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关系具有对称性。”螳螂妖说话时特有的那种动静和火光一起跳动着。
锅子发出的咕嘟声如此令人着迷。气泡挤开洋葱、土豆和胡萝卜，不断地上升，使水剧烈振荡。穆山兽腿肉岿然不动。她意识到他在对她说话时，已经有半个句子溜走，钻进锅里去了。
明澈者伊约库克总是自言自语，这怎么能怪她没听清啊？
他接着说下去。“你构建了一个描述宇宙特点的模型。唤醒者。它的对称性非常明显，易于分析。”
“什么？”一个困惑的眼神穿过热气飘去。
他看向她，然后向下转动眼睛。唤醒者努力从热气中找到他视线的落点。“你说这锅汤？”她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后忘了把嘴合上。这惊讶没有持续很久。“可替换食材的数量彼此相等，因此整锅汤并没有发生变化。这就是对偶性。那块肉在对偶性的作用下保持不变。”他点着头。
哦。伊约库克一开始说的是洋葱和土豆，胡椒粉和盐。现在，她在锅里找到了它们。
“假设e（基元电荷）是汤的温度，你只要把土豆和洋葱互换，它就会立刻从冷变热。”他听起来就像在喃喃自语。但她耐心地倾听着。“由e变为其倒数1/e，这具有非常深远的意义。”
有那么一阵，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柔、很轻柔，以至于她只是呼吸就把它们全给吹跑了。“......只有该参数取像e这样的极小值，我才能做到得心应手。我无法推测在该参数取较大值时，它是否仍然有意义。”伊约库克停顿下来，缩起肩膀，颤抖着，发出听起来不那么好的咔哒声。她觉得她得做点什么——至少说点什么。尽管他们谈论的可能不是一回事。“汤，无论是什么温度，我们都能描述它。它存在，且有意义。”她小心翼翼地补充。“至少对我来说。”
他们谈论的确实不是一回事。但伊约库克获救般平复了下来。“汤。”他抬起眼睛，没有喀喇声，她却觉得他在笑。“汤。”他又重复了一遍。她点点头。于是他接着说。“在量子电磁理论的理想化、具有超对称性的扩展结构中，电磁对偶性是明显存在的。”
唤醒者这才反应过来伊约库克到底在说什么——但我们说好了，这不怪她，不是吗？瞧啊，锅子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着呢。
“因此，无论电子携带的电荷取什么样的值，我们都能描述量子电磁理论。”他的触角疲惫又兴奋地抽打着空气。
“赞美电磁对偶性。”她把汤盛进马克杯（隔热性优良）里。“来玩个游戏吧。唤醒者。”伊约库克的两只手爪交握在一起。她端着马克杯望向他。“我需要站起来吗？”“也可以不。托稳你的杯子。”
她用右手托住杯底，拇指伸进把手的半环里，指腹贴住杯子。也许会泼出来。她把头凑过去喝了两口，举了举杯子示意他继续。
“一个简单的问题。SO（3）群的Langlands对偶群是什么？”他的手爪放开彼此，又靠近，锋利的趾尖相对。
“SU（2）群。SO（3）的双层覆盖。”她回答。
“正确。”伊约库克抬起一只手臂，做了一个转动的动作。“一圈。360度。保持杯口朝上。”她照做，这使她的胳膊呈扭曲状，不太舒服，她的上臂很快开始感到酸痛。“第二圈。”她没有立刻动作。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转动她的手掌和胳膊，这次比第一圈要慢一些。转动第二圈后，她的胳膊和马克杯回到了转动之前的样子。“我明白了。第一圈之后，胳膊会扭曲，就像SO（3）群的非凡路径。我以为第二圈会让胳膊扭曲得更厉害，但显然没有。”
她活动了一下肘关节，等待着他开口。螳螂妖安静地摇晃着，像是陷入了思考。他现在不在这里。一段空白取而代之。
在东南角的小岛上有一种传统的酒舞，跳舞时双手做的就是这样的动作。她想起了这个。她托起两杯汤，试着同时转动双手。她无法同时托稳两个杯子。一个杯子跌倒，汤洒在她的手上，然后落到地上。
汤已经冷了。
“是的。”他从遥远的地方突然回归。“SO（3）群有一个闭合的非凡路径，如果把这个路径旋转两次，它就会变成平凡路径。Langlands对偶群可以消除那些扭曲。”他得意地支起一个爪趾。“我测算了你的汤。有趣的结果......它们好像区别不大，但实际上......电子与......它与其Langlands对偶群之间的差异更显著......四维规范场论......这两个对偶群之间没有明显的联系......”伊约库克自顾自地说着，有几个句子根本不是通用语。但这与另一个问题相比微不足道。混乱。他就像在数论与有限域平面上的曲线两个轨道上不断交叠着前进。唤醒者在难以听清的咔咔声中皱起眉头。
现在他就在这里。凭借他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力捉住了唤醒者烦躁的一瞥。他停住了几秒，声音变得很低，湿漉漉的。在口器开合几次后把头也低了下去。“有时候我没法控制住......”泪水几乎要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你只是有点太投入了。”她尽量克制地叹了口气，尝试安抚他。“在数论领域的对象和调和分析领域的对象之间建立联系，这真是相当惊人。”她只能通过他破碎无序的话语来猜测。
他把头抬起来，来不及蒸发的泪水闪闪发光。“Langlands纲领使它们形成一一对应的关系。这些。无数个属性的严格对应中，存在着错位对应。在这种关系中，我作出了一个假设。”伊约库克接下来说的东西对螳螂妖来说简直是大逆不道。“我们的神和你们的。”他庄重地、严肃地握住自己的手爪，将它们与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种错位对应是Langlands纲领最为神秘的一个方面。”他的趾尖擦过自己的甲壳。“我已经掌握了好几种描述对偶群形成的方法，但仍不清楚其形成的缘由。”
“这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
“也是你的。”他轻轻地说。她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在注视着她。
他们最终是否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铁与火的奥格瑞玛之下，她捡起切割者的手术刀，刺穿了他颈部的薄膜。
血喷在她的手上，然后落到地上。
锅子发出的咕嘟声如此令人着迷。气泡挤开洋葱、土豆和胡萝卜，不断地上升，使水剧烈振荡。穆山兽腿肉岿然不动。她意识到他在对她说话时，已经有半个句子溜走，钻进锅里去了。
明澈者伊约库克总是自言自语，这怎么能怪她没听清啊？
他接着说下去。“你构建了一个描述宇宙特点的模型。唤醒者。它的对称性非常明显，易于分析。”
“什么？”一个困惑的眼神穿过热气飘去。
他看向她，然后向下转动眼睛。唤醒者努力从热气中找到他视线的落点。“你说这锅汤？”她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后忘了把嘴合上。这惊讶没有持续很久。“可替换食材的数量彼此相等，因此整锅汤并没有发生变化。这就是对偶性。那块肉在对偶性的作用下保持不变。”他点着头。
哦。伊约库克一开始说的是洋葱和土豆，胡椒粉和盐。现在，她在锅里找到了它们。
“假设e（基元电荷）是汤的温度，你只要把土豆和洋葱互换，它就会立刻从冷变热。”他听起来就像在喃喃自语。但她耐心地倾听着。“由e变为其倒数1/e，这具有非常深远的意义。”
有那么一阵，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柔、很轻柔，以至于她只是呼吸就把它们全给吹跑了。“......只有该参数取像e这样的极小值，我才能做到得心应手。我无法推测在该参数取较大值时，它是否仍然有意义。”伊约库克停顿下来，缩起肩膀，颤抖着，发出听起来不那么好的咔哒声。她觉得她得做点什么——至少说点什么。尽管他们谈论的可能不是一回事。“汤，无论是什么温度，我们都能描述它。它存在，且有意义。”她小心翼翼地补充。“至少对我来说。”
他们谈论的确实不是一回事。但伊约库克获救般平复了下来。“汤。”他抬起眼睛，没有喀喇声，她却觉得他在笑。“汤。”他又重复了一遍。她点点头。于是他接着说。“在量子电磁理论的理想化、具有超对称性的扩展结构中，电磁对偶性是明显存在的。”
唤醒者这才反应过来伊约库克到底在说什么——但我们说好了，这不怪她，不是吗？瞧啊，锅子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着呢。
“因此，无论电子携带的电荷取什么样的值，我们都能描述量子电磁理论。”他的触角疲惫又兴奋地抽打着空气。
“赞美电磁对偶性。”她把汤盛进马克杯（隔热性优良）里。“来玩个游戏吧。唤醒者。”伊约库克的两只手爪交握在一起。她端着马克杯望向他。“我需要站起来吗？”“也可以不。托稳你的杯子。”
她用右手托住杯底，拇指伸进把手的半环里，指腹贴住杯子。也许会泼出来。她把头凑过去喝了两口，举了举杯子示意他继续。
“一个简单的问题。SO（3）群的Langlands对偶群是什么？”他的手爪放开彼此，又靠近，锋利的趾尖相对。
“SU（2）群。SO（3）的双层覆盖。”她回答。
“正确。”伊约库克抬起一只手臂，做了一个转动的动作。“一圈。360度。保持杯口朝上。”她照做，这使她的胳膊呈扭曲状，不太舒服，她的上臂很快开始感到酸痛。“第二圈。”她没有立刻动作。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转动她的手掌和胳膊，这次比第一圈要慢一些。转动第二圈后，她的胳膊和马克杯回到了转动之前的样子。“我明白了。第一圈之后，胳膊会扭曲，就像SO（3）群的非凡路径。我以为第二圈会让胳膊扭曲得更厉害，但显然没有。”
她活动了一下肘关节，等待着他开口。螳螂妖安静地摇晃着，像是陷入了思考。他现在不在这里。一段空白取而代之。
在东南角的小岛上有一种传统的酒舞，跳舞时双手做的就是这样的动作。她想起了这个。她托起两杯汤，试着同时转动双手。她无法同时托稳两个杯子。一个杯子跌倒，汤洒在她的手上，然后落到地上。
汤已经冷了。
“是的。”他从遥远的地方突然回归。“SO（3）群有一个闭合的非凡路径，如果把这个路径旋转两次，它就会变成平凡路径。Langlands对偶群可以消除那些扭曲。”他得意地支起一个爪趾。“我测算了你的汤。有趣的结果......它们好像区别不大，但实际上......电子与......它与其Langlands对偶群之间的差异更显著......四维规范场论......这两个对偶群之间没有明显的联系......”伊约库克自顾自地说着，有几个句子根本不是通用语。但这与另一个问题相比微不足道。混乱。他就像在数论与有限域平面上的曲线两个轨道上不断交叠着前进。唤醒者在难以听清的咔咔声中皱起眉头。
现在他就在这里。凭借他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力捉住了唤醒者烦躁的一瞥。他停住了几秒，声音变得很低，湿漉漉的。在口器开合几次后把头也低了下去。“有时候我没法控制住......”泪水几乎要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你只是有点太投入了。”她尽量克制地叹了口气，尝试安抚他。“在数论领域的对象和调和分析领域的对象之间建立联系，这真是相当惊人。”她只能通过他破碎无序的话语来猜测。
他把头抬起来，来不及蒸发的泪水闪闪发光。“Langlands纲领使它们形成一一对应的关系。这些。无数个属性的严格对应中，存在着错位对应。在这种关系中，我作出了一个假设。”伊约库克接下来说的东西对螳螂妖来说简直是大逆不道。“我们的神和你们的。”他庄重地、严肃地握住自己的手爪，将它们与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种错位对应是Langlands纲领最为神秘的一个方面。”他的趾尖擦过自己的甲壳。“我已经掌握了好几种描述对偶群形成的方法，但仍不清楚其形成的缘由。”
“这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
“也是你的。”他轻轻地说。她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在注视着她。
他们最终是否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铁与火的奥格瑞玛之下，她捡起切割者的手术刀，刺穿了他颈部的薄膜。
血喷在她的手上，然后落到地上。
