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现在街上寂静得可怕，伦敦还尚未从酣眠中醒来。熹微的阳光艰难地透过蚕茧一般的雾照进日不落帝国的都城。
一名女子在一家旅店门前驻步。无论是发色和肤色，还是相对柔和的五官都清晰地显示出了她的亚裔血统。终于，她推门走了进去。
店中光线有些暗淡，只有一名白种女人慵懒地坐在柜台后。“住店？”白种女人问，一双灰色的眼睛警惕地审视着刚进门的亚裔女子。
亚裔女子有些忐忑地点点头，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这个白种女人——约是四十来岁，微微发胖，睫毛零落，松弛的双唇，吐字和人一样懒散。
白种女人递来一本登记簿。她飞快地填好后又递了回去，见白种女人翻着登记簿查看着，半晌才丢出一句：“自己随便选个房间，除了二楼的前两间屋子……”
“那两间为什么不行呢？”
白种女人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有客人预订了的，贵客！”说完又补充道：“最好也别选走廊旁第六间。”
亚裔女子也懒得和她理论，径直走上了楼。
“对了！……”白种女人又叫住了她，“东区治安不好，自己当心点儿。出了什么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
亚裔女子匆匆应了声。
第二日，她被隔壁一阵刺耳的摔打声惊醒了。玻璃，木质家具……似乎都被粗暴地摔在地上，还伴随着女人愤恨的尖叫。她不得不起身走出房间去看个究竟，恍惚看见一名女郎从第六间房中冲出，顺便将木门狠狠一摔，门胆怯地打了个得瑟。
“有事吗？”她有些不情愿地询问趴在柜台后的老板娘。
“是波莉小姐。”那个白种女人终于还是回答她了，“昨天和豪斯曼先生一起入住的。估计豪斯曼先生受不了她了，在今天早上她还睡着的时候就悄悄走了——这不，刚对那些家具撒完气呢。”老板娘的眼中透出一丝戏谑。
“……可，她还没付赔偿金吧？”
老板娘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豪斯曼先生料到她会这样，在临走前就预先付了。”(注）
真是闹剧……她想，拖着步子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始终不见的是老板娘所说的预订了那两间房的贵客。
第四天下午，两个白种男子却先闯了进来。“柯林斯先生，伯纳德先生，你们……终于来了。”一直慵懒地趴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占了起来。
左边姓柯林斯是一个随和的人，却也不大爱讲话，只是点点头回复。右边的伯纳德却一直高声喧哗着，英语却不是非常熟练：“威尔夫人，很高兴见到你。对了，柯林斯有事要对你说呢，我就先上楼啦……还是那个房间吧？”
“威尔夫人，”柯林斯蹙起眉，“玛丽死了，她之前在你的店里住过吧？”
“玛丽？”白种女人波澜不惊，“哪个玛丽？”
“玛丽·安·尼古拉斯，就是波莉。经常和豪斯曼先生在一起的那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