喃喃地问道:“刚刚的塞壬呢?”
          福煦竟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巴尔的摩,仿佛她真的不知道一样。
          第二天的大型作战中,福煦一直心不在焉。她作为舰船的作战能力并不出众,但她知道指挥官的作战安排会如机器一般精准无误:她所需要面对的敌人一定不会很棘手。事实也是如此,战斗胜利了,成堆的善后工作要做。她一面把自己埋进工作的海洋中,一面却又魂不守舍——她有时甚至觉得正在工作的那个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她自己则站在埋头工作的那人身后,嘲笑地望着她。
          但是当指挥官在庆功宴上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句可怕的“自白”之后,她蓦地清醒了过来,她心中的紧绷着的弦突然嘎吱一声断了,她却因而能重新理性地看待这个世界了。只可惜为时已晚。总部的人员反应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命令左右手下的随行人员将指挥官押去禁闭室。指挥官显得十分镇静,他毫不反抗地跟着他们走出了宴厅。总部的人环视了一圈宴厅里的舰船们,她们个个神情困惑,面面相觑。
          “真是一场闹剧!”他脸色铁青地咒骂道,“你们都回去吧!没你们什么事了!”他气恼地对着宴厅里的人大喊着,摔门出去了。
          在之后的几天里,她和港区的其他人见了很多次面,所有人都肯定地说:
          “指挥官不可能杀了舰船B!”
          “她牺牲的时候我就在她附近,她是被塞壬的炮弹命中身亡的。”先锋部队的沃克兰说道。
          “指挥官……他虽然有时候看着有些冷漠,但他是最关心我们的,不可能做出那种事。”预备队的勒马尔说道。
          “开什么玩笑?指挥官怎么可能杀了她?他一直在我旁边指挥战斗。”主力舰队的大黄蜂说道。
          巴尔的摩也来见过福煦。她气冲冲的,说她一定要在军事法庭上与陪审团的那些人理论一番。
          直到三天后,福煦才得以去禁闭室探望指挥官。宪兵为她打开了门。据这个宪兵说,这三天内,指挥官发了好几次高烧。他在梦里经常大声哭泣,说着宪兵也听不懂的呓语。她悄悄地把宪兵拉到一边,塞给他一沓钞票。
          “行行好,多照顾他一下。我之后也可能会来看他,到时候请通融下。”福煦对宪兵耳语道。
          宪兵收下钞票,识趣地点了点头,示意福煦进禁闭室。福煦走进去,闻到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铁锈味。据说,达喀尔港是塞壬还未入侵前就建成的人类的军港改造而成的,这个禁闭室似乎也有年头了。禁闭室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铁护栏把它封了起来。光线很暗,福煦看到指挥官静静地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似乎是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把指挥官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的手轻轻搭到指挥官的额头上时,发现他的额头滚烫。不知过了多久,指挥官醒了。
          “福煦?”他慢慢地从福煦的膝盖上坐起来,能看得出来他身体确实很不舒服。
          “指挥官,你醒啦?”福煦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曾在宴会上呈现来的那一股平静的癫狂在他脸上已不复存在,他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指挥官,脸色苍白,但是有时会露出稚气未脱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声音很虚弱。福煦心里一阵绞痛。她知道这是她的错。
          “来看看你。身体觉得怎么样?”福煦温柔地笑了笑,抚摸着指挥官的脸颊。
          “头很疼,四肢也完全没有力气。”指挥官又在福煦的膝盖上躺了下来,仰面看着她。
          “那就再多休息一会儿。”福煦摩挲着指挥官的头发,静静地坐着。两人对视着,都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指挥官打破了沉默,断断续续地说:“福煦,你说,我,杀了她吗?”
          “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没杀她,但是心中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不,她就是你杀的’。我不敢违抗这个声音,仿佛它就是我的一部分一样。”指挥官奄奄一息地轻声说道。
          “我想考虑很多事情,但都已经考虑不清楚了。脑袋里一团乱麻。福煦,你说我究竟会怎样?”指挥官凝视着福煦的眼睛。她感到他有些无助,就像他成为指挥官之前那样。
          “不用考虑这么多了。”福煦轻轻用手指阖上了指挥官的眼睛,她不敢再直视这双眼睛了。指挥官刚刚描述的他脑海里的情形,福煦在其他地方听过。她知道治好指挥官的方法了,但是要实施这个方法了,还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交给我吧,我会帮你解决的。”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但指挥官似乎相信了她的话,笑着闭上了眼睛。
          “指挥官,你对巴尔的摩小姐怎么看?”福煦突然开口问道。
          指挥官的脸霎时红了。
          “我觉得她……很可爱。”指挥官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
          福煦心中一紧,但她仍然微笑着问指挥官。
          “哪一点可爱?”
          “举止像男孩子一样潇洒帅气,但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女孩子的时候,她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回想起巴尔的摩的事似乎让他非常愉快。
          “她网球打得很好吗?”
          “很好,但我跟她打了两个星期,我也很强了。”指挥官裂开嘴疲惫地笑了笑。
          “我还没和指挥官打过网球呢,下次我也要……”福煦突然噤声了。她意识到现在不能说“下次”,这会让指挥官担忧起以后。
          “没事的,福煦。”指挥官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抱住了她,“不管什么艰难险阻,我们总能一起度过,不是吗?”
          “是的。”福煦把头搭到指挥官的肩上,双手环抱住指挥官瘦削的后背,泪水涌上了眼睛。
          “福煦,”指挥官在她耳边说道,“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我要……送你一件东西。我很早之前,就想送给你了,但总是没能送出去。”他说得很吃力,但却坚决无比。
          福煦的心脏一阵狂跳,她或许知道指挥官要送给她什么。但她一想到将来,心中便一阵苦涩。指挥官枕在她的膝上,两人隔一阵子说一两句闲话,时间就这么悄悄流淌,直到先前那个宪兵过来喊她,福煦在指挥官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挥挥手,俏皮地笑着离去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IP属地:美国5楼2023-02-05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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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煦离开了禁闭室后,径直往乌尔里希·冯·胡滕的办公室走去。她叩响了办公室的门,胡滕来开了门,她似乎对于福煦的到来并不惊讶。
            “请进,鸢尾的大参谋福煦小姐。稀客啊。”胡滕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她说着玩笑话,脸上却不见表情。
            “您就别打趣我了,胡滕小姐。”福煦笑着走进房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此次您来,想必是和指挥官的事有关吧?”胡滕双手环绕在胸前,做出听人说话的姿态。
            “正是。”福煦点点头,她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知胡滕小姐,有没有解开舰船——也就是我们,心智魔方的安全锁的方法?”她把右手搭在胸口,认真地看着胡滕。
            平时一直冷若冰霜的胡滕听了这话,竟不由得惊讶地嘴巴微张。她缓缓睁大眼睛,注视着坐在她对面的福煦。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指挥官面临的问题果然是这方面的。但是你——”她叹了口气,“虽然我想答案是一定的,你应该明白你想要做的事代表着什么吧?”
            “我明白。”福煦坚决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请进内室说话吧。”胡滕站起来,要为福煦引路。
            福煦惊讶地看着她:“您同意了?”
            “我并没有多少智慧,因而不敢妄评他人,亦或是替他人做选择。我只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然后静静地等待结果。”胡滕用她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说道。福煦深鞠一躬,但胡滕没有回应。
            “请跟我来吧。”胡滕催促道。
            两天之后,军事法院开庭了,指挥官因为身体状况未见好转,不能上庭。巴尔的摩,大黄蜂,沃克兰和福煦都作为指挥官的辩护参与了这次审判,而胡滕则坐在陪审团的首席。原告,主判官和几个副判官都是铁血的人类官员,陪审团则是由这附近的商人、学生和公务员组成。福煦知道铁血的官员们一定是希望能够给指挥官定罪的,这样维希教廷就能重回铁血的掌控之下。因此她需要争取到陪审团的支持。
            对指挥官的起诉是“故意杀人”。虽然舰船们的权利问题一直是近期政治讨论的焦点,但至少在港区里,舰船们和人类拥有相同的生命权。摆脱指挥官“故意杀人”的罪名不难,因为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问题是,如何解释指挥官自己承认自己杀人这件事。福煦的想法是一口咬定指挥官并没有杀人,不让话题往其他方向延伸,应该就没有问题——毕竟事实对她们有利。但是那些铁血的人类肯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他们一定会动些手脚。
            “尊敬的主判官阁下,非常明显,有多个证据表明,指挥官并没有杀死舰船B。”福煦开口道,“首先我们对舰船B的遗体进行了检查,她的伤口是常见的塞壬武器造成的伤口,并没有人为伤害的痕迹。其次,我身边的这位沃克兰小姐可以作证,舰船B是在遭受塞壬炮击后不幸身亡的,那时她在舰船B身旁不远处。再者,案发时,大黄蜂小姐可以作证,指挥官正在位于舰队后方中心的指挥舰内,大黄蜂小姐当时在为他护航。”
            主判官似乎早有准备,他满意地笑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说道:“沃克兰小姐,福煦小姐的话属实吗?”
            “属实!指挥官不可能是杀人犯的!”沃克兰激动地说道。
            “我要听的只是‘属实’二字,鸢尾的沃克兰小姐,您不需要做多余的说辞,这会让你的证词听上去像是在包庇被告。”
            “哪有什么包庇不包庇!”沃克兰生气地回应道,“我……”但她的话立刻被主判官打断了。
            “好了,够了。”他转向大黄蜂,“福煦的话属实吗?”
            主判官傲慢的措辞让大黄蜂和巴尔的摩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大黄蜂黑着脸说道:“哼,属实。”
            主判官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大黄蜂,欲言又止。巴尔的摩气冲冲地对福煦耳语道:“亏你一直跟这种货色打交道能忍得下来”,福煦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又望向主判官。
            “主判官阁下,如您所见,‘故意杀人’的罪名并不成立。”福煦总结道。
            听到福煦这话,陪审团的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他们显然曾以为这只是一桩简单的杀人案。只有胡滕一个人坐着一动不动,双眼盯着原告。
            “的确。”原告显得游刃有余,“但是为什么达喀尔港的指挥官阁下自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我杀了人’这种话呢?我记得当时我们的人员还特地向他确认这是否只是句恶劣的玩笑,他当时可是斩钉截铁地否认了的哦?”
            “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福煦心里想道。
            “尊敬的原告阁下,我想我们在这里应该探讨的只是指挥官‘故意杀人’的罪名是否成立,至于指挥官是什么性格的人,他喜欢开什么玩笑,亦或是他的话另有所指,我想并不在这个军事法庭的讨论范围之内。我也只是指挥官的秘书舰,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并不能明白他所有言行的动机或者含义。”福煦冷静地说道。她见陪审团里有些人在点头表示赞同,心里一阵窃喜。
            “您说的好呀,福煦小姐。您确实不是指挥官肚子里的蛔虫,但是在说其他话之前,我想先就‘私人’角度对您提出一点建议——您毕竟是指挥官的秘书舰,是否应该更关心他一点呢?”原告冷笑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
            原告拿出几张几张印满字的纸。他高举其中的一张,一边向众人展示,一边说道:
            “我们已经确信,达喀尔港的指挥官有着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这已经是很好听的说法了。事实上,在我看来,指挥官已经疯了。陪审团的诸位,以及公正的主判官大人,不要认为我这说法是空穴来风,我手上的就是医生的诊断。”他把手上的诊断书递给主判官。
            主判官把诊断书拿过来看了几眼,便放下手上的纸,宣布道:“这的确是份可信的诊断书,也合情合理。”他转向陪审团:“诸位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才知道,指挥官在被关押的这几天里经常歇斯底里地大吼,发着高烧说胡话。”
            福煦知道这份诊断肯定是伪造的,因为她曾悄悄带指挥官看过精神科的医生,没能检查出什么异样。一旁的巴尔的摩也知道这一点,她愤愤不平地看着主判官和原告,他们显然提前就串通好了。陪审团的人们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什么?他们的意思是这个港区的指挥官是个疯子?”
            “那不然呢?不是疯子,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安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你说得很对——但这怎么得了!怎么能让一个疯子当指挥官?塞壬打过来怎么办?”
            原告听到陪审团的议论,嘴角微微上扬。他趾高气昂地说道:“因此,虽然指挥官的‘故意杀人罪’是子虚乌有的,我们也认为他应该就此卸任。说到底,这位指挥官还是达喀尔港鸢尾教廷的各位舰船推举上来的。诸位居然敢推举一位疯子来当指挥官,真是不把人类反抗塞壬侵略的大业放在眼里,说实话,从‘私人’的角度,我对维希教廷的各位舰船十分失望。”
            听了这话,沃克兰已经攥紧了拳头。福煦也气得咬紧了牙,但是理智告诉她要控制,直到她看到陪审团中的几位鸢尾教廷的商人和学生对她投来了失望的目光。她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大声说道:“原告阁下,您也知道这些是您‘私人’的话,那就请在军事法庭上管好你自己的嘴。我想我们原先讨论的是指挥官的‘杀人’问题,您为何却在其他地方对指挥官和我们鸢尾的各位说着那些……诽谤!”她说到“诽谤”一次的时候,气势明显弱了许多,因为她内心知道,说指挥官是个疯子,并不全是“诽谤”。她感到很沮丧——自己连言语上的反击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哦?福煦小姐,您一直说什么‘原先讨论的’,恐怕是您自己也不愿意面对指挥官的精神问题吧……说到底,福煦小姐您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没有对您作为秘书舰却包庇一个疯子而进行起诉,您得知道,这是多么要命的事……”他没能说完,一声怒火中烧的大声训斥打断了他。
            “你说指挥官是疯子?谁是疯子还不一定呢!”巴尔的摩猛捶一下桌子,大骂道。
            “……你说什么?”
            “我大老远从白鹰跑过来,不曾想到在这里看了这么一出闹剧!你说指挥官是疯子,要把他撤下去,那我问你,疯子是怎么能构造出这么完美的作战计划,让我们在大型作战中获得胜利的?”她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不……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巴尔的摩小姐……还有请您注意您的言行,这是在军事法庭上……”原告显然被巴尔的摩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了,他支支吾吾地反驳道。
            “怎么是两码事?你想说一个人可以制定出色的、需要精心考量和细致计算的作战计划,同时还可以发疯?你要不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指挥官或许只是压力过大了,说了两句奇怪的话,你却抓着它不放,却没看到他的功劳……军事法庭,好歹你还知道这是在军事法庭上!所谓军法,就是有功不赏,有错必罚吗?”
            “但是医生说了,指挥官阁下是……”
            “医生!说起医生,你有空让医生鉴定指挥官是个疯子,却没空帮指挥官看下病?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指挥官在过去的几天高烧不退,而你们对待一个战功卓越的军人的方法不是赶紧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治疗他,而是在这里审判他,骂他是个疯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为人类的事业鞠躬尽瘁的人的?指挥官为了打败塞壬昼夜辛劳,而你们却在这里拖他的后腿!我问你们,你们这些道貌岸然地坐在那里的原告和判官,你们见过比我们的指挥官还优秀的指挥官吗?你们为抗击塞壬做出的贡献,能达到他在过去的一年多所做出的贡献的皮毛吗?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资格在这里污蔑他!你还胆敢对福煦小姐大放厥词,还说要起诉她?她在我见过的舰船中都是极其优秀的,有着广阔的战场视野和精细的管理能力,她对于我们港区的胜利必不可少!谁是疯子?是一直努力战斗的指挥官和其他舰船们,还是在背后捅刀子的你们这些人渣?”
            巴尔的摩慷慨激昂地质问着铁血的人类官员们,福煦看到陪审团的人们明显被她的话动摇了。他们低头互相议论,时不时点点头,以夹杂着赞许的复杂目光看着巴尔的摩。就在这时,一名宪兵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诸位开会了,我有事找这里的福煦小姐。”
            “什么事藏着掖着?就在这里说!”刚被臭骂了一通的主判官没什么好脾气,他黑着脸对宪兵说。然而与他不是一个部门的宪兵显然没必要听他的指手画脚,宪兵穿过人群,对福煦耳语道:
            “指挥官现在情况很不好,他一直喊着想要见您。”
            听到这消息,福煦心急如焚,但是如今审判正到关键时刻,巴尔的摩好不容易挽回了一些局面,她不想临阵脱逃。她看向巴尔的摩。
            “怎么了?”巴尔的摩问道。
            “指挥官他……状态不太好。”福煦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巴尔的摩拍拍福煦的肩,“包在我身上。”
            福煦差点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她忍住了,点点头,走出了会场。出门时,她回望了那个正在和判官对峙的棕发金瞳的女孩一眼。她心想,把指挥官交给她应该没有问题。


            IP属地:美国6楼2023-02-05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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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是夜里,福煦走到禁闭室门口,感谢了看守的宪兵,还请求他在明天天亮之前不要进来,宪兵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再次向他表示感谢之后,就走进了禁闭室。一走进房间,她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想要钻进她的身体。她之前还怀疑过胡滕有没有替她打开心智魔方的安全锁,现在看来无疑是打开了。指挥官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嘴里喃喃地念着:
              “福煦……”
              “我在。”她脱下了外衣,只身着一件贴身睡衣,轻柔地上了床,躺在指挥官的身边。她能感受到指挥官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有打开了心智魔方的安全锁的舰船才能感知到的污秽气息。这气息让她的胸腔如被火烧一般灼热,但她仍然紧攥着指挥官的手,把头靠到他的胸膛上。指挥官的每一次咳嗽,都会引起他胸腔一次剧烈的颤动。
              “福煦……你来啦?”指挥官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是的,我来了。你很不舒服吗?”
              “是的。”指挥官说话都有些吃力。
              “没事的,指挥官,马上就会过去了,再忍耐一下,都交给我吧。”她整个身体都贴到了指挥官身上。他的身体滚烫。
              “谢谢。”
              两人默默躺了许久,福煦感到黑暗正逐渐侵袭自己的全身,不甘、自责、悔恨、恐惧、愤怒,这些负面情绪如同涌泉一般冒出。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几乎不能思考。
              “原来你一直都在……独自承担这些,真是辛苦你了,对不起。”她轻声但是剧烈地喘息着,慢慢地说道。
              “没事……福煦。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也是我们……一同走过的路。”指挥官突然把手伸进福煦的头发里,温柔地抚摸着。福煦心中又是温暖,又是苦涩,她终于忍不住了,趴在指挥官的胸膛上啜泣起来。紧接着,她把嘴唇轻轻地贴上了指挥官干涩的双唇。
              “指挥官,对不起,以后就交给巴尔的摩了。”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月色清明,正如几年来无数个他们一同度过的达喀尔港的夜晚一样。她想到很多东西,她的祖国,她的战友,还有她亲爱的指挥官……她想她自己犯下的罪,必须要自己接受惩罚。她和指挥官十指相扣,泪水洒在指挥官的脸上。
              “但是现在,到太阳升起之前,我们还有几个小时……”


              IP属地:美国7楼2023-02-05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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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个陌生的早晨醒来,就像沉睡了许久一样,睡梦中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的最后是福煦和我依偎在一起,直到太阳升起。我从床上坐起身,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我环顾四周,这是梦里出现过的禁闭室。阳光从我身后照进房间,在墙上反射得很刺眼。我寻找光的源头,是一扇被铁杆封住了的小窗,这也跟梦里的那扇窗户一模一样。我霎时清醒了过来:那不是梦。一段似乎尘封了很久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快速闪过了我的脑海,我一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以及我身处此地的原因。我翻身下床,两腿一软险些跌倒,我想这应该是一周以来的高烧和卧床导致的。我现在如同大病初愈的人一样心情舒畅,虽说四肢还是有些无力,但是头脑一片轻松,心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兴奋,很想去四处活动活动,找人说说话,连透过铁窗的栏杆投进屋里的晨光都显得生机勃勃。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由远至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在向我这个房间走来。随着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门开了。开门的人是乌尔里希·冯·胡滕小姐——今天她脸庞的棱角看着还是那么冷酷无情。她进来本是面无表情的,见我盯着她看,却哼地轻笑了一声。
                “看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应该是清醒了吧?”我这才注意到我一脸傻笑地望着她。
                “什么?指挥官身体好些了吗?”胡滕身后传来了巴尔的摩小姐的急切的声音。胡滕稍稍往门边一让,巴尔的摩小姐就冲进了禁闭室。她一脸关切,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指挥官!之前听福煦说你状况很不好,现在怎么样?烧退了吗?能走路吗?头疼不疼?要不要我扶你上床再休息一会儿?”她急冲冲地说道,连珠炮似的发问。
                “啊,不……不用了。我现在感觉不错,多谢您啦,巴尔的摩小姐。您这样热情,反倒让我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有点吃不消呢。”我摆摆手,笑着跟她说。
                巴尔的摩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似乎又觉得这样测不出来,就干脆直接撩起自己的刘海,把额头贴上我的额头。她的眸子和剧烈的鼻息都近在咫尺,我的心跳一阵加速。
                “确实,至少烧已经退了。但指挥官你还是不能勉强哦。”她放开了我,但依旧不放心地叮嘱道。
                “哪有哪有,您看看我现在,能跑能跳!”我原地给她表演了几个高抬腿。巴尔的摩却愣在了原地,门口的那位冰美人也“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我做了什么怪事吗?”我奇怪地问。
                “很怪,怪极了,没有比这更怪的了,我的指挥官先生。”胡滕似乎被我狠狠地逗笑了。她把手靠在门框上,头埋进臂弯里掩面笑着,这是平时的她极少会有的表现。
                “指挥官,你是不是哪里变了?”巴尔的摩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有吗?”我也很困惑。
                “不管有没有了!指挥官你能恢复精神就好!”巴尔的摩直爽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开心地笑了。
                “疼疼疼……轻点,巴尔的摩小姐……”我笑嘻嘻地抱怨道。
                “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指挥官!多亏了胡滕小姐最后出面相助,我们争取到了陪审团的同情,主判官迫于压力,宣布你被无罪释放了!”巴尔的摩兴奋地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我一想到马上就能摆脱这间狭窄的禁闭室,再次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下,心中便一片欣喜。
                “胡滕小姐,多谢您了。”我走到胡滕面前,诚恳地向她道谢。或许是刚刚笑过的关系,此时她的眉毛舒展,双目低垂,表情很柔和。她面带一丝丝很难察觉到的微笑说:“也多亏了巴尔的摩小姐。我是没想到她会在军事法庭上直接慷慨激昂地‘以白鹰的名义保证’。巴尔的摩小姐,恕我冒昧,但我记得以您的军衔和职位是不能说这种话的,您到时候少不了要被处分。”
                “哈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吃处分!”巴尔的摩哈哈大笑,看起来她丝毫没为这件事担心。
                “居然为了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如何报答,巴尔的摩小姐。”我感激地对她说道。
                “啊呀,这搞得多不好意思!”巴尔的摩高兴地搂着我的胳膊,“指挥官想报答我的话,就好好地享受出狱后的时光吧!”
                “别……别这么搂着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红着脸对搂着我的巴尔的摩说道。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巴尔的摩丰满结实的身体在我胳膊上蹭来蹭去。
                “啊……不,不好意思!”她也羞红了脸放开我。
                正当我们二人害羞地扭扭捏捏着时,乌尔里希·冯·胡滕小姐突然恢复了她以往的冷酷神色,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她严厉地提醒道:“大病初愈固然值得高兴,无罪释放更是喜上加喜,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胡滕小姐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到我的头上,我立刻从兴奋中恢复了过来。我想到了我醒来前的那个“梦”。我依稀记得,在“梦”的最后,福煦用悲凉的眼神看着我,但仍温柔地依偎在我身上,说:
                “以后就交给巴尔的摩了……但是现在,到太阳升起之前,我们还有几个小时……”
                “福煦呢……福煦她现在在哪里?她究竟怎么治好了我?”我焦急地问胡滕小姐。
                “对呀,福煦怎么不跟你在一块?”巴尔的摩也意识到了问题。
                胡滕叹了一口气,她走进禁闭室,关上门,坐在床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上任指挥官以来的身体不适和精神障碍,应该都是因为某种原因,使你体内带有被污染的心智魔方——这原因我想你自己清楚。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愿不愿意说这个秘密取决于你自己。”她淡淡地说道。
                “被污染的心智魔方?指挥官可是人类啊,怎么会……”巴尔的摩不解地说道,她用目光向我询问。
                “巴尔的摩小姐,不必此时去逼问他。来日方长。”胡滕小姐说道。
                胡滕小姐说的没错,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是福煦的问题。于是我问道:“我想你说的没错。但这跟福煦有什么关系?”
                胡滕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应该庆幸你的伴侣是福煦小姐。她前几天来求我,替她打开她的心智魔方的安全锁。”
                一瞬间我明白了这件可怕的事。巴尔的摩一脸惊恐,她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污染的心智魔方会寻求更优秀的宿主——就像寄生虫那样。因此,打开了心智魔方安全锁的福煦,替我承担了心智魔方的污染。我的病被治好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我深吸一口气。
                “福煦会逐渐META化。”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面面相觑。
                “你觉得她会去哪里?”巴尔的摩问我。
                “附近最危险的海域,海域D,她会在那里跟塞壬战斗,直到自己死亡。她在尚不清楚自己的META化究竟对我们有利还是有害时,一定会选择最稳妥的处理方法,也就是自我了断。”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太了解她了:她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会努力想尽办法去解决,但在细节处,她往往谨小慎微。她不是没有私欲的人,但她会抑制住那些欲望,并把自己奉献给她所爱的一切。
                “我们走,去福煦那里。”我对巴尔的摩坚决地说,“我一定要救下她。”
                “走。这种牺牲一人成就大家的结局我很不喜欢。”巴尔的摩眼中充满了斗志。
                仅凭我们两的力量是不够的,我需要争取到胡滕小姐。
                “胡滕小姐,我能恳请您和我们一同过去吗,这将是一场硬仗,我需要您的力量。”我双目直视着她,请求道。
                胡滕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目光最后停在我的脸上。
                “这既然是一场硬仗,为何不号召港区的大家一起去?”她问道。
                “总部的人还在港区,不能惊动了他们。涉及META的问题都是军部的重大紧急事项,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福煦。”
                “很不错的判断。虽然有些不一样了,你还是那个指挥官——我很荣幸,一起出发吧,把我们的那位大参谋带回来。疯癫的人只管疯癫,清醒的人却要日夜操劳。你已经对周围的人撒了很久的娇了,是时候自己做些什么了。”胡滕小姐的话语听上去刺耳,但我明白她是在鼓励我。
                我独自驾着指挥艇,胡滕小姐和巴尔的摩两人在我身边航行。螺旋桨划过水面,留下几道白色浮沫的航迹。我们已经渐渐进入了海洋的深处。两年前,正是这片大海吞噬了我的全部亲人;如今,它依旧显得深邃可怖。
                风很大,巴尔的摩扯紧了制服。她一面紧张地搜寻海面,一面用无线电对我说道:“指挥官,你大病初愈,这海面会不会有些冷?”
                “还好,指挥艇里面还算暖和——我们应该快到了,五分钟前我们就已进入海域D,只是因为电波的干扰,现在才能清楚地定位。”
                “明白!”
                “来了!”胡滕的一句话让我瞬间紧张起来。“我的雷达检测到西北方向正在发生交火。”
                “立即过去!”我立刻下令。
                我们赶到了交战海域,远远地看到不计其数的塞壬型正围着一位舰船开火,四周已布满塞壬量产型的残骸,炮声震耳欲聋。黑色的火焰笼罩着她的全身,散发出诡异的蓝光,她一声不吭地、步履蹒跚地与周围的塞壬战斗着,蛇一般地在敌人的炮火中穿行。她动作虽然踉跄,但依旧有着诡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诡异速度,她一眨眼间就突进到了一个塞壬精英型的身边,但却双腿一软跌倒了。塞壬精英型向她开火,命中了她的侧腹,把她本就已经因为战斗而残破不堪的舰装炸出一个大洞,但她仍能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拔出腰间的短刀,捅进塞壬的要害。
                我认得那柄短刀。


                IP属地:美国8楼2023-02-05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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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福煦,快去帮她!胡滕小姐请提供火力掩护,巴尔的摩小姐先到福煦身边去,看她还有没有自我意识!”我着急地大喊道。
                  “遵命!”
                  “遵命。”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胡滕的主炮齐鸣,塞壬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去。而巴尔的摩则冲到了福煦跟前,在无线电里我能听到她的声音。
                  “福煦,你还好吗?是我,巴尔的摩!”她焦急地对她喊道。
                  福煦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还做了一个对巴尔的摩准备进攻的架势。巴尔的摩膝盖微弯,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但没有后退。福煦盯着巴尔的摩看了一会儿,缓缓放下了主炮。
                  “巴……巴尔的摩小姐?”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为什么……你会在,在这里?”她说话都很费劲。
                  “那还会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一声不吭跑到这种地方来了!”巴尔的摩没好气地说着。她伸手去抓福煦的手臂,想要把她拉回来,可是巴尔的摩的手一碰到福煦的手臂,她的手套就立刻被烧着了,白烟从她们接触的部位升起,还发出吱吱的烧焦声。
                  “如您所见,巴尔的摩小姐,我已经……回不去了。”她摇了摇头。
                  “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回不去了!你不是还能航行吗?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不就能回去了吗?”巴尔的摩急了,她的手套已经彻底被烧破了,但她仍死死地拽着福煦的手臂不放,与福煦接触的手掌被烫得红肿。
                  “我跟你说过了,我回不去了,别再来烦我。”无线电里传来了我从未听过的、福煦冷漠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炮火声。福煦对着巴尔的摩开了一轮炮,巴尔的摩反应很迅速,松开了福煦并闪过了一些炮弹,但终究还是被命中了。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被命中的小腹和手臂上都鲜血淋漓。
                  福煦大惊失色:“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巴尔的摩小姐,您没事吧!对不起,我不该……我,我真的很感谢您能来救我,可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暴躁了,“谁让你在这里跟我纠缠,还不快滚!再不滚我杀了你!”福煦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冷笑,一阵温柔一阵强硬。可是她最终还是尽力挤出柔和的语气说道:“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跟……跟指挥官相处。他是需要人陪伴的……拜托了……求您了!巴尔的摩小姐……”
                  我再也忍不住了,强忍住泪水,驾驶着指挥舰穿越塞壬的炮火,来到福煦跟前。福煦显然没猜到我会到这里来,她呆呆地看着指挥艇靠近,然后突然冲我有气无力地喊道:“指挥官!别过来,这里危险……”
                  我打开指挥舰的前门,站到甲板上,海洋的深处很冷,头顶的太阳好像失去了温度一样,我打了一个寒颤。海面并不平静,我只好用手抓住护栏才能在甲板上站稳。福煦就在我的面前。她的脸上血迹斑斑,双瞳变了颜色,散发出诡异的蓝光。全身上下的舰装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都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条腿止不住地痉挛。我凝视着她,她也看着我。她的表情很奇怪,面部肌肉十分不协调,就像有好几个意识在操纵她,她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似乎想要对我挤出一个笑容,但没能成功。她神志大致是清醒的,可是真实的世界和她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怎么也撕不破的纱布——就像过去一年内的我一样。明明是我们两一同犯下的罪,福煦却选择一人替我承担。
                  “疯癫的人只管疯癫,清醒的人却要日夜操劳。”胡滕小姐的话在我耳边响起。胡滕小姐说的没错,是我负起责任来的时候了。
                  我正视着福煦说道:“久等了,福煦,一起回去吧。”
                  “……”她没有回应,只是轻哼了一声,把头别过去。我知道福煦的性格,她是不敢在这种时候拒绝我的。我把护栏松开,身体在甲板边缘前倾,向福煦伸过手去。
                  “别碰我,指挥官!”她怕我和巴尔的摩一样被烫伤,下意识的避开我的手,此时正好海浪袭来,小小的指挥艇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失去平衡的我直接掉进了海里。在水没过我之前,我最后用眼神示意了巴尔的摩,她先是一惊,但立刻心领神会地轻轻点了点头。
                  “指挥官!”福煦失声叫道,她弯下身想要把我捞起来,但是又怕烫伤了我。海域D的海况相当糟糕,我在水中奋力扑打才能勉强浮上水面,但是大病初愈、又被冰冷刺骨的海水冻得手脚僵硬的我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任由自己慢慢下沉。正当福煦急得不可开交,却手足无措的时候,巴尔的摩趁她不注意,偷偷绕到她的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对她的后脑勺挥出一记重拳,同时主炮炮口贴着她的身体一轮齐射,福煦倒了下去,这就是我昏迷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了。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穿着睡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在一旁看护我的巴尔的摩小姐见我醒了,先是惊喜,随后立刻没好气地责怪道:“指挥官,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怎么了?”我有些疲惫,一时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万一福煦没能控制住自己,向对我开火一样向你开火了怎么办?舰船的炮火打到你的身上,你必死无疑!”
                  “啊,这个……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尴尬地干笑着。
                  “那万一我和胡滕没能及时把你从海里救上来,你就这么淹死吗?”
                  “不好意思……这点我也没想到。”
                  “但是,”巴尔的摩小姐突然爽朗地笑了,“你这样真的很帅气。”
                  “是吗?嘿嘿。”被突然这么夸奖,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从床上坐起来,继续说道:
                  “我当时就想着胡滕小姐说过的话,‘疯癫的人只管疯癫,清醒的人却要日夜操劳’,虽然现在我已经回忆不起过去一年时的感受了,但我想我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应该是不难过的——有她在身边陪着我,每一天都是梦幻般的日子。但这些也都是因为我把担子全推给到了福煦一人身上,她一直在一旁照顾我,在自责和悔恨的深渊里痛苦着,同时还要不辞辛劳地工作,而她现在又想要通过了结自己来结束这一切……我觉得我欠她太多了,我必须为她做点什么。”
                  “说得很不错。我刚从福煦小姐那里回来,我把她送到了这个港区的秘密铁血实验室里,他们口风很紧,我可以保证。”胡滕小姐正好推门进来,她身着军装,看样子刚刚办完事回来。
                  “福煦的情况怎么样?”我急忙问胡滕小姐。
                  “她很幸运,在META化最迅速的时候被击晕似乎大大减慢了她的META化速度。META化会给舰船带来强大的力量,而急速META化中的舰船又往往是神志不清、无法交流的,所以从未有过急速META化的舰船被当场制伏的先例。研究人员看到福煦META化的停滞都有些惊讶,我们对于META的了解太少,这次的事件或许会为我们以后处理META化提供宝贵的经验。”胡滕小姐说道。
                  “这么说,福煦的META化进程停止了?”巴尔的摩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胡滕点点头。
                  “太好了。”我长舒一口气。
                  “但是指挥官先生,想必你也心知肚明,META化的进程是不可逆的。福煦能替你承受心智魔方的污染只是个例外,因为被污染的心智魔方的碎片能存在在你身上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心智魔方可以说是舰船的本质,它们本身就是我们这些舰船所不可剥离的一部分——说得远了。我想说的只是,如果没有精心的呵护的话,她的META化还是会继续的。老实说,就算你费尽心力去看护她,她也会慢慢地变成一个你不熟悉的危险的人。”
                  “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我斩钉截铁地说,“就像她找到了办法治好了我一样。”
                  “我去问问白鹰那边的研究人员相关的事情,希望能有帮助。”巴尔的摩在一旁说道。
                  胡滕小姐看着我们俩,浅浅地笑了:“两位加油。我想研究人员应该现在也完成对福煦的应对治疗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多谢,感激不尽!”我对着胡滕小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你我交情不浅,我为你做的也只是举手之劳。”胡滕摆摆手,领着我们出去了。
                  胡滕小姐办公室外的走廊里挂着一幅画。我们走到画的跟前, 胡滕小姐用手轻轻地翘出了画边框一角的钉子——那根钉子并没有死死被边框咬住。她悄无声息地把那幅画旋转了九十度,猛地一推墙,一扇位于画后的暗门就被推开了,一条阴暗通道出现在我们面前,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电梯,指示灯发出昏暗的白光。巴尔的摩发出了轻轻的惊叹声。我带头走了进去,胡滕小姐走在最后关了门。到了电梯门口,我特意将一块墙面让给胡滕,她径直走到那块墙面前,把身上的ID卡往上轻轻一碰,电梯就发出了“嘀”的一声提示音,接着只听一阵电梯滑索的声音响起,电梯停在了我们这一层,门打开了。
                  “走吧。”胡滕小姐说道。
                  三人都进了电梯,胡滕小姐按了K楼,电梯开始慢慢下落。巴尔的摩疑惑地看着我,问道:“指挥官,你来过这个地方?”
                  我正想回答,胡滕小姐却罕见地接过了话茬:“理论上来讲,他应该没来过。至少我之前从未邀请他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到了一件趣事。
                  “那为什么指挥官熟练地好像是来过这里一样?”巴尔的摩蒙了。
                  “我们的指挥官先生应该自己心里有数,看他这样子是想说出秘密了。不过先不急,得要所有‘犯人’到齐了,‘审判’才能开始。”胡滕小姐打趣道,“现在就让他再卖卖关子吧。”
                  巴尔的摩好奇地望着我,我点点头:“等会儿再说。”
                  电梯到了,门缓缓打开,刺眼的白光瞬间射进来,面前的是一所研究所。我和巴尔的摩跟着胡滕在研究所内穿行,时不时能看到几个铁血的研究人员。他们见到穿着白鹰制服的巴尔的摩和我时,脸上纷纷闪过一丝惊讶,但他们还是微微低头向胡滕小姐问好。胡滕小姐也轻轻点头表示回应。我们穿过长廊,拐过几个弯,又经过几个门禁,终于到了一间宽阔的房间。房间里有许多我不太懂的精密设备,以及一张复合护理床,福煦正躺在上面。她已经醒了,见到来人是我们,想要坐起来。我连忙上前慢慢把她扶起来。她的脸色苍白,漂亮的红紫色眸子正端详着我。
                  “指挥官……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她的语气很疲惫。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蹲下身去,把床头给慢慢摇高,以便她靠在床上半躺着讲话。
                  “福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巴尔的摩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地握住了福煦的手。
                  “托您的福,感觉好多了。我听胡滕小姐说了,要不是您打晕了我,我现在可能就不能在这里了。那一拳可真漂亮,我私下练的……百发百中的福煦式飞刀都比不上呢。”福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能听得出来她很想讲一个笑话,但她的神态和疲惫的语气只会让我揪心的难过。我看了看巴尔的摩,活泼如她也笑不出来。
                  福煦见我们俩难过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对巴尔的摩说道:“您的手臂和侧腹怎么样了?我当时打到您了,一定很疼吧……真的不好意思。”
                  “放心,没什么打不了的!”巴尔的摩拍拍胸脯说道,“我的身体可结实了,福煦你专心养病就行了。”
                  福煦轻轻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福煦又突然开口了:“指挥官,看到你现在这么精神真好……简直就像,两年前一样。”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
                  “这个房间,我和指挥官都不是第一次来了呢。”她轻声说道,“现在外面天气怎么样?”
                  “太阳高照,是个大晴天。”我回答道。
                  “真好。那天晚上可是狂风骤雨……”她喃喃地说道,眼神飘到了房屋一角的一个大型器械上。
                  “指挥官,你说这好不好笑:那天晚上,我用那东西照了你,现在该那东西来照我了,哈哈!这便是天主对我的惩罚,毕竟我在教廷里面也属于不那么虔诚的那一类……”福煦用手指着那器械,揶揄地笑着。
                  “那是什么?”巴尔的摩问道。
                  “小型化心智魔方投射仪。”胡滕小姐解释道,“我们舰船是人类的认知在心智魔方上的投射后的产物,这个投射仪包含着纯粹的心智魔方的力量。现在阻止福煦META化的对应治疗正是向她身上投射纯净的心智魔方,让其与被污染的心智魔方互相中和,但代价是福煦本身也会被纯净的心智魔方所伤害,因为将不带有任何认知的纯净心智魔方投射到已经带有认知的心智魔方上,相当于是在抹去本来的认知。嗯……这么说有点太绕了,一言而蔽之,就跟人类使用化疗治疗癌症差不多。”
                  虽说之前已经被告知META化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但把它比喻为我所熟悉的疾病的时候,我还是不免悲愧交集。我忧心忡忡地看着福煦,心如乱麻。
                  胡滕小姐停顿了一下,她发现我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能理解指挥官的心情。人类很害怕‘癌症’,用这个来比喻是刺耳了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啦,指挥官。我是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去做的,正如你当时一样……”福煦半躺在床上,俏皮的语气没能掩饰住她的悲伤。


                  IP属地:美国9楼2023-02-05 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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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那时的福煦和我都失去了祖国,我还因为塞壬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她和其他维希教廷的舰船一起,成为被铁血软禁的丧家之犬。作为参谋的她还要时不时代表维希教廷出面各种政治活动,作为投降者,她得到的自然是冷眼和辱骂。有一天她在社交场合偶然间听到铁血正在进行的一项研究,将心智魔方投射的概念应用在舰船以外的对象上——既然心智魔方可以凭空制造出强大的舰船,那么它们也可以用来强化人类自身。据说铁血有好几个疯子科学家拿自己做实验尝试过,结果无一例外地变成了精神病人,在高烧和呓语中痛苦地死去。但是研究人员经过分析,猜测如果是对心智魔方适应性极高的人的话,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但他们没敢尝试——撇开道德不谈,心智魔方适应性极高的人都是军部梦寐以求的人才,怎么能交给他们做这种丧心病狂的危险实验。
                    福煦在照常和我在晚上幽会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我们俩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们彼此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指挥官……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东西也太危险了。”她摇摇头。
                    但我不想放弃,问她:“现在的维希教廷,还能自己推举指挥官吗?”
                    “我们名义上还是独立的,因此只要能拿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战绩……”福煦思索着。
                    “如果我们能有漂亮的战果,鸢尾教廷是不是能重新恢复一些影响力和实实在在的自主权利?”我追问道。
                    “那是当然的,如果有足够强的力量,我们就能减轻铁血对我们的掌控,也可以重新投入到人类对抗塞壬的战斗中,而不是像这样作为亡国奴,在港区浑浑噩噩……”她两眼放光,心潮澎湃地说道,但她突然一惊,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不,当我没说,这个话题就别再谈了。”
                    她转过头去,手扶着海岸的栏杆,凝视着月光下的大海。我记得那天晚上月光很好。我把手搭到福煦的腰上,环抱住她,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朝我。我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她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她脸红了,嗔怪道:“指挥官真是坏心眼,怎么突然做这种事?”
                    “我想试试。”我坚决地看着她,说道。
                    她推开我,低头缄默了许久,然后抬头看向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之后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福煦和我设法潜入了这座地下研究室,然后启动了那项实验。关于这段记忆我还有些模糊,我只记得潜入的那天晚上风雨交加,开启实验后不久我就没了知觉。在之后,维希教廷的舰船们把我推举上了指挥官,我也凭借心智魔方对于大脑的强化,拿出了惊人的战果。直到一周前的大型作战结束后,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
                    “舰船B是你杀的。你在构思战略的时候,明明计算出来她的位置是整个阵型的弱点,但你为了不破坏整体的计划,没有特别关照她。因此她才不幸牺牲了。你想的无非就是,如果她能乖乖去死,作战就会成功。”
                    我没这么想,但我无从反驳。因为那时的我已经和心智魔方所映射出的那个超脱人类情感的冷漠智慧容为一体了。
                    听完我的陈述,巴尔的摩嘴巴微张,她显然被震惊到了。
                    “所以你才在庆功宴上说那种话……”
                    而胡滕小姐则是一副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她只是浅浅地嘲笑道:“真亏你们能做出这种事来。”
                    “胡滕小姐……不好意思。请不要责罚指挥官,他是被我引诱的。请只对我一人治罪。”福煦低下了头。
                    “你不必向我低头,福煦小姐。铁血背叛同盟,公然入侵鸢尾,现在都因一纸‘不计前嫌’的停火和约如日中天,只是被逼无奈,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自然不应受罚。”
                    她自嘲地哼了一声。
                    我们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让福煦继续好好休息,三人离开了研究所。在之后的一周,我每天都和巴尔的摩小姐一同前去探望福煦。她虽然依旧梦魇不断,精神状态不稳定,但总体来说恢复地很快。一周后,她就彻底变回了那个活泼俏皮的福煦。她离开了研究所,重新回到港区。此时让巴尔她们刚刚办完事回来,听说港区出了许多事,福煦又重病卧床,就纷纷去她的房间看望他。我把时间留给她们,自己在港区里散步。在港区的足球场,我遇见了正在独自一人练习射门的巴尔的摩。她从禁区外起脚打门,足球在空中划过一条诡异的新月弧线,命中了球门左上方的死角。
                    “漂亮啊,巴尔的摩小姐!”我远远地大喊着。
                    “难得的假期,指挥官打算做什么啊?”她高兴地冲我招手,跑到了我的面前。巴尔的摩正身穿贴身的运动内衣和短裤,露出平坦结实的小腹。她的额头和鼻尖都挂着汗珠,显然是已经锻炼很久了。
                    “这不是还没想清楚要做什么,到处闲逛吗?”
                    “福煦小姐怎么样?”
                    “状态不错,基本上身体已经恢复了。铁血的技术还真是先进啊……一开始我真的被胡滕小姐的‘化疗’说法吓到了。接下来只要小心地呵护,定期检查,尽量避免让她战斗,就很有希望维持现在的状态。”
                    “那真是太好了!”巴尔的摩小姐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我好奇地问道。
                    “白鹰总部对我为你辩护时越级替你做担保的处分下来了。”
                    “是什么?”
                    “我从白鹰的编内人员中被开除啦!我现在是白鹰租借到达喀尔港的编外人员。”她兴奋地说道。
                    “啊……真不好意思,巴尔的摩小姐。”我感到很抱歉。因为我的关系,让本来什么错都没有的她降职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白鹰的编内人员要天天参加那些无聊的社交活动,想要参加战斗还得经过层层手续批复。在这里却不一样,我每天都可以和指挥官在一起,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我就可以出海啦!”
                    巴尔的摩爽朗地笑着。我正是喜欢她直率的这一点。我们在长凳上坐下来,快乐地说着话,任凭海风吹拂。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挥挥手分道扬镳了。回到房间,房间里很暗,福煦在我的床上睡觉。她现在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就是有时候容易累。我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却不想被她抓住了手。
                    “抓住你了。”她顺势把我拉上了床。我没站稳,重重地摔在被窝里。
                    “你没睡啊。”我从被窝里翻出来,看到她一脸坏笑。
                    “没睡,想逗你玩玩。”她从床上坐起来,余光瞥到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依旧很亮,她晃了神,一时没说话。
                    “指挥官,你说,我们今后究竟会走向何方呢?”她凝视着远方的海面,喃喃地说道,“我已经不能再战斗了,我还能留在这个港区、陪在你身边吗?”
                    “福煦你光是做文职工作,就已经相当出色了。”
                    “其实这次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在还没有清楚当时在指挥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我不能断定指挥官你已经被‘治好了’,而我,也可能会……”她踌躇着,不想把话说完。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我先给你个东西。”
                    她猛地转过头来,看见了我手上拿着的闪闪发亮的戒指。她的眼圈霎时红了,然后她,福煦,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出来。她把头埋进我的胸口,嚎啕大哭。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我怀里抬起头来,两眼红肿地端详着我的脸。
                    “好的,我很乐意!”她破涕为笑。
                    我轻轻牵起她的左手,把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下意识地回应道:“请进!”
                    “啊不,别进来……”我意识到不对,连忙补充,但是来不及了。巴尔的摩推门进来了。她看到在床上依偎着的我和福煦,又看到福煦手上的戒指,脸刷得一下红了。
                    “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我我我我,我这就出去!”她紧张地结巴起来,眼神却一直在往戒指上瞟。
                    “请留步,巴尔的摩小姐。”福煦笑着说道,“指挥官先生,我想这孩子的好感度应该满了。”
                    “好感度满了吗?”我皱着眉头思索着。
                    “想必是满了。你还有戒指吗,给她一个如何?”福煦坏笑着说道。
                    “什么好感度,你们俩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巴尔的摩面红耳赤,慌张地大叫道。
                    “巴尔的摩小姐,明明平时很潇洒,却对这种事情没辙呢。”福煦哈哈笑着打趣道。
                    “嗯,她的确对这种事没辙。”我下了床,从抽屉里又拿出一盒誓约之戒,举着它一步一步向巴尔的摩逼近。
                    “啊,指挥官,你这是要……啊啊啊,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来着?我发誓今后会和指挥官苦乐与共,向指挥官奉献永远的爱……戒指我已经戴上去了,然后要干什么?啊啊啊啊啊,福煦你别拉我,指挥官你贴我这么近是想怎么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达喀尔港今夜的月色清澈明亮,就像过往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IP属地:美国10楼2023-02-05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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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剧情……我觉得接受度不会很高。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02-05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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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顶防惨案


                        IP属地:美国12楼2023-02-05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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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3-02-05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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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3-02-05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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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个网球双飞物语


                              IP属地:广东17楼2023-02-05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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